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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半炷香的時間收拾好，即刻給本王滾出府內！本王再也不想見到你！”
夜瀟淩此刻的冷漠與陌生讓芷珊瞬間懵了，踉蹌著無力後退，險些踩滑跌倒地面，傅絕眼疾手快地接住芷珊孱弱的身軀，“言兒，你沒事吧？你……你的身子怎麽這麽冷？”
“……”芷珊聽不見傅絕說什麽，腦海中不斷回蕩著夜瀟淩絕情而去的背影和那每一個字都讓她的心如同刀割的冰冷話語，久久回蕩。
“沒錯，我是騙了你，但是我是逼不得已的，我從未背叛你，我的心難道你……”鼻間不禁流過酸楚的氣息，眼眸幹澀發紅，直直地盯著跟前高大頎長的身影，雪白的長衫飄逸俊朗，如斯熟悉，仿佛還是那個在鱗船上讓她先逃走卻獨自面對數十名殺手的人，仿佛還是那個在三生石前許諾她生生世世的人，仿佛還是那個夜夜為她運功取暖的人……
夜瀟淩的漸遠地腳步有一瞬的遲疑，頓腳轉身正對那雙淚眼婆娑墨色瞳孔，芷珊失魂落魄深深望向夜瀟淩的背影，只能由著傅絕支撐她才能勉強保持站立的姿勢。
“呵呵，還不止如此，朕還見到東陵國的傅侯爺，遠遠望去還真是一對璧人……”夜祈淵的哂笑不禁在他耳邊響起。那兩道緊緊依偎紫衣的身影落在他眼中是多麽的刺眼，即便雪羽袍子披在芷珊身上也無法抹去那明亮奪目的紫色。
一絲柔軟疼惜轉瞬即逝仿佛只是錯覺，淩冽的目光正對芷珊時只剩冷漠到不帶一絲感情的寒意，“收起你演技，像你這般善於偽裝的女人，你以為本王會信？”
“善於偽裝的女人？”芷珊自嘲一笑，笑得淒涼，“原來在你眼中我只是個善於偽裝的女人？”那個對曾她深情許諾、生死相依的男子依稀間變了一個人，這樣絕情的眸光她從未在他眼底見到過，她瞬間墜入了冰淵。
夜瀟淩沒有理會芷珊近乎淒楚地話語，負手漸行漸遠、
“賤女人！竟然敢欺騙淩哥哥！我要替淩哥哥除掉奸細！”邢旖姝猝然拔劍朝芷珊刺去。
紫袍的傅絕閃身護到芷珊跟前，果斷揮掌劈斷了邢旖姝的長劍，冷聲道，“不自量力！想動她？得先過本侯這關！”。
“姐姐——”冰冰驚呼著心疼的奔向芷珊“你沒事吧？”
邢旖姝一擊不中，懊惱著心裏閃過一個邪惡的念頭，若不能趁此機會殺了她，斬草除根……不甘地退到夜瀟淩的身後，怒氣昂揚嗤聲道。“淩哥哥決不能放過這種奸細！”
“……”夜瀟淩沈默不言並未理會邢旖姝的話，目光似無意間掃過一直低調著仿若看好戲一樣的夜祈淵。
夜祈淵似乎感覺到了夜瀟淩的目光，緩緩上前開口道，“九弟，你當真要休了這個女人？”
“難不成皇兄有意見？”夜瀟淩冷笑道。
夜祈淵深邃的眼眸一沈，瞥見不遠處言芷珊失魂落魄的樣子，遂即輕笑道，“呵呵，怎會？此乃九弟的家事，朕不過隨口一問。”
“夜瀟淩，你當真如此絕情？”芷珊掙開傅絕的保護，淒涼的眼眸望向夜瀟淩之時滿是淒涼淚水，心底有種欲望她要將他那掩蓋了一切情緒的銀面撕碎，她尋個明白。為什麽為什麽——就因為她是傅絕安排的奸細，他就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誤解她？這樣絕情地對待她？
“半柱香時間之後本王不想再看到閑雜人等出現在本王眼前！”夜瀟淩銀面冷峻，冰眸內沒有絲毫眷戀，將芷珊的所有的柔情狠狠地踩在腳下，她無力癱軟倒地。
“姐姐——”冰冰驚慌地抱住芷珊虛弱的身子，“王爺，你怎麽可以這樣對待姐姐？姐姐這麽愛你，你怎麽可以……”
127.(二)烽火狼煙紅顏劫-第126章、扶搖琴現世
夜瀟淩忽而一聲冷笑，無盡淡漠，“愛嗎？一切不過逢場作戲，本王如今沒雅興再演下去了，一切都結束了！”話音一落，拂袖而去。
“你——”原來對於他而言只是逢場作戲……沒錯，她曾經在他面前偽裝過，假意向他獻媚討好，可是那只是以前，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從何時起對他動了真心了，如今這份真心卻這樣被他被狠狠的踩在了腳下，芷珊整個人僵在雪地裏凍得瑟瑟發抖。
然而，夜瀟淩卻沒有絲毫遲疑，漠視芷珊眼底酸楚的痛意，決然而去，經歷了一場硝煙的庭院，由尷尬僵硬的局面化為靜若止水，所有觀看這一場鬧劇的人都自行消散了，此刻只剩下三人久久滯留在雪地裏。
“言兒，這就是你相信的男人，他就這樣不信你……”傅絕邪魅的眸子半分戲謔半分憐惜，難得的輕柔嗓音。
“夠了——！別再說了！”芷珊低垂著頭，嗓音不自覺地喑啞，再度轉向傅絕之時已然冷漠如冰，“現在的結果不正合傅侯的意？你交戰之時只守不攻不就是為了逼我出手嗎？”
“呃——”傅絕沒想到芷珊會一語道破，微楞遂即笑道，“沒錯，我是故意的……”他賭的就是言芷珊，事實上他確實賭贏了。
“你贏了，我卻輸了，我輸了他的心……傅絕，你舍命救我之恩情我還清了，從此互不相欠。”芷珊掙開傅絕好心的攙扶，抓著靳冰冰的手支撐著自己的無力，“冰冰，我們走！”
“嗯……”靳冰冰頓了頓遲疑道，“姐姐，我們去哪兒？”
“是啊？去哪？”她已經被夜瀟淩趕出了府上。自嘲一笑，“去叫阿黛，今夜暫住客棧……”
芷珊剛一出口卻被傅絕抓住了手腕，異常溫和的聲音在耳後響起，“跟我回東陵！.”
