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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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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物資包的搶奪代表著游戲節奏進入中期。

這個時候,雙方英雄的裝備思路已經成型,第一件關鍵裝備已經在手。英雄的發育位置不再固定,在自由區會爆發多次遭遇戰。敵我雙方對突破點的考量就體現在這個時候。elv拿到了大物資包,作為強勢方自然會乘勝追擊。那shine的防守壓力變大,一定要搞明白對面會選擇哪個突破口。

全局視野刷新,只有被搶奪下的據點上閃爍著代表兩方顏色光芒。

奪取失利,shine迅速調整布局。隊長王慈科嚴令:“不要落單,上路領區發育。”

幽靈海盜迅速去已經被破掉的上路探查情況,與elv的射手打了一個照面。一番試探,這射手身後果然跟著兩只黃雀。shine支援速度很快,沒讓elv繼續突破的計劃得逞。elv的輔助和射手都被打成殘血,技能交光勉強撤退。

“追!”

shine守住了,極度需要打開自己的優勢,怎麽可能讓他倆逃了。於是分組追人,能留一個是一個。此時的elv的兩人抱頭鼠竄,恨不得對著shine喊:“不要來追我,去追另外一個!”

隊伍語音裏肖威鬼哭狼嚎:“啊啊啊啊,救命啊!我要死了要死了!不要追我啊!艹,輔助爸爸你個渣男,留下我們孤兒寡母……”

技能更新,樓一振面不改色地給自己套了個新盾,回了一句:“其實你是我撿來的。”

程南玩的法師,見狀哈哈大笑,說:“來來,讓我做你的新爸爸。”

然後他剛露了一個頭,就看見對面幽靈海盜的鉤子從自己腦門上唰一下飛了過去。他很敷衍地放了一個技能,回頭一縮:“重婚犯法,再見。”

shine一心要打開困局,瞄準了中路的據點。樓一振血量不健康,就算技能全滿也不可能上去抗傷害。幽靈海盜的鉤子對著程南虎視眈眈,勾出去他就是個死。shine要以最快速度推掉據點,幽靈海盜飛身進據點,shine刺客順利潛入拿下了樓一振輔助的人頭。

程南的法師想走,但被對面法師用技能封路。眼看著就要弄死了,鐘樓上蹦出一道粉色的身影。

從全局的視角來看,這個畫面是非常搞笑的。shine三人追著人進到了鐘塔裏,然後被一個健碩的身影給攆了出來。他們一邊跑一邊往後放攻擊,結果那點回擊的傷害戳到伊凡身上屁點效果都沒有。你打200的傷害,他回201的血量,搞笑麽!

shine去追射手的其他人見此趕來支援,總不能五個人還弄不死他一個吧?

宮禦果然還是那個風格,貪。

大約是幾次不死給了他一些莫名的信心,都被圍攻了也要和shine的法師相親相愛。奈何shine其他隊員棒打鴛鴦,伊凡實在不能一親芳澤,蹦跶了兩下又往中路跑了。毀滅教堂裏上演了一番艱難的家庭倫理劇。

這一段追逐戰是非常沒有邏輯的。要是放在職業比賽裏,elv估計會被罵收了黑錢。怎麽了?拿個物資包你就飄了?就開始一個一個送,開始葫蘆娃救爺爺了?

shine阻止了對面想要從上路突破的意圖,並且進行了有效反擊,差一點點就能換取中路的勝利了。本該是高興的事情,但shine隊長王慈科心裏總覺得怪怪的。為什麽他覺得自己什麽都沒賺到呢?他們真的拖住了嗎?

對面死了一個輔助而已,還有他們的刺客在哪裏?

王慈科覺得自己太過謹慎了,剛才上路的防守或許不需要這麽多人。但總歸小心一點是好的,剛才和伊凡對毆了兩下,法師的損傷有點大。他示意輔助幫助好雙c,別被對面的刺客偷了。果然,幽靈海盜的被動技能死亡羅盤發出醒目的提醒標志——

刺客在附近!

