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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原碧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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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海輕輕的推門而進,看見一襲勝雪白衣的風未嵐斜倚在窗邊,從她的方向看去,只能看到風未嵐修長挺拔的背影,以及窗外那片廣袤的天幕,明明是太過美麗、太過驚艷的景色,不知為何雪海竟然從中感覺到了一種悲愴,瞬間,將雪海想要說出口的話語堵在了胸中,她沒有辦法在這個時候開口。

雪海在心裏暗暗地嘆了口氣,一直都感覺的風未嵐是個有故事的人,一直都在期待他可以暢懷大笑,但是一直以來她看到的都是他不快樂、不開心的模樣。這樣的風未嵐讓人太過心疼,但是就像她沒有做些什麽,其實是因為她已經沒有辦法。唯一的一次距離他最近的時候,是因為君霧臣,君伯伯。那一幅畫,其中蘊含的深刻的感情她無法忽視,卻也無從勸解。只能裝作什麽都不曾知曉,舅舅與君伯伯的糾葛她不知道,所以什麽都不能問,除非有一日舅舅願意自己親口告訴她。

似乎一直以來她遇見的都是太過優秀的人,父親、母親、君伯伯、師父、胤軒帝、舅舅、三叔,與她同輩的青梵、三皇子風司廷、林間非、宗熙······還有三叔的兒子香雪河。

這麽多的優秀的人物同世而出,這天下也到了風雲四起的時代。尤其是青梵還背負‘天命者’的預言。

哈!雪海擡起手遮住眼裏漫不經心得神色,風雲四起意味著戰火硝煙彌漫,可是她心裏卻有淡淡的欣喜,以及迫不及待的感覺,是怎麽回事?眼角勾起冷嘲的笑意,這世界變成什麽樣子與她的關系有多大呢?

······

“雪海,這時候過來,有事麽?”不知過了多久,風未嵐終於從自己的世界中回返,發現站在他門口發呆的某人,臉色柔和的招手喚她過去。

“舅舅,”雪海鳴珠濺玉般的聲音悅耳動聽,勝過她衣裳上的銀鈴。雪海慢慢的走過去,依偎在風未嵐的身側,有些嬌俏的說道“有舅舅在,真好!今日,我去見過三叔了。”她並沒有好刻意的瞞著,只是沒有特意說明而已。

“雪海,這幅模樣就回來了,可是遇見了什麽想不通透的事情?”風未嵐輕輕的笑道。雅致無雙的容顏瞬間光華自生,如明珠耀目,一縷墨發被柔和的風撩起,橫吻面頰,有昳麗的風光似夢幻般掠過。美麗的讓人心神動蕩。

“是,三叔是曾經與父親才竟高下的絕世人物,他言語中的諸多深意,我都不甚了解,也不敢臆測。”雪海斂去眼中深深地驚艷,坦坦蕩蕩的答道。她承認自己不及香如鏡,這並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她與香如鏡之間相差二十餘年的人生經驗與閱歷,只是不爭的事實。雖然是別人眼中的事實。

她雖說是再世為人,比起香如鏡來卻有所不及。前世,縱然心路坎坷卻也無人可欺,一切都是她求而不得、放之不能的結果,一直都很清楚明白自己的癥結在何處,卻無論如何也舍不得放下。

她一生也勉強算的上是順遂,她從未經歷過大起大落,更沒有像青梵那樣的經歷,人心、權謀通通不懂。

而今再世為人,一切從頭開始,她忽然覺得她自以為長大卻從來沒有成熟過,從前的從前,如今想來就是固執的不肯走出城堡卻有向往自由的孩子一樣,是不是如今她給人的也是這樣的感覺,所以她身邊的每一個人才會那樣不約而同的保護著她。

“是你父親的兄弟?”風未嵐聽到雪海的回答後,問了一個這樣的問題。

“是。”雪海跑遠的思緒被風未嵐的問題給拉了回來。

“他說了什麽?”風未嵐眼中劃過一抹流光,說來他對於那個驚才絕艷的妹夫還是很欣喜的,何況他還是君太傅的至交好友,只是,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足夠的代價,也許那代價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三叔說‘秾夭不及淡久,早秀不及晚成。’”雪海沈下心來,與舅舅這樣明睿通徹的人說話要打起全部的精神來,就像父親說過的那樣,‘有些話,需要用心去聽,即使立時不懂也不要緊,記下來,以後慢慢地就懂了。’現在也是一樣,不想永遠只是做個聆聽者,那就需要她更努力。不向上走,總是停留在原地,卻不會有人永遠彎下腰來與你說話。

風未嵐思忖半晌,卻並沒有立時對雪海的疑惑作出回應。香如鏡的言語與其人其行相比已經溫和了無數,似他那樣張揚肆意如烈火一樣的絕世男子,不應該是這種模樣。當年的香如鏡,哪怕他只是聞其名而不曾見其人,也依然在心中勾勒一個紅衣獵獵、艷艷傾妝、風華無雙的形象!是什麽改變了他?風未嵐將自己的疑惑埋在了心底。

