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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燭影惶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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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曈曈,光影轉動。

雪海坐在桌前,單手托腮看著燈火的跳躍,明明那麽淩亂卻又那般惑人心弦。

一只小小的飛蛾,圍著燈火不停地打轉、不間斷的試探,似乎也知道那火焰會灼傷自己的的身體一樣,盤旋無盡,終於振翼直撲那簇火光,連同小小的身子都撞入那燭火中,於是在那如豆燈火中直至飛灰煙滅。

是不是所有的飛蛾都是如此的傻,明明知道燈火不會接受它的示好也要葬身其中,明明知道什麽痕跡也不會留下也要不顧一切的奔向那鮮艷明亮的燈火?

舅舅!

不知道為什麽當那個男人說他是她舅舅的時候,她就那麽輕易地相信了他。

明明只是第一次見面。

但她冥冥中就有一種感覺,他不會傷害她,永遠也不會。

那種感覺那麽強烈,強烈到讓她忽視不了。

而現在看到飛蛾不顧一切的撲向燈火,她就覺得那個或許她該稱之為舅舅的男人很像那只飛蛾。

明明知道會被灼傷,明明知道會被傷害依然要靠近,也許那是它的使命,也許那時它的向往。

因此沒有人可以阻止,只能看著,只能心疼著。

然後它在其中痛並幸福的煎熬。

他無需解脫,因為一切都是他甘之如飴的。

那個男人一身白衣,墨發流漆,就驚鴻了世人的眼。但是雪海卻覺得那是一種無聲的祭奠,他並不需要別人知曉。所以迷了世人的眼。

那一身白衣上又濃重的傷痛,那時從靈魂裏溢出的悲哀,無法訴說,無以言表。所以只能深深地埋在心裏,任其將心中所有的縫隙都填滿。哪怕再也承受不了,也不肯放下。

那種執著,驕傲著殘忍。

遠遠地看著覺得那個男人清絕孤傲,臨近了覺得他離你萬般遙遠,就好像你與他早已間隔了一個世界那麽遠。

其實她是知道自己有那麽一個舅舅的,父親唯一承認的母親的哥哥。所以是她的舅舅。

很久以前,父親會將她抱在懷中講古的時候,偶爾會說一說。

母親其實出身很好,但母親的身世父親卻是沒有提過的好像很忌諱的樣子。母親有好些兄弟姐妹,但是得到母親的承認的沒幾個。嫁與父親以後得到父親承認的卻只有一個,所以這一個是她的的舅舅。

那個時候,聽父親說起的時候還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人可以當得起謫仙般的父親的一聲大舅子,但是真正的見到的時候覺得不虧。

父親說過“命運的轉輪永遠不停地向前,每一個人出生的時候命運線就歸於轉輪,每一個人順著既定的命運軌跡走向終點。但凡是都有例外。”

君霧臣,君伯伯也曾說過“以命運修改命運,以人意扭轉天意——最堅忍也最強大……人。”

那麽是不是命運的軌跡是可以改變的,只要付得起修改命運的代價。

雪海想到這裏,不禁微微的皺了皺眉,站起身來,走到窗邊將窗戶推開,帶著夜晚的涼意的江風迎面吹來,讓雪海有些模糊地意識像是被灌進了涼水一樣瞬間清醒起來。

命運可改,但需付出代價。

君家。君無痕。

······

看來有些東西藏了不知一點兩點的秘密,而她拒絕被蒙在鼓裏,哪怕這是一種來自長輩的關愛。舅舅他知道的遠比她知曉的要多。而舅舅也想要隱瞞,雖然這是一種好意。

可是她還是要說拒絕。

閉了閉眼,雪海心裏已經有了決定。

另一邊,回到房裏的青梵,也坐在桌前,燭臺了的燈火影影晃晃,照在窗戶上將人的影子放大了無數倍。

手指無意識的放在桌上輕輕地敲擊著桌面,顯示著他不平靜的心境。

而擾亂了他心境的就是那個名為風未嵐的男人了話語了對於君霧臣的熟稔。

先前還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可是現下只有一個人的時候,那些在無意中流露的,被他和雪海忽視的就開始無限的放大。

雖然確定那個男人不會做出什麽傷害他們的事情來,但是

----風未嵐你究竟是什麽人呢?

在柳衍的門前看到青梵其實沒什麽值得驚訝的,哪怕現在還太早。和青梵靜靜地站在一起,誰也不曾開口,也沒有想要說話的欲望。

“來了就進來吧!”屋裏傳來柳衍一貫溫和的聲音來。雪海與青梵對視一眼,不像是生氣上午樣子,應該是沒事吧?馬上移開彼此的視線,猶豫了一下,雪海上前輕輕地推開房門,和青梵一前一後的走了進去。

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柳衍,風華雅致。靜靜地站在柳衍身前,雪海訕訕的笑了笑,湊到柳衍身邊“師父。”這樣總沒錯吧!賣萌什麽的她不會,撒嬌是這個樣子吧!雪海有些不確定的想。