游戲一開始,在英雄角色的使用上就充滿了心計,三十六計往往不夠。shine今天來就是為了試探宮禦的定位,保險地選擇了幽靈海盜的輔助英雄。這個英雄針對性很強,死亡羅盤的被動可以發現附近隱匿的敵人。一個人的習慣是非常難改的,shine認為就算宮禦開始玩近戰,也不會改變個人風格。這場練習賽裏,shine要提防的或許是兩個刺客。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剛才沒有出現的elv刺客果然不放過這個機會。幽靈海盜沒有多想,就把自己的護盾給了法師,往附近可能躲人的地方放了一鉤子,接著他們看到了隊長被對面刺客幹掉的戰鬥信息。

刺客不在那裏?那躲著的人是誰!

elv的射手頂著三分之一的血皮,發了瘋一樣往自己的領地撤退。

肖威一邊跑一邊喊得麥都要炸了:“還好老子走位風騷,靠!那個鉤子嚇死人了!”

能和宮禦做隊友的,都是一群“亡命之徒”。剛才肖威被攆得像條傻狗,也不知是吃個什麽熊心豹子膽,只有屁點血量了還敢反蹲。沒被鉤子勾出去,當真是老天給的運氣——雖然肖威不承認。

王慈科看著自己灰掉的畫面,一種果然如此的命運感籠罩住了他。

elv的突破口並不在常見的兩個c位,而是他這個近戰。從游戲開始,他就被宮禦的伊凡壓制住了。同作為近戰,和伊凡那種瀟灑恣意比,他打得非常辛苦,甚至有一點點憋屈。在王慈科的理解中,近戰是絕對不可以這麽畏畏縮縮的。

自身的畏縮,可以說是謹慎。那對方給予的畏縮呢?被迫束手束腳,不能施展。再好的裝備,再好的操作全都施展不出來。同職業,誰菜誰尷尬。問題是玩著的人不承認自己菜,在如此的心理落差下,太難冷靜下來了。

還好這不是在真實的賽場上。

比賽進行時,選手們專註於激烈的對抗,很難看清楚整個隊伍在比賽中的行經思路。每一場比賽都是由一個個點組成的。一個點連出去好幾根線,鏈接著不同的結局。可賽局遇到崩塌,存在的關鍵點都連接不起來。隊員們就會開始慌亂,大夥兒看起來就是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麽。

每個人都有各自想法,想去挽救局面,甚至意見相反。輸掉比賽的幾率簡直就是百分之百。所以在賽場有一個能幫潰散的戰鬥力重新聚集起來的人,對整個戰隊的幫助是非常大的。

喬嘉樹剛入伍就能成為隊長,就是因為他清晰到冷酷的思路。在隊伍選拔賽裏,只要喬嘉樹在的隊伍就能贏。教練們甚至試驗過,把實力最差的幾個備選給他帶,他都能贏。當局面出現混亂時,喬嘉樹能最快地凝聚起戰力,布置好戰術,讓隊友們信服他!

多麽重要的能力!教練們甚至斷言宮禦都做不到這一點。

這對當時群龍無首的elv來說,簡直是至寶。知道有喬嘉樹這樣一個人,俱樂部老板陳前甚至自得地稱呼自己的戰隊是天選之子。

喬嘉樹對賽場的把握是非常整體的,從比賽開始,他就知道自己要什麽。他需要用某種戰術達成勝利的局面,就會去補圓他戰術地圖上的每一個點。要做到這些,前期的大量準備是必不可少的。而對對手的了解,也是這些工作中的一部分。

shine是elv的老對手。在未來的戰場上,二者遇到的幾率高得離譜。喬嘉樹會沒有研究shine麽?同樣是隊長,他會沒有研究過王慈科這個人麽?

喬嘉樹知道王慈科是一個非常謹慎的人。正是因為這種謹慎的個性能讓他很好的擔任抗壓角色,在能規避好傷害的同時,為團隊貢獻足夠的力量。作為抗壓角色,王慈科明白如何去躲避刺客,或者說是去躲避宮禦。

在過去的比賽中,王慈科給elv的崩殺戰術造成了很大的麻煩。因為太抗揍了,不能一下打崩,隊伍的競爭優勢就出不來。

很早之前,喬嘉樹就想拿王慈科的謹慎練練手了。研究宮禦時,喬嘉樹便想過讓宮禦來擔任這個角色。只是那時他們沒有見過面,這個想法也沒有成型,喬嘉樹也只是想想而已。誰能想到伊凡這個英雄會突然引起宮禦的興趣,並且主動提出要試試。

