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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19 走上異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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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露走了……

從返回空無一人的山洞開始,這個思緒已經占據了德弗特洛斯的心裏整整三天三夜,他幾乎不分晝夜地找遍整座卡農島,就差沒有沒入熔巖。

以安露現在的身體狀況,他真的很擔心。突然就這樣不辭而別,德弗特洛斯也許早就預測到了最壞的結果,只是他不願去承認。

——可正因為他愛她,所以不管安露是什麽身份,他都可以毫無顧忌地包容她的過去。

但現在安露卻不在了,而自己決定已久的心裏話就無法傾述出來,強忍的情緒也在這諸多令人煩躁不安的漩渦裏越發越崩潰、直至失去理智。

“德弗特洛斯大人……你已經好久沒吃東西了……這……”

因為考慮到暫住的原因,德弗特洛斯事先就將帕拉密提安置在他和安露曾經共居的屋子裏,自己則偶爾會回來,看看安露會不會回到這。

藍發的男人這時保持著沈默,只是冷淡地瞥了一眼桌子的另一邊那膽怯不安的金發少女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氣,將盛滿紅色果實的木碗推了過來。

此時此刻,兩人之間只有一盞鵝黃色的油燈將融入夜色的屋內照亮,除此之外就什麽都沒有,就連世界都好像拋棄了他們一樣。

第一次與‘己身’之外的人共處一室,德弗特洛斯微微蹙著眉頭,即便稱不上排斥,但是他多希望此時此刻坐在面前的就是安露。而對於帕拉密提來說,自己一語不發地坐在這裏,她也一定很困擾吧。

『還是離開吧……』

德弗特洛斯有點不想去面對她,因為帕拉密提的金發和安露的很像,盡管她比安露瘦小很多,但是都有一雙清晰明亮的眼睛——因此她會令他想到安露,並且一想到她德弗特洛斯便不能安定下來,更要不顧一切地尋找到她。

想到這,黑肌男人索性站起身,連一眼也沒有去看地轉身就走,任由自己的身影慢慢推出昏暗的光線,就像影子回歸黑夜一樣,走得不快不慢,卻給人一種疏遠萬分的感覺。

“……”

而此刻,坐在椅子上的金發少女稍稍一頓,目送著那道身影直至完全看不見他時,才慢慢地垂下眼簾,紫色清澈的瞳子竟是一片莫名的痛心——是不是……她做錯了什麽?

……

……

夜幕下的卡農島本就因為惡鬼的傳說增添了幾分詭異駭人的氣氛,現在又因為冥鬥士的襲擊變成了一座無人島嶼後,連夜裏的空氣都變得冰冷到刺骨。而熔巖一帶,停止流動的熔巖也好像空餘火光,在德弗特洛斯的眼裏根本就沒有溫度。

竟然讓安露不辭而別,他妄稱要背負她的一切。

這個時候,德弗特洛斯心裏明白安露對自己有所愧疚,可是他更恨自己沒有去了解,也無法讓她對自己坦然相對,這一切完全是他自己的錯……

甚至重返人界的時候,德弗特洛斯一口咬定是安露愧對於他、不信任他,原本就因為沒守住他們寶寶的安露聽到後必定大受打擊,但是他卻沒有顧及,將話說得就像跟自己沒關一樣。

深藍色的眼睛這時緊緊地鎖定在那片通紅的熔巖上,男人古銅色的肌膚也在同時染上了一片火光,使得肌肉的界限清晰分明,更令他的身影高大許多、極負威脅,只是一張堅毅卻實質隱忍的俊臉則在藍色的頭發下變得陰沈,“……”

不知不覺,德弗特洛斯突然握緊了拳頭,尖銳的虎牙也在唇角上稍稍顯露,並自責一般地咬緊了下唇。

『下一步要怎麽辦……難道是放棄尋找安露返回lostcanvas嗎?』

這一刻,德弗特洛斯顯得有些不能甘心地皺緊眉頭,但是眼睛卻向身後一動,感覺有什麽人影正站在那裏,“再躲著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德弗特洛斯這時壓抑住內心的矛盾,帶著威脅的口氣將話語直道得淋淋盡致,向來警惕的他一直對自己的身後格外小心,凡是不確定來者目的的德弗特洛斯都會毫不客氣地向對方出拳。