“都坐吧。”看到心愛的小弟子,一改往常的樣子本來就沒有生氣的柳衍那張平靜的臉馬上就繃不住了,緩和了神色。

“說說吧,昨天遇見了何時?”但是該問的總還是要問的,只要不是什麽大問題就隨了他們也是無妨的。

“昨晚遇見了舅舅,舅舅和我們說了會兒話,回房時見時間已經很晚了,便沒有再來打擾師父。還請師父見諒。”雪海覺得這事該她來說,便搶在了青梵的前頭回話。

“你舅舅是?”柳衍一直不曾詢問過她的家世,就與青梵一般。畢竟有些事只要心知肚明就可以了無需說出來在惹些不必要的麻煩來。

“舅舅名為風未嵐。”雪海覺得像舅舅風未嵐那樣的極其不凡男人,或許可以和師父柳衍成為朋友的,甚至是知己也不無可能。

“喔,既是親人就要好好地相處。”柳衍如水一般沈靜的眸中閃現絲絲縷縷的笑意,淡淡的囑咐自己這個小弟子。雖然不是不知曉她自己很清楚要怎樣做,但是還是要囑咐一句才能夠放心。

說起來他的兩個弟子都乖巧的不像話,有時讓他這個做師父的感覺自己其實有些無力。或許他其實並不如世人所以為的那樣吧!其實這世間的人,又有幾人會被他人看透呢?又有幾人會允許自己被被人看透?

“昨天玩的可盡興了?”柳衍並沒有在說其他,轉而問起昨天游玩的情況。

“師父,今日便隨我們一起去吧,今日去宜江泛舟,想來會平添許多樂趣的。”雪海笑著道,宜江水流平緩,今日又是難得的好天氣,不出去可就可惜了。

“我會準備一些吃食點心,難得出來一趟,師父就隨我們一起去吧!”青梵也搭腔道。

“好吧。就一起去。顏兒,不如將你舅舅也請來,宜江風光不見見甚為可惜。”柳衍突然道。

“好。那我現在就去請舅舅。”雪海眼裏的笑意是怎麽都掩飾不了的,連帶著精致的眉目都多了幾分嬌俏。平添了些許可愛來。

“那我也去做些準備。”青梵看著雪海的身影不見了,對柳衍道。柳衍點點頭,示意他去便是。

······

在客棧門口看到站在那裏的雪海,青梵有些詫異,不是去請風未嵐了嗎?怎麽現在做出這個樣子來?

雪海也看見了青梵,甚至連他眼裏的詫異也沒有遺落。

“舅舅不願意隨我們去。”雪海語氣裏笑意彌漫,讓青梵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是什麽情況?

看見青梵眼裏的疑惑,雪海湊到他耳邊,輕輕地笑道:“舅舅他懼水。”

青梵有些啞然,他怎麽也想不到那個白衣墨發的驚鴻男子竟然有這樣的問題,果然是人無完人嗎?

“走了,師父已經出來了。”雪海才不管青梵怎樣想,招呼了一聲,徑自向柳衍走去。

如此天氣,宜江江面上飄蕩著許多的小舟、小船、甚至還有一些富貴人家的畫舫。

柳衍一行三人謝絕了租賃小舟的老人的為他們尋一個架舟的人的好意,自己架舟離開了岸邊。

舟行江中,便停下了。

藍天白雲,綠波碧水。

舟中,白衣俊雅的男子風姿無雙。一旁的少年、少女,嘻樂無拘。少年青衣簡雅,只是那雙眼眸讓人不敢直視,他身邊的少女容顏是少有的精致,渾身上下帶些這個年紀的女孩子的鮮艷明媚,只是比旁人多了些讓人不敢靠攏的疏漠。

“師父,如此美景不枉出來一趟吧!”雪海勾起一個帶些頑皮的笑容,朝著柳衍嬉笑道。

“如此風光,自是值得。”柳衍也不接小弟子的話,徑自讚嘆道。

雪海有些喪氣,旁邊青梵臉上的笑意不斷,雪海她總算是放開了些。

看著她臉上的沮喪的神色,青梵從食盒中取出帶來的點心放在舟中的矮桌上。

“早飯未用,現在用些吧!”

······

風未嵐站在窗前,看著江中的那一葉小舟,柔和雅致的容顏上,平靜的沒有一絲表情。

莫昭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後。

“先生,雪海小姐來請,為什麽不去呢?”莫昭不明白,就算先生懼水但也不至於連架舟都不可以,為何不去呢?

“還不是時候。”風未嵐沒頭沒尾的來了一句,但未盡的話語莫昭就已經明白了,現在還不是和柳衍打照面的時候。莫昭有些懊惱,怎麽就把柳衍的另一重身份----胤軒帝摯友,給忘記了呢?

“那我們還要留在隨都嗎?”莫昭眼神有些凝重。

“當然。柳衍在這裏留不久的。”風未嵐的語氣無比肯定。

遠遠地望著那逐漸駛遠的小舟,已經看不清舟中人影了,

想象著三人敘話,言笑晏晏,那畫面一定可以繪成一幅絕世的畫卷。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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