“請傅侯放手，我去哪兒都與傅侯無關吧！”芷珊一字一字堅決念道，一雙墨瞳裏只剩下冷漠和隱忍的怒氣，這樣的眼神讓傅絕不由得一楞，不覺松開握住的手腕，言芷珊卻轉瞬遠去。
夜色冰涼勝雪，都護府的熱鬧噪雜似乎沒有被後院所影響，仿佛什麽也沒發生一般。言芷珊和靳冰冰扶著剛解了毒還暈昏昏欲睡的茯黛從後門離開。
“冰冰你先扶阿黛去附近的客棧……”
“你要做什麽？”
“我還有東西忘了，你們先去吧，我一會兒就來。”芷珊望著連後面都顯得莊嚴肅穆的都護府大門，扯過一絲牽強的淡笑說道
“冰冰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這麽急著……”茯黛迷糊著吱聲。
“這個——”冰冰遲疑著望向芷珊面無表情的臉，一便扶著付著茯黛離去，一邊柔聲回答，“黛姐姐，我們回客棧再說吧。”
……
由於她已被夜瀟淩所休之事還未傳開，守衛對她仍舊彬彬有禮，此刻她仍然可以自由出入府中任何地方。
言芷珊來到夜瀟淩的書房，從衣袖裏抽出那封信函，那是她和塗昆曻的苦心研制的結果，原本想要親自交給他的，沒想到不過眨眼功夫竟變化的那麽快，輕輕將存有炸藥秘方的信函放在了幾案上。
腦海不禁浮現上次她偽裝成知府的女兒獻給夜瀟淩的的情景，嘴角扯過一絲苦笑。想起了那張泛黃的畫，順手翻了翻，那個簡單的小匣子果真還在，滿懷眷戀地將它收回自己的袖籠中，這幅畫對他而言應該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他還會在乎？一想到夜瀟淩離去時冷漠的眼神，看她時比陌生人還要陌生，她的心就仿若被什麽狠狠揪著，不能呼吸，他……不會在乎了……那麽由她來守護吧。
芷珊正欲離開卻見房門被人推開，竟是綠凝。
“綠兒？”
綠凝想來冷淡的雙眸望向芷珊之時沒有吃驚有的只是心疼，“主子正在氣頭上，你離去的每一天主子都會去你的房間看你回來沒，主子嘴上什麽也沒說心裏卻一直很擔心你，只是沒想到正巧撞上你和傅侯爺……”
“我與傅絕？我和傅絕什麽事也沒有，我不知道怎麽解釋才能讓他相信……在他眼中我不過是他早已洞悉的鄰國奸細，我的所作所為在他眼中就像是跳梁小醜般可笑……”芷珊一雙如墨眼眸不禁染上濕潤。何時她變得如此軟弱，竟然想到他就會鼻酸眼澀。
“或許不是主子不相信，他只是在氣自己罷了……”
“氣自己？”芷珊不懂綠凝此話的深意。雖有聽到綠凝卻繞開話題道，“那把扶搖琴，你可見到了吧？”
“扶搖琴？”
難道是她房中的那一把音色絕佳的琴，原來它叫作扶搖。跟隨著綠凝的腳步，芷珊來到她的房間，那把扶搖琴在月光照耀下，弦絲錚亮通剔透，對於鐘愛音樂的她而言，它是世間至高無上的珍寶，對於扶搖琴她更有一種莫名的熟悉親切感，仿佛她很久以前在哪兒見過，在哪兒呢？她卻想不起來了。
“扶搖琴乃傳說中生於東海的扶搖神木所制，比起金絲楠木以及紅木、紫檀更是世間絕有，琴弦亦是世上唯剩的天蠶雪絲，綠兒不懂音律卻也知曉它的珍貴。傳言得扶搖神木之人皆被入鴻濛消逝無蹤，扶搖神木幾乎成了一段的神話，然而卻被主子機緣巧合得到，主子知今日亦是你的生辰，知你喜愛琴，特意親自打造了這把琴贈予你。”
聽完綠凝的講訴，芷珊頓時懵了，這把絕世的好琴竟然是夜瀟淩親手做的？難道說夜瀟淩竟擅長音律？一把絕世好琴的制造若非對音律有所見地之行家是無法做到的，她竟從來沒發現夜瀟淩懂音律。那個曾經被她抹殺過的念頭再度竄上心間。初來瀘州城那夜的簫聲……
在她面前的，夜瀟淩是驍勇善戰的戰神，時而冷漠如冰時而溫柔霸道，卻從未見他使過任何樂器。夜瀟淩………你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
“這把琴屬於你，你將它帶走吧。還有……這是南疆大汗派人送來的禮物……”綠凝不知何時換來了幾個丫鬟，將那個三尺有餘的碩大木匣子擡了上來，面上封了紙條不知裏面裝了些什麽。
128.(二)烽火狼煙紅顏劫-第127章、雪夜琴簫盡
在她面前，夜瀟淩是驍勇善戰的戰神，時而冷漠如冰時而溫柔霸道，他手上握著的永遠只有兵刃，卻從未見他使過任何樂器。夜瀟淩………你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
“這把琴屬於你，你將它帶走吧。還有……這是南疆大汗派人送來的禮物……”綠凝不知何時換來了幾個丫鬟，將那個三尺有餘的碩大木匣子擡了上來，面上封了紙條不知裏面裝了些什麽。
言芷珊小心翼翼地將扶搖琴收進專門雕制的琴盒之中斜著縛在肩頭，狐疑著接過方形木匣，看似沈重實則輕巧。
北辰掣天何故給她送禮？難道說他知道今日亦是她的生日，世上會有這麽巧的事嗎？她記得的是在現代的生日竟會和古代這具身體一致，猶記得上次北辰掣天跟她說的些奇怪的話，這具身體若真是南疆的郡主，這亂世之中，她算是多了一條後路吧。
可是她不想，不想做什麽鳶郡主，那樣的尊榮於她而言沒有絲毫意義，她只是言芷珊……
“綠兒，你可否再答應我一件事？”
“……”綠凝凝視著言芷珊淡淡低頭。
芷珊似乎做了一個很大的決定一般，咬唇堅定道，“我想跟他單獨談談，替我轉告夜瀟淩，今夜我會在城外的拉爾丹草原等他……”
夜瀟淩，我不是你想棄便可隨意丟棄的女子，無論什麽原因不要推開我，我會和雲聘在那片我們曾經共同馳騁的草原上等你，你一定要來……
是夜，雪卻越下越大，整個拉爾丹草原被白雪覆蓋，冷月清寒，白雪皚皚，蒼茫大地，誰主沈浮？言芷珊沒有直接回客棧，而是直奔拉爾丹草原。她盤膝坐在雪地上，打開琴盒將扶搖琴擺於跟前。
倏爾，絲絲琴音在一片銀白的雪天之際奏響，音色空濛，弦弦掩抑聲聲思，琴音委婉流轉，時而似山間的幽泉悠揚清澈，時而似飄零的雪絮空寂孤冷，時而險象疊生，被卷入洶湧江海波濤，墜入懸崖絕壁之後又絕處逢生，低吟淺回，似乎沈入了如癡如醉的回憶之中。
這一曲高山流水，她只為知音而奏，夜瀟淩，你贏了，她放下了她的驕傲，“夜瀟淩無論你是否我的知音良人，我只想成為你的知音，你的良人！”
言芷珊將此刻的心情融於琴音之中，等待的著那個人的出現……
雪絮飄落在芷珊的身上，那婉轉琴音已然輾轉了一個時辰，那件披於身上的白羽絨袍被融化的雪水打濕，游離於琴弦的玉手此刻更是凍得僵白，廣袤無垠的拉爾丹草原除了她再無二人，夜瀟淩還沒有出現……
都護府，賓客散盡，頓時聒噪嘈雜之聲消散，夜瀟淩獨自坐在別院的亭臺樓閣內，綠凝一臉凝重的低頭跪在他的面前等待回應，這姿勢有些僵硬仿佛是原地跪了很久了，綠凝終於忍不住開口，“主上，您當真不去見她一面？”
