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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威逼利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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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瑩的話,等於逼問虛塵。在她的地盤上,自然是她做主!

虛塵壓力很大,不過他還是搖頭拒絕了。

“恕難從命!”

不是他不想除魔衛道,而是最大的魔頭——姜瑩就站在面前,換在三四百年前,那就是不死不休的敵人,不計手段也要斬殺的。

而今,天下大勢變了,若還以“正道““魔道“來區分,只怕雙方都要同歸於盡,誰也活不下來。

後來,修行者內部就定下來,不管什麽出身,只以“品行“論定是否該誅殺。作惡的,草菅人命的,天下修行人聯手誅殺!其他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大家都是艱難存活,客客氣氣不好麽?說不定哪天就嗝屁了,修行路上只會越來越孤單。

等到天地靈氣完全消散,只怕連同行的人也沒了……

所以說,伊塔是個異類,若它作惡多端的話,不用多說,虛塵肯定帶領紫金觀弟子除惡。

可它不是啊。

姜瑩冷笑,眉宇間的黑氣一閃而過,“看來你們是不肯對這只妖獸下手了?我之前就奇怪了,一只受傷的幼獸,和一只連化形都不完全的小妖,是怎麽穿越茫茫四海莽林,來到我的家鄉,還準確的找到知味樓?”

“莫非?”

姜瑩上前一步,“是有人指引?”

“我白家自從仙魔大戰,就和妖族分道揚鑣了,家族內部也不曾豢養妖獸之類,除了不知那年那代的先祖立下的誓約,其實早無關聯。倒是聽說紫金觀至今還有一位壽命極長的妖獸——歸長老呀!莫不是受了他指點,才把這兩只小崽子送到我家門口?”

“你別胡言亂語,沒有根據的事情,憑什麽亂說?”

“我亂說了麽?”姜瑩眼一瞇,“我還沒說那位妖獸前輩的原型呢!”

虛塵氣得拂塵亂飛,“伊塔王子早前受傷未愈,又被白大小姐的利刃傷了,我等本來人多勢眾欺淩就不夠光明正大。要趁對方手上加害,太違背我等修行人的道義!”

“道義?”

“居然跟我講道義?”

姜瑩覺得這群人很好笑,忍不住笑出聲來。

“道義不是早就被你們給吃了嗎?”

“原來道義就是你們的旗幟,需要的時候就高舉起來,搖晃不休,證明你們是道義在手,行事無愧於心。不需要的話,就藏到床底,埋在土裏?別的不說,齊淑拉的墓穴剛剛被挖,她是怎麽被逼死的?你們別給我裝啞巴!”

最後一句,比寒冰刃的冰氣更嚴寒!漫天飄零的雪花不在唯美,而是如同冰霜一下倏倏的落下。而且落下不是淺淺的和草木融化,濕潤了泥土。草木和青磚表面迅速凝結冰晶,凍出一個冰殼子。

冬在一旁低著頭,盡力克制自己的瑟瑟發抖。她壓力好大,覺得主體使用了搜魂大法之後,內心似乎釋放出了什麽“猛獸”。

這“猛獸“以前也存在,只是被姜瑩用某種方式克制、壓抑了。也許是壓抑得太久,現在只露出一個小小的空隙,就肆無忌憚的沖出,咆哮,囂張的張牙舞爪,太可怕了!

“也罷,我和你們這群無知小輩計較什麽呢?”姜瑩低著頭,看著自己皎潔如霜的手指,“當年坑害了齊淑拉的人,也不是你們。可惜啊,我很生氣!”

“我非常生氣!”

姜瑩收了寒冰刃。

既然紫金觀的道士們不肯出手,她又不想背負祖先的詛咒,只能暫且放過伊塔了。

“定承會活著出來的。我說話算話,等他出來我就會放他走的。但是你們,千裏迢迢來一趟,還在我家門口三番五次招惹我生氣。說實話,換在以前啊,早被剁成肉醬了。”

“但我生性慈悲,不愛殺人。不如,請你們去魔魘界一行?”

說完,姜瑩揮動手臂,再舉起來之時,忽然想起,問姜堰,“差點忘了,哪位是和你交往過的?”

