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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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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以後, 徐洛聞從沒主動打聽過裴澍言的消息,但還是聽譚嘉應在電話裏提過幾句,說裴澍言屬於過失殺人, 而且事後自首,認罪態度良好, 最多判五年, 如果他爸裴印馳再從中疏通一下,估計頂多判三年。

雖然對死去的人感到很抱歉,但徐洛聞仍有些覺得慶幸。

三年, 不短,也不長, 當這一切過去, 裴澍言依舊有重新開始的機會。

無論如何, 這一次有驚無險, 咩咩毫發無傷地回到了他身邊,只是阿黃……

收拾阿黃的東西那天,白郎帶著六耳來了。

六耳四處找遍都不見阿黃, 跑過來扯著徐洛聞的褲腿一直叫喚, 差點把他的眼淚叫下來。

白郎問他, 要不要再買條和阿黃一樣的柴犬回來,徐洛聞搖頭, 說:“我永遠都不會再養狗了。”

春節已經近在以前。

徐洛聞早打定了主意要和白郎一起過年, 便帶著咩咩成日呆在白成禮家, 出錢又出力, 陪著兩位老人一起采買年貨,準備過年時的吃食。

而白郎工作忙翻天,一天到晚看不著人,徐洛聞還沒睡醒的時候他已經上班去了,徐洛聞要睡了他還沒下班,直到大年三十這天,他才終於放了假。

大清早,徐洛聞還在熟睡,就被人從被窩裏薅了出來。

扒開眼,就看見白郎帶笑的臉,帥得讓人想犯罪。

徐洛聞楞了兩秒,急忙縮回被子裏,連頭都蒙住,甕聲甕氣地喊:“你先出去!”

他沒刷牙沒洗臉,頭發肯定亂成了雞窩,說不定還有眼屎,他可不想用這麽糟糕的樣子面對白郎。

白郎說:“邵姨讓我來叫你吃早飯,吃完早飯有很多事情要做。”

徐洛聞蒙著被子說:“知道啦!你先帶咩咩過去吧!我洗漱一下就去!”

他聽見白郎“喔”了一聲,接著外面就沒聲音了。

徐洛聞把被子掀開一點,只露出一雙眼睛,見人真的走了,松口氣,趕緊跑下床沖進洗手間,先洗頭然後洗臉刷牙刮胡子,又風風火火地跑回臥室,脫掉睡衣打開衣櫃找衣服,可找來找去都沒找到想穿的那件衛衣,突然想起來那件衣服前兩天洗了還晾在陽臺上,便打算去拿,一打開房門,卻看見白郎抱著咩咩站在門口。

徐洛聞“嘭”地關上門,躥回去隨便找了一套衣服穿上,又跑回洗手間吹頭發弄發型,等清爽帥氣地出現在白郎面前時,他楞是折騰出半身汗。

徐洛聞邊穿鞋別問:“你怎麽沒走啊?”

白郎說:“我想跟你一起走。”

徐洛聞笑了笑,問他:“今天天氣好不好?”

白郎說:“很好。”

穿好鞋,拿上鑰匙出門,坐電梯下樓。

徐洛聞問:“邵姨說沒說吃完早飯要幹嘛?”

白郎說:“貼對聯,炸丸子炸魚炸雞炸排骨,剁餃子餡,包餃子。”

“一天要做這麽多事嗎?”徐洛聞有點驚,不由感嘆,“過個年可真不容易。”

白郎點頭:“我也這麽覺得。”

正兒八經地過年,兩個人都算是第一次。

雖然事情又多又雜,不過徐洛聞樂在其中,他喜歡這種世俗的、嘈雜的熱鬧。

到了白家,先吃過早飯,然後邵綺敏和白成禮開始著手準備炸各種過油菜,而徐洛聞和白郎則忙著貼對聯。

對聯不是買的,而是白成禮自己寫的,字形遒勁又飄逸,饒是徐洛聞不懂書法也覺得好看,但他從來搞不懂一副對聯裏哪張在左哪張在右,所以每貼一副都要跑去問白成禮一回,問了兩回之後白成禮笑著說:“你隨便貼吧,貼錯了也沒人笑話你,反正咱家也沒親戚來。”

既然他這麽說了,徐洛聞就這麽辦,效率得到顯著提高。

貼好大門的對聯後,徐洛聞朝白郎挑挑下巴,笑著說:“念念寫的啥。”

白郎說:“想考我?”

徐洛聞笑而不語。

白郎看著對聯念:“樓外春陰鳩喚雨,庭前日暖蝶翻風。”

徐洛聞鼓掌:“不錯不錯。”

白成禮笑著說:“我昨天寫的時候就教過他了。”

徐洛聞失笑:“怪不得他念得這麽流利,您寫得龍飛鳳舞的有些字我都拿不準。”他走進院裏,“白叔叔,您歇著吧,我給邵姨打下手。”

白成禮說:“不用,你們倆擎等著吃就行。”

徐洛聞可不好意思光吃不幹活,他一刻也不閑著,自己給自己找活幹,一會兒剝蔥,一會兒搗蒜,忙得很呢。

他幹嘛白郎就陪著幹嘛,還兼著餵食,新炸出來的素丸子,白郎跑去拿兩顆,吹涼一點,餵到徐洛聞嘴裏,剛出鍋的炸魚,白郎也不嫌燙,仔細地把魚刺全挑出來,餵徐洛聞吃凈肉。

徐洛聞被餵得不好意思,頻頻朝他使眼色,但白郎沒看見似的,依舊餵個不停。

他聽到邵綺敏小聲同白成禮說:“你看那倆人,跟談戀愛似的,膩歪的喲。”

