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將u盤插入電腦, 打開了文件夾。

裏頭躺著幾十張照片和幾段視頻。

陳瑋這個人的私生活的確非常的有問題，那些照片的尺寸和視頻尺度大到李越難以接受的地步，而且裏頭有好幾個男孩子明顯是未成年。

當然這並不是這份文件夾裏最值得關心的內容，李越一張又一張的點開後頭的那些照片，越看越覺得陳陽的本事大，這些東西只怕私家偵探也難搞到，卻都讓陳陽拍下來了。

李越抿了抿嘴, 心裏頭已經有了別的想法。

第二天創成的市價大跌也在人的意料之中, 付常個人占了創成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股份，公司裏的大多數有職位的都是從一開始就加入創成的, 所以雖然發生了這樣大的動蕩, 創成的內部卻維系著一種難得的穩定。

將錢投入公益，消除負面影響, 各種點子都在會上被討論，就連魏大滿在開完會以後都忍不住在辦公室角落裏偷偷抹了一把淚，外人怎麽樣不重要，只要內部守下來，扛過了這一陣兒, 總能繼續出頭。

“老子不睡覺了, ”魏大滿摸了一把眼睛, “就是扛！”

方圓沒忍住“噗嗤”一笑。

魏大滿有點兒難堪，他梗著脖子問：“你笑啥方秘書？”

“只是覺得很可愛。”方圓笑著說。

“……什麽可愛！”魏大滿紅了脖子, “這叫男人味兒！”

第二天警察局總算是松了口, 因為調查已經告了一段落, 有了初步的判定，也可以探望了。

李越帶上了u盤，一大早就乘車過來，在警察局門口還碰上了魏大滿。

李越：“……”

魏大滿一瞪眼：“你怎麽來的這麽早！”

李越：“……我還想說你早呢。”

魏大滿：“一天只允許探望一次，我這是帶著整個公司的委托過來的，你就不要跟我搶了！”

李越嘆了口氣，示弱：“我和他已經一個多月沒有見面了，我很想他。”

這話說的，魏大滿一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況且魏大滿有點兒憋氣的覺得，付常本人肯定也是更願意看見李越的，畢竟昨天他還興沖沖地跑去機場接人。

“……我也不能白來，”魏大滿說，“那你就替我帶幾句話，我們所有人都等著他回來，創成永遠都不會垮。”

李越衷心的露出了笑容：“好。”

他替付常高興，能有那麽多人願意站在他身後，支持他，是一件相當難得的事情。

付常被帶出來的時候還有點兒忸怩，他問旁邊的警員大哥：“能不能手機借我照照？我整理一下。”

警員大哥一臉的不理解：“兩個大男人見面還那麽在意形象？”

付常也只能沈默，他總不能跟警員大哥解釋，外頭的那個是他相好吧？

說是探望，但終究還要隔著一道玻璃，只能通過話筒來通話，但好在還能夠看清楚對面人的相貌與狀態。

付常的臉色並不太好，眉目之間都是掩蓋不住的疲色，他昨天晚上一直在配合審問，到後來也沒睡上兩個小時。

但在見到李越的時候，他還是強撐著露出了笑容，拿起話筒，開頭一句就問：“我是不是很醜？”

“沒有，”李越說，“你還是很好看。”

“昨天更好看，”付常‘嘖’了一聲，“這裏的條件不太好，不讓人洗澡就算了，臉也不讓洗，我感覺自己身上都有味兒了。”

原本有點兒悲傷的氣氛硬生生的被歪掉了，李越有點兒無奈的看著對面的人，頭發有些淩亂，藏在鏡片後頭的是一雙極為溫柔的眼睛，嘴角掛著清淡的微笑，從容的完全不像待在警察局裏頭。

莫名的讓人安心。

這種營造出來的安心卻讓李越有些心疼，這個人就是這樣，就算他現在處於一個糟糕的境地裏，他也不願意把自己最狼狽的那一面表現出來。

因為他是付常，他早就習慣了做一個不讓別人擔心，不給別人帶來麻煩的人。

“我好想你。”李越嘆了一口氣。

“現在不是見到了嗎？”付常笑。

“想抱抱你，”李越一只手掌放在了玻璃上，“這樣還不夠。”

“我會很快出來的。”

“問得怎麽樣了？”

“一切都還好，”付常說，“這些事情我本來就沒有參與進去，做假賬的錢也沒有到我的手上，我的財產幹凈得很，也不怕他們查，更何況我一直都很配合，他們也沒有為難我，倒是趙經理……他只怕是要坐牢了。”