只是現在的他並沒有耐心等對方過來或是出面表明立場,而是直接一語道破,令那個人措手不及。

“不愧是雙子座黃金聖鬥士……德弗特洛斯大人……”

黑暗中,一個人影這時站進了被火光照亮的範圍,毫不畏懼地挺身而出,“……我是阿爾雷拉,是襲擊了這座卡農島的那個人。”

一時間,德弗特洛斯的視線一觸及到一抹亮金色的長發,便條件反射地誤以為是安露回來了,可是再當他定眼一看時,眼前少女的相貌卻與安露的完全不同,安露的頭發是金色的直發,而她的則是大波浪卷起的長發,還有那服飾,是他曾經見到的一位來自嘉米爾的黃金候補差不多風格的。

可在那個少女的臉上,她並沒有任何與嘉米爾人相似的面貌特征,並且也與帕拉密提一樣有著一雙幽紫色的眼睛,只是德弗特洛斯卻從中看到了視死如歸的坦然?

“我……也是襲擊了安露的人。”

突然間,土地碎裂的痕跡猛地竄了過來,無數的碎石也一下子在空中飛濺。眼前這個男人在聞言後的第一時間便是向後揮拳,而那股突然爆發出來的小宇宙正暗示著他現在就想將對方碎屍萬段,甚至臉上的表情也更顯兇惡。

“為什麽……要對她出手……!”

德弗特洛斯這時發出低吼,但是心裏卻明白傷害安露的不止她一個,可是聽帕拉密提說這個冥鬥士應該死了,他便覺得這一切都是疑點重重的。

“……”

而這時,眼前突然起死回生的金發少女稍稍黯淡了下目光,腦海裏便回想起在自己合上眼睛的最後一瞬間,那一位突然殺死她的上古神祗。

阿爾雷拉現在可以算是回想起來了,她和安露一樣,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只是她到底是誰也沒有人告訴她,包括那個控制她襲擊村民和安露的金瞳少女,為何她有突然救回自己?還說……

『“你對她來說還有利用價值。”』

那個女人到底在想些什麽?還是刻意將自己安排在她精心布局的局面上、想要得到某種結果?而那一切,所有的中心都好像只指向安露。

可不管如何,阿爾雷拉自知傷害一個手無寸鐵的少女已經犯下重罪,而且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是因為自己的一擊死去……如果安露還活著的話,那麽她就有必要向她和孩子的父親贖罪。

“請給我這次機會,我要向你們贖罪。”

金發的少女這時擡起頭,註視著眼前的藍發男人並慢慢跪下雙膝,完全將本能的恐懼拋之腦後,“當然……你也可以現在就殺了我……只是這種解脫的方式……根本補償不了你們什麽……”

此時此刻,阿爾雷拉看得出那個男人已經將拳頭握得很緊,但是對方卻仍在加大力量,根本無法罷休。而從地面上感覺到的小宇宙的流動也充滿了敵意,恐怕下一秒他突然決定好了、就會直接使出絕招殺死自己。

但不管結果如何,阿爾雷拉覺得自己既然在這裏做出了應該做到的行動,她便不會後悔。哪怕自己就這樣命喪卡農島,她也不會有一點遺憾。

只是一想到天馬和薩沙他們,自己的心裏就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受,令她無法放下他們。

“……”

這一刻,德弗特洛斯慢慢地擡起一只手,並將手指收攏呈擠壓星雲的形狀,然後對向前方——同時,阿爾雷拉也即刻會意地閉上了眼睛,拼命讓自己忘卻一切不舍地等待著她的死亡。

“嘖……”

可突然間,德弗特洛斯一下子顯得有些暴戾幾分地蹙緊了眉頭,他相當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裏有一個聲音在說殺死她、因為是她安露才變成那樣、她才是罪魁禍首;但是同時自己的心裏卻又有另一道聲音帶著諷刺的口氣、如同昔日的阿斯普洛斯直呼他影子的那樣,格外冷靜地在告訴自己害得安露變成那樣的家夥可不止這個女人、還有另一個神祗。如果他真的下定決心了,那麽拋棄自己的信仰(雅典娜)、成為真正的‘鬼’去殺人弒神也沒關系吧?

