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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寶山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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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念叨的姜瑩,也是萬萬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她本來只打算“妖界一日游“,處理了雜事就立刻返回。而此刻,她一只手托著伊塔,一只手拿著寒冰刃,把礙事擋路的叢木撥開,額頭冒出汗珠兒,精神高度緊張。

如果在一日前,有人告訴她,她要誅殺的對象伊塔,會成為她將來路上的同伴……肯定會被姜瑩譏笑的。

怎麽可能呢?

可世界上就是有這種推翻常理的事出現。

姜瑩……也不過稍微跳出一點“凡俗“的圈子,總體還沒“得道成仙“的境界。在足夠龐大的利益面前,化敵為友算什麽?

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結界。千年前,因為和人類世界格格不入,被當時的妖族大能,以及人族高手,劃分了嚴格的分界線。這麽長的時間,每一代的修道有成的高手,層層聯手封印。總共下了不下數千道封印,幾乎每個結界邊緣都有修行者的印記。

在這樣被重重封印的結界裏,沒有受外界靈氣消散影響,但內部靈氣的古怪增長,同樣讓不適應的妖族滅絕了。

話說四十個小時之前,姜瑩等伊塔召喚“晉修“,等得實在不耐煩了。要不是晉修和白家祖上有點淵源,她都想,要不讓伊塔流血而死算了!

無聊至極,她找了一塊表面平坦的石頭坐下,一邊蓄精養銳,等待隨時可能出現的“妖皇族高手晉修“,一邊思索“晉修衣冠冢“裏的傳送陣圖,到底幾個意思?

是白家祖上留下,故意留給子孫的麽?

如果是,為什麽不直接寫在族譜上,這不是更容易讓繼任的白家家主看到?

如果不是白家先祖所留,那麽,為什麽會有奇怪的家規,要求繼任者必須在不傷害墓穴的基礎上挖墳,拿走一樣陪葬品?

這個謎題太難,只有晉修能回答。

姜瑩想過立刻回祖祠,親口問下白家先祖。後來才想起,白家先祖……多少人吶!她平日去祖祠祭祀,聽到的聲音雖雜亂,可多半是輩分比較低的,簡單的說,就是“定性不足“的“晚輩”。

白家真正的老祖宗,比如八代之前的,都很少說話。更別提上面的六祖、五祖四祖了!那幾位,才是生活在千年前的大修行時代,舉舉手就是揮動山河的強者。

姜瑩一個隔了多少代的小輩,親口去問,能問到什麽?人家一句“給你好處你不要“就能打發她。或者“搞不清,太久遠了“,她還能怎麽地?

“也就白家了……被祖先坑習慣了,第一個懷疑的就是自家老祖宗!”

姜瑩內心憤慨。

若是那種直咧咧的“我就詛咒後世子孫了,你們必須按照我說的來“,倒也罷了。記住家規,平時做註意點就夠了。最怕的,就是先祖不知道什麽時候挖的坑。

姜瑩把自己去挖晉修墓的記憶,翻來翻去的想,當時的內心活動是什麽?為什麽放著各種金銀珠寶不要,選了羊皮紙呢?

哦,想起來了!當時看了什麽電視劇,好像是藏寶的?她壓根就沒想從晉修墓中得到什麽,順手拿了能和藏寶聯系到一起的羊皮紙,還把自己的洋娃娃塞進去敷衍了事……

“不管從你墓中拿的什麽寶貝,我這個娃娃也曾是我的貼心寶貝,兩不虧欠了!”

這麽中二的想法……

姜瑩越是想,越是猜不透老祖宗的布局。

“我在紫宸界,倒是聽說過有一門‘占蔔’,據說能算盡蒼生算鬼神。可這裏……有人能算到一千年後嗎?算到我的出生,我的性格,我的行為模式?”

偏偏她拿的是傳送陣圖紙,偏偏她能湊夠傳送陣所需的材料。偏偏,她又有足夠的勇氣和野心……換了其他人,可能傳送陣圖紙就是廢紙一張,根本排不上用場了。

“哎,不想了!線索太少,只能從晉修身上找。”

想得頭大的姜瑩,把惱火撒到伊塔身上,“小二黑,你家大爺什麽時候來啊?”

“你、你別急!肯定是我受傷嚴重,召喚能力不足……”

“我看看你的召喚陣……這也太簡陋了吧?基礎陣竟然只有三個陣符,我幫你補全了!”

刷刷刷!姜瑩快速的沾著伊塔的血,把召喚陣畫得精密準確。

“別……”

伊塔的爪子擡起來,又無力的放下。

“這是妖境……啊啊啊!”

打個比方,紫宸界布陣調動天地靈氣,催動的布陣能量為一,那麽姜瑩所在的劇情世界,靈氣匱乏,需要耗費的能量為一百。至於妖界,只需要百分之一——這裏的靈氣太活潑了。

幾乎姜瑩指尖剛落,一陣龍旋風般的靈氣席卷了兩人……是一人一妖。

“不是召喚陣嗎,怎麽陣法逆轉了?”

