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梁打坐回血。收到一封飛鴿傳書，落款十斤。

他擡手刪掉。

幾乎是同時，十斤又來一封飛鴿傳書。

韓梁打開，信中言辭急切，“我跟穆念慈在一起。有人圍她！”

韓梁再刪。

第三封飛鴿傳書幾乎同時到達，“騙你，我就去做尼姑！”

韓梁無奈嘆氣，回信，“你在哪裏。”

十斤立刻回覆，“汴京城護城河。”

十斤力所難支，眼看血嘩嘩往下降，拿出一大把藥補上，心疼想這是多少白花花的銀子。

穆念慈私聊，“你走吧，不用管我。”

十斤暗暗叫苦，我也想走啊，問題是現在一逃，對方肯定追上來，以後就沒個安生日子。

十斤道，“你下線好不好。”

穆念慈道，“不。”

十斤欲哭無淚，他巴不得穆念慈下線，自己也可以名正言順逃走。

聊天窗口彈出，“低頭。”

十斤不假思索，連忙趴下。

一道青紫光流如海浪重重湧來，對方毫無防備，齊齊震出一排鮮紅數字。

有人落在十斤身前，葛衫輕振，禪杖駐地，青年僧人單手平持胸前。

十斤喜出望外。

韓梁道，“念慈，你沒事吧。”

穆念慈道，“沒事。”

峨眉少女雙手各持一把青光長短劍，擡手一刺，韓梁側身避開。

十斤打出一長串怒火熊熊的表情，“死和尚臭和尚！你跟我說句話會死嗎！”

韓梁道，“不會死，只會被你騙。”

穆念慈道，“你沒告訴老袁吧。”

韓梁道，“告訴。他就快到了。”

對方玩家也在商量，“不可不戒來了，怎麽辦。”

有人道，“怕什麽。楊康也不遠，我們找的就是他。”

各人眼前一陣黑霧，頭頂冒出紅色數字。楊康的操作速度竟然比想象的還要快。

那群玩家各持武器守備。

兩撥人馬中間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名紅衣小王爺，不等交談，一爪劈開無數濃雲，黑風翻卷，血字頓起。

對方狼狽招架，“楊康！”

袁飛揚再劈。對方有人喊和尚快加血！

袁飛揚雙手齊開，群傷加倍。

對方為首的私聊，“我們就想問你一句話！”

袁飛揚不答，發動第二波群傷。

對方數人化作星光。

為首的道，“九陰真經在不在你那裏！”

袁飛揚停下手，“在又怎麽樣。”

為首的道，“我們跟你作筆買賣！”

袁飛揚道，“不必。”

“你還不知道我們開的價格！”為首的道，“我們不是故意殺穆念慈的。”

袁飛揚道，“跟閻羅王解釋去。”

為首玩家見自己隊伍主治療輸出的也掛了，急道，“楊康！我們殺了穆念慈一次，你殺了我們這麽多人，也夠了！”

不提此事猶可，一提此事，袁飛揚怒從心頭起，大招全開。

林憲趕到護城河，戰鬥已經結束。

韓梁就地打坐。邊上立著一個峨眉少女。

林憲好奇問，“韓梁，這是誰。”

韓梁道，“不認識。”

林憲私聊，“這位姑娘是？”

十斤道，“你是小新回家吃飯？”

林憲沾沾自喜，“客氣客氣，正是不才。”

林憲開了個臨時群，加了十斤和韓梁。

十斤道，“臭和尚笨和尚，你終於肯跟我說話了？”

林憲驚訝道，“你們倆什麽關系？”

十斤道，“你猜。”

林憲郁悶死了，“連光頭都可以有春天，為什麽本少爺英俊瀟灑就是找不到對象，這個社會怎麽了！”

韓梁淡淡道，“小新，那是個人妖號。”

林憲二話不說，踢出十斤。

袁飛揚點擊控制面板。

是否確認對玩家穆念慈開啟隱身對其可見功能。

袁飛揚略有猶豫，選擇否。不過在關閉聊天接受功能選項中，他將韓梁林憲還有穆念慈三人劃入聽音入密的名單。

群聊裏。

袁飛揚道，“我關了收信。你們有事聽音給我。”

