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格像游魂一樣飄走了，剛去超市買完零食的母子倆看到他後，疑惑的走到戚未晨身邊。

“他臉色怎麽這麽差？你打他了？”戚慕陽懷疑的問。

褚晴斜了他一眼：“你還不了解你爸？他是會打人的人嗎？”

“那得看是為誰，要是為了我的話，爸爸還是可以打的，”戚慕陽說完，狗腿的看向戚未晨，“是不是啊爸爸？”

戚未晨掃了他一眼：“你想多了。”

戚慕陽：“……”

“所以他找你幹什麽來了？”褚晴無視了兒子裝可憐的臉。

戚未晨一臉平靜的將剛才的事說了，母子二人震驚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片刻之後，戚慕陽深吸一口涼氣：“讓你輔導他這種話都說得出來，他還是人嗎？”

“……我活了這麽多年，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人。”褚晴感慨。

戚未晨默默走到兩人中間：“不管他，去吃飯。”

“好，”褚晴說完停頓一下，遲疑的看著戚未晨，“你有沒有發現，自己老是走在中間？”

“我是一家之主。”戚未晨淡淡道。

戚慕陽立刻提出異議：“媽媽才是一家之主，你平時最聽她的！”

褚晴揚眉：“我家庭地位這麽高啊？他都什麽時候聽我的？”

“意見一致的時候聽你的，不一致的時候他就自己做主。”戚慕陽嘿嘿笑。

褚晴：“……”這特麽也算聽她的？

母子二人隔著戚未晨打打鬧鬧，引來路上無數人註目，段主任恰好經過，看到後冷笑一聲，扭頭看向旁邊的趙梓涵班主任。

“看你班裏的學生，都像什麽樣子！”他呵斥道。

班主任掃了他一眼：“挺活潑，怎麽了？”

“活潑？我看是不務正業，難怪一個個的成績這麽差！”段主任冷笑一聲。

班主任頓了一下：“主任，年級第一就在那三個人裏。”

段主任：“……”

“行了，我來是跟您要回辭職申請的，您也不用挑我刺，把申請給我撤回就行。”班主任冷淡道。

段主任表情微愉：“如果換了一般人，我早就辭退了，但考慮到現在這個時間有些尷尬，你辭職之後也不好找工作，所以先給你撤銷了，以後別動不動說辭職，身為一個老師一點耐性都沒有，還怎麽教學生？”

班主任只是敷衍的笑笑，並沒有要附和他的意思。像她這樣連續幾年成績都不錯的班主任，到哪個學校都是隨時可以入職的，不過現在跟他爭辯這個也沒意義，所以她還是不說話了。

段主任頗有微詞的看了她一眼，便大步朝前走去。

辯論賽轉眼就到了跟前，這次一共三十八個學校參賽，加上個人賽選出的十人，一共是四十八個人。每個學校都對這場辯論賽十分看重，基本上都是專門指派一個老師跟著學生去參加。

承德高中這回是段主任跟著不及格過去，比賽這天兩人一大早便離校了。戚慕陽被戚未晨按在教室裏，把今天要背的東西都背了，這才得以跑去找班主任請假。

不說比賽，單就上課期間光明正大的跑出去這件事，就已經很值得開心了。戚慕陽興高采烈的跑到走廊，一回頭看到褚晴還在屋裏坐著，兩個人突然就對視上了。

褚晴對著他笑了笑，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戚慕陽不滿的進屋：“楞著幹什麽？一起去啊！”

“我？”褚晴楞了一下，“不是戚未晨跟你一起就可以了嗎？”

戚慕陽不跟她廢話，直接跑進屋拉她：“趕緊的，別耽誤我時間。”

褚晴笑了起來，半推半就的跟著走了。他們三個高調離開，使得班裏議論紛紛，終於有跟奸臣他們關系還算不錯的人問了：“戚慕陽他們幹嘛去了？”

奸臣得意的哼了一聲，剛要說話就被小胖子捂住了嘴，他嗚嗚兩聲疑惑起來。小胖子幹笑：“你們稍等，我先問問老大能不能說。”

說完他就放開了奸臣，低頭給戚慕陽發了短信，原本班裏不怎麽好奇的人，也因為他這一舉動好奇起來，班裏背書的聲音都小了起來，都支棱著耳朵準備聽。

等了一會兒後，就看到小胖子輕松的呼了口氣，接著用全班都能聽到的聲音喊：“老大去參加辯論賽了！”

班裏隨之一靜，接著眾人笑了起來，有人提出異議：“他不是輸給甄有志了嗎？”

“他是以個人名義參加的，還有，註意你的措辭，那不叫輸，只不過沒有不及格陰險，被他搶了名額而已。”小胖子嗤道。

那人卻不信：“得了吧，戚慕陽再強，也不可能強過甄有志，你們就是看不清局勢。”

