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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沒有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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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了,夜色迷蒙。明月孤高的綴在樹梢上,清冷的月華猶如實質,點滴落在正在吸收的兩只半妖身側。杏花村一片氤氳的霧氣。

楚夏漫步樹下,眼中似剝離了花樹的影響,面前出現縱橫的迷宮,橫豎經緯,條條框框,絲毫不亂。然而眼中所見,未必就是現實。

好像可以跨越一步就過去,實際要繞很多路。

楚夏也不急迫,慢慢的按照規律一步步的行走。不知什麽時候,就走到中心位置。

這顆杏花樹格外的盛放,香氣四溢。璞小七和胖頭就坐在樹下吸收月華。

看到楚夏突然過來,嚇得瑟瑟發抖。

“嘿嘿嘿!”我們是得到許可的!

璞小七也顫巍巍的,“都給了……靈石給你了啊。”

楚夏深深的看了兩只半妖,註意到這滿樹的杏花香,似和它們融為一體。而且胖頭身上的魚鱗紋,仔細看來,分明是杏花花瓣的形狀。

她初來乍到這個世界時間不長,倒也聽說了不少妖族的事情。大都是“妖族野性難馴““性情粗狂野蠻““氣味難忍“之類的。在想象中,妖族是被惡化的形象,與這兩只有點慫的半妖,完全不同。

“你們,曾是春的侍從?”

“春春春熙,是、是的!”璞小七努力維持站立的姿勢,“你你,你不是她!”

人類的朋友,不停的在她身上找和春的相似點,好推斷她就是春。兩只半妖,倒是眼力不錯。

“你們看出來了?”

胖頭謹慎的轉悠綠豆眼,“嘿!”

很明顯。你是她,又不是她!

楚夏無意和兩只半妖爭辯什麽,慢慢的在花樹下轉了一圈,“在春之前,你們侍奉的是誰?”

她接住了兩片隨風而落的花瓣,輕輕放在口中,香氣是那麽沁人,可花瓣的味道,卻是苦的!

“齊風仙尊麽?”

“呃呃……仙尊至高無上,她的旨意,就是我等畢生要遵從的真理!”

楚夏聽了,嘴角浮現一絲笑容,“真是會拍馬屁。我若是她,聽了也會愉悅的吧。”

隨即,她再次深深看了兩只半妖,這一次,有明月的加成,有滿天星辰的星力貫穿,一下就看透了兩只半妖的底細,“怪不得選了你們。陰陽相合,此地又是陰陽交匯、生機勃發,真是最適合的地點啊!”

她張開了手臂,腳尖離地,背後浮現星鬥圖雲,星雲不停的運轉,星辰之力就像加上了馬達,不停的湧出。

半空仿佛出現了一雙大手,將這座杏花村的核心,憑空挖地三尺!

一整片土地都懸空漂浮起來!

璞小七和胖頭再一次的抱在一塊,瑟瑟發抖。這次,它們連說話都不敢了,小心翼翼的呼吸,生怕牽連到自己。

土地下一無所有,除了樹木的根部。

楚夏再次運轉星雲圖,這次是紮根十幾米的樹根也被挖了出來,大塊大塊的土壤在墜落之前,被星辰之力定住,然後懸空,速度均勻的向上。

隨手捏了捏土壤的濕度,楚夏仍沒放棄,繼續加持力量。

終於在樹根下的五米左右,看到一塊裹屍布。

幾百年過去了,這塊裹屍布不見天日,被深埋在二十幾米深的樹下,沒有腐爛,沒有變質,甚至依舊潔白。

“去,搬上來。”

楚夏吩咐璞小七和胖頭。

璞小七已經快要昏厥過去了,眼底流著血,嘴角都是白沫。

“怎麽了?我讓你們去,你們為什麽不去啊?”楚夏狀似意外,“當年不是你們搬下去,埋的嗎?”

胖頭綠豆眼眨巴眨巴,滾下來兩滴熱淚,“嘿嘿嘿!”

我們都是聽命從事!從來沒有背叛過!

“我知道啊。你心脈上層層疊疊,套著好幾個密令呢。”

白家人都是一個德行,不管怎麽口頭上說信任,實際到了關鍵要害處,不使用幾個密令鎖住,怎麽能放心?

