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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黃萱兒被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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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只有叮鈴的雨聲。

淮漣忽然一笑,“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蝶零她們派來的幫手,我不會跟你走的,白塔也不是我想去的地方。”說完她就握住了袖間的流虞短劍,隨時防禦著。

“我不會傷害你,你不需要如此戒備。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算了吧。白塔也不一定是非你不可。”久冰君靠著椅背,雙手疊合安置在膝蓋上,一派從容,“這雨看來暫時停不了,你先回去休息,什麽事情,我們明天再商量不遲。”

“懷柔策略也不行,到了明天我還是不會跟你走的,至於你,也沒有必要為我們守護在這裏,你也找個地方休息吧。”淮漣說完就毫不猶豫地轉頭回到廢屋裏去了。

寂靜的小巷深處傳來不輕不重的腳步聲,久冰君有些疲倦地仰起頭,看著淮漣劃出的光弧,雨水擊打在光弧上,濺起剔透的雨珠,“她的性子還是這樣倔,不管我怎麽說,怎麽做,她永遠都體會不到我真正的用心。”

腳步聲在靠近他之後戛然而止,一襲黑袍的他立在輪椅後面,擡手拂去了那道光弧,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色的霧蓮。蓮花紛紛綻開花瓣,承襲了雨水的擊打,透明的雨珠滾動著,然後轟然墜地,滴在他幽黑的袍子衣擺上,打出一片濕暈。

“沒有辦法,她好像命中註定只喜歡我了。”男子輕笑地說道。

久冰君聽到他略帶得意的笑聲,眸色微沈,“戲,還要繼續往下演。可是你明顯已經失去了耐心,這麽早現身,就不怕被她察覺嗎?若是被她知道了,我們所做的一切都功虧一簣了。”

“放心,我一定會把她帶到白塔去的。”他擡手,又迅速地抹去了那片霧蓮,話音剛落,黑影隱入夜色之中,四周又恢覆原先的樣子,似乎方才只是一場幻影,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久冰君擡頭,看著沒有了阻擋的雨水嘩啦地落下,滴在他冰冷的臉龐上,他又沈浸在自己那座相思雪城裏,紋絲不動,直到滿頭滿身都結起冰霜,似乎與冰雪融為一體了。

等到淮漣回到廢屋,她終於明白自己為何會想起師父跟自己說的那句話:又漂亮又柔弱的女人,千萬不能信,就算你是女人,你也不能信。

深姬不見了。

黃萱兒自然也不見了。不知為何,淮漣想當然地認為是黃萱兒偷走了深姬。

她轉身,心慌地圍繞廢屋到處找人。兜了一圈什麽收獲也沒有才跑去找久冰君幫忙。他獨自寂寥地坐在雨夜裏一動不動,淮漣看著他的背影,顧不了心狠狠地一抽,跑到他面前說道:“黃萱兒和深姬都不見了!”

久冰君慢慢回過神來,擡眸看著自己面前俯身的女孩,“你在周圍找過了嗎?”

“沒有她們的蹤跡。”

他垂眸沈吟了一會兒,“我們先分開各自四處找找,一個時辰後我們再回到這裏碰面。”

……

黃萱兒牽著深姬一直往小鎮深處走去,仿佛那裏有人在召喚著她。

天空忽然飄起了大雪。等到這些雪落在手心,她才看清是雪白的紙片而已。

月下飄來一個白衣女子,她手裏撐著一把白傘,整個人懸在半空之中,長發飛揚,手指微動,那些雪白的紙片就從她手心簌簌而落。黃萱兒幾乎以為對方是天外飛仙。

月光縈繞在她四周,她微微擡傘,露出自己雪白的容顏,一雙清淩淩的眼睛視線落在黃萱兒身上。不知看了多久,黃萱兒只聽到她低低嘆了一聲,然後飛舞的紙片猶如白色蝴蝶紛紛飛向她周圍,隨後全部停歇在了深姬身上。而深姬始終保持僵硬的狀態。