“不見。”夜瀟淩果決道，銀面遮臉看不清他的表情，冷淡的目光瞥過綠凝道，“你若喜歡跪著，今晚就不用起來了。”話音剛落，便大步而去。
綠凝失神地呆在原地，目送夜瀟淩清冷的背影漸行漸遠，有些恍惚地覺得此刻主上的背影竟有些落荒而逃意味？綠凝不敢過多猜想，對於芷珊，她於心不忍，依主上的性情是不會去見芷珊……
穿越城門，綠凝去了拉爾丹草原，遠遠地望著那雪地正中的孤冷的人兒，天這麽冷，雪愈下愈大，她不是天生畏寒嗎？這麽不珍惜自己的身子，非要等到主上來不可嗎？
似乎察覺到了有人到來，芷珊向來人望去，在看見綠凝的那刻眼底的熒光漸漸暗淡，不是他，不是他——！
來的人是綠凝，其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你回去吧！主上他不會來了——”記憶中似乎綠凝永遠都是一副淡淡面無表情的樣子，看著此刻的失了魂一般的言芷珊眼底第一次閃過心疼。
“不——不會的——你走！我要這裏等他，他會來的，一定會來的!”像是在極力地說服自己一般，言芷珊捂著耳朵不要聽綠凝的話，那些只會讓她陷入無盡的絕望之中，琴音陷入一片紊亂。
“哈哈哈，真是個既可憐又可笑的女人——”雪地裏突兀地冒出一句尖銳地女聲。
“邢旖姝？你怎麽來了？”芷珊隱忍著心中的怒意冷聲道。
“我就是特意來看一場好戲的，像你這鐘低賤的女人怎麽配得上我的淩哥哥，淩哥哥完全就是看在你曾經救過他的面子下才縱容你的，而你卻這麽不識趣還膽敢和東陵國的傅侯私通，你真當淩哥哥這麽愚蠢嗎？”
“閉嘴！”一個巴掌自芷珊的手心揮出扇在邢旖姝的臉上。
“你敢打我！我殺了你！”邢旖姝捂著臉，不由得大怒，拔出腰間的劍便要向芷珊刺去。
“住手——！”綠凝攔住了邢旖姝的劍，厲聲道，“旖姝小姐自重！”
“綠凝，連你也敢攔我！”邢旖姝氣得面紅耳赤。
“這是她與主上之間的事還輪不到旖姝小姐插手，綠凝只想旖姝小姐明白一點，主上向來不喜歡別人插入他的事！”
“你——哼——算了本姑娘不跟你計較！”邢旖姝頓了頓，仿佛想到了什麽，狠狠地瞪了一眼綠凝，心有不甘地瞥過言芷珊因極盡失落和雪地冰寒而蒼白透明的臉孔，邁著輕盈的步子，別有深意地湊到言芷珊的耳邊挑釁道，“言芷珊，淩哥哥對你的好不過是因為你救過他的性命，淩哥哥討厭欠人人情罷了，你還真以為淩哥哥會愛上你這種女人？就憑你，配的上淩哥哥嗎？就像淩哥哥所說的，一切不過是逢場作戲……”
琴音戛然而止，“吱”一聲，那是心碎的聲音，“不——”
“哈哈哈——”邢旖姝滿意地看著芷珊痛苦的表情，笑得肆無忌憚地猙獰，淡出了芷珊的視線，她說過的，淩哥哥是她的誰也搶不走！
“不——不是這樣的——”芷珊捂著胸口執拗著不敢去相信邢旖姝的話。
“別這樣，回去吧，這麽大的雪，再等下去，你會生病的……”綠凝疼惜地輕聲安慰道。
“你別管我，我要在這裏等他，今夜還沒有結束，約定還沒有結束……或許……或許他過一會兒就來了，我不走，我要在這裏等他——”
言芷珊仿佛剛才什麽也沒發生一般，指尖繼續游離在琴弦之上，琴弦再度響起，卻不再是方才那曲高山流水般的唯美浪漫，太多的心碎的情緒在隨著婉轉悲鳴的琴音沁透心脾。
《鳳求凰》那是男子對心儀女子所奏之曲，今夜卻由她的手中彈出，扶搖琴的琴音在夜裏傾情絕響，不絕不斷，或悲鳴或婉轉，或期冀或絕望，淩厲的風肆意的流竄，雪絮紛飛，白雪似乎聽見那被大雪覆蓋的人兒的心聲，在空中盤旋悲戚，空餘思量。
此刻的北寒山頂，龐大的槐樹枝椏上掛坐著一人，手持玉簫，月光照耀下斑駁疏影遮住了他的臉，他籠罩在在月色的陰影之中，任雪花飄零，同樣的雪夜月色吹著同樣一曲沈郁幽深、孤冷絕跡的簫聲。
“你當真覺得這樣做是對她好？”樹枝下站著一人，藍色內衫外面套著蔚色的袍子，對著枝椏上的人說道，那聲音分外熟悉正是蔏弦玥，然而此刻眼底的凝重沈思卻不像他。
那人仿佛沒聽見一般，繼續忘我地吹奏著他的曲子，簫聲隱匿了太多的情緒，太多的無可奈何，太多沈抑的悲痛嘶吼，令聽者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掉眼淚……
蔏弦玥無奈地看著枝椏之上完全無視他的人，低聲嘆息道，“真搞不懂你怎麽想的……一個在冰冷雪地裏彈琴，一個卻在遙遠山頂吹這悲死人不償命的簫……簫，我有預感你會後悔的。”
129.(二)烽火狼煙紅顏劫-第128章、弦斷情絕
“簫，我有預感，你會後悔的……”
“……”是嗎？那就等他後悔了再說吧，枝頭上的人依舊緘默不言，只是默默闔上雙眸沈浸於淒清蒼涼簫聲之中，
琴音、簫聲在雪夜月光下脈脈相融，卻永遠無法聽見彼此的旋律，裊裊餘音中透心涼的悲鳴。
孤冷無助的雪地裏，空無一人，大雪幾乎將她淹沒其中，琴弦上、衣服上滿是堆砌的冰冷積雪，她絕世的容顏此刻卻比漫天的冰雪雪還要蒼白僵冷，僵硬的指尖劃經過一夜的彈奏已然破了皮沁著凍結的血絲依舊撥弄著琴弦，她還在等——
直到天邊綻開第一束絢麗卻柔和的曙光，那是黎明的曙光揭去了夜幕的輕紗，那麽的柔美和訊，黎明這把利刃終將靜默幽深的夜幕劈開，剎那失神，扶搖琴“吱——”一聲嘶鳴，琴弦猝然崩斷，芷珊只感到那光芒如同萬箭穿心，淩冽的光芒將她灼燒融化，已然分不清是冷還是熱，每一寸皮膚都感受著驚顫刺骨的疼痛，靈魂剎時崩潰，所有偽裝的堅定執著在片刻崩塌，整整一夜，她獨自一人在雪地裏等了他一夜，他終還是沒有來，連一個機會都不給她嗎？
“哈哈哈……夜瀟淩——夜瀟淩……如你所願，從此，恩——斷——義——絕！！！”猝然間，一大口鮮血自言芷珊口中洶湧噴出，落在雪地裏分外鮮艷刺目。沈重的暈眩感讓芷珊頓時失去了知覺……
“姐姐——姐姐——”是冰冰的聲音，芷珊艱難地睜開仿佛鍍了鉛般沈重的眼皮，冰冰哭的稀裏嘩啦的小臉湊到了面前。
“姐姐，你終於醒了，你整整昏迷七天七夜了，嗚嗚嗚……我好怕……好怕姐姐再也醒不過來了，姐姐，嗚嗚嗚……”冰冰死死地環住芷珊的身子不放深怕她就這樣消失了，她永遠無法忘記自己怎麽在雪堆裏把芷珊給挖出來的情景，她仿佛見到的只是一具屍體沒有任何溫度，被大雪凍成了雪人兒，倒在雪地上……
“別怕，我不是好好在這兒嗎？沒事兒了，沒事兒了……”一醒來便瞧見哭成淚人兒的冰冰芷珊不禁心疼，那顆支離破碎的心還有個支撐著她好好活下去的理由，芷珊勾起一絲慘淡卻溫婉笑容，柔聲道，“我們還沒有一起走遍天下、玩遍天下、嘗遍天下呢……以後我們姐妹倆再也不會分開了……”
