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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爾叫貝克曼抱進屋裏之後,整個人就陷入了一種迷迷糊糊的狀態,有些神志卻又模糊不清,眼前看到的不知是真是幻,是夢是實。

她躺在白色的床單上,被推到燈下,九個燈泡全方位照在她的身上,明晃晃的,亮得她一陣暈。

她看到有個白胡子的老頭過來看了下她,然後對著貝克曼他們激動地吼了什麽,她只能看到那張嘴開開合合,再等她能看清的時候,居然是在那條小巷!對面站著的赫然是艾尼維亞!

她把香克斯扶到一邊休息,抽出香克斯腰間的佩劍。她久不用劍,自己是不佩劍的,她的武器也在剛才被當作暗器擲了出去。

艾尼維亞看到她右手握著劍,心中氣急,下手更是毫不留情:“居然右手持劍!你未免太小看人了!”

她真正在意的是,在她心裏,她已經不配她使左手劍與她一戰了嗎?!

菲爾聽她這麽說,倒是楞了一下,恍然記起,她不知道,不知道她在那次的事件之後已經廢了左手劍啊……

很多事情,做的時候,都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就像艾尼維亞當年一樣。

但現實往往,到最後卻出人意料,不管願意不願意,都要為自己當初的決定承擔後果。

菲爾擡手擋了她兩下,趁著空檔極快地把劍換到左手,只不過是從左到右的變化,她全部的攻擊模式也仿佛換了一個人。

艾尼維亞明顯的感覺到,那種右手劍時過近的距離變得忽遠忽近,難以捉摸,出劍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力度也大大增強。那種若有似無的違和感,消失了。

艾尼維亞永遠也不會知道,她要求她換劍的時候打開了菲爾心裏的大門,被香克斯小心翼翼保護的那一扇門,壓抑在心底的仇恨噴湧而出,再也關不住了。

艾尼維亞和菲爾當年齊名,但並不代表她們之間的戰鬥力等同,更何況時至今日,身為四皇的主力船員,菲爾的戰鬥力杠杠的。

艾尼維亞能坐穩cp0指揮官的位置,絕不會像斯潘達因和斯潘達姆那樣,第一眼美女,第二眼草包!她有的是真材實料!

但是顯然,當年菲爾的海賊團和紅發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老大走的不是智取路線,而是“強力戰鬥機力壓對手”的經典款,顯然十年後出海的草帽小鬼也是一樣作風。

攻勢淩厲,當彼此針鋒相對時,菲爾心中隱痛,如今的她再怎麽肆意張揚,也無法彌補當年被同伴一次次背叛的隱痛,那種鈍痛好像變成了一種實質不斷沖擊著她的身體。

……

“怎麽這麽多血?趕快叫休來看看……”

“叫什麽叫!那邊肚子捅破了,在縫腸子……”

“那個加迪夫的醫生呢?趕快去叫他來看……”

……

這種隱痛,不只是菲爾有,艾尼維亞也有。最初,不管她身份如何,她始終真心待過每一個同伴,她也曾經妄圖用自己微弱的力量挽救他們,也曾試圖在他們周圍建起一堵墻,把自己攔在他們面前。

這些,死了的利比斯他們不知道,活著的菲爾也不知道,不管怎樣,最終……他們的人生都被自己扭曲,被這個世界給破壞殆盡。

一朝入獄,一生囚徒。

不管是身為海賊,還是身為cp0的成員,無論哪一個身份,她都逃不開。

這場戰鬥,她計劃許久,從他們走後,她爬到了足夠高的位置,確定自己一定會和她再有一戰,慢慢籌謀。她始終期待和她堂堂正正的大戰一場,完完整整輸得心服口服。

菲爾的感覺很奇怪,這種奇妙的感覺,面前的艾尼維亞好像很高興,無論她陷入怎樣的逆境,陷入怎樣不利於自己的局面,她都……很高興,甚至越來越高興。

武力到他們這樣的程度,在見到對手的第一瞬間就會有所評估,三招之內就能知道自己能不能取勝,在幾招之內取勝,誤差不會超過三招。

所以當菲爾換過左手劍的時候,她就知道艾尼維亞不可能打贏她,相對的,艾尼維亞也非常清楚。

和曾經的同伴生死相搏,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情。

對菲爾來說,不管怎麽樣的恨,還是鎮痛非常,但是她知道她非做不可,也知道她殺了她之後,仇恨就可以平息,但那種痛不會消失。

對艾尼維亞來說,卻是一種救贖,這一場必死的戰鬥是贖罪,是涅槃,她奔赴死亡的過程是一次浴火,經過之後,她會得到解脫。

……

“你們這是把人怎麽了?流那麽多血……”

“海賊還幹這種事?搶什麽不好?搶個孕婦做什麽……”

“什麽情況?!還問!大出血!……”

……

十分鐘的戰鬥,像十個世紀一樣漫長,艾尼維亞激鬥中的失誤出現得那麽理所當然,菲爾的劍幾乎沒有猶豫地向著她的脖子揮了過去。

她的動作很快,快到艾尼維亞無法躲避,但幾乎無法視物的菲爾眼中卻像是播放慢鏡頭一樣,一幀幀從眼前卡過,一點點清晰地印在她的腦海中,那種尖銳的疼痛幾乎把她逼瘋。

艾尼維亞的頭和脖子分家,順著劍的方向飛了出去,她張著嘴好像在對她說什麽,她說——利比斯沒死……還有,對不起,我沒想這樣的,船長……

她的臉上還留有笑容,如釋重負的,但是菲爾只看到自己劍尖飛出的血跡,噴灑在狹窄的小巷,劃出完美的線。

怔楞在原地的菲爾,看著身首異處的艾尼維亞,喃喃自語——別急,我會來陪你的,我們都該下地獄去……

……

“醫生,給你跪下了,你救救她……”