胖頭埋著肥大的雙腿,和璞小七爬下坑,小心翼翼的擡著裹屍布上來。

“打開。”

潔白的裹屍布,是用璞小七的頭發縫上的。它一邊掉眼淚,一邊勾住自己的發絲,慢慢的一點點挑開。

每打開一結,就有符箓之光一閃而過。

原來,這縫紉之法也是有講究的,若是冒失的主動掀開,不知道會遭到什麽詛咒。

花了整整兩個時辰,楚夏倒也不急,一面維持懸空花樹土地,一面看璞小七解開裹屍布。

她心中只是有朦朦朧朧的猜測,可這猜測就是一種預感——娛樂圈混久了,膽大心細也是必須具有的長處。不然時機抓不住,哪有紅的道理?

裹屍布打開了,楚夏已經準備好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沒想到竟然是沒有頭的。

“她的頭呢?”

“嗚嗚嗚!”

璞小七眼淚洶湧的往下掉,“不知道。仙尊給我們的吩咐,就是這樣安葬。”

“她已經這樣多少年了?”

“六百、三十年了!”

又是一個難以接受的數字。楚夏揉了揉眉頭,坐在裹屍布旁,看著只剩下脖子以下的齊風仙尊,或者說,齊淑拉?終於感覺命運之奇妙。

“春知道嗎?”

“嗚嗚,也許……可能……沒有說過。”

楚夏將懸空的土地花樹落下,在星辰之力的澆灌下,土壤紛紛回到最初,和之前沒有任何兩樣,連雜草都青青恢覆了精神。

地面上,只多出一塊裹屍布,以及傳聞中,根本無人知曉的,齊風仙尊的屍骸。

說是屍骸,人怎麽可以死兩次呢。齊淑拉在虛宸界就已經死了很多年了。飛升……不!楚夏低笑一聲,暗想,估計和她一樣,是傳送來的!

飛升,應該是從低等階的世界,跨越飛升到另一高等階的世界才是。而虛宸界,也曾是修行界,若不是被魔魘界入侵,導致靈氣匱乏,應該是和天宸界一樣的。

齊淑拉,應該是被坑了?

楚夏從未像此刻,這麽明晰主體姜瑩面對的敵人,有多麽強大。所謂冥冥中註定的命運,竟然不過是對手提前安排的!

“齊淑拉逃不過,那主體呢?”

“主體若是一樣的下場,那我將來,怕是還不如這兩只半妖。”

縱有密令如炸彈一樣捆在心脈上,但只要不違背,就不會死。如履薄冰,可到底沒有掉進冰窟窿啊。

楚夏讓璞小七,碰觸一下齊風仙尊的手指。

“不不……”

“怎麽了,她都死了,又不會跳起來打你。”

璞小七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仙尊身上……有毒。布……隔絕毒素。”

“原來如此。”

楚夏拍了下額頭,怎麽忘記了?當初韓景玉就是因為和齊淑拉接觸時間太長,導致毒氣攻心。若不是主體姜瑩用封魂術救了他,他早就死了。

經歷在天宸界的修行,只怕齊淑拉越發強大了。那毒素的厲害,她也不想領教。

“嘿嘿!”胖頭忍不住了。

你可以,你不怕她的毒!

楚夏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賭。

她摘下一段杏花樹花枝,輕輕碰了一下齊淑拉的手和胳膊。

觸感柔軟,底下埋了三百年,竟然還保持彈性?

難道說,這杏花村,有和當年十代立下的齊淑拉墓一樣的大陣作用?

沈思間,那花枝上的花苞已經快速的枯萎、變黑。

“你們知道頭顱的線索嗎?”

胖頭偷看了楚夏一眼,朝璞小七使眼色。

璞小七眼睛都腫了,反應稍慢。

“哼。”

輕輕的一聲,璞小七腿軟了,趴在地上,“頭、頭……星辰大殿有顆頭顱。”

“什麽?我怎麽沒聽過?”

胖頭接著手舞足蹈,“嘿嘿嘿。”

他們肯定隱藏起來,不告訴別人。這個只能靠尊主兒仔細打聽。頭、頭很重要!

“這個還用你說。”

楚夏意外發現齊淑拉的屍體,感覺掀開了一層神秘面紗。這件事的重要性,和查找傀儡春的下落一樣。相信主體姜瑩會滿意的。

只是後續的處理,她開始頭疼了。裹屍布不能亂放,齊淑拉的毒素一旦釋放,死的人就多了!