“我、我、我喜歡女孩,沒交往過道士啊!”姜堰臉色唰得變白了。

冬在旁邊用力踢了一腳,“混說什麽呢?主體……主人問你,哪個是你的朋友?看在你的份上,主人決定饒他一命。”

饒一命……

姜堰見狀,知道姜瑩動了殺心,要把紫金觀的道士們一網打盡了。這、這和紫金觀結仇結大了!

之前紫金觀的人過來鬧,他挺反感,可也沒想過要把人家全部殺掉。甚至事後姜瑩教訓了他們一頓,他只覺得心裏高興。

怎麽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他不知道。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憑本能,把朋友定心指出來。

定心是出家的道士,不過他本家在京城有點背景,才和姜堰相識、相交,兩人算是損友關系。從師兄弟們的隊伍中出來,定心沒有多少高興,回頭看虛塵。

虛塵朝他點頭,默許他可以站到姜堰身邊去——能活一個算一個。

可惜,定心性格有點倔強,不願意離開他的小夥伴,推開姜堰,“白大小姐,我、我本事雖然低微,可也好奇魔魘界,想去裏面看看。倒是我的小師弟定正年齡太小了,才十七歲,都沒成年。讓他跟著姜堰吧。姜堰,若你有心,就把我小師弟送回老家!”

最弱的定正,茫然無比的被推出來。

他看著其他的師兄弟,哇的一聲哭了。

“哭什麽,給我閉嘴!”虛塵的臉色非常難看。

其他人也道,“小師弟,你慌張什麽,我們師兄弟早就聽說魔魘界的威名,定承師兄吵死要去了,我等早就羨慕了,進去看看挺好的。”

“我又傻!那個女魔頭要殺你們,我、我不要獨活!”說完,定正堅定的站在虛塵身邊,反手把定能推出來,“師兄你比我厲害,資質比我好,悟性比我高,你活著更有意義!”

定能怎肯在這個關頭忍辱偷生,擡頭看向虛塵,“師叔,要不您……”

虛塵的拂塵再次一顫,“混說什麽!”

白大小姐分明要他的命,怎肯放過他?

可轉頭看向姜瑩,姜瑩的面色不變。冬窺探到了姜瑩一絲心意,故意重重咳嗽,“你們選好了沒?我家主子看在表哥的顏面,只饒一命!一命!”

最後的重點,就是一條命。

至於是誰,什麽身份,姜瑩關心嗎?

她才不管呢!

她只是看姜堰上次通風報信的份上,給他一點面子。

有這點面子,姜堰就能在姜家人面前,立起來了。

虛塵聽明白了意思,拂塵微微顫動,可惜,他是長輩,帶著所有的弟子門人出來,獨自一人回去,又如何朝觀中人交代?他是肯定不能當那個唯一的,存活下來的人。

指了平時一個勤懇老實的弟子。

這弟子猶豫再三,也放棄了名額,轉給平時交好的師兄。

這位師兄咬咬牙,再次轉名額……

如此推來推去,轉了一圈,最後又轉到定心身上。

定心一臉茫然。

姜堰也快崩潰了,“兄弟,你別猶豫了!”畏懼的朝姜瑩那邊看了一眼,趕緊使了一個眼色。

那眼色分明再說:“我表妹的脾氣不好,別磨蹭得她後悔了,一個人都不放過。”

不過姜堰肯定是太久沒接觸姜瑩,分析得不對。冬就不同了,她觀察入微,對姜瑩的心情把握得比較準確。

其實齊淑拉那件事吧,都過去三百年了,跟現在的紫金觀道士們能有什麽關系?再者,姜瑩的憤怒,也是針對膽敢觸犯逆鱗的小甜,始作俑者已經得到下場了。

伊塔是那城門失火,被殃及的池魚。

若它肯放下殺機,姜瑩也不是非殺他不可。

問題是伊塔和小甜相伴多年,名義上是主仆,其實親如姐弟一般。伊塔勢必要向姜瑩覆仇,現在做不到,不代表將來做不到。姜瑩為了避免將來的麻煩,才想斬草除根,殺死伊塔。

紫金觀不肯殺伊塔,也有他們的原因。

剛剛憤怒那股勁兒上來,姜瑩是有一種“既然不聽我的,那就全部送你們去魔魘界“的念頭。可現在,肯定冷靜下來了。

也許,可以求求情?

