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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美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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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我喜出望外,快速查看周遭一切,正是進入迷魂陣之前所在的地方,大胡子導演家三樓的客房。

而那玉靈已經匍匐在地,渾身痙攣,似乎已經被制服。

“師父!她……她怎麽了?”

臉頰一熱,已經被溫熱大掌擒住,那絲絲暖意,沿著我的下頜緩緩撫弄,最終,落在了我歪掉的下巴上。

“疼不疼?”

我抽著冷氣,搖搖頭,淡淡開口:“不疼。”

那玉靈躺在地上,佝僂抽搐,瀑布長發鋪了一地,黃牡丹就墜在邊上,色澤艷麗,襯的那一頭烏絲愈發的黑亮,蜿蜒著像是在蠕動攀爬。我不由想起剛才迷魂陣中所見的青衣少女,她也有一頭烏黑長發,黑亮柔順,美極了。

頰邊的大掌已經拂過下巴核邊的突起,微微用力,似乎想幫我掰正回去。我抽痛吸氣,避開了師父的碰觸,然後站直了腰板,細細的打量著師父。

依舊清冷寡淡的人,清遠眉眼,垂眸看著我,眼裏竟難掩焦灼。大掌再度伸過來,將我牢牢的拖進了他的懷裏,聲音比剛才還要溫和上幾分,似乎在哄著我:“乖,別動。”

我歪著下巴,整個人說話都很費力,還是努力的說出了口:“師父,你要做什麽?”

“為師替你醫治這歪嘴眼斜之疾。”一語言罷,不等我應答,大掌突發使力,“咯噔”一聲,我下巴傳來響動,酸疼一霎,嘴巴便恢覆如初,我使勁動了動下巴,發現它已經正常了。

“謝謝……師父。”我巧笑倩兮,微蹙著眉,向師父道謝,不漏聲色的再度脫離了師父的懷抱。

“還有哪裏不適嗎?”

我搖搖頭:“沒了。”

師父伸手揉亂我的發,倒也沒在攬我入懷,望著匍匐在地的玉靈,輕笑道:“小妖,快去將那招魂幡拿回來吧。”

我紋絲不動,站在原地,望著陳鋪在側的招魂幡,心下一定,小聲問道:“師父,你剛才怎麽了?”

“為師一時不察,中了這孽障的迷魂陣。”片刻,他見我還是沒有動靜,索性自己彎腰撿起來,撫平幡引,沿著卷軸收起,交付於我:“徒兒怎如此癡呆?”

我雖站立靜默,雙腿卻已經有些虛浮,強行穩住呼吸,小聲詢問:“是什麽樣的迷魂陣?”

師父眉目清明,含笑看著我,一如往常般的坦言:“似乎是往日重影,為師已經忘卻許久,今日突然陷入其中,差點分辨不出孰真孰虛。”

“是昔日重現嗎?”

師父略微沈頓,思考片刻,點點頭,重覆一遍:“確實是昔日重現。”

迷魂陣是入陣之人構造的昨日影像,而我是外來者,師父應該感知不到我也在迷魂陣中,我也看到了那山林翠柏及樹下黛眉。我望著地上的玉靈,她也正擡眼望向我,眼裏帶著笑意,似乎在像我訴說:看,你本該信我。

我搖搖頭,想將那笑容從眼前除去,恍惚迷茫間,一陣眩暈,腦海裏白茫茫一片。

世界就此安靜。

再度醒來的時候,窗外大亮,不知何時,雪停了。聽得室外有小孩子的嬉鬧聲,我推開身上的棉被,僅著素衣,走到了床邊。

小前院裏,那對雙生花與那男童正在互相扔著雪團子,最右邊有個小花圃,前面蹲著兩個大人,正在堆雪人。我定睛一看,那不正是文英和大胡子嗎。

雙生花和小男童跑來跑去撞在了一起,三個咯咯笑作一團,趴在地上,捏了很大的一個雪球,悄悄的繞到小花圃後面,沖著正埋頭苦作的兩個大人扔去。那倆人似乎說笑正濃,竟被扔的雪球砸了個正著,兩人瞬間白了頭。

大胡子導演與文英正說笑的神色一頓,互相指著對方,大聲歡笑了起來。

我也跟著笑出了聲。

原來,那男童已經病愈,文英、文靜、文淑三姐妹也相安無事。大胡子似乎比初見時,溫和了許多倍。

看樣子,我應該昏迷了很久。或者說,睡了很久。無夢無靨,暢眠至今。

肩上一暖,披上一件貂絨大衣。我微微蹙眉,沒有動彈。

“想去打雪球?”

依舊清冷寡淡的嗓音,在我身後徐徐響起。我搖搖頭,並未打算出言應答。

“可還有哪裏不舒服?”

我搖搖頭。

“想吃點什麽?”

我搖搖頭。

額頭一熱,大掌瞬間傾覆,似乎在試探我額間溫度,對於我的冷淡靜默,師父也察覺到了,開口質疑:“徒兒怎這般怪異?”

“那玉靈呢?”