“把她交給我,我告訴你的那位親人在哪裏。”蝶零開口說道。

黃萱兒沒有猶豫就點頭了。

蝶零重傷初愈,不想在這個是非之地久留,伸手便要將深姬牽引過來,那些白蝶忽然紛紛起飛,攻擊的方向赫然是自己這裏。她臉色微變,倒退了幾步,微弱的光芒之下只見原本雪白的紙蝶一瞬間變得鮮紅,好像剛剛吸滿鮮血。蝶零睜大眼睛,卻看到其中一只紙蝴蝶依舊渾身雪白,夾雜在紅色紙片群裏顯得尤其耀眼。它飛到一半,似乎又受到什麽力量的牽引,立馬掉頭飛去,飛向黃萱兒。

“咦,”蝶零註意到了這只紙蝴蝶,翦水秋眸閃動著驚奇的光芒,“怎麽有白魂?”

卻也沒有時間多想了,她立即凝神,手中的白傘螺紋般旋轉著,隨著夜風吹拂,她那白衣長發飛舞夜空之中,猶如臨風起舞的舞者。她微微俯身,傘骨邊緣綻放出白色光芒吸附著紅色紙蝴蝶,而另一只手在半空畫出一道月牙半弧,冷芒直擊那只雪白紙蝶。

紙蝶憑著一股強大的力量,破空飛來,速度極快,後面的半弧冷芒竟然一時還追擊不上,白衣女子只好飄落身形,修長的手指又臨空畫出一道半弧。黃萱兒看得驚心動魄,眼看冷芒就要追上紙蝶,竟忍不住喊出來,“小心!”

白衣女子乍然聽到底下傳來少女的嬌呼聲,手中的動作一頓,原本凝聚的氣神也漸漸散了。她不禁失笑,“小姑娘,你怎麽倒擔心那只白魂……”話音未落,月光下的白色紙蝶忽然光芒大漲,直直地飛撲到了黃萱兒開始驚愕的臉龐之上,白衣女子的聲音戛然而止,隨即極快地甩出手心的白傘,“去!”

黃萱兒烏黑的眼瞳裏只見白光後那把雨傘陡然變成了一支筆,最後筆與那道白光合二為一,叮地一聲,扣在了她的眉心。一滴血緩緩滑落,順著少女秀氣的鼻尖落在嘴唇之上,她聞到了還沒有沾染腥氣的血液味道。

在倒在地上的前一刻,她恍惚地想自己是死了麽?

紙蝶紛紛落地,卻又立馬受到一股神秘的力量牽引,覆活般飛舞起來,又開始攻擊蝶零。蝶零顧不得倒在地上的黃萱兒,轉身轉著白傘開始抵抗自己的紙蝶,她眼眸一轉,盯在一動不動的深姬身上。

是她出手的嗎?

她正要對深姬出手,原本落著雨水的夜空突然出現紅色光芒,只見遠方極快地飄來一盞火紅的蓮燈。她烏黑的瞳孔驟然緊縮,而手心白傘又開始滴溜溜地螺旋般轉起來,卻沒有投擲出去,而是漸漸脫離手心,飛轉到了黃萱兒頭上,然後便一直懸空原處旋轉,黃萱兒蘇醒過來後就看到自己頭頂盤旋著這把白傘,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古怪的東西,早已不知所措,忽然又看到天邊出現一朵巨大的火蓮,嚇得又要暈過去,耳畔卻聽到蝶零的聲音,“噓,你呆在這裏別動。不然這傘會誤傷了你。”

蝶零說完這句話便足尖輕點,飄飛回了半空。

黃萱兒看到了那盞古怪的紅蓮燈,她趁著白衣女子不註意,開始朝著小鎮邊緣狂奔,一心要逃離這恐怖的地方,連姨也不想找了。但頭頂那把白傘像長了一雙眼睛,她跑到哪裏,就跟在哪裏,始終懸在她的頭頂之上。

夜空裏飄浮的火蓮一遇上白衣女子指尖紛飛的紙蝴蝶,速度便倏忽間緩了下來。有道清朗的男音從遠處傳來,“多管閑事!”他話音裏帶著微微的煩躁,那火蓮似乎被什麽灼燒到了,砰地一聲,煙花般地消散了。

黃萱兒聽到這道聲音,後背一僵,這個人是淮漣身邊的那個男人,如果他發現是她把那具女屍偷出來的,自己豈不是更加危險?!