正想著,冬心念一動,幹脆催動魔魘界的邊緣,把呼喚的定承和慶林放了出來。

兩人從茫茫的黑霧中走出來,看到冰霜世界,也不驚奇。雙眼滿是歡喜,別的沒幹,先抱頭痛哭。

這幾日,他們在魔魘界可算的是一把辛酸淚啊!

其實也沒經歷什麽可怕的事情,就是魔魘氣息對身體的侵蝕,對精神的傷害,無時無刻。讓人覺得,在裏面多呆一刻都是煎熬。

痛哭完了,定承忽然一把擦掉眼淚,鄭重其事的站起來,然後朝姜瑩大禮參拜。

“定承師兄,你這是幹什麽?”

知不知道人家要殺我們師兄弟?你給人家參拜,這麽做好嗎?

定承臉上掛著感激,“定承今日才知白家歷任家主屆為仙道魁首,而白家為修仙第一世家所為何來。白家數百年鎮守魔魘界,為封印魔魘界犧牲太多!如此功勞,當得天下人敬仰!定承,誠心拜謝!為天下安穩,為世界和平,為這一方水土平安!”

說完,三拜九叩,砰砰響頭磕得真心實意。

不說紫金觀的人看傻了。

姜瑩心中也有點怪怪的感受。

她揮揮手,“起來吧。”

雖然還是討厭紫金觀的道士,但定承無疑是不一樣的。

“你的三觀倒是正派。和……不一樣。”

定承站起來,毫不顧忌額頭的紅腫,笑著問,“師叔,定能師兄,你們臉色怎麽怪怪的?發生了什麽事情?”

總算問到點子上了!

“白大小姐想讓我們殺妖族小王子!”

定承笑了起來,“妖族王子嗎?它哪裏是白大小姐的對手?如何需要我們動手?”

“據說是礙於白家先祖的詛咒!”

“原來如此,這有何難!”

定承精神飽滿,“讓我來!”

說完,他擡起手臂,忽然發現自己已經瘦得皮包骨頭了。

冬看他那個可憐樣子,心軟了,趕緊丟了一瓶“蘊靈丸“給他。

定承似乎不猶豫,直接吞服了。

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飽滿,氣血也飛快的恢覆起來。

旁邊的慶林可憐巴巴的瞅著,冬不喜歡慶林,只是慶林畢竟聽從姜瑩的話,去了一趟魔魘界,若是沒有靈丹滋養,虧損了身體,傷害非常大。不得已,她扣扣索索,掏出一枚蘊靈丸,“喏,給你!”

慶林敢怒不敢言,吞服了,開始煉化靈丹的藥力。

定承恢覆了四五成功力之後,站了起來,寶劍一拔,挽了一個劍花,“我定承劍下不斬無名之輩,閣下何人,報上名來!”

伊塔氣勢已經開始衰弱了,不過強撐而已。

“伊塔!”

“在下紫金觀定承!”定承擺出了名門正道應有的氣度,別的不說,架勢十足。

問過了姓名,接下來應該開始比鬥了。

但定承忽然眉頭一皺,“你是妖族小王子?我記得妖族的王族在一百年前已經滅絕了吧?只剩下最後一只……無法在妖界生存,才流落人世間。這麽說來,你是金毛吼族的最後一只?”

“少廢話!”伊塔眼中通紅,“老子就算是死,也不輪不到你來同情!”

定承怔怔看著他的眼眸,忽然深深一嘆,轉而無奈對姜瑩道,“白大小姐但凡有所命,定承心中對您敬重萬分,無不聽從。只是它、它是最後一只了,我若是殺了,豈不是物種滅絕?”

說到滅絕物種,定承臉上露出驚恐之色,“這必然會遭天譴啊!”

言下之意很簡單,你姜瑩讓我做別的事情,我很樂意效命。

但是殺滅一個物種?這幹系太大了,我擔不起啊!

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出家人,怎麽敢和老天鬥呢?

冬幾乎要拍手叫好了。

看人家這神情轉變的,最後這無奈的嘆息,叫人完全恨不起來。

可不是嗎?

你還能說什麽呢?人家要進魔魘界,也是給了靈石的。還是上品靈石。這應該算是一場交易。明擺著對方虧了。現在,人家出來了,還對你十分敬仰,你叫人去殺人,是不是要付出點代價?

那,什麽代價能抵得上受天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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