他又聽到白成禮小聲吐槽:“正經談戀愛的都比不上他們黏糊。”

徐洛聞臊得耳朵都紅了。

是啊,他和白郎現在還不是正經談戀愛呢,他們還沒清楚明白地確立戀愛關系,就自然而然地做起了只有戀人之間才會做的事。

徐洛聞想,沒必要再等了,他已經看清了自己的心,也是時候讓白郎知道他的心意了,然後名正言順地、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讓白成禮知道,也讓邵綺敏知道。

忙了一上午,吃過午飯,繼續有條不紊地忙活,剁餃子餡,包餃子。

徐洛聞一邊包一邊教白郎,白郎學東西特別快,包了幾個殘次品之後就包得像模像樣了。邵綺敏搟皮,三個大男人包,配合得相當不錯。半下午過去,包了得有三四百個餃子,全凍在冰箱裏。

離晚飯還有點時間,忙了一天的幾個人終於可以歇口氣,坐在院裏喝茶聊天。

日頭已經西斜,院子裏半明半暗。

日光已經沒什麽溫度,但也並不覺得冷。

這是一個溫暖的冬天。

晚飯自然是吃餃子。

一人一大碗,必須吃完。

徐洛聞吃一半就覺得飽了,偷偷把剩下的一半撥到了白郎碗裏。

吃完飯,徐洛聞和白郎去院子裏放煙花。

大的不讓放,只能放小的。點燃,“咻”的一聲,飛到和棗樹差不多的高度,在夜幕裏炸開一朵繽紛花火,一朵緊接著一朵,紅的,綠的,藍的,沒什麽好看,放的人卻很開心。

白成禮站在門口問:“小聞,會打麻將不?”

徐洛聞笑著答:“會,不過打得不好。”

“別放了,來打麻將,”白成禮說,“春晚快開始了,邊打麻將邊看春晚。”

白郎不會打,得現學。

連輸了十幾把之後,開始大殺四方,把剛才輸的錢都贏了回去,徐洛聞佩服得五體投地。

“白叔叔,”徐洛聞說,“我覺得你有必要帶白郎去測一下智商,他有可能是個智商爆表的天才。”

打麻將打到十點,白成禮和邵綺敏熬不住睡覺去了。

徐洛聞和白郎也回了屋,並排躺在床上,咩咩窩在他們中間。

“你困嗎?”徐洛聞問。

“有點。”說著打了個呵欠。

“困也不能睡,”徐洛聞說,“要熬到十二點,放掛鞭炮才能睡。”

白郎“喔”了一聲,側身面對著他,說:“那你親我一下,讓我清醒點。”

徐洛聞急忙捂他的嘴,壓低聲音說:“你爸和邵姨在隔壁呢,你小點聲。”

白郎順勢親一下他的手心,徐洛聞癢得肝兒顫,趕緊把手收回去。

白郎凝視著他,伸手過來,用指腹細致地描摹他的眉眼,鼻子,嘴唇,最後將手覆在他臉上,輕柔地摩挲著,聲線低沈地說:“第一次在雪山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你,現在依舊這麽覺得,但我明明沒可能見過你,真是奇怪。”

徐洛聞說:“這叫‘海馬效應’,人在現實生活中會突然覺得一些人和事似曾相識,這很正常。”

白郎不恥下問:“這是為什麽呢?”

徐洛聞說:“現在好沒有合理的科學解釋,一種不太科學的解釋是那是你上輩子記憶的閃現。”

白郎說:“所以我從上輩子就認識你了?”

徐洛聞莞爾一笑:“或許吧,上輩子的事誰知道呢。”

白郎說:“我下輩子還想認識你。”

徐洛聞說:“下輩子太遙遠,我們還是活在當下吧。”

徐洛聞不讓白郎睡,自己卻不知不覺睡著了。

快到淩晨十二點的時候,白郎把他叫醒,兩個人一起去大門口放鞭炮。

遠遠近近全是此起彼伏的鞭炮聲。

徐洛聞睡眼惺忪地站在門檻上,呵欠連連。

白郎拆開鞭炮鋪在地上,點燃引線後快步跑過來,雙手捂住徐洛聞的耳朵。

鞭炮劈裏啪啦地炸響,煙霧騰騰,濃濃的火藥味既辣眼睛又嗆鼻子,徐洛聞閉上眼睛和嘴巴,把臉埋進白郎胸口,屏住呼吸。

鞭炮聲好一會兒才停下來。

徐洛聞從白郎懷裏擡起頭,微微仰著臉望進白郎的眼睛裏,大聲說:“白郎,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

白郎楞了楞,問:“你想好了?”

徐洛聞點頭:“想好了!”

白郎說:“在一起之後,你就一輩子不能再離開我。”

徐洛聞笑著說:“一輩子就一輩子!”

白郎低頭便吻住了他。

徐洛聞摟住他的脖子,熱烈地回吻他。

唇齒相依,心潮澎湃,千言萬語,盡化在纏綿的親吻裏。

夜色深沈,門燈暈黃的光籠罩著難解難分的兩個人。

隔壁人家的電視裏傳來新年的鐘聲和歡呼聲,四下裏是隆隆的鞭炮聲。

嶄新的時間,嶄新的開始。

徐洛聞默默地許下願望,他像這世上每一個深陷愛情的人一樣,庸俗地希望能一生一世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平安順遂,共度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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