“嗯嗯……”冰冰抱著芷珊哭了好一陣子才終於歇停下來。
芷珊環視周圍的景物，陌生的房間，簡單典雅“五臟俱全”這裏是城外的客棧吧，而自己那指尖破皮的傷口不知何時已經包紮好。
“阿黛呢？”
“黛姐姐還在給你煎藥。”冰冰哭紅的雙眸深望著芷珊說道，“之前公子鈺和芙袖姐姐來過了，公子鈺說你的體質較以前變得更加陰寒若不是及時發現恐怕體內的“雪塵”之寒毒會提前發作，到時就……姐姐，你千萬不可再受寒了，姐姐你怎麽就這麽傻在雪地裏呆了一夜，這個戰王也太過分了，居然……”
“對了，冰冰那個木匣還在嗎？”芷珊似乎有意地阻斷了冰冰的話，似乎察覺到芷珊微變的神色不禁暗自譴責，她怎麽這麽傻，姐姐一定不會再願意聽到有關戰王爺的事了，她怎麽就這麽嘴笨呢……
“你是說這個嗎？”冰冰手指了指床下的堆砌物，方形的精致木匣還有那把斷弦的扶搖琴……
言芷珊的眼底閃過一絲淒然，“嗯，打開看看，到底是什麽？”
“嗯。”冰冰撕掉了封條，只見一件亮黃色璀璨奪目的金縷玉衣映入眼簾，“這是……？這兒還有一塊金牌呢……”
“看樣式莫不是南疆的服飾？”芷珊狐疑著掀開被窩拾起那件華麗的衣裳和仿若象征身份的令牌低聲喃喃。
“姐姐你看——”冰冰從裏面發現了一封信遞給芷珊。
言芷珊打開信看了看不經意的皺眉陷入了一片深思。
“姐姐，信上說什麽了？”靳冰冰一臉的好奇。
“沒什麽，冰冰收拾一下我們去南疆吧……”芷珊將金牌收進懷中。
“南疆？”
“嗯嗯。”北辰掣天留下的信說道，她的“雪塵”之毒原本源自南疆，想解此毒她必須跟他回南疆方才有一線生機。
次日，白茫茫一片的蒼穹天際依舊飄著小雪，城門大大敞開著，寬敞的官道似乎由於前些日的大雪覆上了一層厚厚的雪。城外的松林積壓了大片白雪。駿馬雲聘甩著馬尾依舊跟隨著在馬車之後等待。松樹下一個條形的木雕琴盒安穩躺在一個挖好的地坑裏。
“姐姐，真要把它埋了？這麽好的一把琴不過就是斷了一根弦而已……”一旁的冰冰不解地嘟囔著，眼睜睜看著地坑裏的扶搖琴被雪和泥土漸漸淹沒。
“斷了弦的琴留著何用？”看向扶搖琴之時芷珊眼底只剩下冷漠，遂即捧起一把雪將盛放著扶搖琴的琴盒最後一絲縫隙也給覆蓋。
琴已埋葬，“冰冰，阿黛我們走吧。”遂即三人乘上備好的馬車，一路向南。撚起車上的簾子，望著一路而來的車轍印有些失神，夜瀟淩，願你我永遠不要再見了……
輕放下馬車窗戶的簾子，對著馬車簾帳外的車夫淡淡道，“師傅，勞煩快點……”她要趕上北辰掣天的大軍，因為據信上所言，北辰掣天已經同夜瀟淩簽署了合約，前日已撤離瀘州境內折返南疆，其中緣由令人費解。
“慢著——”只聽見一聲呼喚。
只見兩抹身影並馬馳來，趕在了馬車之前，“既然要走怎麽沒同我說一聲？”
說話之人是多日不見的林晨鈡，面對林晨鐘略帶質問的口吻有些遲疑，她是想著林晨鐘也算是武功高強的能人異士，或許跟著那個人的大軍才更能展示出他的能力吧，而此刻看來是她想多了，林大哥本就是江湖人又怎麽會喜歡朝廷的束縛呢？
“呵呵，是芷珊疏忽了……”相視一笑。
“嚴三，你居然是個女的，那次在城樓上見你擂鼓助威，我還以為是我眼花了呢，沒想到你真的是個女人——”插話之人芷珊一眼便認了出來，這不是那個和她擠了好幾個晚上營帳的牛大黑嗎？
“牛大黑，你怎麽來了？”芷珊尷尬笑道。
“我想通了，不立什麽戰功了，我現在想去南疆，正巧碰見林大哥就一路出城了。”
“你也要去南疆？”
“嗯。怎麽了，難道你也要南疆嗎？要不順路吧，南疆我去過的，可熟了。”
看向牛大黑黝黑憨厚的臉，芷珊遲疑了一瞬，遂即道，“也好。”可為何看著此刻笑得依舊憨實的牛大黑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什麽不對勁兒，細細一想似乎也沒什麽不對……
一路隨行的頓時又多了兩人，飛雪飄舞，馬車繞過官道山路裏顛簸，漸行漸遠。
瀘州城那片蒼茫松林，那棵眼熟的孤高松樹下，佇立著一人，白衣墨發，恰與漫天的雪融為一體，束發的菱帶在北風裏搖曳。
130.(二)烽火狼煙紅顏劫-第129章、南疆鳶郡主
冒著風雪前進，一路順利，言芷珊一行人趕上北辰掣天的大軍之時已是七日後的傍晚。
“大汗——！”
“郡主總算是趕來了。”北辰掣天一襲琥珀色的袍子落入眼前，別有意味地笑道，似乎是知道她一定會來，只是遲與早的問題。
言芷珊淡淡笑了笑，看來她已經與夜瀟淩決裂的事已然四處傳散。
北辰掣天卻將目光落在芷珊身後的牛大黑身上，捋了捋腮幫子道，“塔赫將軍，你可以歸隊了。”
“塔赫將軍？”眾人皆是一驚，回首只見“牛大黑”短矮的身軀在漸漸覆蘇，健壯的四肢伸長，方才破舊粗布麻衣已被撐破，遂即手從臉上撕下一張人皮面具，亦然黝黑的臉頓時變了樣，輪廓相似光是看著身形都卻顯然變英俊了，更多了一份屬於將士的英勇氣宇。
“塔赫將軍，你做得很好，不愧是塔將軍的愛子，這些日來辛苦了，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還將郡主安全帶回，本大汗重重有賞。”北辰掣天拍著塔赫的肩膀大笑道。
“謝大汗誇獎此乃臣的職責。在軍營的時日裏臣打探到戰王的‘雪霽蒼狼軍’約摸五千，個個驍勇善戰，不似一般的小兵似乎受過什麽特殊訓練。在瀘州城這些日，雪霽蒼狼軍的操練時間亦是超出尋常，除了白日裏的一些基本訓練以外，夜裏的訓練才是重心……”塔赫叩首激動地一一講述道。
芷珊等人還停留在震驚之餘，狐疑地看著眼前正在對話的二人。
牛大黑竟然北辰掣天的奸細，在軍營那些日她竟然沒有絲毫懷疑，她竟不知易容術在這個時代已經可以這樣達到如此逼真。
“行了，今日暫不談公事……塔赫將軍帶回了失蹤多年的郡主回歸我朝，實乃我南疆之喜，哈哈哈……待明日回朝本大汗定昭告天下。”北辰掣天阻斷了塔赫的話，看向言芷珊笑道。
言芷珊淺淺回應一笑，這麽快，明日便真的離開夜狼國進入南疆國界了。
次日，言芷珊一行人跟隨著北辰掣天的大軍進入南疆境內。一路而行發現南疆國也是個民風古樸的國度，有著屬於自己的民族服飾。
冰冰坐在馬車上巴望著街道地攤上玲瓏剔透，小巧精致的飾品衣裳，囔囔著要逛街。然而茯黛和林晨鈡則是亦如往常的安靜，不知為何，芷珊總覺得茯黛的心底似乎藏著什麽心事揣在懷裏郁郁不安。
南疆國的氣候相對與夜狼要暖和許多，已然用不著那麽厚的外袍。數日之後終於抵達南疆國輝煌大氣的宮殿，她被安置在後宮之中，面見了南疆國最尊貴的太後，太後仿佛話家常一般對她噓寒問暖還詢問了許多在外流浪之事。