穆念慈道，“出了什麽事。”

袁飛揚道，“有人找茬，常有的事。”

林憲道，“是啊嫂子，師哥這種人，滿江湖都是仇家。”

林憲私聊袁飛揚，“真的不告訴嫂子？”

袁飛揚道，“沒必要。”

林憲看了看群裏氣氛不對，“不戒，幫我做任務。”

韓梁道，“好。”

兩人轉身離開，峨眉少女也跟了上去。

護城河畔，只剩下袁飛揚和穆念慈。

以前他們倆在一起，袁飛揚的話題層出不窮，心裏的話說也說不完。此刻滿心思緒，難以訴說。

袁飛揚道，“我押鏢去了。”

穆念慈道，“你為了什麽不高興。”

袁飛揚的手指摁在鍵盤上，慢慢回答，“沒有不高興。”

穆念慈沒說話。

袁飛揚想說，你一個人待著不安全，要不跟我一起做任務，話到了嘴邊卻變成，“時間不早了，你該下線了吧。”

穆念慈道，“好。”

兩個人又是一陣沈默。

穆念慈私聊袁飛揚，“晚安。”

頭像一暗。

袁飛揚在工作上出了紕漏，廣告承接的同事急著出門，讓袁飛揚幫忙把關一下廠商送過來的圖紙。其中有兩個尺寸數據搞錯，袁飛揚沒看清就回覆確認，幸好廠商之前做過類似的工

程，又核實了一遍，及時發現問題。

這個漏子不大，主要責任也不在袁飛揚，可袁飛揚還是郁悶一上午。午休的時候埋頭在效果圖，隨便啃了兩口面包充午飯。

林憲靠在辦公座位的玻璃隔斷上，“師哥，我買了新口味的薯片，嘗嘗？”

袁飛揚道，“沒興趣。”

林憲嘆氣，“那錯也不在你。”

袁飛揚道，“別理我。”

林憲只得走開。

下午開會，往常是韓梁主持，這回老大也到場，大家都有些犯嘀咕。

全程會議結束，諸人魚貫而出。

老大道，“袁飛揚，你留一下。”

袁飛揚站住腳。

林憲一出會議室，拽住韓梁，緊張問，“老大找師哥什麽事？”

韓梁道，“我也不知道。”

林憲想來想去，“總不會是為了圖紙，那麽小一點事。”

韓梁嘆道，“你知道老大一向高標準嚴要求。”

會議室。

老大坐在橢圓形會議桌上首，袁飛揚立在門口。

老大道，“過來。”

袁飛揚往前走了兩步，兩人仍舊隔著一張會議桌。

老大翻了翻會議材料，紙張刷拉刷拉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老大道，“袁飛揚，你最近有點，不在狀態。”

袁飛揚道，“老大，對不起。我明白問題的嚴重性，部門績效考核給予什麽樣的懲處，我都接受。下次絕對不再犯。”

老大一頓，“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擡頭看一眼，袁飛揚低頭垂目，一副聽憑教訓的樣子。

他有點無名火，“什麽樣的懲處都能接受？”

袁飛揚低著眼，“能。”

老大道，“聽說你們熱衷網游，不要把精力放在不該放的地方。耽誤正事。”

袁飛揚低聲道，“是。”

老大摁住會議資料，半天沒說話，“出去吧。”

