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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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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啥?”譚嘉應一臉懵逼地看著他,“你再說一遍,我我我剛才沒聽清。”

徐洛聞一字一頓地說:“我、懷、孕、了。”

“你喝大了吧?”譚嘉應哭笑不得地說,“清醒一點嘿,你壓根沒這功能好吧。”他頓了頓,皺著眉毛說:“你是不是想說你把哪個女的搞懷孕了?行啊你,悶聲幹大事啊。”

徐洛聞知道這事擱誰也不能輕易相信,只得耐著性子解釋。他拉起譚嘉應的手擱在自己的肚子上,說:“我,徐洛聞,懷孕了,我的肚子裏有一個孩子。”

譚嘉應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你能不能不逗我了?把我當猴耍呢?你再這樣我可走了啊,回家抱老公去。”

徐洛聞一臉認真地看著他:“嘉應,你是我發小,是情同手足的哥們兒,我不逗你,我現在特別嚴肅地告訴你,我懷孕了,我要當爸爸了,你要當叔叔了。”

譚嘉應這回徹底當機了,呆滯許久,他打個激靈,抓著徐洛聞的肩膀說:“你從頭到尾詳詳細細地給我解釋一遍這他媽到底怎麽回事兒?!”

徐洛聞便從頭到尾詳詳細細地給他解釋了一遍,但是只解釋到今天上午李彥來找他之前,之後的事兒只字沒提,畢竟事關李彥的隱私,他無權透露。

譚嘉應聽完,一連說了個十幾個臥槽,過了好久他才平靜下來,把徐洛聞剛才說的話總結了一遍:“所以說,你在白龍雪山遇到一個狼人,他把你上了,然後你懷孕了,孩子現在已經三個月了,你決定把孩子生下來。是這麽回事嗎?”

徐洛聞點頭:“是這麽回事。”

譚嘉應又一連說了十幾個臥槽,揪著自己的頭發說:“這事兒怎麽比玄幻小說還玄幻呢。”

徐洛聞再點頭:“是挺玄幻的。”

“不是,我就想知道你是咋懷上的呢?”譚嘉應一臉糾結,“你一大老爺們,根本不具備生小孩的充分必要條件啊。”

徐洛聞也不知道怎麽解釋,忽然想起杜岳慈說的嵌合體,雖然明知是錯的,卻還是對譚嘉應說:“你就當我是雌雄同體吧,這樣好理解一點。”

譚嘉應捂著小心臟:“不行,你先讓我緩緩,我這心臟有點受不了。”

“行,你先緩緩。”徐洛聞起身,“我去給你泡杯菊花茶。”

等菊花茶泡好,譚嘉應還坐那兒發癔癥呢。

“還沒緩過來呢?”徐洛聞把茶杯放他跟前,“先喝口茶再接著緩。”

譚嘉應一把摟住徐洛聞的腰,把耳朵貼他肚子上。

“你幹嘛呢?”徐洛聞嚇一跳,趕緊把手裏的茶杯舉遠點,“當心熱茶潑你頭上燙禿你。”

“你別吱聲,”譚嘉應說,“我聽聽動靜。”

“聽個粑粑你聽。”徐洛聞把他的大腦袋推開,坐他旁邊,“現在還沒動靜呢,怎麽也得五六個月吧。”

“我靠,太神奇了,我到現在還有點兒不敢相信,你竟然懷孕了,懷的還是個小狼人。”譚嘉應心裏驀地打了個突,“哎,你不會生出來一頭狼吧?”

徐洛聞篤定地說:“不可能,肯定是個人。”

“那就好,那就好。”譚嘉應拍拍胸脯,“那我不當叔叔,我要當幹爹,我們家肖想也當幹爹。”

“行。”徐洛聞一口答應,又叮囑:“除了你們家肖想,這事兒你可誰也別告訴。”

“放心吧,我嘴嚴著呢。”譚嘉應嘆口氣,“再說就算我說了也沒人敢信呀。”

“這倒是,”徐洛聞喝口熱茶,“我叫你過來,除了把這件事告訴你,還有件事想求你。”

譚嘉應說:“咱倆之間用不上這個‘求’字,你就說什麽事兒吧。”

徐洛聞說:“就你爸建的那個養老別墅,我想搬過去住一陣子。現在還不顯,等我肚子大起來就很奇怪了。那個別墅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方圓十裏連個人都沒有,而且環境好,依山傍水的,適合養胎。”

“沒問題。”譚嘉應一口答應,“我和肖想輪流給你送吃的,一定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再生個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丫頭也行,反正我都喜歡。”

徐洛聞笑著說:“那我收拾收拾明天就搬過去。”

“行,明天我沒事兒,我幫你搬。”譚嘉應喝口茶潤嗓子,“不過你一個人呆在那窮鄉僻壤多無聊啊,別悶壞了。”