據說太後所言，她的生父八王爺沒有留下其他子嗣，當眾人覺得那個嬰兒已經死了的時候仍執意認為鳶郡主沒有死只是流落在外，臨死前再三囑咐一定要找到那個流落在外的郡主。讓芷珊卻覺得好笑是判定她乃鳶郡主這一身份的標志，竟然是體內的“雪塵”之毒，也就是說，她是這個時間上唯一中了“雪塵”這奇毒的人，一個打娘胎出來便身重奇毒的人。
芷珊苦思冥想，是怎樣的恨才讓一個母親不惜犧牲孩子的性命去覆仇，母親不都是愛著自己的孩子？為什麽她卻可以這麽狠心自私地將劇毒過到一個嬰兒體內，還是說這個母親本就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所以才會那麽絕情？
她中了雪塵之毒那麽多年卻遲遲沒有毒發也是因為她是打娘胎裏就承受著劇毒的原因吧，毒素已然同她的血液相溶，毒素與她體內對應的抗體已經達到了一個平衡點，想來若是後天中“雪塵”之毒，她早死了。然而公子鈺曾說過要救她必須要親母的心頭之血為引，那個狠心的女人據說已經死了十幾年了，那麽她算是徹底無解了嗎？
“芷珊，你在想什麽？還不快來換衣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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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瀟淩此刻的冷漠與陌生讓芷珊瞬間懵了，踉蹌著無力後退，險些踩滑跌倒地面，傅絕眼疾手快地接住芷珊孱弱的身軀，“言兒，你沒事吧？你……你的身子怎麽這麽冷？”
“……”芷珊聽不見傅絕說什麽，腦海中不斷回蕩著夜瀟淩絕情而去的背影和那每一個字都讓她的心如同刀割的冰冷話語，久久回蕩。
“沒錯，我是騙了你，但是我是逼不得已的，我從未背叛你，我的心難道你……”鼻間不禁流過酸楚的氣息，眼眸幹澀發紅，直直地盯著跟前高大頎長的身影，雪白的長衫飄逸俊朗，如斯熟悉，仿佛還是那個在鱗船上讓她先逃走卻獨自面對數十名殺手的人，仿佛還是那個在三生石前許諾她生生世世的人，仿佛還是那個夜夜為她運功取暖的人……
夜瀟淩的漸遠地腳步有一瞬的遲疑，頓腳轉身正對那雙淚眼婆娑墨色瞳孔，芷珊失魂落魄深深望向夜瀟淩的背影，只能由著傅絕支撐她才能勉強保持站立的姿勢。
“呵呵，還不止如此，朕還見到東陵國的傅侯爺，遠遠望去還真是一對璧人……”夜祈淵的哂笑不禁在他耳邊響起。那兩道緊緊依偎紫衣的身影落在他眼中是多麽的刺眼，即便雪羽袍子披在芷珊身上也無法抹去那明亮奪目的紫色。
一絲柔軟疼惜轉瞬即逝仿佛只是錯覺，淩冽的目光正對芷珊時只剩冷漠到不帶一絲感情的寒意，“收起你演技，像你這般善於偽裝的女人，你以為本王會信？”
“善於偽裝的女人？”芷珊自嘲一笑，笑得淒涼，“原來在你眼中我只是個善於偽裝的女人？”那個對曾她深情許諾、生死相依的男子依稀間變了一個人，這樣絕情的眸光她從未在他眼底見到過，她瞬間墜入了冰淵。
夜瀟淩沒有理會芷珊近乎淒楚地話語，負手漸行漸遠、
“賤女人！竟然敢欺騙淩哥哥！我要替淩哥哥除掉奸細！”邢旖姝猝然拔劍朝芷珊刺去。
紫袍的傅絕閃身護到芷珊跟前，果斷揮掌劈斷了邢旖姝的長劍，冷聲道，“不自量力！想動她？得先過本侯這關！”。
“姐姐——”冰冰驚呼著心疼的奔向芷珊“你沒事吧？”
邢旖姝一擊不中，懊惱著心裏閃過一個邪惡的念頭，若不能趁此機會殺了她，斬草除根……不甘地退到夜瀟淩的身後，怒氣昂揚嗤聲道。“淩哥哥決不能放過這種奸細！”
“……”夜瀟淩沈默不言並未理會邢旖姝的話，目光似無意間掃過一直低調著仿若看好戲一樣的夜祈淵。
夜祈淵似乎感覺到了夜瀟淩的目光，緩緩上前開口道，“九弟，你當真要休了這個女人？”
“難不成皇兄有意見？”夜瀟淩冷笑道。
夜祈淵深邃的眼眸一沈，瞥見不遠處言芷珊失魂落魄的樣子，遂即輕笑道，“呵呵，怎會？此乃九弟的家事，朕不過隨口一問。”
“夜瀟淩，你當真如此絕情？”芷珊掙開傅絕的保護，淒涼的眼眸望向夜瀟淩之時滿是淒涼淚水，心底有種欲望她要將他那掩蓋了一切情緒的銀面撕碎，她尋個明白。為什麽為什麽——就因為她是傅絕安排的奸細，他就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誤解她？這樣絕情地對待她？
“半柱香時間之後本王不想再看到閑雜人等出現在本王眼前！”夜瀟淩銀面冷峻，冰眸內沒有絲毫眷戀，將芷珊的所有的柔情狠狠地踩在腳下，她無力癱軟倒地。
“姐姐——”冰冰驚慌地抱住芷珊虛弱的身子，“王爺，你怎麽可以這樣對待姐姐？姐姐這麽愛你，你怎麽可以……”
127.(二)烽火狼煙紅顏劫-第126章、扶搖琴現世
夜瀟淩忽而一聲冷笑，無盡淡漠，“愛嗎？一切不過逢場作戲，本王如今沒雅興再演下去了，一切都結束了！”話音一落，拂袖而去。
“你——”原來對於他而言只是逢場作戲……沒錯，她曾經在他面前偽裝過，假意向他獻媚討好，可是那只是以前，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從何時起對他動了真心了，如今這份真心卻這樣被他被狠狠的踩在了腳下，芷珊整個人僵在雪地裏凍得瑟瑟發抖。
然而，夜瀟淩卻沒有絲毫遲疑，漠視芷珊眼底酸楚的痛意，決然而去，經歷了一場硝煙的庭院，由尷尬僵硬的局面化為靜若止水，所有觀看這一場鬧劇的人都自行消散了，此刻只剩下三人久久滯留在雪地裏。
“言兒，這就是你相信的男人，他就這樣不信你……”傅絕邪魅的眸子半分戲謔半分憐惜，難得的輕柔嗓音。
“夠了——！別再說了！”芷珊低垂著頭，嗓音不自覺地喑啞，再度轉向傅絕之時已然冷漠如冰，“現在的結果不正合傅侯的意？你交戰之時只守不攻不就是為了逼我出手嗎？”
“呃——”傅絕沒想到芷珊會一語道破，微楞遂即笑道，“沒錯，我是故意的……”他賭的就是言芷珊，事實上他確實賭贏了。
“你贏了，我卻輸了，我輸了他的心……傅絕，你舍命救我之恩情我還清了，從此互不相欠。”芷珊掙開傅絕好心的攙扶，抓著靳冰冰的手支撐著自己的無力，“冰冰，我們走！”
“嗯……”靳冰冰頓了頓遲疑道，“姐姐，我們去哪兒？”
“是啊？去哪？”她已經被夜瀟淩趕出了府上。自嘲一笑，“去叫阿黛，今夜暫住客棧……”
芷珊剛一出口卻被傅絕抓住了手腕，異常溫和的聲音在耳後響起，“跟我回東陵！.”