那就試試咯。

其實喬嘉樹挺開心的,因為如果一直找不到這種浪出花來的近戰,這個位置就要由喬嘉樹自己上了。但比起尖刀角色,喬嘉樹更喜歡做軍師。他很享受那種運籌帷幄的指揮角色,每一次成功攔截對方意圖,比讓他拿連殺都開心。

要不是他覺得經歷過實戰更有說服力,喬嘉樹大概一開始就會去應聘教練,而不是來打職業了。

他今天不上場就是想脫離選手角色,觀察整體局面——畢竟一邊打一邊控局也很累的。他沒有和隊友們事先溝通自己的戰術,要求他們要怎麽做。叫喬嘉樹意外的是宮禦五個人非常自然地就往他設想的路線走了下去。

即便一年沒有合作,elv隊員之間的默契依舊是完美的。

這樣的話……

喬嘉樹摸摸下巴,覺得以後溝通相處起來會順利很多,甚至可能連溝通也不需要啊。不需要溝通對喬嘉樹來說真的加分太多。現在就是自己和宮禦的配合問題。不過喬嘉樹並不著急,他覺得按照現在的形式,默契是很好培養的。

就這麽走神一小會兒,場上的局面已經朝著喬嘉樹事先預想的方向去了。elv形成了一個默契,總會留下一個戰力不同時參加正面戰場,而是掠陣。這個人就是樓上的第二只靴子,他的不出現讓shine那邊壓力很大。

或者是在偷據地,偷發育;或者是在團戰結束時來收割。

shine也想過分散一下戰力,但隊形分開就扛不住宮禦伊凡的進攻。甚至,宮禦會主動驅趕他們的陣型,將他們打散,不讓他們抱團。

到底是什麽時候落了下乘?他們每件事都做了,每個機會都把握了。沒有成功,也想辦法去挽回了,但就是不能扳回局面。步步落下風,叫他們有點不平衡。明明是有反攻局面的,怎麽就搬不過來?

不止是王慈科覺得憋屈,整個shine都有點憋屈。

大概是因為深深了解elv那種亡命之徒,並且越舞越狂的氣質,他們沒有約長時間的練習賽。否則現在心態打崩了,還怎麽參加常規賽。

練習賽結束,兩方客氣了幾句——

“可以可以,禦神寶刀未老啊。”

“還行還行,你們老當益壯啊。”

這種陰陽怪氣的事情一貫是交給隊伍裏最貧最閑的那一個,劉不凡深認自己身負如此重擔,沖在最前面。其他就在旁邊瞎湊熱鬧。看他們鬥嘴,喬嘉樹看得是津津有味,深覺各人有各人的專場,像這樣口嗨地放嘲諷,他就做不好。

兩隊在職業選手大群裏胡侃,引來了許多其他戰隊的打探。

本來互相嘴毒的兩個隊伍忽然又一起聯起手故弄玄虛,真假不一,好像剛才不是打的比賽而是在解珍瓏棋局。

眼見著話題已經被扯到不知道哪個方向去,喬嘉樹收起手機不想聽他們胡扯了,接受太多垃圾信息對腦子不好。轉頭看見宮禦還對著伊凡戀戀不舍。喬嘉樹站起來出了門,到樓下廚房冰箱裏翻了一個冰袋出來,用毛巾裹好帶了上來。

“不休息一下?”喬嘉樹用力在宮禦面前的桌板上敲了敲。

傍晚吃飯他還控制著音量和力道,現在是明白沒用了,不如效率一點直接叫醒。宮禦脖子都不轉一下,眼神往旁邊略略一飄,咕噥了幾聲。喬嘉樹敏銳地察覺到了他那種不想解釋但又要顧忌禮貌必須發出一些聲響的狀態。

哦,這算是搭理我了。

喬嘉樹心裏哼了一聲,拿起旁邊的水筆在宮禦握著鼠標那只手的虎口上一戳。宮禦的操作一個停頓,然後無奈地看向喬嘉樹。

“休息一下,”喬嘉樹重覆著,把手裏的冰袋遞給他。怕宮禦不接,他說:“手剛好,別折騰。”

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喬嘉樹在心裏默默地說,要是宮禦還不領情,他就不管了。

還好宮禦還是很在意自己的那只價值千萬的手的,接過了喬嘉樹的冰袋,默默地按在自己發熱發燙的部位。喬嘉樹盯著他的動作,心裏喲呵:喲,原來還是知道疼的。

隊員們還在群裏口嗨,沒有人註意到這邊的場景。如果是劉不凡估計已經是憋得難受。但喬嘉樹和宮禦實屬奇人,反倒很享受這種不說話的狀態。二人相對無言,反倒是舒服了。

喬嘉樹垂眼回憶剛才的局面,想著還能怎麽做能更加無懈可擊,沒有漏洞。因為在他眼裏,就有好幾個點可以突破。又想自己站在shine的立場上該怎麽突破。在腦子裏,自己和自己打架。面上冷靜淡然,內裏已然精分成好幾個。

沈默的氣氛中,宮禦忽然道:“之後的版本,會以這樣抗壓形勢為主麽?”