首次,德弗特洛斯的心裏對現實的蒙蔽充滿了憎恨,可是他又無法從中去解救自己心愛的女人,正如兩年前的自己一樣,他堅信接受和反抗命運都需要莫大的力量,因此在走上‘誤途’時他才決定改變,但依舊是接受自己的命運,卻敢於在自己命運的安排下更加苛刻地磨練自己。他永遠記得他只想為了不再被阿斯普洛斯保護而不斷變強,可是今日今時,卻又是一個他想觸及並保護起來、卻又不斷被拉開距離的人。

因此德弗特洛斯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為了他重視的人可以背離‘正義’多遠,只是想過自己寧願成為‘黑暗’也要保全阿斯普洛斯的‘純白’,只是希望他不斷前進……

一時之間,所有的記憶這時在腦海裏翻滾不斷,而微弱的光芒也慢慢地在他的手中凝聚,那是足以粉碎銀河的力量。

是啊,他不可能寬恕的……安露對他來說是這個世界上最無辜、最不該被牽連的人,所以如果非說要是誰的錯的話——全是他的錯。

他沒能保護好安露……而且也沒能說服她去一個安全的地方……還有——他本就對這場聖戰抱有的只是為了救贖阿斯普洛斯的想法……

因此明明是他答應了她一定會回來、然後一起去別的地方重新生活,但是他卻無法實現這個承諾。而這一點安露也許也明白,她其實什麽都知道,卻一直在他的面前表現得很開朗、很堅強。

不知不覺,手中的光輝漸漸減弱,就好像突然湧起的怒氣靜悄悄地退火一般,小宇宙也開始收斂起來……直到最後,當德弗特洛斯再也支撐不住自己擡手的力量時,他才慢慢地將手放下,卻什麽話也沒多說地側身走開,留下了許久才重新睜開眼睛的阿爾雷拉……

『是我的錯……不怪任何人……是我強行把你留在身邊的……安露,你到底在哪……』

這一刻,在男人無力垂下的右手手腕上,螢綠色的寶石正悄悄地閃過了一道亮綠色的光澤,但是很快又恢覆了平靜,仿佛只是一時的錯覺罷了。

……

……

——》》與此同時

偌大的神殿四周,只有一片曇花花海靜靜綻開,而廣闊無際的黑夜猶如安孩子的溫柔母親那樣展開雙臂,輕輕地擁住那雪白到無色的殿堂。

“你終於回來了嗎?”

這個時候,正殿上方傳來了一把女性獨特魅惑的嗓音,昔日那一直站在石階上的紫袍女子此刻正坐在上古神祗的寶座上,傲視著她一直想要嘗試、可以仰視一切的角度,“安洛克露達,你竟然能那麽輕易地回到這個結界裏,看來也的確是醒過來了呢。”

話音剛落,尖銳的刀尖抵在女子的咽喉上,稍稍壓下了她戴在頭上的兜帽邊緣。

“啊……讓我想想,其實我想你現在已經有答案了吧,自己到底是什麽鬼東西?”

摩伊賴這時發出冷笑聲,毫不畏懼眼前利器地微微側過頭,註視著那握住巨大鐮刀的身影。

“我想我明白了,但是你……是註定贏不了我的。”

金發的少女緩緩開口,冷靜的聲音仿佛不帶有一點痛楚,口氣聽上去也完全像變了個人似的,“雖然的確花了點時間,但是她能把身為預言神的你打敗,我又豈能讓她半途而廢呢?”

“啊……果然你們和你們的祖母很像呢……你妹妹的頭腦、還有你自大的口氣……”摩伊賴這時勾起深色的嘴唇,擡上一只手置於眼前,撫摸著鐮刀刀面上的紅色寶石,那猶如巨蛇的眼睛,“啊……我終於使你們的神系到此終結了……這可真是大快我心……你們這個神系從此不會再留下任何子孫……永遠也不會!”

“看起來你似乎與我們有很大的仇恨,但是我可沒有那種興趣來了解一下。”

就在少女正要揮動手中的鐮刀時,突然——“我想你一定還記得……有這麽一個世界裏,你曾經被聖域關在最深處,永遠也接觸不到外界的人吧?”

“……”

聞言,少女停頓了下,腦海裏便想起了某個少女曾經在極高的天窗上交給她綠寶石項鏈的情景。

“啊對,那個時候難道你真的不恨她嗎?因為她的自私……讓你一次又一次在這個世界上受盡折磨……被心愛的人所殺也好、被在意的一切遠離也好……竟然反反覆覆經歷了那麽多次,為什麽你還要站在她那邊呢?”