詭異的妖界,怪不得沒有妖族存活了。姜瑩在天旋地轉之下,勉強控制自己的身形,拽著伊塔的尾巴,消失在原地。

再次清醒時,不知流落在妖界的什麽地方。這裏沒有明顯的地標,到處都是瘋長的樹木,有些樹木上開著艷麗的花朵,結著色澤鮮艷的果子。不知有毒無毒,也不敢碰。

姜瑩攜帶的寒冰刃,有自帶的“冰凍“效果,對付植物倒還順手。普通的一擊冷風,就足以讓草木凍成冰霜。過度粗壯的,就費點力氣,灌註靈氣後,揮刀斬斷。就這麽走著走著,走到伊塔都絕望了,

“你放手啊!怎麽還不放手!讓我死在這裏吧。”

“閉嘴。我還沒想好呢?”

“沒想好什麽?把我埋在哪裏麽?”

姜瑩問,“晉修和你家長輩父母關系好麽?”

“我怎麽知道?我一出生,父母長輩都不在了。只有晉修前輩在。他收容了小甜,讓小甜照顧我,我迷迷瞪瞪的就離開了妖界。”

“看來關系是不怎麽樣了。難怪到現在還不肯出現!”

伊塔憤慨的想反擊,可惜,他也找不到什麽話,絕望的說,“或許吧。那不是稱了你的心意。我如今是孤家寡人了,親人一個不剩,連唯一的小侍女也被你害死了。”

他眼中滾落豆大的淚珠,“想我的祖先,何等威風,你們白家要不是善於結交,和我妖族先祖關系好,怎麽可能成為修仙第一世家!”

“你不知道晉修和你父母關系怎樣,倒是知道我白家先祖和你妖族祖先關系好?”

“廢話!妖界內靈藥無數,我妖族天生對氣息敏感,擅長種藥。你們白家需要的藥材,幾乎一大半都是從妖界獲得的!我妖族還有一位煉丹師,是獨一無二的天品煉丹師!他活著的時候,你們白家人也只有過來作揖討好的份!”

“是,你們有天品煉丹師。可到了你這代,只能讓侍女偷我家的劣質化形丹,結果變得人不人、妖不妖。”

伊塔悲憤無可抑制,爪子按在自己額頭上,“你……你能比我好到哪裏去?外界靈氣匱乏,修士的日子越來越難過了。你縱不是白家最後一代,可後代子孫,也不過和我一樣,早晚落得喪家之犬下場!”

“我還是先處理你這只喪家犬吧!”

姜瑩捏著伊塔的脖子,不防腳底一滑,一人一妖滑入一個大坑裏。

這個坑,不是天然的,隔了數百年前,仍可感覺到那股心悸——

“這是第二次仙魔大戰的戰場!”

“天啊!這裏竟然變成這樣了……”

伊塔搖搖晃晃站起來,望著那坑底一件件堆積的寶物,各色仍舊靈光四溢的法器、靈器,“寶物蒙塵,可嘆可嘆!”

他自感身世,眼淚汪汪的,“想我出身高貴,乃是王族之子,本該呼風喚雨,成就一番豐功偉業。可惜,時運不濟,一出生便受了重傷,先天不全,連保持原身狀態都不能,只能縮小體形。父母雙亡,族人雕零,不得已淪落人世間,歷經磨難,還要受小人磋磨……”

想到姜瑩殺他之心堅定,他是躲不過這一劫了,也要葬身在天坑之內,“也罷,死在先輩的屍骨旁,也是我的造化。”

說是這麽說,可他算是妖族內最“忍辱偷生“了,受了這麽多苦,最後還是一個死,怎麽甘心?

豆大的淚珠不停的滑落,索性哭了個痛快。

忽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伊塔!別哭了。”

伊塔回頭,“你管我,我就要哭!”

“你都要殺我了,還不準我臨死前大哭一場?我孤零零一人,連送行的人都沒有,就讓我哭個夠!”

打了個嗝,伊塔才發現,姜瑩直楞楞的站在天坑中央。那在他後面拍肩膀的是誰?

“你?晉修前輩?”

伊塔震驚無比,這可真是絕境逢生啊!

笑容還沒完整的化開,晉修就嘆口氣,“她真要殺你?”

“是。晉修前輩,您、您不會和她……她家先祖有什麽約定吧?不能對她出手?”伊塔忽然想起,妖族先祖曾經讓白家人定下契約,不準後嗣斬盡殺絕,所以姜瑩才沒對他直接下手。

那反過來,晉修前輩會不會不能對白家後輩下手?

畢竟,明面上,白家似乎,也只剩一個人了呢!

“那倒沒有。只是我,我殺不了她。”

“什麽?怎麽可能!她只是區區人族,修煉不過幾年,晉修前輩您已經修行近千年了,難道還怕她嗎?”