喬嘉樹睜開眼睛,答道:“不會的。”

“為什麽?”

“因為這只是一個游戲,”喬嘉樹有點殘酷地給出這個定義。

他沒有說後半段的話,但已經完整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游戲的追求是有限的,熱血的受眾面並不多。大多數玩家追求的爽感並不在於抗壓,而是輸出。過於焦灼的戰局,對選手來說也是一種折磨。

喬嘉樹自認在賽場上已經能足夠理智,可那種找不到突破口的焦慮也很打擾他的冷靜狀態。而當知道自己不冷靜,要是心理素質不過關,又怎麽能確信自己的選擇是對的呢?

“shine是一個走抗壓路線的隊伍,它和elv的對局好看,是因為elv並不是防守型隊伍。”喬嘉樹說的很慢,好像是在想別的事情的時候,好不容易分開思維提出的一個觀點。

宮禦忽然擡頭,問:“你是這麽覺得的?”

他的語速突然加快,喬嘉樹的思緒被拉攏,他一時分不清宮禦語氣中的情緒是從哪裏來的,也不知道他是生氣還只是單純的激動。他不費心表達,對別人的感情接受也慢半拍。因為這樣的不確定,喬嘉樹再開口時,語氣便弱了一些。

“不是我覺得,而是大家都這麽認為。”後半句他委婉了一下,沒有用“因為是事實”這樣的話。他看到宮禦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心想自己的這句話難道是戳到了宮禦的不滿?他不認同這個定位?

然而,不等喬嘉樹去分辨宮禦眼神裏的信息,宮禦已經將頭低下來了。他捏著喬嘉樹給自己的冰袋,按在自己的虎口和手腕上,沈默了好一會兒,宮禦說:“對不起。”



喬嘉樹懵了。

什麽情況啊!為什麽突然就對不起了!剛才發生了什麽!這個對不起是什麽暗號麽?我要怎麽回答?要說沒關系麽

等下,我為什麽要說沒關系!

神來一句對不起,喬嘉樹腦子裏關於比賽的東西忽然全都被打斷了。他被搞得莫名其妙,不知如何應對。最後以不變應萬變的那個詞,小心翼翼地回應。

“嗯……”

這個語氣詞,著實奇妙。這個拖長的音調裏,包含著叫雙方都滿意的意思。喬嘉樹應著,眼神則在觀察宮禦的反應。宮禦明顯是松了一口氣,他收回有些緊繃的姿勢,又補充解釋了一句:“我剛才並沒有兇你的意思。”

喬嘉樹繼續:“嗯……”

宮禦點點頭,“那就好。”

喬嘉樹心裏的問號已經從胸口一路蹦迪到腦門上,跳了一曲disco。但他的面上依舊是鎮定的,非常有風範的。一點小事而已啦,不用在意。

其實他心裏特麽已經要急死了,到底是為了什麽啊!

可是宮禦他不說,那就好完了之後他閉嘴了!天啊,喬嘉樹腦門上的問號都要把他的腦袋踩出坑了。到底是怎麽回事,以前劉不凡他們是怎麽和宮禦交流的!他們只說過宮禦不愛說話,但喬嘉樹理解的不愛說話不是這種類型的。

他剛覺得宮禦是一柄利器,可這柄利器有亂碼啊!

喬嘉樹覺得不能這樣。腦子裏那些好奇叫他根本不能安心想戰術。打比賽要輸了他都沒有生出過這股子倔強勁兒。剛才還覺得溝通沒有問題,默契可以培養。結果轉頭就打了臉,對不上頻道,這怎麽可以!

他一定要把那一句對不起的緣由給搞清楚了。喬隊長不再走神,那雙看透敵人一切手段的犀利眼睛落在elv的前隊長宮禦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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