“……”

少女的眼睛這時黯淡了一下,手也不禁將鐮刀的長柄握得更緊——“對吧,你在知道真相之後也無法完全接受所有的事實,更何況你心愛的男人呢?”

“有一件事……無論如何我都想知道你的答案……”

這個時候,低沈的聲音伴隨著冷淡響起,明明應該是與自己有關的事,卻說得就好像與她一點關系都沒有一樣,“為什麽……那個時候要規勸尼克斯同意讓我返回大地。”

“……”

這時,摩伊賴一直以來遮擋起來的臉上明顯看出了有些僵住的樣子,可是她很快就彎起嘴唇,擡起雙手展向上空,發出近乎瘋狂的宣言,“為了讓你痛苦啊!我要讓從你祖母那邊得到的痛苦千倍萬倍地歸還給作為她末裔之一的你!!看到你的痛苦,我就能想到她下嫁人類君王、雙生兒子也自相殘殺的喜劇!!還有她如何為了其中一子獻上生命而被另一個兒子憎恨一生!!正因為你們這個神系的存在!整個奧林匹斯山都會為之震撼!!”

“閉嘴!!”

突然間,少女緊緊咬唇,一下子爆發出來——

“聽著安洛克露達!你註定會死在自己心愛的男人手上!我之所以會讓尼克斯放你回去,就是因為要為接下來的局面補上棋子!讓這個時代於Pollux下降生的人可以殺死你!!既然你因為Pollux而存在,那麽就因‘他’而死吧!!”

話音剛落,摩伊賴突然伸手拉下了頭上的兜帽與遮擋在臉前的黑紗,第一次露出了真實面目,“看看吧!!你祖母讓我變成的這個樣子!!!”

“……”

頃刻間,一張極為猙獰的面孔出現在少女的眼前,那是一個雙目早已被挖去的模樣,甚至從額頭至鼻尖有一道□□白骨、形狀駭人的傷疤,而黑色的卷發之間,更能看見一些細小露骨的疤痕……

“你的祖母實在是一位孤傲冷傲的美神,也令宙斯和波塞冬很是喜歡,而作為她對手的我卻被宙斯施實酷刑,這豈能讓我沈默!!”

女子這時發出瘋狂的冷笑,一聲聲的足以令少女的心裏不斷發寒,她根本無法想象在那上古時代的事情,也不知道眼前這位命運女神到底受到了何等殘忍的遭遇,但是——

“你聽著安洛克露達,就算你殺了我!你也永遠反抗不了我特地給你安排的命運!你是永遠鬥不過我的!!因為你只因我而生!”

突然間,一道刀光閃過,原本還連接肉體的頭顱突然脫離,刺目的鮮血也在切口處飛濺起來,最終落在了亮白的地面與青玉色的寶座上。而冰冷、閃著寒光的刀面從揮動到靜止時也開始慢慢地流淌下新鮮的血液,一具無頭的屍體更在不久後便從寶座上倒下,並撞上落地的頭顱、與其一同向著石階的下方滾去。

她下手的速度很快,甚至沒有任何征兆和猶豫的空隙。

可原本她就不打算放過這個神祗,更何況如今她既然已經掌握了力量,就不打算回頭。

『這樣一來,就離那個普通平凡的自己……越來越遠了。』

安露這時保持著手握鐮刀的樣子,良久才低下頭看著自己一身雪白的長裙濺上了一點血漬,卻沒有一絲動容。而再當她擡起頭時,原本草綠色的眼睛不知不覺卻變成了妖異的紅色,可她就這樣默不吭聲地高昂著頭,冷冷地註視著那具屍體滾到了石階的最底下。

“那時候……你殺死了我的母親、現在又奪走了我的孩子……我又豈會因為你與祖母之間的恩怨而對你讓步?”

擡起頭,安露最後看著那倒映著純白光輝的宮殿上空,已經感覺自己的存在與所謂的美好格格不入了。

“從今以後,我便不是‘安露’。”

頃刻間,帶有毀滅性的小宇宙突然從這個少女的體內爆發,紅色的光輝不斷以她為中心向外擴張,吞噬了整個神殿與外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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