想來想去,竟然還是放回樹下吧。

她讓璞小七按照原樣縫制好裹屍布,再用星辰之力懸空花樹,把齊淑拉埋葬了。

埋完之後,看著飄零的落紅,忽然心中閃過一層明悟——

他年葬儂知是誰?

這就是修行界吧,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自己的結局。也許一路順風順水,遇到危機就身隕道消了。也許戰戰兢兢,煎熬了一輩子,最後看不到希望,含恨坐化……

長生者只是一個傳說,至今而言,誰親眼看見了?

可為了這一絲絲的希望,古往今來的修者就一直勇猛直前,不肯放棄。

楚夏知道,她缺乏的就是這種沖勁。

她從來就沒把自己定義為尋道者。

“人生漫漫,我能得多少快樂,就享多少快樂。”

天明之前,她心靈再次驅散了陰霾,變得幹凈剔透。

……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

操兮佩從首陽山下來,婉秋和墨蓮道別,感謝她送了白雲符。這種簡單的小符箓本來星門也有,可惜是簡易版本的,速度緩慢。不如操兮佩送出的,經過十幾代的改良,不僅速度飛快,轉彎由心,還可自由控制高低,消耗的靈力也不多。

操兮佩微微點頭,然後走到楚夏身旁,“中午想吃什麽?”

這個問題對於享受派來說,可以說是非常重要了,楚夏認真的想了想,“倒是聽說了春熙宴?”

“那可吃不完了。”操兮佩笑道,“得吃上兩個月。”

她手上就有春熙宴的菜單,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樣樣報菜名,挑選了幾樣正當季的,“我知道有個酒家,擅長做肘子,不如去看看?”

“好啊!”楚夏一下子就明白,所謂的春熙宴,大概就是滿漢全席了。不過她對好吃的,一向來者不拒。不知這個世界融合了新調味料,做出的菜肴怎麽樣?

兩人為了吃的,你一言我一語談論了半天。

身後婉秋和墨蓮無語對視,“淚符士這是……不留下,跟我們一起走的意思?”

陳木星思索了片刻,“也罷,隨她吧。”

“可是她和誅妖城有千絲萬縷的關系,若是跟我們回去,會不會引起麻煩?”

“什麽麻煩?誅妖城要是敢找上門來,再應付。”

淚符的效用,因操兮佩名聲遠揚。事實上三百年來,不是沒有人關註,可惜就算依樣畫葫蘆,找了資質出色的弟子感悟淚符,一樣沒有什麽結果。

後來有人推測,淚符要結合個人的特點,而操兮佩這個人的特點,大概就是有點傻!用情太深!她的性格分明,愛恨都那麽濃烈,才讓淚符發揮了最大作用。

一般人,尤其是性情隱忍克制的,根本不適合走這條以情緒感染外界的路。

牯牛小鎮。鎮上飄揚著一股淡淡的酒香。

楚夏看到許多飄蕩的酒旗,都寫著“杏花釀“,不由得回頭看看操兮佩。

操兮佩抿了下唇,“待會可以嘗一嘗。”

到了小酒樓,她熟門熟路的要了幾樣菜蔬,又直接鉆到廚房,看過廚師之後,果斷將大菜的處置權保留下來。

“今兒就看我的手藝吧。”

楚夏眨眨眼,“你會下廚?”

“自然,我的廚藝,可是經過千錘百煉的!”

剛剛誇下海口,就有掌櫃的不停擦汗,“客官啊,廚房下的竈臺不能包給你了。”

“為什麽?我都看過了,廚房有六個竈臺,一個蒸飯,一個熬湯,三個炒菜供應給其他客人,我只要一個。”

“不是啊,另外也有客人要求了。”

“怎麽,我們出不起賞銀?”操兮佩冷笑了一聲。

掌櫃的苦著臉,“本來先來後到,客官你先要的,小的也一口答應了。可不知怎麽回事,那人過來,小的不知不覺就同意了他的……古怪啊!”

操兮佩聽了,哪裏按耐得住,急忙擼起袖子沖過去。

“怎麽是你?”

楚夏跟著過來,就看到在廚房忙碌的,除了廚工,竟然還有寒澈!

寒澈致歉道,“連日來胃口不好,才想做點小菜。不會耽誤太久的。”

楚夏驚訝了,寒澈這樣的人,根本無法和下廚這麽有煙火氣的事情聯系到一起。

她拉了拉操兮佩的袖子,“誒,他居然會做飯啊?”

“哼哼,還不是她……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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