“雪海自己的想法呢?”腦中思量一瞬而過,留痕心間。

“舅舅這是在考我麽?”雪海精致如玉的容顏上綻出淺淺的笑容,語氣溫軟,“三叔曾經是香家最出色的人,這麽多年過去則更加睿智通透,那一句話他最想告訴我的應該是:‘早秀不及晚成’,‘早秀’之神秀早慧,‘晚成’則大器晚成,雖然不解三叔的深意,但大約也是對我的一種勸誡吧!不要光陰虛度,不要輕浮驕縱”雪海將自己想到的一一道來。像香家這樣的世家,其嫡系子弟,自有一套教養的方式,撫育其成才,早慧與否並無多大的關系,反而是怕其‘慧極必傷’。

“雪海,這世間的道理本就無有完盡,如天之高,如海之深。有些時候道理卻又如水上浮萍,這時候你的這雙眼睛----”風未嵐點點雪海的眉角“----卻需明慧些才好。”他對於雪海的言語未置一詞,對於他來說,雪海對於這世間早已經形成了一套自己的看法,哪怕她是錯了,他也舍不得用這世間的陳規舊俗去約束她。

雪海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將他的話記在心間。

······

“雪海妹妹,覺得這渚南城可還好?”香雪河與雪海並肩走在對於雪海來說陌生的街道上,今朝與香雪河帶來的人不遠不近的跟隨著。

出來之時,並未張揚,今日,香雪河依舊是紅衣明艷,卻收斂了初見之時的灼人的明媚光華。雪海有些挫敗的咬了咬下唇,僅僅是如此就已經強出她不少,但她也不是不敢承認的人,今日他強過她,不代表日後也依舊如此。但還是有些挫敗啊!至少她做不到如此的圓融的轉變自身的氣質,香雪河對於自身的掌控已經到達了一個極點。

“很好。”雖然承認自己不如他,但難免還是有些別扭,雪海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心裏想著有的沒的,香雪河,他明明就比他大不了多少嘛!

紅衣明艷的少年瓊姿玉樹,白衣清潤的少女容顏如玉般精致,就像菩薩座前的金童玉女一般。

兩人走在街上,香雪河不時的買些小玩意遞到雪海的面前,這些草原上特有的東西,與她曾經見識過的別有風情不同。雪海對於這些研究不深,難得有人願意這樣陪著她這樣的消磨時光,她是極願意的就是了。如此心裏對於香雪河的那最後一點的別扭消磨掉了。

“雪河,這又是往哪裏去?”雪海看著香雪河有些不好意思,搶吃的什麽太有損形象了。

“要叫‘哥哥’喔!雪海妹妹。”香雪河見雪海臉上羞惱的紅暈,揉了揉她的發頂,戲謔道。“燕子樓,這可是渚南城中的第一樓呢!”

“既然雪河這樣說了,那就去看看吧!”雪海拍開香雪河的手,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不雅的翻了一個白眼,真是太討厭了,又一個喜歡揉她頭發的人。

香雪河看著嘟著嘴表示自己不滿的小丫頭,美麗的容顏上綻開了一個漂亮的笑容。這丫頭,初見之時,看她似雪蓮之花一般,卻更多雍容端莊,看起來真實不順眼極了,還是這樣子看著舒服,也更符合她的年齡。

香雪河彎了彎唇角,這樣才對嘛!小丫頭片子裝什麽成熟穩重嘛!那明明是他正在做的事情呢!

少年眉目如畫,姣若好女,紅衣艷艷,神采飛揚,這樣微微一笑更是引人神往,兼之目光神色寵溺,便值得大讚一聲‘好一個如玉少年。’

雪海看著香雪河那美艷冠絕的風流姿態,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是男人長得這樣漂亮做什麽?是妖孽吧!雪海憤憤不平的想道。

香雪河將雪海的小動作全部收入眼底,好氣又好笑,他難道不知道她在對於他長了一張漂亮的臉進行腹誹麽!雖然他自己也知道這幅形容太過火了些,就連父親都說他‘生兒卻又嬌女之憂’。難道是他想長成這幅模樣的麽!