“請傅侯放手，我去哪兒都與傅侯無關吧！”芷珊一字一字堅決念道，一雙墨瞳裏只剩下冷漠和隱忍的怒氣，這樣的眼神讓傅絕不由得一楞，不覺松開握住的手腕，言芷珊卻轉瞬遠去。
夜色冰涼勝雪，都護府的熱鬧噪雜似乎沒有被後院所影響，仿佛什麽也沒發生一般。言芷珊和靳冰冰扶著剛解了毒還暈昏昏欲睡的茯黛從後門離開。
“冰冰你先扶阿黛去附近的客棧……”
“你要做什麽？”
“我還有東西忘了，你們先去吧，我一會兒就來。”芷珊望著連後面都顯得莊嚴肅穆的都護府大門，扯過一絲牽強的淡笑說道
“冰冰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這麽急著……”茯黛迷糊著吱聲。
“這個——”冰冰遲疑著望向芷珊面無表情的臉，一便扶著付著茯黛離去，一邊柔聲回答，“黛姐姐，我們回客棧再說吧。”
……
由於她已被夜瀟淩所休之事還未傳開，守衛對她仍舊彬彬有禮，此刻她仍然可以自由出入府中任何地方。
言芷珊來到夜瀟淩的書房，從衣袖裏抽出那封信函，那是她和塗昆曻的苦心研制的結果，原本想要親自交給他的，沒想到不過眨眼功夫竟變化的那麽快，輕輕將存有炸藥秘方的信函放在了幾案上。
腦海不禁浮現上次她偽裝成知府的女兒獻給夜瀟淩的的情景，嘴角扯過一絲苦笑。想起了那張泛黃的畫，順手翻了翻，那個簡單的小匣子果真還在，滿懷眷戀地將它收回自己的袖籠中，這幅畫對他而言應該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他還會在乎？一想到夜瀟淩離去時冷漠的眼神，看她時比陌生人還要陌生，她的心就仿若被什麽狠狠揪著，不能呼吸，他……不會在乎了……那麽由她來守護吧。
芷珊正欲離開卻見房門被人推開，竟是綠凝。
“綠兒？”
綠凝想來冷淡的雙眸望向芷珊之時沒有吃驚有的只是心疼，“主子正在氣頭上，你離去的每一天主子都會去你的房間看你回來沒，主子嘴上什麽也沒說心裏卻一直很擔心你，只是沒想到正巧撞上你和傅侯爺……”
“我與傅絕？我和傅絕什麽事也沒有，我不知道怎麽解釋才能讓他相信……在他眼中我不過是他早已洞悉的鄰國奸細，我的所作所為在他眼中就像是跳梁小醜般可笑……”芷珊一雙如墨眼眸不禁染上濕潤。何時她變得如此軟弱，竟然想到他就會鼻酸眼澀。
“或許不是主子不相信，他只是在氣自己罷了……”
“氣自己？”芷珊不懂綠凝此話的深意。雖有聽到綠凝卻繞開話題道，“那把扶搖琴，你可見到了吧？”
“扶搖琴？”
難道是她房中的那一把音色絕佳的琴，原來它叫作扶搖。跟隨著綠凝的腳步，芷珊來到她的房間，那把扶搖琴在月光照耀下，弦絲錚亮通剔透，對於鐘愛音樂的她而言，它是世間至高無上的珍寶，對於扶搖琴她更有一種莫名的熟悉親切感，仿佛她很久以前在哪兒見過，在哪兒呢？她卻想不起來了。
“扶搖琴乃傳說中生於東海的扶搖神木所制，比起金絲楠木以及紅木、紫檀更是世間絕有，琴弦亦是世上唯剩的天蠶雪絲，綠兒不懂音律卻也知曉它的珍貴。傳言得扶搖神木之人皆被入鴻濛消逝無蹤，扶搖神木幾乎成了一段的神話，然而卻被主子機緣巧合得到，主子知今日亦是你的生辰，知你喜愛琴，特意親自打造了這把琴贈予你。”
聽完綠凝的講訴，芷珊頓時懵了，這把絕世的好琴竟然是夜瀟淩親手做的？難道說夜瀟淩竟擅長音律？一把絕世好琴的制造若非對音律有所見地之行家是無法做到的，她竟從來沒發現夜瀟淩懂音律。那個曾經被她抹殺過的念頭再度竄上心間。初來瀘州城那夜的簫聲……
在她面前的，夜瀟淩是驍勇善戰的戰神，時而冷漠如冰時而溫柔霸道，卻從未見他使過任何樂器。夜瀟淩………你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
“這把琴屬於你，你將它帶走吧。還有……這是南疆大汗派人送來的禮物……”綠凝不知何時換來了幾個丫鬟，將那個三尺有餘的碩大木匣子擡了上來，面上封了紙條不知裏面裝了些什麽。
128.(二)烽火狼煙紅顏劫-第127章、雪夜琴簫盡
在她面前，夜瀟淩是驍勇善戰的戰神，時而冷漠如冰時而溫柔霸道，他手上握著的永遠只有兵刃，卻從未見他使過任何樂器。夜瀟淩………你到底是個怎麽樣的人？
“這把琴屬於你，你將它帶走吧。還有……這是南疆大汗派人送來的禮物……”綠凝不知何時換來了幾個丫鬟，將那個三尺有餘的碩大木匣子擡了上來，面上封了紙條不知裏面裝了些什麽。
言芷珊小心翼翼地將扶搖琴收進專門雕制的琴盒之中斜著縛在肩頭，狐疑著接過方形木匣，看似沈重實則輕巧。
北辰掣天何故給她送禮？難道說他知道今日亦是她的生日，世上會有這麽巧的事嗎？她記得的是在現代的生日竟會和古代這具身體一致，猶記得上次北辰掣天跟她說的些奇怪的話，這具身體若真是南疆的郡主，這亂世之中，她算是多了一條後路吧。
可是她不想，不想做什麽鳶郡主，那樣的尊榮於她而言沒有絲毫意義，她只是言芷珊……
“綠兒，你可否再答應我一件事？”
“……”綠凝凝視著言芷珊淡淡低頭。
芷珊似乎做了一個很大的決定一般，咬唇堅定道，“我想跟他單獨談談，替我轉告夜瀟淩，今夜我會在城外的拉爾丹草原等他……”
夜瀟淩，我不是你想棄便可隨意丟棄的女子，無論什麽原因不要推開我，我會和雲聘在那片我們曾經共同馳騁的草原上等你，你一定要來……
是夜，雪卻越下越大，整個拉爾丹草原被白雪覆蓋，冷月清寒，白雪皚皚，蒼茫大地，誰主沈浮？言芷珊沒有直接回客棧，而是直奔拉爾丹草原。她盤膝坐在雪地上，打開琴盒將扶搖琴擺於跟前。
倏爾，絲絲琴音在一片銀白的雪天之際奏響，音色空濛，弦弦掩抑聲聲思，琴音委婉流轉，時而似山間的幽泉悠揚清澈，時而似飄零的雪絮空寂孤冷，時而險象疊生，被卷入洶湧江海波濤，墜入懸崖絕壁之後又絕處逢生，低吟淺回，似乎沈入了如癡如醉的回憶之中。
這一曲高山流水，她只為知音而奏，夜瀟淩，你贏了，她放下了她的驕傲，“夜瀟淩無論你是否我的知音良人，我只想成為你的知音，你的良人！”
言芷珊將此刻的心情融於琴音之中，等待的著那個人的出現……
雪絮飄落在芷珊的身上，那婉轉琴音已然輾轉了一個時辰，那件披於身上的白羽絨袍被融化的雪水打濕，游離於琴弦的玉手此刻更是凍得僵白，廣袤無垠的拉爾丹草原除了她再無二人，夜瀟淩還沒有出現……
都護府，賓客散盡，頓時聒噪嘈雜之聲消散，夜瀟淩獨自坐在別院的亭臺樓閣內，綠凝一臉凝重的低頭跪在他的面前等待回應，這姿勢有些僵硬仿佛是原地跪了很久了，綠凝終於忍不住開口，“主上，您當真不去見她一面？”
“不見。”夜瀟淩果決道，銀面遮臉看不清他的表情，冷淡的目光瞥過綠凝道，“你若喜歡跪著，今晚就不用起來了。”話音剛落，便大步而去。
綠凝失神地呆在原地，目送夜瀟淩清冷的背影漸行漸遠，有些恍惚地覺得此刻主上的背影竟有些落荒而逃意味？綠凝不敢過多猜想，對於芷珊，她於心不忍，依主上的性情是不會去見芷珊……