李越：“你還有心情管別人。”

這段時間本來就抓這些東西抓得緊，創成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出了這樣的問題，免不了是要被當做典型來處理的，幸虧付常的品性向來很好，在錢財上幹幹凈凈，要不然但凡他有一點汙點，只怕都免不了脫一層皮。

李越到現在都覺得心有餘悸。

付常一只手插進了風衣口袋裏，身子微微前傾，露出一個既溫軟又甜的笑：“唉，只怕等我出來了之後，真的要讓你來養我了。”

公司的口碑一旦跌下去，又哪裏是那麽容易能夠挽回的。

李越板著臉：“想得美。”

付常撇了撇嘴：“怎麽，你難道也嫌貧愛富啊？果然之前那些好聽的話都是說出來哄我的，我不是富戶了你就要跑了？”

“付常是不會放棄他的事業的，”李越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他愛他的工作，而我愛他，我不會讓他失去自己多年以來打拼的成果。”

付常楞了一會兒，才露出一個笑：“嗯。”

“你信我嗎？”李越問。

“我信，”付常說，“你是我下定決心要一起走下去的人，我都把自己托付給你了，怎麽可能不信？”

“魏大滿今天也過來了，”李越說，“只不過看望你的機會被我搶過來了。”

“你做的對，”付常吐出一口氣，“我可受不了他哭哭啼啼，你不要看他表面一副糙老爺們的樣子，實際上可喜歡哭了。”

李越聽著付常的吐槽，兩個人嘮著瞌兒，說著平日裏的大小事情，直到外頭的警員進來催了好幾次，李越才戀戀不舍的放下了話筒。

他推開門的時候卻並沒有直接走向出口，反而轉了個彎，走向了裏頭的辦公室。

“我要舉報。”李越說。

他昨天晚上將那些陳瑋個人作風問題的照片另外覆制到了自己的u盤上，李越心裏頭清楚的很，單單是個人作風上的問題，鬧了一陣也就過去了，畢竟網友都是七秒記憶，這種東西對於陳瑋來說不痛不癢，只有後頭的那些證據才能夠精準的打擊到陳瑋。

“黃|賭毒”但凡沾了一個就不是好清洗的，李越不是沒有想過先把陳瑋混亂的私生活照片公布出去，但是那樣大概率會打草驚蛇，只有先來警局報案才能夠更穩妥。

警察同志神色嚴肅的看了全部的證據：“這些東西怎麽來的？”

“有一個從事媒體工作的朋友，”李越說，“年輕人嘛，大多數都有些鋤奸懲惡的抱負在，他盯著這個地方很久了。”

陳陽給他的另一份大禮就是原本歸屬於“紀氏集團”，後來轉移到陳瑋手中的，本市最大的洗浴中心裏頭的一些“暗路子”。

這個洗浴中心開了很有一些年頭，當初打擊“黃”最嚴重的時候，都沒有在這個洗浴中心抓到半個把柄，一直以來這個洗浴中心都被評為優秀單位，而這些資料所呈現出來的內容卻讓人咋舌。

不過本來也不奇怪，因為原來的東家“紀氏”，的確相當老實，動歪心思改造的，也是陳瑋。

“我們會好好調查的。”警察同志說。

“宜早不宜晚。”李越說。

警察同志當然也懂這個道理，不過這種事情向來要抓個正著並不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

“如果需要的話，我很願意為你們幫忙。”李越說。

是夜，一輛車停在了洗浴中心樓下。

李越和另一個男人從車上走了下來，乘著電梯直接去往三樓。

工作人員很熱情，立馬迎了上來：“請問二位需要什麽服務？”

李越玩味兒地勾了勾唇角，眼神放肆地在工作人員的身上打量了一圈兒，吐出兩個字：“全套。”

工作人員是個二十來歲的姑娘，她被看得紅了臉，帶著兩個人進了一個包間：“請二位稍等。”

跟著李越一起來的另一個人是便衣警察，其實今天晚上有不少便衣警察都進入了洗浴中心。

“沒看出來，”便衣開著玩笑，“你還挺得心應手。”

李越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這都是為了付常，緊急地看了點兒古惑仔類型的片子，現學現用。

過了十幾分鐘，剛才的那個姑娘領著兩個高級技師進來，李越雙手交叉握在了一起，挑了挑眉：“你唬我呢？”

工作人員一臉茫然：“沒有啊。”

李越“嘖”了一聲：“我說的全套是哪種全套你沒聽懂？”

工作人員緊張了一下，很快收拾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抱歉先生，我們是正經的洗浴中心。”