······

“師兄,師兄”這是一個小女孩的聲音,甜糯的讓人生不出一點兒惡感來。走近燕子樓,便聽到樓上傳來的聲音,像百靈鳥的叫聲一樣悅耳,雪海擡頭望去,二樓窗口探出一個小腦袋來,向著她所在的方向滿臉掩飾不住的欣喜。

挺秀美的一個小丫頭,紅底金紋的華裳,襯著她嬌美的笑臉更顯得玉雪可愛,那雙眼睛,靈氣逼人,看的出來是個極為活潑的女孩子,此刻笑瞇了眼,臉頰上隱現出甜甜的梨渦,看見雪海身邊的香雪河向她望去,更是高興。

“我們上去吧!”香雪河也很開心,看來這小姑娘與他倒是熟識。

“那個小丫頭是誰?”雪海一開口就老氣橫秋的教人忍俊不禁。

“戴黎兒。”停頓了一下有補充了一句,“我爹的弟子。”香雪河並不是不清楚戴黎兒的身份,相反他知道的很清楚,只是戴黎兒是個讓人無法討厭的孩子,想到戴黎兒身份所代表的意義,香雪河眼眸中有光暗在其中起轉浮沈。最初父親帶回來這個女孩子,說是亡友之遺女,他是極其喜歡的,更別說父親還那樣用心的教養她,但是一切在知道戴黎兒所代表的意義時就回不到從前,他是香家的血脈,他有他不可改變的立場。

雪海見香雪河的興致瞬間消退了一般,雖不明白是因為什麽,卻也明白這其中必然有她所不知道的故事。既然香雪河不肯說,那她就假裝不知道好了。沒有想到那個小姑娘就是無雙公主啊!

······

“師兄,你來了,快坐。”戴黎兒似是極為喜歡香雪河,把與香雪河同來的雪海給忽略了個徹底。

見香雪河優雅的落座了之後,小姑娘才有心看看與師兄同來的人。

“這位姐姐是誰啊?”戴黎兒自然知道能讓師兄作陪的人,必然有其不凡之處,因此,看著白衣如水的雪海,目光天真而又清澈,似天山上亙古不化的冰峰流下來的泉水一般。

雪海看著她,突然就有了一種喜歡的感覺,她想,如果是這個小姑娘的話,如果是戴黎兒的話,必然會長成為傾國絕代的無雙公主吧!畢竟她是這樣的美麗,璞玉正在被一點一點的雕琢成舉世無雙的無價之寶。

戴黎兒那樣的神情雪海是真的很熟悉,她最好的朋友,驕傲的如同九天之上的鳳凰一樣的朋友慣常就是那樣的表情。

戴黎兒會長成為絕代風華的無雙公主。

多想可以快點看到她風華具與滿身的時候,戴黎兒,你可要快點長大呢!

雪海是這樣的篤定,前塵種種,以為已經塵封,卻在看見相似的人,相似的神情後,突然間就明白了她沒有自己以為的那樣的決絕。

“我叫雪海,你師兄的妹妹。”雪海既然對戴黎兒有好感,便直接的結過了她的話茬,與此同時,雪海取下垂墜在腰間的一對小巧精致的白玉鈴鐺,放入戴黎兒的手中,“你可以叫我雪海姐姐。”雪海握住她的手,饒有興趣的看著戴黎兒。

小姑娘顯然對於這種熱情的對待很熟悉,看來坐在一旁的香雪河一眼,見他微微的點點頭,便大方坦然的將白玉鈴鐺系在腰間,並且道謝······

······

“師兄,師兄,我給你帶了禮物了。”戴黎兒在香雪河面前顯然要更活潑一些,一聲疊著一聲的喚著,讓人的心都不由得由衷的歡喜起來。

“那我就期待著戴黎兒的禮物了。”香雪河眼底有真切的笑意,讓那雙讓人看了就覺得流光溢彩的眼眸更加的挪不開眼。

“你看,師兄!”戴黎兒明顯早有準備,一旁侍立的仆從立馬奉上一只狹長的木盒,戴黎兒小心的接過,慎重的推到香雪河面前,“前些時候,沒有來得及參加師兄的簪禮,可這禮物卻是早就準備好的,本該早就送到的,但我覺得還是我親自交給師兄更好一些。”

香雪河掀開一角,將裏面的禮物收入眼底,覆又默默的合上,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但雪海卻覺得他沒有先前那般快活了。“謝謝師妹了,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師兄,喜歡就好。”戴黎兒顯然極為高興,這可是她費了好大的勁才得來的。

“師妹,要跟我回府麽?”香雪河這會兒將原來的計劃拋到了腦後,現在他只想回府好好的休息一下,瞟了一眼,旁邊自得其樂的雪海後,心裏的那口氣變得更堵了。

雪海在一旁看戲看的很歡樂,這對師兄妹可真有意思!

······

夜晚,在昏黃的燈光下,雪海執筆揮毫······

······

“······今至渚南,見吾親族,叔父容顏之盛,才學品行俱佳,於世難尋。得其指點,吾之大幸也。其子,姣若好女,性好紅衣,豐姿冶麗,然性跳脫,好與吾言語交鋒,吾不敵,悲哉乎。······偶遇東炎無雙,待其長成,必為無雙,吾甚喜之。······曾得叔父一言‘秾夭不及淡久,早秀不及晚成’,吾不甚解其意,汝可願為吾解惑乎?”

青梵在柳衍處拿到雪海的來信,一遍看著,一遍想象她寫信時的模樣,雖然時常收到雪海的信件,但他們也有許久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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