“醫生,那邊還躺著呢,不能這邊沒了小的,大的也保不住,這,一家人就……”

“神醫……我叫您祖宗不行麽?救人一命……”

……

面對著兩個急救的人,所有人都在看著貝克曼,但是他只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煙,地上一地的煙頭,他向來做事果決,任何問題在他面前都能迎刃而解,因為他的智慧。

更糟糕的情況他都遇到過,但是這兩個,這樣兩個人……同時陷入瀕死的狀態,他現在甚至都不敢想香克斯或是菲爾醒來之後他應該怎麽面對他們,無論哪一個,他都,覺得非常愧對。

過了一會兒,貝克曼把煙頭扔在甲板上,擡腳用鞋底用力碾了碾。他們的事情他不能解決,也不會解決,現在他來解決他能、他會的,比如說……叛徒!

在所有人都等著他有所指示的時候,他出手如電,突然把巴薩羅穆抓了出來,一把摜在地上,人群往後退了退,巴薩羅穆被嚇得好半晌沒反應過來。

貝克曼兩步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要自己說,還是我替你說。”

這不是一個選擇題,貝克曼只給他一個選項——你是說還是說還是說!

逆著光,巴薩羅穆看不清貝克曼的表情,或者說他從來不曾真正看清過副船長的臉,他隱藏在煙霧繚繞之中,每次開口都是良策。和有強大武力值的船長不同,貝克曼是地地道道袖手搏千軍的類型,出招又陰又損,當然,打起架來,他們通常都不是人。

“你選的挺好,我挺喜歡代言。”貝克曼看他不說話,哼了一聲,一腳直接把他踹趴下,那力度角度,這麽窩心一腳,直接給他踹噴出一口血來。

“我們這麽掏心掏肺對你,老大那麽相信你,菲爾鑰匙都肯交給你……凱多對你挺好吧?你的消息遞得倒快,凱多在我們收到消息的同一天就登上了德雷斯羅薩,我看報告過來說,最後地下賭場的主人是一個叫多弗朗明哥的小夥子,是政府的人吧?那麽精準的知道菲爾不在,散布假消息,把老大引上島,找了個替身……倒是算無遺策啊!”

巴薩羅穆只是趴在地上咳血,不解釋,也不說話。

“當年你拿命去救過菲爾,傷勢那麽重,死了那麽多人,我們一直都沒想過你可能是當初的叛徒,也不可能是穆德,那時候他還不在。現在想來,當年留守的人,除了你,全部都死了。”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身上,難以置信的有,氣憤難平的有,他蜷縮起來,仿佛在躲避這種目光,但是他始終沒有說一句話否認。

“穆德死的那麽蹊蹺,船上不少人懷疑是菲爾幹的,她出現的時機一個,再有,她是掌管物資的,弄點藥毒死個把人太容易了。但是不是,下毒的人是你,是他知道了你的秘密吧?或者,毒死福克的也是你,你是可以篡改賬簿的,有時間也有能力。”貝克曼看著他,以言相逼,他知道,下毒害福克的絕不可能是他,正如他所說的,他拿命救過菲爾,沒有道理害她弟弟。

“穆德,他該死!”巴薩羅穆咳嗽了兩聲,他提起他的時候那麽的咬牙切齒,。

“是嘛?或者福克也該死吧?他那麽小的一個孩子,想必是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貝克曼挑眉。

“我沒殺他!福克不是我殺的!”這是他第一次開口辯解,他終於擡眼看著貝克曼,眼神覆雜,“我殺了穆德,我認,你說我遞消息,我也認,當年……也是我,但是福克,我沒殺他!菲爾的弟弟,那麽小的孩子……我殺他做什麽……”

他殺他,是為了福克覆仇,但是,這已經不重要。

“那你害菲爾的孩子做什麽!”貝克曼聲色俱厲,好像驚雷在巴薩羅穆耳邊炸開。

巴薩什麽都說不出來,他說他不想麽?他沒想過會是這樣,但是傷害已經造成,說什麽都多餘。何況,他已經害死了很多人,他害死了那麽多紅發的船員,就算穆德有多少不是,但錫安他們,確確實實是他害死的。

“既然你認,那就死吧。殺害同伴,在海賊的世界,是唯一的死律!”貝克曼整張臉都籠罩在陰影中,不怒自威的氣勢壓得巴薩再擡不起頭。

匕首被扔在巴薩羅穆面前,他認得出來這是當初砍穆德手的那一把,他慢慢伸出手去夠那把匕首,緊緊握住,擡手舉起,刀刃在陽光下反射出一陣冰冷的光。

“等等!老大要見他!”休站在屋門口,雙手滿是血,一臉冷肅,“老大醒了,他要見巴薩羅穆!”

作者有話要說: 嗯……其實,巴薩的事情一直是有影子的,比如凱多說過要刺激一下小魚,讓他活動活動……

還有,提示下,男配神馬的,要粗線了,他一直是有名字的,不要到後面說他粗線的突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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