袁飛揚默默退出房間。回到辦公室，他一句話沒說，林憲也不敢問。

蒼天訣的登陸頁面背景樂聲悠揚，數座仙山浮浮沈沈，輸入框設計成卷軸形狀。

袁飛揚握著鼠標，關掉頁面，隨便打開了一個視頻網站，郁悶的看起電影。

根據無聊人士統計，目前蒼天訣男玩家中華山派的占比相對較高。其中華山最熱鬧的地方要屬思過崖，眾多玩家轉悠來轉悠去就是為了碰見風清揚，要不碰到令狐沖也好。

因此韓梁林憲一上山，馬上有人大喊，不可不戒出現了！

一群人蜂擁而來，狂點韓梁。

韓梁郁悶的在群裏打出一連串點點點。

林憲笑得要死。

兩個人被玩家包圍的寸步難行，只能開啟輕功，躍出人群，逃到後山。

後山一道清澈山澗蜿蜒流淌，山坡開滿合歡，花瓣纖細如羽。

這邊風景雖美，不過沒有NPC，也就很少玩家駐足。

韓梁道，“你們華山派太熱情了。”

林憲道，“沒辦法，人人都想要獨孤九劍。”

韓梁道，“系統發布了？”

林憲道，“據說我們華山派有個大師兄已經拿到，還練成了。”

韓梁詫異，“沒聽說有這麽一個高手。”

林憲道，“那個大師兄第一屆華山論劍本來穩拿第一名，結果棄權。不過第二名的還是我們華山派。”

韓梁道，“這麽曲折。”

林憲道，“每個混江湖的都有一段歷史。”

韓梁不說話，林憲知道韓梁又想起往事。

兩個人站在溪旁，微風吹過，合歡花瓣簌簌而落，落英紛紛，溪水染成淡粉。

忽的兩道碧色弧光劈來，韓梁和林憲一左一右跳開。

十斤：“臭和尚！”

林憲：“死人妖！”

十斤一雙峨眉長短劍刺向林憲，“你罵誰！”

林憲不甘示弱，也揮出太約長劍，“我為天下數萬萬被欺騙純真感情的少年報仇！”

十斤：“有本事你抱抱看！”

十斤：“靠！打錯！報報看！”

林憲：“嘖嘖，你一定看上本少爺英俊瀟灑，奉勸你一句，本少爺守身如玉，不會委身與你。”

十斤大怒，一招擊杵望月，長劍在上，短劍在下，兩道弧光交錯而發。

那邊兩個人打得熱鬧，韓梁找了個風景不錯的位置，悠閑打坐。

老大回臺灣母公司，要十天半個月才能回來。各部門按照日常工作照舊運行。

到了下班點兒，袁飛揚收拾東西回家。

有同事苦著一張臉過來。“小新，幫我值個班。”

林憲同情道，“不是不幫，我真有事。”

袁飛揚回頭問，“怎麽了？”

銷售部拉了筆跨國的大買賣，公司極為看重，宣傳稿一連修了二十七遍，這次終於通過，但是客商表示需要通報總公司審核。

由於時差問題，這個審核結果要在淩晨反饋回國。值班的那位同事趕巧有事，無法兩頭兼顧。

袁飛揚道，“我來吧。”

那同事驚喜道，“老袁，真的？”

袁飛揚笑道，“明天請吃飯。”

那同事一口答應，“沒問題！”

靠著一杯杯咖啡，袁飛揚熬到淩晨兩點，郵箱響起收件提示，袁飛揚打開一看，是好消息，隨即抄送相關主管部門。

任務完成，他松了口氣，也走了困勁。袁飛揚打開蒼天訣客戶端，輸入賬戶名密碼，登陸。

有五六封傳音入密，袁飛揚打開一看，楞住。全都來自穆念慈。

按照時間順序打開最早的一封，‘我在鐵掌峰等你’。

再一封，‘鐵掌峰，不見不散’。

再一封，‘楊康，我等你’。

袁飛揚的腦子嗡的一下，立即開啟淩雲。

鐵掌峰是蒼天訣最早開放的新手練習地之一，而今隨著地圖日漸擴大，這兒也漸漸冷清下來，尤其是這個時間段，更是玩家寥寥。

袁飛揚一路飛奔到鐵掌峰，才想起來這個時間段不知道穆念慈會不會在。

他試著發條信息過去，“我來了。”

沒多久，穆念慈回信，“我在鐵掌幫。”

袁飛揚想起原著中鐵掌峰一夜楊康與穆念慈的劇情。

難道說……可能是……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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