“那算了，”李越一臉嫌棄，“結賬吧，陽子那家夥怎麽回事，居然還騙我，媽的！”

工作人員遲疑：“您說的陽子是？”

“陳陽啊！”李越嚷嚷，“不是他說這裏有好東西，我至於浪費時間過來？我特麽還有好幾個百萬的案子要談。”

工作人員打著笑場：“不好意思，實在對不起，我先問一下我們經理。”

她出去聯系了經理，陳陽是這裏的高級vip，經理給陳陽打了電話，陳陽喝了一口水：“我今兒可是給你介紹了一只肥羊過去，你要怎麽感謝我？”

經理客套了一番，確認過後讓工作人員帶他們去六樓。

李越偷偷和便衣交換了一個眼神。

隨便點了幾個編號，在六樓等待了一會兒之後，三個衣著清涼的小姑娘推門進來。

李越相貌英俊，兩個女孩子直接朝他走了過去，另外一個沒搶到時機，只好不太情願地走向了便衣。

李越和她們東拉西扯聊了一會兒天，他也算是放開了胡扯，開始滿天吹牛，說服侍好了的話就給她們買lv。

半個小時之後門外傳來了躁動，“咚”得一聲響，門被撞開，女孩們嚇得一下子躲在了李越身後，李越往旁邊跨了一步：“我和他們一夥的，你躲我身後沒用。”

這個老巢當天晚上就被端了。

據洗浴中心附近的商戶反映，當天晚上來了很多警車，一堆年輕人，男女都有，被塞進了警車裏頭。

當天晚上就有不少人在網上發帖，大家紛紛猜測肯定是這個洗浴中心裏頭有些暗門道，輿論的焦點一下子就聚集在了洗浴中心上。

陳瑋當天晚上就被請進了局子裏頭。

李越回家後這才將另外一份和陳瑋私生活有關的汙點證據打包發給了大v，創成“偷稅漏稅”的熱度再高，被這樣兩波大事故一分散，也沒剩了多少。

而那些大v發的微博內容裏，陳瑋也已經被直接冠上了“洗浴中心老板”的名頭。

甚至在陳瑋的分流之下，創成的市值居然還有回溫的趨勢。

這一次的偷稅漏稅幾天後終於查清，趙經理被判了七年的有期徒刑，付常去稅務局交了十倍的稅款，這一切也算是完事兒了。

只是創成的這個大窟窿還需要好好填補。

各大媒體都密切關註著“洗浴中心”這次的大事件，付常坐在沙發上，剝了一個橘子，看著新聞播報。

“這次的‘洗浴中心’事件已經塵埃落定，由於非法經營，且涉|黃嚴重，負責人被判以二十年的有期徒刑。”

這種大方向的錯誤，而且和政府掛上鉤的，就是這樣幹脆，就連一個請律師上訴的機會都不會給。

恐怕陳瑋也意想不到，自己莫名就被人捅了這麽大一刀，在還沒收到消息的時候就被抓上了警車，然後又這樣被判了刑。

“有人來看你。”

陳瑋被帶到了探望室，他看到來人的時候忍不住瞇起了眼睛，嘴角向一邊翹起：“是你。”

“對，是我，”陳陽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你還真是可憐，那麽久了居然只有我一個人過來看你。”

陳陽看著那扇玻璃後頭，即使穿著最簡陋的獄服，但仍然掩蓋不住身上桀驁之氣的男人，忍不住摸了摸嘴唇：“怎麽骨子裏是個爛透的家夥呢。”

“嘁，”陳瑋揚了揚下巴，“沒想到會栽到你手裏，要是早知道這樣……”

“早知道這樣的話你又如何？”

“那我當初就不應該只斷你幾根骨頭，”陳瑋斜睨了陳陽一眼，“應該讓你在病床上永遠躺下去才對。”

“隨你怎麽過嘴癮，”陳陽聳聳肩膀，“你就算要實現這個目標也要二十年後了，希望到時候你還有這個能力。”

陳瑋張揚肆意慣了，勢必是要栽一個跟頭的。

陳陽在街邊買了根熱狗，吸了一口奶茶，覺得生活真他媽的美好，有了從李越那裏來的那筆錢，他起碼衣食無憂，自己努把力憑借著文憑找一份靠譜的工作，再正兒八經的談一段正常的戀愛，比什麽都強。

手機“叮”的響了一聲。

是一筆轉賬信息。

陳陽看著七位數的數目，咧了咧嘴。

李越這家夥是真的不錯，知道知恩圖報，這下子自己連包養小奶狗的錢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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