晉修嘆口氣,“我與你同源,借你三分靈力,你試著激發這些天坑裏的寶物,攻擊她看看。”

伊塔半信半疑的接受了晉修的靈力,頓時感覺強大了無比,利用天生的妖族天賦,喚醒了一部分靈器,可霎那間,就感覺靈器中的煞氣沖到他的靈臺神識中,差點反噬得暈厥過去。

“我、我……”

片刻後,但是在伊塔的感覺,好像過了很久很久,他頭腦昏沈沈的站起來,“我還活著?”

晉修點頭,“我不會讓你死的。”

“可否給我一個面子,這個小家夥是我妖族最後一人,我當然被妖族排擠,不被妖界所容……迫不得已流落人世,又因天地靈氣驟變,轉修了神道,失去了血脈傳承能力。這個小家夥承載著整個妖族的覆興命運。”

“雖然我也不知他這麽弱,還能活多久。”

姜瑩居高臨下,聲音輕飄飄的,“伊塔小王子在我家暫留,本來相安無事。我從來對他動過殺機。奈何世事難料,是他起意要和我為難。我不想將來生事,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那就好辦。伊塔,你不想死的話,趕緊放棄對姜姑娘的惡念。發誓,再也不得對她,對白家產生任何不利的念頭。不然,我也保不了你了。”

伊塔思維運轉都慢了半拍,“保誰?我,我……她、她殺了小甜。”

“不過是只貓妖,死便死了。”

這句話,徹底刺激了伊塔,他靈臺反而清醒了一大半,“不!小甜陪伴我多年,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她不能白死!不能白白而死!”

晉修再次輕嘆一聲,動手在伊塔額頭畫了一個圈圈,以血脈為引,在妖界時代棲息之地布陣,以至今飄蕩的妖族大能英魂為見證,

“今有妖族最後王族伊塔可索,年幼無知,且身負重傷,無人引導,無人照顧,孤苦伶仃,且與白氏三十三代女‘瑩’為寵,有生之年,不得背叛。違者受妖族世代唾棄,天地不容!”

伊塔傻傻的看著自己額頭的圈圈,覺得那燙燙的落入他的靈臺,把他的整個靈魂收縮包裹。

“靈寵?晉修,你對我下了靈寵印?我是妖族的王族,你竟然對我下了靈寵印?”

晉修捏住伊塔的脖子,“閉嘴。你想死嗎?你甘心嗎?整個妖族的覆興,都系在你一人身上,你回頭看看這塊土地,這裏埋葬了多少妖族的屍骨?”

伊塔無助的淚流。

“姜姑娘,我有不情之請。還請你對著這天坑裏所有的寶物立誓,有生之年,絕不會利用主人身份,幹涉伊塔的自由!”

姜瑩過了一會兒,忽然笑了下,“我接受了靈寵印,收了伊塔,我要保護他,治療他的傷勢,還不能用主人身份對他下什麽命令?始終讓他來去自由?”

晉修點頭,“是的。”

姜瑩輕笑了一聲,不言語。

晉修很是自信,仿佛確定姜瑩肯定會答應。他迎著風,展開雙臂,身形如煙雲一般圍著天坑繞了一圈,變幻莫測的光影把天坑內的所有靈器寶物,照得纖毫畢現。

“白氏女,看清楚了!這是你的寶山,是你的成道機緣!你傳送到其他修仙界,見過了市面,不是無知的少女了,當知道這麽多的修真靈器價值幾何?”

姜瑩極力克制嘴角上揚,“前輩不用誘惑我。我的定力,比您想象要強。寶山雖誘人,可誰知道背後藏著什麽呢?”

“哈哈!你怕了嗎?”晉修轉修了神道,身體介於實質和非實質之間,隨便彈起一件靈器,

“火焰獅子鈴,曾歸屬火焰山第六任掌門桂月海。主人喪命後,這件交給青城山,五十年前,才轉交給我,送到這寶山來。”

“白氏女,你知道為何這些靈器為何沒人能動用了嗎?因為,它們,都被魔魘界的氣息侵染了!”

隨著話音落下,倏倏無數件靈器飛騰起來,朝著姜瑩的方向飛去。姜瑩指尖一動,五光十色、流光溢彩的靈器就定在半空中。

晉修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後合,

“你猜忌白氏祖,抱怨天地靈氣異變,遺憾未曾生在千年前的修真興盛時代。但你可知道,古往今來有多少人,羨慕你?”

“千年來,唯一一個魔魘體!秉承魔魘之氣出生的女子……天生就是為這靈氣消散、魔魘之氣橫行的時代所生!可笑白家為鎮守魔魘界犧牲無數,魔魘體居然出生在白氏,還名正言順的成了白氏家主……”

“還有比這更可笑的笑話了麽?”

伊塔怔怔的,看著那些靈器飄逸出的一絲魔魘之氣,圍著姜瑩繞了一圈,被她額頭探出的黑霧骷髏頭吞得一幹二凈。

姜瑩的眼瞳,變得非常幽深。

她的唇角微微一勾,素白的手指點中靈寵印,“好,我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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