“不會,”徐洛聞說,“我前陣子不是出去旅游了一陣子嘛,拍了不少照片,我打算利用這段時間把照片整理出來,然後配上文字,出一本攝影隨筆集。”

“這主意好,”譚嘉應說,“以你的名氣,出版社一定搶著要。”

兩個人拉東扯西聊到十點多,直到肖想打電話過來催譚嘉應才舍得走。

沒了譚嘉應的聒噪,霎時顯得格外寂靜。

徐洛聞靠坐在沙發上,手撫摸著肚子,仰頭看著天上的月亮自言自語:“對不起,我之前鉆了牛角尖,說了很多傷害你的話。以後不會了,因為我想通了,不管你是怎麽來的,你都是我的孩子,我會愛你,勝過愛自己。謝謝你,謝謝你來找我,讓我不再是一個人。”

這一夜,徐洛聞睡了個極好的覺。

起床後大吃一頓,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搬家。

那棟小別墅徐洛聞之前去過,家具一應俱全,拎包入住即可。他收拾了一行李箱春夏季的衣服,然後把筆記本電腦、ipad、相機這些工作上要用的東西打包裝好,又把買來許久一直沒得空看的《海伯利安四部曲》拿上,齊活。

正準備給譚嘉應打個電話問問他到哪兒了,就聽到門鈴響,急忙去開門:“我正要給你打……”

徐洛聞猛地頓住,因為站在門外的人不是譚嘉應,而是裴澍言。

裴澍言手裏抱著一個收納盒,腳邊放著一個行李箱,說:“你的東西,你一直沒去拿,我就給你送過來了。”

徐洛聞早忘了這茬。

他忙把行李箱拉進門,裴澍言跟著進來。

放下東西,徐洛聞說:“坐。”

裴澍言掃了一眼擺在客廳的大箱小包:“要出門?”

“嗯,”徐洛聞說,“去譚嘉應他們家的別墅住段時間。你要喝點什麽?”

“不喝。”裴澍言拍拍身邊的位置,“過來坐。”

徐洛聞便過去坐下。

“想清楚了?”裴澍言看著他問。

徐洛聞不知道他問的哪件事,是生孩子的事還是不讓他等自己的事,但是不管哪件,他的確都想清楚了,於是點頭:“嗯,想清楚了。”

“我知道,你一旦打定主意,誰勸都沒用,所以我不打算勸你什麽。”裴澍言說,“我只是想告訴你,遇到困難一定要告訴我,雖然我不再是你的男朋友,但我永遠是你的裴澍言。”

徐洛聞心中感動:“謝謝。”

裴澍言笑起來,向他張開懷抱。

徐洛聞抱住他:“你這麽好,一定會遇到一個特別好的人。”

裴澍言“嗯”了一聲,沈默片刻,說:“跟你在一起的這幾年,我過得很幸福。謝謝你,給我的人生帶來一段這麽美好的時光。對不起,辜負了你。不管怎樣,生活總要繼續,既然你已經決定大步向前,我也不能再原地踏步。讓我們一起重新開始,各自過好各自的生活。”

徐洛聞用力點頭:“好!”

門鈴響了。

徐洛聞放開裴澍言,起身去開門。

譚嘉應和肖想一起來了。

“我說了不讓他來不讓他來,他非跟著。”譚嘉應邊往裏走邊抱怨。

肖想看徐洛聞的眼神像看大熊貓一樣:“我這新任幹爹不得來跟我的幹兒子或者幹閨女打聲招呼嘛。”說著,他彎腰沖著徐洛聞的肚子揮揮手,“哈嘍,小寶貝,我是你肖想幹爹,很高興認識你。”

徐洛聞笑著說:“看來你對我懷孕這件事接受得還挺好。”

譚嘉應和裴澍言打過招呼,回頭吐槽:“拉倒吧,我昨晚回家跟他說了這事兒之後,他楞是懵逼了半小時,然後纏著我問東問西問到淩晨兩點,又爬起來上網研究了倆小時,天快亮的時候才睡覺。”

肖想笑著說:“你別聽他胡咧咧,我就是覺得這事兒挺神的,我一直對這種奇聞軼事特別感興趣。”

“這個我可以作證,”譚嘉應點頭,“他的廁所讀物就是《故事會》,捧著書往馬桶上一坐坐半小時。”

肖想用胳膊箍住譚嘉應的脖子:“能不能給你老公留點面子?一天不收拾就皮癢了是不是?”