穿越城門，綠凝去了拉爾丹草原，遠遠地望著那雪地正中的孤冷的人兒，天這麽冷，雪愈下愈大，她不是天生畏寒嗎？這麽不珍惜自己的身子，非要等到主上來不可嗎？
似乎察覺到了有人到來，芷珊向來人望去，在看見綠凝的那刻眼底的熒光漸漸暗淡，不是他，不是他——！
來的人是綠凝，其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你回去吧！主上他不會來了——”記憶中似乎綠凝永遠都是一副淡淡面無表情的樣子，看著此刻的失了魂一般的言芷珊眼底第一次閃過心疼。
“不——不會的——你走！我要這裏等他，他會來的，一定會來的!”像是在極力地說服自己一般，言芷珊捂著耳朵不要聽綠凝的話，那些只會讓她陷入無盡的絕望之中，琴音陷入一片紊亂。
“哈哈哈，真是個既可憐又可笑的女人——”雪地裏突兀地冒出一句尖銳地女聲。
“邢旖姝？你怎麽來了？”芷珊隱忍著心中的怒意冷聲道。
“我就是特意來看一場好戲的，像你這鐘低賤的女人怎麽配得上我的淩哥哥，淩哥哥完全就是看在你曾經救過他的面子下才縱容你的，而你卻這麽不識趣還膽敢和東陵國的傅侯私通，你真當淩哥哥這麽愚蠢嗎？”
“閉嘴！”一個巴掌自芷珊的手心揮出扇在邢旖姝的臉上。
“你敢打我！我殺了你！”邢旖姝捂著臉，不由得大怒，拔出腰間的劍便要向芷珊刺去。
“住手——！”綠凝攔住了邢旖姝的劍，厲聲道，“旖姝小姐自重！”
“綠凝，連你也敢攔我！”邢旖姝氣得面紅耳赤。
“這是她與主上之間的事還輪不到旖姝小姐插手，綠凝只想旖姝小姐明白一點，主上向來不喜歡別人插入他的事！”
“你——哼——算了本姑娘不跟你計較！”邢旖姝頓了頓，仿佛想到了什麽，狠狠地瞪了一眼綠凝，心有不甘地瞥過言芷珊因極盡失落和雪地冰寒而蒼白透明的臉孔，邁著輕盈的步子，別有深意地湊到言芷珊的耳邊挑釁道，“言芷珊，淩哥哥對你的好不過是因為你救過他的性命，淩哥哥討厭欠人人情罷了，你還真以為淩哥哥會愛上你這種女人？就憑你，配的上淩哥哥嗎？就像淩哥哥所說的，一切不過是逢場作戲……”
琴音戛然而止，“吱”一聲，那是心碎的聲音，“不——”
“哈哈哈——”邢旖姝滿意地看著芷珊痛苦的表情，笑得肆無忌憚地猙獰，淡出了芷珊的視線，她說過的，淩哥哥是她的誰也搶不走！
“不——不是這樣的——”芷珊捂著胸口執拗著不敢去相信邢旖姝的話。
“別這樣，回去吧，這麽大的雪，再等下去，你會生病的……”綠凝疼惜地輕聲安慰道。
“你別管我，我要在這裏等他，今夜還沒有結束，約定還沒有結束……或許……或許他過一會兒就來了，我不走，我要在這裏等他——”
言芷珊仿佛剛才什麽也沒發生一般，指尖繼續游離在琴弦之上，琴弦再度響起，卻不再是方才那曲高山流水般的唯美浪漫，太多的心碎的情緒在隨著婉轉悲鳴的琴音沁透心脾。
《鳳求凰》那是男子對心儀女子所奏之曲，今夜卻由她的手中彈出，扶搖琴的琴音在夜裏傾情絕響，不絕不斷，或悲鳴或婉轉，或期冀或絕望，淩厲的風肆意的流竄，雪絮紛飛，白雪似乎聽見那被大雪覆蓋的人兒的心聲，在空中盤旋悲戚，空餘思量。
此刻的北寒山頂，龐大的槐樹枝椏上掛坐著一人，手持玉簫，月光照耀下斑駁疏影遮住了他的臉，他籠罩在在月色的陰影之中，任雪花飄零，同樣的雪夜月色吹著同樣一曲沈郁幽深、孤冷絕跡的簫聲。
“你當真覺得這樣做是對她好？”樹枝下站著一人，藍色內衫外面套著蔚色的袍子，對著枝椏上的人說道，那聲音分外熟悉正是蔏弦玥，然而此刻眼底的凝重沈思卻不像他。
那人仿佛沒聽見一般，繼續忘我地吹奏著他的曲子，簫聲隱匿了太多的情緒，太多的無可奈何，太多沈抑的悲痛嘶吼，令聽者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掉眼淚……
蔏弦玥無奈地看著枝椏之上完全無視他的人，低聲嘆息道，“真搞不懂你怎麽想的……一個在冰冷雪地裏彈琴，一個卻在遙遠山頂吹這悲死人不償命的簫……簫，我有預感你會後悔的。”
129.(二)烽火狼煙紅顏劫-第128章、弦斷情絕
“簫，我有預感，你會後悔的……”
“……”是嗎？那就等他後悔了再說吧，枝頭上的人依舊緘默不言，只是默默闔上雙眸沈浸於淒清蒼涼簫聲之中，
琴音、簫聲在雪夜月光下脈脈相融，卻永遠無法聽見彼此的旋律，裊裊餘音中透心涼的悲鳴。
孤冷無助的雪地裏，空無一人，大雪幾乎將她淹沒其中，琴弦上、衣服上滿是堆砌的冰冷積雪，她絕世的容顏此刻卻比漫天的冰雪雪還要蒼白僵冷，僵硬的指尖劃經過一夜的彈奏已然破了皮沁著凍結的血絲依舊撥弄著琴弦，她還在等——
直到天邊綻開第一束絢麗卻柔和的曙光，那是黎明的曙光揭去了夜幕的輕紗，那麽的柔美和訊，黎明這把利刃終將靜默幽深的夜幕劈開，剎那失神，扶搖琴“吱——”一聲嘶鳴，琴弦猝然崩斷，芷珊只感到那光芒如同萬箭穿心，淩冽的光芒將她灼燒融化，已然分不清是冷還是熱，每一寸皮膚都感受著驚顫刺骨的疼痛，靈魂剎時崩潰，所有偽裝的堅定執著在片刻崩塌，整整一夜，她獨自一人在雪地裏等了他一夜，他終還是沒有來，連一個機會都不給她嗎？
“哈哈哈……夜瀟淩——夜瀟淩……如你所願，從此，恩——斷——義——絕！！！”猝然間，一大口鮮血自言芷珊口中洶湧噴出，落在雪地裏分外鮮艷刺目。沈重的暈眩感讓芷珊頓時失去了知覺……
“姐姐——姐姐——”是冰冰的聲音，芷珊艱難地睜開仿佛鍍了鉛般沈重的眼皮，冰冰哭的稀裏嘩啦的小臉湊到了面前。
“姐姐，你終於醒了，你整整昏迷七天七夜了，嗚嗚嗚……我好怕……好怕姐姐再也醒不過來了，姐姐，嗚嗚嗚……”冰冰死死地環住芷珊的身子不放深怕她就這樣消失了，她永遠無法忘記自己怎麽在雪堆裏把芷珊給挖出來的情景，她仿佛見到的只是一具屍體沒有任何溫度，被大雪凍成了雪人兒，倒在雪地上……
“別怕，我不是好好在這兒嗎？沒事兒了，沒事兒了……”一醒來便瞧見哭成淚人兒的冰冰芷珊不禁心疼，那顆支離破碎的心還有個支撐著她好好活下去的理由，芷珊勾起一絲慘淡卻溫婉笑容，柔聲道，“我們還沒有一起走遍天下、玩遍天下、嘗遍天下呢……以後我們姐妹倆再也不會分開了……”
“嗯嗯……”冰冰抱著芷珊哭了好一陣子才終於歇停下來。
芷珊環視周圍的景物，陌生的房間，簡單典雅“五臟俱全”這裏是城外的客棧吧，而自己那指尖破皮的傷口不知何時已經包紮好。
“阿黛呢？”
“黛姐姐還在給你煎藥。”冰冰哭紅的雙眸深望著芷珊說道，“之前公子鈺和芙袖姐姐來過了，公子鈺說你的體質較以前變得更加陰寒若不是及時發現恐怕體內的“雪塵”之寒毒會提前發作，到時就……姐姐，你千萬不可再受寒了，姐姐你怎麽就這麽傻在雪地裏呆了一夜，這個戰王也太過分了，居然……”
“對了，冰冰那個木匣還在嗎？”芷珊似乎有意地阻斷了冰冰的話，似乎察覺到芷珊微變的神色不禁暗自譴責，她怎麽這麽傻，姐姐一定不會再願意聽到有關戰王爺的事了，她怎麽就這麽嘴笨呢……
“你是說這個嗎？”冰冰手指了指床下的堆砌物，方形的精致木匣還有那把斷弦的扶搖琴……
言芷珊的眼底閃過一絲淒然，“嗯，打開看看，到底是什麽？”
