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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霧之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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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我拉長了腔調,沖著大門口聲嘶力竭:“門口那乞丐!快走吧!這裏沒吃的東西了!”

那佝僂著的身影好似聽不見我說話似的,已經走到了大門跟前,還有繼續往裏沖的架勢,我扔掉手裏的鮮草,拍打著手上的塵土,就開始往門外竄去。堅決不能讓他進來,我一定要把他趕出去!

“餵!我說你這人是聽不見還是裝聽不見!”早上在半山腰那裏,我可是聽見他絮絮叨叨的說話來著,一個啞巴不可能對著自己自言自語吧!

可那人,還是絲毫沒有停頓的走了進來,然後站定在院子正中,擡頭向道觀內觀望。

果然別有所圖!哼!我不再客氣,操起一旁的掃帚就沖了過去。

“我可是警告過你了!你再不走!我可要打人了!”

“小妖,怎麽了?”

師父已經洗碗完畢,聽到這邊動靜,一只手正翻著袖子,向院子走來。

“師父,來了個乞丐。”我端著掃把,跑到師父跟前站定。

那黑衣襤褸的乞丐,竟然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五體投地,磕的地都有些震,我嚇得揪著師父的衣角,躲在後面不敢大聲出氣。

“你……你要幹嘛!”我瞄著那人爬在地上,竟然也不起身,師父也毫無理會之意,自己只好開口質問。可那人自始至終保持那個姿勢不動彈,我這話問了幾遍,無人搭理,心下不由得冒火,舉著笤帚走上前,扯著嗓子喊道:“我說餵!你再不起來!我可真的要打人了啊!”

還是沒有回應。我翻著白眼,舉起了手裏的笤帚,嘴裏還跟著給自己鼓勁:“呀呼哈嘿!”

“小妖,暈了。”師父站的近了些,成功的給了我個停止揮舞掃帚的理由。

“暈了?”我看看師父,又低頭去看那趴在地上,半晌無異動的乞丐,墊著腳尖,踢了一下,沒動。蹲下去,拍了拍他的背……還是沒動,果然如師父所說,暈了。

“真的暈了,師父……怎麽辦?”我擡頭去看師父,這山裏道觀,從前是有結界的,鬼怪進不來。普通人也不一定能進來,如今,結界散了,乞丐都能隨便躺進來睡一覺,我有些不知該如何處置了。

“你看怎麽辦?”師父接過我手裏的笤帚,倚在墻邊,走回來蹲在我身邊,盯著黑衣乞丐,跟著我一同陷入了沈思。

“……”我伸手戳了戳黑衣人,想了又想,以前都是我得意忘形,同情心泛濫,縷縷遭災,讓我和師父陷入絕境,如今,我真的想如同師父所說,不去搭理這人間凡俗,唉……不如扔到山裏隨他自生自滅吧,下定決心,我開了口:“師父……要不……”

“要不……咱們把他留下吧。”

“咦?”不可思議!師父居然說留下?我呆呆的去看師父,想探知他是否在逗我。濃墨的黑眸裏,有一道不易察覺的微弱的光,因為蹲在我身邊的緣故,離的很近很近,卷翹的睫毛,微微扇動,劃來些微的風,我竟看的有些癡了。

“怎麽?”師父突然湊的更近了一些,黑眸仿佛和我只有一指之隔,呼出的氣息,還有些微的溫熱,噴薄在我的鼻尖,我腦袋一熱,嚇得往後躲去。

人就那樣撲通一聲,仰坐在了地上。

我扶著心口,燥熱的不行,低著頭掙紮著要爬起來,右手清冷,已經被師父握在了手裏。

“來,為師扶你起來。”

“……”轟然倒塌,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耳中目中,泛白的一切,唯一清晰的,是一雙清冷瘦長的大掌,骨節分明,有著好看的棱角,格外的舒心,握在我的腕間,絲絲清涼。

“你臉紅什麽?”師父和我一同站起身來,繼續湊近我,近在咫尺的噴張力很是鮮明,我低著頭,看著腳邊的黑衣人,小聲的嘟囔了一句:“沒啥……”

“發燒?”

自從我上次被師父誤傷以後,師父格外的關註我的身體狀況,稍有點咳嗽感冒的,就會緊張半天。另一只大掌已經悄然附上了我的額頭,我心中燥熱更甚,臉頰上的溫度又灼熱了幾分,師父判斷溫度的同時,大掌返回去附上了他自己的額眉,呆立了片刻才開口:“不像是發燒……”

“嗯……沒、沒發燒……”呼……師父的手終於不再貼著我的額眉了!焦躁的溫度降下來些許,眼睛瞥著四周,卻又無處安放。

“來和為師擡一下。”

“啊?”

“把這人給擡進去,外面風寒,你沒發燒,他該燒了。”

“哦!”

我匆匆跑到那黑衣人腳的位置,與師父合力將他扳過來,擡進了道觀正廳。道觀風雨飄搖數載,其實並不大,撇開正廳和那個簡陋的半開放廚房,其實只剩下我與師父的寢房。

這人給安置在哪裏都是個問題,先放我的房間吧,我晚上在正廳的長腳桌上湊合湊合,也是可以的。師父他一直好潔整,這乞丐不幹不凈的,師父該嫌棄了,雖然最近師父的潔癖好像不似以往那麽強烈了,可我也沒那個自信,師父能接受得了這個乞丐去睡他的床。

在我提議先把乞丐安放到我的房間時,師父竟然連停頓都沒有。我擡頭一看,哎……這不就是去我房間的路嗎……

我的床不是很大,這黑衣乞丐雖然佝僂著,放到床上才發覺,身體很長,雖然略顯瘦弱,裸露在外的肌膚紋理分明,不像是孤苦無依的乞討人。

我站在床邊,等著師父診脈。師父卻不再理會,徑直走向我的梳妝臺,就著洗漱的臉盆裏的清水,認真的洗幹凈了的手。

……果然,潔癖不是一兩天能說變就變的。

等師父擦拭幹凈手臂,才走回來,盯著我,越走越近,直到定在我的面前,剛剛緩解的那種噴張力,再度席卷我的面門,我巴巴的開口:“又……又怎麽了……”

“臉不紅了。”

“嗯?”

額眉再度一涼,清冷大掌附上去重新檢查溫度,絲毫不覺有任何不妥,而我,卻在這清爽而微寒的溫度裏,再度灼燒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嗯,就是想在有話說裏吱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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