這般想著,她心裏越發焦急,也不顧頭頂的白傘緊追不舍,跑到河邊深呼一口氣便想縱身一躍跳到河水裏游走。那白傘忽然猛地降落,遮住少女的臉龐,然後又極速地放大,直到將女孩完全籠罩其中。

從外面看去,赫然是一盞金鐘,罩住了身姿單薄的黃萱兒。

越來越多的紙蝶從蝶零指間撲翅飛走,穿過一層淡雲與繁星,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翩翩起舞。那人似乎現在才看清對手的真實身份,訝然地說道,“吸魂白蝶?原來是你!”他輕輕地“哼”了一聲,“你的傷恐怕還沒好徹底吧。”說話間,他手指微動,隔空畫出了一把光之劍。

借著無窮無盡的夜雨,這把光劍飛旋空中,幻化出無數把一模一樣的劍,劍影朝著紙蝶鋪天蓋地襲來。

蝶零手中失去了白傘,方才又與被反噬的紙蝶惡戰了一番,現在指尖靈力微弱,竟一時被劍影制住了。穿過白色紙蝶與重重劍影,只見一道黑色身影臨風而立,身姿修長,黑袍拂動。

她倏然轉身,一手拿回自己的白傘,一手抓起正要逃跑的黃萱兒,踩著屋檐瓦磚迅速地逃離了這裏。柳三水看著她的背影,沒有追上去的意思,而是來到深姬面前,細細看了看她,見她安然無恙才舒了一口氣。

深姬木木地看著他,眼眸深處卻緩緩地流淌出一滴淚。他伸出指尖,揩去那滴眼淚,“是我的錯,讓你受累了。”

深姬僵硬地搖了搖頭,然後開口:“她……是個好女孩,你不要……再騙她……了……”

他的手一頓,神色又恢覆正常,“你快去找她吧,她現在一定到處找你。”

“她……之前……一直在找你。”深姬艱難地說道,她很想急切地表達自己的意思,奈何這具身體已經腐朽了千年,能夠開口已經實屬不易,她唯有憂心忡忡地看著面前這個自負的男人,“我……不想……你以後……後悔。”

“我走了!”他轉身,似乎不想再聽下去,踩著雨水消失在黑夜深處。

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深姬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直到熟悉的手抓住自己的手腕,“原來你在這裏,黃萱兒呢,是她把你偷到這裏的嗎?”深姬恢覆死水般的眼眸直直地看著面前的淮漣,表情僵硬。

“我也是傻了,你根本不會說話。”淮漣牽起她就要往廢屋方向走去,準備與久冰君碰面。

一只手指忽然摩挲著她的手心,淮漣腳步一頓,警惕地看著身旁的深姬,“你……你又要對我做什麽?”

深姬眼眸動了動,看著她,“不要……相信……他……”

“他?”淮漣一頭霧水。

“我……的孩子……他……不好……他……一直在……騙你……”深姬不成章法地吐出零散的詞句來。

“你的孩子?你有孩子嗎?”淮漣努力地回憶著那些幻境,如果幻境是真的,那麽她的孩子生父是誰?是那個被處死將軍,還是那個可憐的王?她忽然想到一點,那個王跟柳三水長得一模一樣,而柳三水又如此重視深姬,布下結界保護她,這……她轉頭不可思議地看著深姬。

深姬的眼眸深處透出一股憐惜,“他……不叫柳三水……他……是流族的少主,叫流渲……當年……我被王處死……就在火焰裏……生下的他……”她忽然閉口不說了,整張臉又迅速地恢覆死寂。

前面久冰君正轉著輪椅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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