“封於翡玉之中了。”

“翡玉?”

“她的鼎器,註定只能囚禁於其中。”

聽得鼎器二字,我渾身一顫,聲音都跟著抖了起來:“鼎器是什麽?”

肩上的大衣被壓的緊實了一些,師父的疏離嗓音再度響起:“提升修為的一種法器,將所需之精魄存放於某些有靈氣的物什當中,待時機成熟,取締化為己有即可。”

“那玉靈被置於翡玉鼎器當中?竟有人這般狠心?”我的口氣悲涼,努力穩住情緒,有問有答的與師父勉力交談。

“不過是提升修為的一種方法罷了,再正常不過。”

聽到此處,我閉上眼眶,靜默片刻,然後輕輕的開口:“我能見見玉靈嗎?”

“見那孽障?”

“嗯。”我再度睜眼,無言的望著樓下已經嬉笑鬧作一團的大人孩子,等著師父的回答。

身後風勁,一聲嚇戾之後,一只大掌緩緩的遞到我的面前,翡翠色澤,瑩波碧玉就躺在那只大掌的中央,師父已經輕而易舉的將她幻化了出來。

“我想單獨和她談談,可以嗎?”

“這玉靈已被封禁於此,不會再作惡,徒兒不必懼怕她,且好生拿著。”言罷,他將碧玉交給我,離開了房間。

等到身後響起房門磕上的聲音,我才將目光從窗外移到手裏的那只碧玉上。

“玉靈,可以和我聊聊嗎?”

室內很安靜,不時的傳來樓下孩提玩鬧聲,倒使得整個房間愈發的靜謐了。

“想和奴家說些什麽?”聲音空靈,卻比之前虛弱了許多。

“你取我幡引作甚?”我依舊顧目觀察著樓下,淡漠的開口。

“奴家想借那神器,去往陰間,找到我家小姐。”

“找到以後呢?”

“奴家的命,本該是小姐的,奴家想將她換回。”

“換回?”我皺眉,那個孩提跑的歡實,腳下一滑,宰了個狗吃|屎,一時吃痛,癱坐在地上大哭了起來,我的語氣也跟著一緊:“讓她替你做這翡玉之靈?”

“嗯。奴家原本是這樣想的。”

“這翡玉乃禁錮你的鼎器,你為何還要讓你家小姐來遭受這罪責?”

“奴家向人打聽過,小姐雖無罪責,卻也是亡國之奴,須得受盡那地獄烈火煎熬,才能輪回重生。聽聞無間地獄的烈火,沒有鬼魂能受得了。”

我擁幡招魂,倒也聽過這些,只是從未去過陰間,不知真假,只是慨然這玉靈怎知道這些的:“向何人打聽來的?”

“徐先生。”

小花園裏的男童已經自發的爬了起來,仿佛剛才吼了兩嗓子只是詐呼大人而已,再度拘了一把白雪,瘋跑了起來。我擰著眉毛,終於收回視線,盯著手裏的碧玉,小心確認:“徐棧?”

“是的,徐先生。”

又是徐棧。我驚訝於他的無所不在,卻又還有驚奇:“之前你談及我也身為鼎器,對此深惡痛絕,為何願意你家小姐也置身鼎器呢?”

“奴家前世慘死於禦劍之下,亡魂久久郁結,不肯離去,幸得翡玉有靈性,讓奴家免受於烈日光照,卻不料竟有人來奴家的屍首上摘靈玉。那人白發須眉,看著仙風道骨,奴家甚至以為遇到了活神仙。正要上前參拜喊冤,卻見他將那翡玉置於面前,吸食了其中靈性,瞬間變回了烏發才俊。”

“那是這鼎器的主人?”

“對。他來取締鼎器中的靈氣,本就是有修為的人,看到了奴家的亡魂,便順手將奴家囚禁於這靈玉當中,白白被他撿了個大便宜。”

“你當時知道嗎?”

玉靈聲音一頓,發出一聲嘆息:“奴家……奴家當然不知,當時心死魂亡,全心全意求那黑發俊郎為奴家主持公道,以為可以為我家小姐伸張正義。”

“然後呢?”我猜測她後來一定還有一番經歷,卻不料,竟是被人就這樣糊弄進了鼎器。

“奴家與那俊郎朝夕相處,像你這般,愛上了他。”聲音更加的虛幻,似乎怕我聽不清明,語速都降緩了許多。

“後來呢?”

“後來?那裏有什麽後來?奴家陪了他一世,在他垂垂老矣的時候,終於等到了時機,要取食我的魂魄,奴家這才知道真相,幸得一人搭救,才僥幸逃過了那一劫。”

我聽得此處跟著緩了口氣,問道:“造化弄人,也救人。是你的幸。”

“你可知救我的是何人?”

我搖搖頭,那裏能知曉這千年前的事情。

“也是徐先生。”

“也是徐棧?”我突地心驚肉跳,覺得什麽事情正在發生。

這一切,絕對不是巧合。

作者有話要說: 呼,我日更了三天。 好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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