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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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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化田覺得未來老丈人的心思真是不能猜,猜來猜去也猜不準。

第一次見面,老丈人就差點擼袖子要跟自己打起來,被林子怡勸下之後,就借機發揮,死活不同意他們在一起。

林子怡顯然已經預料到這種狀況,十分淡定地說:“哦,爹您不同意呀。那行,我和化田兄正好去看看世間美景,等您想開了,我們再回來。”

林子怡的爹連忙叫住他們,拿著花灑在那邊別別扭扭了半天,才勉強說道:“那也不能就這麽輕輕松松兩嘴皮子一碰就娶走我家閨女,怎麽著也得通過我的試煉才行。”

雨化田想了想,覺得自己論腦子論體力都拿得出手,這點小試煉應該不成問題,於是就點點頭十分輕率地答應了下來。

然而想不到的是,老丈人設下的第一個試煉是要求雨化田會飛。

老丈人絲毫不覺得這是在為難一個絲毫沒有法力的凡人,美曰其名是為了兩口子未來的幸福生活好,捋著羊角胡十分得意地對著雨化田說:“你說你們兩口子,以後萬一發生了什麽誤會,我閨女捂著耳朵喊‘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一蹬腳就飛了,你說你不會飛該怎麽逮住她對她說‘你聽我解釋’?所以說,做我女婿,你還是得會飛。”

林子怡不滿地插口道:“我才沒那麽矯情呢。再說我也不會飛。”

老丈人瞪自家那胳膊肘往雨化田那邊拐的閨女,“你別插嘴。不會飛讓他帶著你飛。”

一只喜鵲撲扇撲扇著翅膀懸在半空中,嘴裏叼著個紅線,而紅線下是一個精致的彩線球。

老丈人指著那球,故作和善地說:“我也不為難你,什麽時候你能把球摘下來了,這第一道試煉也就過了。”

林子怡在旁邊拆臺,“爹您自己都摘不下來,還試煉化田兄啊。”

老丈人假裝沒聽見,拽著林子怡的手就想往回拖,“來來來,就別打擾你化田兄練習了,等他能飛了再來。爹給你剝栗子吃。”

雨化田瞇起眼睛看向那只喜鵲,又觀測好周圍地形,頗有信心地說:“不必了,今日我便能摘下來。”

老丈人兩手揣袖,語重心長地說:“年輕人,說大話摔下來會卡禿嚕皮的。”

雨化田沒有辯駁,腳尖輕點,身形一提,借著樹叢為借力點,閃現幾番,便輕輕松松將那彩線球摘了下來,交給老丈人。

老丈人楞楞地接過彩線球,“真,真會飛啊?”

林子怡笑瞇瞇地從爹的手裏拿走彩線球,拋來拋去,“爹,凡間管這叫輕功。”

老丈人一拍林子怡的頭,“就你知道的多。嘚嘚瑟瑟的。”

第一道試煉就算這麽過了,第二第三道試煉考琴棋書畫這種文雅的東西,雨化田自然十分擅長,也實在難不倒他。

只是雨化田每次陪老丈人下完棋都有些納悶,“你說,我是該贏你爹好?還是故意輸給他才好啊?”

林子怡渾然不在意地拿著采來的野花編著花環,“贏他輸他都沒意思。你輸了哪怕就一個子,他也會覺得你棋藝太爛不滿意。倘若你贏了,他就會覺得自己丟了面子不滿意。”

雨化田:“……”

真是比皇上的心思還覆雜。

林子怡將編好的花冠帶在頭上,笑意盈盈地說:“化田兄好看麽?”

雨化田瞧著她,眉目間不自覺變得柔和,“好看。”

林子怡吧唧親他一口,撒著嬌說:“我平日裏離家慣了,我爹又十分疼我。突然回來就說要成親,我爹受不了才這般刁難你的。我爹就是愛面子,琴棋書畫能勝過他的這山頭也沒幾個,其實他蠻中意你的。”

雨化田微微一笑,“無妨。我要娶你,這些試煉於我來講不是難事。”

林子怡依靠在他的懷中,指著對面那一片花叢,“成了親之後,我們就在那裏造個木屋。從此以後,那裏就是屬於我們的家了。”

雨化田遙遙望著,輕聲回應道:“恩。我們的家。”