“嗯。”冰冰撕掉了封條，只見一件亮黃色璀璨奪目的金縷玉衣映入眼簾，“這是……？這兒還有一塊金牌呢……”
“看樣式莫不是南疆的服飾？”芷珊狐疑著掀開被窩拾起那件華麗的衣裳和仿若象征身份的令牌低聲喃喃。
“姐姐你看——”冰冰從裏面發現了一封信遞給芷珊。
言芷珊打開信看了看不經意的皺眉陷入了一片深思。
“姐姐，信上說什麽了？”靳冰冰一臉的好奇。
“沒什麽，冰冰收拾一下我們去南疆吧……”芷珊將金牌收進懷中。
“南疆？”
“嗯嗯。”北辰掣天留下的信說道，她的“雪塵”之毒原本源自南疆，想解此毒她必須跟他回南疆方才有一線生機。
次日，白茫茫一片的蒼穹天際依舊飄著小雪，城門大大敞開著，寬敞的官道似乎由於前些日的大雪覆上了一層厚厚的雪。城外的松林積壓了大片白雪。駿馬雲聘甩著馬尾依舊跟隨著在馬車之後等待。松樹下一個條形的木雕琴盒安穩躺在一個挖好的地坑裏。
“姐姐，真要把它埋了？這麽好的一把琴不過就是斷了一根弦而已……”一旁的冰冰不解地嘟囔著，眼睜睜看著地坑裏的扶搖琴被雪和泥土漸漸淹沒。
“斷了弦的琴留著何用？”看向扶搖琴之時芷珊眼底只剩下冷漠，遂即捧起一把雪將盛放著扶搖琴的琴盒最後一絲縫隙也給覆蓋。
琴已埋葬，“冰冰，阿黛我們走吧。”遂即三人乘上備好的馬車，一路向南。撚起車上的簾子，望著一路而來的車轍印有些失神，夜瀟淩，願你我永遠不要再見了……
輕放下馬車窗戶的簾子，對著馬車簾帳外的車夫淡淡道，“師傅，勞煩快點……”她要趕上北辰掣天的大軍，因為據信上所言，北辰掣天已經同夜瀟淩簽署了合約，前日已撤離瀘州境內折返南疆，其中緣由令人費解。
“慢著——”只聽見一聲呼喚。
只見兩抹身影並馬馳來，趕在了馬車之前，“既然要走怎麽沒同我說一聲？”
說話之人是多日不見的林晨鈡，面對林晨鐘略帶質問的口吻有些遲疑，她是想著林晨鐘也算是武功高強的能人異士，或許跟著那個人的大軍才更能展示出他的能力吧，而此刻看來是她想多了，林大哥本就是江湖人又怎麽會喜歡朝廷的束縛呢？
“呵呵，是芷珊疏忽了……”相視一笑。
“嚴三，你居然是個女的，那次在城樓上見你擂鼓助威，我還以為是我眼花了呢，沒想到你真的是個女人——”插話之人芷珊一眼便認了出來，這不是那個和她擠了好幾個晚上營帳的牛大黑嗎？
“牛大黑，你怎麽來了？”芷珊尷尬笑道。
“我想通了，不立什麽戰功了，我現在想去南疆，正巧碰見林大哥就一路出城了。”
“你也要去南疆？”
“嗯。怎麽了，難道你也要南疆嗎？要不順路吧，南疆我去過的，可熟了。”
看向牛大黑黝黑憨厚的臉，芷珊遲疑了一瞬，遂即道，“也好。”可為何看著此刻笑得依舊憨實的牛大黑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什麽不對勁兒，細細一想似乎也沒什麽不對……
一路隨行的頓時又多了兩人，飛雪飄舞，馬車繞過官道山路裏顛簸，漸行漸遠。
瀘州城那片蒼茫松林，那棵眼熟的孤高松樹下，佇立著一人，白衣墨發，恰與漫天的雪融為一體，束發的菱帶在北風裏搖曳。
130.(二)烽火狼煙紅顏劫-第129章、南疆鳶郡主
冒著風雪前進，一路順利，言芷珊一行人趕上北辰掣天的大軍之時已是七日後的傍晚。
“大汗——！”
“郡主總算是趕來了。”北辰掣天一襲琥珀色的袍子落入眼前，別有意味地笑道，似乎是知道她一定會來，只是遲與早的問題。
言芷珊淡淡笑了笑，看來她已經與夜瀟淩決裂的事已然四處傳散。
北辰掣天卻將目光落在芷珊身後的牛大黑身上，捋了捋腮幫子道，“塔赫將軍，你可以歸隊了。”
“塔赫將軍？”眾人皆是一驚，回首只見“牛大黑”短矮的身軀在漸漸覆蘇，健壯的四肢伸長，方才破舊粗布麻衣已被撐破，遂即手從臉上撕下一張人皮面具，亦然黝黑的臉頓時變了樣，輪廓相似光是看著身形都卻顯然變英俊了，更多了一份屬於將士的英勇氣宇。
“塔赫將軍，你做得很好，不愧是塔將軍的愛子，這些日來辛苦了，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還將郡主安全帶回，本大汗重重有賞。”北辰掣天拍著塔赫的肩膀大笑道。
“謝大汗誇獎此乃臣的職責。在軍營的時日裏臣打探到戰王的‘雪霽蒼狼軍’約摸五千，個個驍勇善戰，不似一般的小兵似乎受過什麽特殊訓練。在瀘州城這些日，雪霽蒼狼軍的操練時間亦是超出尋常，除了白日裏的一些基本訓練以外，夜裏的訓練才是重心……”塔赫叩首激動地一一講述道。
芷珊等人還停留在震驚之餘，狐疑地看著眼前正在對話的二人。
牛大黑竟然北辰掣天的奸細，在軍營那些日她竟然沒有絲毫懷疑，她竟不知易容術在這個時代已經可以這樣達到如此逼真。
“行了，今日暫不談公事……塔赫將軍帶回了失蹤多年的郡主回歸我朝，實乃我南疆之喜，哈哈哈……待明日回朝本大汗定昭告天下。”北辰掣天阻斷了塔赫的話，看向言芷珊笑道。
言芷珊淺淺回應一笑，這麽快，明日便真的離開夜狼國進入南疆國界了。
次日，言芷珊一行人跟隨著北辰掣天的大軍進入南疆境內。一路而行發現南疆國也是個民風古樸的國度，有著屬於自己的民族服飾。
冰冰坐在馬車上巴望著街道地攤上玲瓏剔透，小巧精致的飾品衣裳，囔囔著要逛街。然而茯黛和林晨鈡則是亦如往常的安靜，不知為何，芷珊總覺得茯黛的心底似乎藏著什麽心事揣在懷裏郁郁不安。
南疆國的氣候相對與夜狼要暖和許多，已然用不著那麽厚的外袍。數日之後終於抵達南疆國輝煌大氣的宮殿，她被安置在後宮之中，面見了南疆國最尊貴的太後，太後仿佛話家常一般對她噓寒問暖還詢問了許多在外流浪之事。
據說太後所言，她的生父八王爺沒有留下其他子嗣，當眾人覺得那個嬰兒已經死了的時候仍執意認為鳶郡主沒有死只是流落在外，臨死前再三囑咐一定要找到那個流落在外的郡主。讓芷珊卻覺得好笑是判定她乃鳶郡主這一身份的標志，竟然是體內的“雪塵”之毒，也就是說，她是這個時間上唯一中了“雪塵”這奇毒的人，一個打娘胎出來便身重奇毒的人。
芷珊苦思冥想，是怎樣的恨才讓一個母親不惜犧牲孩子的性命去覆仇，母親不都是愛著自己的孩子？為什麽她卻可以這麽狠心自私地將劇毒過到一個嬰兒體內，還是說這個母親本就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所以才會那麽絕情？
她中了雪塵之毒那麽多年卻遲遲沒有毒發也是因為她是打娘胎裏就承受著劇毒的原因吧，毒素已然同她的血液相溶，毒素與她體內對應的抗體已經達到了一個平衡點，想來若是後天中“雪塵”之毒，她早死了。然而公子鈺曾說過要救她必須要親母的心頭之血為引，那個狠心的女人據說已經死了十幾年了，那麽她算是徹底無解了嗎？
“芷珊，你在想什麽？還不快來換衣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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