裴澍言笑著說:“他們倆都榮升幹爹了,我也不能落下,我也得混個幹爹當當。”

徐洛聞也笑著說:“孩子還沒生呢就有四個爹了,剛好湊夠一桌麻將。”

譚嘉應邊在肖想的魔掌中掙紮邊說:“那咱們得排個順序,大爹、二爹、三爹。按先來後到排,我是大爹,肖想是二爹,裴澍言是三爹,不接受反駁。”

他們幾個在那兒說話,徐洛聞自顧檢查窗戶有沒有關好、插座有沒有拔掉,等一切妥當,幾個人拿上行禮出門。

裴澍言回醫院去了,肖想開車帶著譚嘉應和徐洛聞去超市采購。

主要是買吃的喝的,別墅那邊偏遠,外賣都送不到,徐洛聞以後只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其實他做飯很好,只不過平時比較懶,而且做一個人的飯純屬浪費功夫,所以都是訂外賣。現在不一樣了,他肚子裏有個小生命,而且還是個食量超大的小生命,他得好吃好喝地伺候著。

推著小山似的購物車從超市出來,把東西一樣樣搬進後備箱,一看到午飯點了,於是三個人去附近的川菜館大吃了一頓,這才開車上路。

出了市區,又開了一個小時,終於抵達目的地。

春日的郊野,景色實在美得不像話。

藍天,白雲,青山,綠水,完全就是世外桃源的真實寫照。

“我也想住這兒了,”譚嘉應沐浴著溫暖的陽光,呼吸著新鮮的空氣,那叫一個舒坦,“這兒太美了。”

肖想一邊搬東西一邊笑著說:“等咱倆老了就住這兒來,每天散散步,爬爬山,釣釣魚,想想都愜意。”

譚嘉應跑過去抱住肖想親一口:“老公,愛死你啦!”

三個人來回好幾趟才把東西全搬進去。

別墅裏面很幹凈,譚嘉應請了家政,每周都會來打掃。

“以後讓他們一個星期來打掃兩次,我和肖想要是沒空過來還能讓他們幫忙給你捎東西,”譚嘉應說,“總之你就安安生生地住著,什麽都不用操心,一切後顧之憂我幫你搞定。”

徐洛聞抱他一下:“謝謝你嘉應,我超愛你的,你知道吧?”

譚嘉應胡擼一把他的腦袋,笑著說:“傻樣兒。”

又忙活了好一陣,把東西都歸置好,這才算完事。

徐洛聞燒水泡茶,泡好之後由肖想端著,三個人去了外面的湖心亭。

別墅前面有個不大不小的湖,湖上搭了一座木橋,直通湖心,橋的盡頭是個圓形平臺,平臺正中立著一把遮陽傘,傘下有桌有椅。

三個人曬著太陽,吹著風,喝著茶,十分愜意。

“我爸可真是會享受,”譚嘉應感嘆,“可惜不長命,還沒來得及享受人就沒了。”

“你會想他嗎?”徐洛聞問。

“偶爾吧,”譚嘉應嘆口氣,“他活著的時候,對我來說就是個符號,他死了,就成了一張照片。我偶爾想起他,都想不起來我們一起幹過什麽事兒。”

肖想握握他的手,譚嘉應笑著說:“我沒事兒。”他轉向徐洛聞:“等寶寶出生之後,我一定可勁兒疼他,把他缺失的另一份父愛加倍給他。”

徐洛聞沈默幾秒,說:“其實……其實白狼沒死。”

譚嘉應被茶嗆到,咳嗽半天才緩過勁兒:“沒死?這怎麽可能,他中了那麽多槍,我可是親眼看見的。不是,你怎麽知道他沒死?”

徐洛聞說:“我們離開K市那天,白狼去酒店找我了。”

譚嘉應瞪著眼睛:“臥槽!他這命也太硬了點兒吧?中了那麽多槍流了那麽多血,第二天就活蹦亂跳了?”

徐洛聞說:“白狼有特別強的自愈能力,我親眼見過,前一天還滿身傷,第二天就一點事沒有了。”

肖想說:“洛聞,你恨白狼嗎?”

徐洛聞低著頭想了一會兒,說:“我既恨他,又可憐他,既想他死,又想他活著。”

肖想說:“如果他真的來找你,你會怎麽做?”

徐洛聞搖頭:“我不知道。”

肖想說:“狼是一種專情的動物,一生只會有一個伴侶。既然他認定了你,那他這一生都會追隨你。如果他真的找到你,恐怕你就再也甩不開他了。”

譚嘉應“唔”了一聲,說:“他這一點比人強。一生只動一次心,一世只愛一個人,再沒有比這更浪漫的事了。”

徐洛聞認真地想,如果有一天白狼真的站到了他面前,他會怎麽做?

答案還是那三個字——不知道。

他想,應該不會有那一天吧,他們這輩子的緣分,就像湖面上的浮萍,短暫相逢後便各自天涯永不相見。這樣挺好,畢竟也不是什麽美好的相遇。

喝完茶肖想和譚嘉應就走了。

徐洛聞獨坐到黃昏,賞完日落,才抖擻一身涼意,走過長橋,向著不遠處的闌珊燈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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