雨化田在這長白山呆著,也弄清了林子怡家中的情況。

林子怡的姐姐們,大多遠嫁不常在長白山中。而姐妹之中嫁給凡人的也就是林子怡死去的三姐,還有辛四娘提過的六姐。

六姐找的凡人可謂十分不平凡,是個出生在大洋彼岸藍眼睛高鼻梁的外國人。

聽聞那外國人是來大明研究,結果遇到了六姐,一見鐘情,且生性熱情,各種窮追不舍,最後終於把厭惡凡人的六姐給打動了。

於是,兩個人在磨了老丈人三年之後,終於成了親,一起瀟瀟灑灑繼續搞研究。

至於雨化田為何知道的這麽多,是因為這位攻克了林子怡六姐的外國人,此刻正坐在他面前,操著口流利的東北話,向他傳授如何攻克老丈人的秘籍。

雨化田原來當西廠提督時,並不是沒有見過外國人,但實在沒見過這種官話說起來磕磕巴巴,但東北話麻利的猶如母語一般的外國人。

那外國人興致勃勃地傳授自己的經驗,“我跟你嗦,就咱老丈人,對付他只要記得三字真經就夠了。”

雨化田好奇,“什麽三字真經?”

外國人:“厚臉皮或者不要臉。”

雨化田:“……”

恰好都是他不太能做得到的。

事實上,雨化田並沒有來得及去思考要不要實踐一下這個三字真經,老丈人就在一個夜晚拎了兩壇酒來找他談心。

林子怡想要旁聽,卻被老丈人趕去睡覺。

這邊喝酒都用碗,而不用酒杯,透出了一股豪邁感。

雨化田雖是有點不適應,但還是老老實實接受了這一習俗,起身為老丈人倒了滿滿一碗酒,又為自己倒了一碗。

酒味帶著沖鼻的辛辣,仿佛帶著幾分挑釁。

老丈人慢悠悠地喝了口酒,擡眼看雨化田,只是問他一句,“你會對我閨女好一輩子麽?”

雨化田回答的毫不遲疑,“自然。”

老丈人點點頭,語氣不見平日裏刁鉆,反而帶著些悵然,“我這閨女啊,是我自小捧在手心裏疼的。她平日裏愛做什麽想做什麽,我都隨著她。她那時犯了錯,挨了雷劈,我這心裏比誰都疼。每日眼巴巴等她醒,可她就是不醒。”

“後來她醒了,想勸她別出去了,就留著陪爹吧。可她自小性子就拗啊,勸不住。過了沒多久,又讓雷給劈了回來。一睡又是好幾年。那時我也想開了,她這樣執拗幾分也好,最起碼好的壞的都是她隨本心而活。不論她選了什麽,做了什麽,只要能讓她開心,我都覺得那是世間最好的。”

他的目光落在雨化田身上,微微一笑,“所以她喜歡的人,我也覺得是最好的。可我也有幾分私心,不舍得讓閨女嫁出去,才做了刁難你的事。”

他微微一嘆像是釋懷,“你們擇個吉日,成親吧。”

林子怡的婚宴來了八方的賓客,樂隊吹吹打打,極是喜慶。

成親雖是凡間禮,但沒有那麽多的避諱。

林子怡身上的嫁衣是由家中手工極是靈巧的五姐與六姐一針一線縫制的,大紅色的長袍上面用金線繡著花團錦簇。

粉黛輕施,襯得林子怡面若桃花,連那淚痣也染上幾分艷麗。

然而林子怡卻十分不安分,不是嫌這個太沈,就是嫌那個太重。

到最後竟趁著他們不註意偷偷跑了出去,想去見見參加婚宴的朋友。

辛四娘與百裏屠蘇早早便來了,見到林子怡跑出來,辛四娘笑著說:“我就知道你不肯安分,新娘子哪有隨便亂跑的。”

林子怡指著頭上那堆簪子,沮喪,“這東西真是超重的,脖子都要壓斷了。從早上開始就在準備,雞腿都沒吃上一口,餓死我了。”

辛四娘笑著搖頭,“你再忍一忍吧,這妝都畫好了,吃完又要折騰一番。”

林子怡扁著嘴,“成親好麻煩的呀。”

辛四娘挑眉,“你想想,你要嫁的可是你喜歡的化田兄啊。”

林子怡:“……”

林子怡咬牙下定決心,“那我忍。”

林子怡看了看辛四娘又看了看百裏屠蘇,隨口問道:“對了,你倆什麽時候成親啊?”

百裏屠蘇微微紅了臉,搶在辛四娘面前小聲回答,“快了。”

辛四娘失笑,“哦,那百裏少俠,這個快了是什麽時候?”

百裏屠蘇被她這樣一調笑,紅了臉,垂著頭,嘀咕道:“反正快了。”

辛四娘與百裏屠蘇還要進門去與林子怡的爹打招呼。

他們二人剛剛離開,緊隨而來的便是讓林子怡有些訝然的陸小鳳。

多年過去,陸小鳳倒沒什麽變化,那兩撇小胡子依舊風流瀟灑得很。

林子怡驚訝道:“你怎麽來了?”

陸小鳳摸著胡子,笑著說:“我怎就不能來。我聽辛四娘說你要成親了,想來我們也不止有一面之緣,自然得來道喜。本來司空摘星也要來,可惜他那邊又惹了些麻煩,只好我自己過來了。子怡姑娘可是又漂亮了幾分,著實令人心動。”

林子怡摸了摸自己的臉,“你再調戲我小心被我爹聽到,拿掃帚掃你出去。”

陸小鳳哈哈大笑,“勞煩令尊可就不好了。”

陸小鳳比起林子怡,與辛四娘更為交好。

他在這邊同林子怡說了幾句,便瀟瀟灑灑地進了正廳打算去找辛四娘喝酒。

林子怡在這邊又見到了幾個熟人,便等來了燕赤霞。

燕赤霞豪爽一笑,風風火火走過來,一邊說著“大妹子今天真俊”,一邊將手中的盒子扔給林子怡。

林子怡心驚膽戰地接住,問道:“這裏放的什麽呀?挺輕的。”

燕赤霞神秘一笑,“我最新研究出來的符咒。”

林子怡:“……”

林子怡:“哪有送妖符咒的,你這是逼我在大喜之日把你趕出去呀。”

燕赤霞忙擺手,“別急別急,這可是用在妹夫身上的。”

林子怡詫異,“啊?你妹夫又不是妖,用在他身上做什麽?”

燕赤霞得意洋洋,“這是我最新力作,能讓人吐出真話。比如說妹夫藏得私房錢啊什麽的,只要一貼,你就能問得清清楚楚。”

林子怡平淡地說:“在我們家,化田兄管財政,我管花。”

燕赤霞:“……”

燕赤霞:“你太不積極了。”

林子怡打開盒子看起來,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同,不由問道:“這玩意真好用麽?”

燕赤霞遲疑一下,“還行吧。時靈時不靈。全看妹夫演技。”

林子怡:“……”

林子怡扭頭沖正廳喊道:“爹,有個道士來砸場子!”

燕赤霞兩只手連忙比劃著讓她噤聲,“噓!噓!別喊別喊!我這不是想著給你們小夫妻增加點日常生活的樂趣嘛。”

燕赤霞被林子怡一臉嫌棄地推著進了正廳。

她偷偷躲在門前,看裏面忙忙碌碌,許多朋友喝著小酒說說笑笑。

不由一時心裏感慨,又有些失落於沒有見到孫悟空。

雖然已經托人去同孫悟空說過,可大抵還是在忙吧。

林子怡覺得自己在外面呆得也夠久了,怕他們著急,便轉了個身想走。

然而她剛邁出腳步,卻忽然感覺有人扯了扯她的裙角。

林子怡低下頭,看到兩只小猴子捧著一個臉盆大的桃,笑瞇瞇地說:“大王要我們來送東西。”

林子怡吃驚地接過,喃喃道:“還真有臉盆大的桃啊。”

其中一只猴子撓了撓頭,“在花果山找了好久好久。”

林子怡摸摸他的頭,問道:“大聖呢?”

那只猴子搖頭,“大王來不了。大,大王說,大王說……”

它似乎想不起來,在那裏焦躁的直撓頭,另一只猴子連忙接口道:“大王說,這是世上最好吃的桃子!”

林子怡微微一怔,笑彎了眉眼。

吉時已到,林子怡鳳冠霞帔,由六姐牽引著來到了婚宴正廳。

周遭聲音嘈雜,還有麅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弄得她有些緊張不安。

然而雨化田修長的手指卻輕輕勾住了她,聲音沈穩地說:“牽好。”

林子怡不安的心霎時間便安定了下來。

引讚與通讚剛想喊起來,就聽林子怡的爹阻止道:“先等等。”

林子怡微微撩起蓋頭,詫異道:“爹你想幹啥?”

老丈人指著擺在紅桌上面的紫貂,“這是你堂妹。十分仰慕你,一心想效仿你,也下凡去惹了點禍。運氣不太好,讓雷劈了個正著,把原型劈出來了。反正你睡那五百年家裏人成親也得對著你祈禱祈禱,你也別落下。”

林子怡:“……”

成親對被雷劈的貂祈禱已經成風俗了麽。

好不容易老丈人同意兩個人成親了,犯不著為了這事惹他不開心。

於是兩個人對著紫貂拜了拜,又說了幾句祈禱詞,才開始拜堂。

三拜過後,隨著一聲“送入洞房”,這婚禮終於落下了帷幕。

送入洞房之後,雨化田出去敬酒,而林子怡留下吃著他爹偷偷為她準備好的糕點。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她便把蓋頭一遮,裝作若無其事一般等著雨化田回來。

過了半晌,聽到開門聲,林子怡忽然就又緊張了起來。

蓋頭被秤桿輕輕挑開,林子怡一擡眼,看到雨化田面色微紅,似乎是喝醉了,但他的眼睛卻十分清明。

林子怡緊張地問道:“化田兄,掀起蓋頭的時候有感到驚艷麽!”

雨化田彎起嘴角,“倒是看到了你嘴邊的糕點沫子。”

林子怡:“……”

林子怡郁悶地抹了抹唇角,“早知道吃雞腿了。”

“對了對了,”林子怡從袖子裏抽出一本書來,“六娘在拜堂之後塞給我一本書,說讓我同你一起看。”

雨化田接過,隨手翻了兩頁,忽然沈默了下來。

林子怡不解,湊過去,“哦,大名鼎鼎的閨房專用技術性指導書呀。”

雨化田:“……”

雨化田:“你似乎很熟?”

林子怡搖頭,“我就是在話本裏聽說過。”

她似乎別有興致,一邊翻一邊說:“這個畫風真醜啊,不知道話本裏那些個才子佳人做什麽這麽喜歡看。對了化田兄,這個看起來不錯。”

雨化田無奈,屈指敲她額頭,“你也不害臊。”

林子怡眨眨眼,“我害臊什麽呀。反正我喜歡你,你喜歡我,我們倆又成了親。這些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嘛。”

她似乎看夠了,一擡手就把毫無防備的雨化田推倒在床上。

做完這動作,她有些不確定,把那本書又掏出來,“之後這樣那樣……哦哦哦,我懂了!”

雨化田無奈,“你又懂什麽了?交杯酒還沒喝呢。”

林子怡灑脫地說:“那個之後再說,反正都是套路,不喝交杯酒咱倆也肯定美滿地在一起。那句詩是怎麽說的,君,君當作磐石。下一句是啥?”

雨化田接口道:“妾當作蒲葦。”

林子怡點頭,“對對對。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

雨化田覺得別扭,“咱們兩個角色是不是反了?”

林子怡吻上雨化田的唇,含含糊糊地說:“反就反吧。我就知道*一刻值千金。”

千百年後,世事變遷。

林子怡與雨化田定居在長白山上,閑暇時走遍河山萬裏,見識廣袤中原。

他們看見戰火紛繁,也見到了和平盛世。

可唯獨不變的,是他們相攜相伴,不離不棄,走過一個又一個的四季輪回。

某一日,林子怡正坐在門前小凳上,托著下巴聽那些花妖嘰嘰喳喳在議論著什麽,一轉頭就看到雨化田微蹙著眉頭溜達了回來。

林子怡不解,問道:“怎麽了?又有人拉著你問你是不是演員,還是拿著小匣子哢嚓哢嚓對你閃光了?”

這幾年,長白山似乎成了出名的觀光場所,總有人跑來游玩。

為了安寧,林子怡在自家安居的地方設了結界。但偶爾也有人誤闖進來,還拉著雨化田興奮地問這問那,後來被覺得麻煩的雨化田直接丟了出去。

再後來她們似乎組了團來找,但卻在附近轉悠了半天也毫無所得,最後則莫名其妙地傳出這裏鬧鬼的說法。

雨化田覺得麻煩,一般出去溜達的時候,都會選擇沒人的地方。

然而這次似乎不同,雨化田搖搖頭說:“看到個奇怪的人。”

林子怡詫異,“這個時代的人看起來都挺奇怪的。”

雨化田想了想,說:“不是那種奇怪。而是那個人我在清朝的時候似乎見過,但今日又見到了。看起來面目沒有半分更改。又不像是妖怪。”

林子怡好奇,“那倒奇怪了。叫什麽名字啊?來這裏做什麽?”

雨化田慢吞吞地回道:“張起靈。後面還跟了個叫吳邪的家夥。說是去雲頂天宮的。”

林子怡感興趣起來,“雲頂天宮那地方啊,我沒怎麽去過,聽說有點意思。”

林子怡思索了一會,一拍手,“反正最近也沒什麽事,不如咱們也去那玩玩吧。”

雨化田點頭,“你若是想去。我陪你。”

林子怡拉過雨化田的手,把他往屋子裏拉,“不過,去那之前還是先填飽肚子吧。化田兄不是我跟你吹,我現在做飯的水準都超過禦廚了呢。化田兄你是喜歡原來宮廷的生活,還是喜歡現在啊?”

林子怡的出現,就仿佛在雨化田灰白生命的畫卷中寫下了極具色彩的一筆,筆墨濃厚,滲透畫卷也滲透了他的心。

雨化田微微一笑,那笑意漫上眼角眉心,帶著幾分柔和。

他難得說著暖心的情話,“大抵是喜歡有你在的生活。”

容華謝後,歲月靜好,大抵如此。

有卿相伴,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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