“你才看不清局勢呢，”奸臣不滿，“誰不知道我老大前兩次考試都是第一，說明他實力就是比不及格強，要不是不及格作弊，老大也不會輸。”

“對啊，現在老大能靠自己參加比賽，不就證明他的實力了？”陳秀在一旁幫腔。

有人笑了起來：“個人賽選出的前十是很強，但也不能否認他們是不如學校代表的，不然競賽舉行十來年，為什麽這些個人賽裏選出來的，沒有一個能進前三？”

陳秀輕哼一聲：“那如果是這樣的話，不及格可能第一輪就淘汰了。”

他還是第一次這麽有攻擊性的說話，班裏的人都有些驚訝，不過也沒有多想，感慨幾句戚慕陽的厲害之後，便沒有再討論這件事了。

陳秀不滿意的嘀咕一句：“老大一定會贏的。”

離他最近的顧泉聞言，垂眸嗤了一聲。

另一邊一家三口去找班主任請假，毫不意外的得到一頓臭罵，但最終還是把假條磨出來了。三個人坐上出租車、前往舉辦地點a大的時候，褚晴看起來比戚慕陽還興奮。

旁邊的戚慕陽小聲邀功：“我是不是你的貼心皮夾克，就知道你想跑出來玩。”

“兒子最棒，兒子最好，有你這皮夾克，難怪我一直不想生二胎。”褚晴喜滋滋的誇獎。雖然周六周日也能出來玩，但跟這種上課時間跑出來是完全不同的感覺，現在的她有種中了大獎的喜悅感。

戚慕陽笑嘻嘻，挽著她的胳膊說話，戚未晨從後視鏡裏冷淡的看了他們一眼：“坐好。”

“坐好了呀。”戚慕陽不解的擡頭，對上他的目光後頓了一下，默默放開了媽媽的胳膊。

渾然不覺的褚晴心情頗好的盯著外面的風景，笑得眼睛彎彎的，整個冬天的陽光好像都落在了她的身上。看著她快樂的樣子，父子兩人的唇角都勾了起來。

三人到a大時，舉辦大賽的幾個階梯教室門前都圍滿了人，三人找到招待臺登記，然後拿著新鮮出爐的比賽資格證去找考場。

三個人經過一號階梯教室時，看到了正在裏面熟悉場地的不及格，旁邊段主任拿著書包和茶杯，看起來像他爹一樣。

“真是師生情深。”褚晴嘲諷了一句，一手拉一個往四號階梯教室走。

辯論賽的比賽方式很簡單，以隨機的形式分成六組，每組八個人，正反方各四名，抽取題目後進行比賽，中途再調換一下正反立場。為了避免同一場太多優秀學生、卻不能完全晉級的可能性，第一場不限制晉級名額，只要評委通過就可以參加下一場。

戚慕陽剛來，還沒太多的緊張感，認了一遍教室後便跟爸媽一起離開了教學樓，他本來想去找個酒店休息的，戚未晨卻停了下來。

“爸，你還有事？”戚慕陽疑惑。

戚未晨看著兩個人：“轉轉吧。”

戚慕陽和褚晴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睛裏看到了莫名其妙。褚晴笑了一聲：“你不是不喜歡人這麽多的地方嗎？”

“a大是本省最好的大學，既然來了，就走走吧。”戚未晨平靜道。

他難得提出要求，褚晴和戚慕陽自然沒什麽好拒絕的，於是一家三口開始在學校裏轉悠。起初戚慕陽和褚晴是不感興趣的，可漸漸的也覺得好玩了起來。

大學和高中還是有本質的區別的，哪怕承德有漂亮的建築，有周全的設施，但跟這裏比起來還是差遠了。一家三口慢悠悠的在路上走著，褚晴四處張望，眼中滿是好奇。

她雖然一直住在a城，可因為離這邊遠，加上性子鬧騰，爸媽從來不會帶她來大學或者博物館一類的地方。等後來長大了，她有能力自己來的時候，也是一次沒來過，因為她心裏清楚，自己跟這種地方註定是沒有緣分的。

既然這裏最終不屬於自己，那何必來看它有多好，除了讓自己心裏失落，沒有一點別的好處。只是沒想到，她最終還是來參觀了。

看著a大的假山a大的樹，還有走在這裏的莘莘學子，褚晴突然生出一點小小的艷羨，隨後想到自己的實力，不由得嘆息一聲。看吧，她就說不要來了，來了也是徒增傷感，那種看著蛋糕卻吃不到的感覺，糟糕透了。

“雖然這是你們倆的母校，但這還是我第一次來a大……不對，小時候應該來過吧，但是我不記得了。”戚慕陽新奇的看著四周。

還沈溺在傷感裏的褚晴楞了一下，半晌結巴的問：“你、你說什麽？我……們的母校？”

“是啊，你和爸爸的母校，”戚慕陽說完停了一下，一臉同情的看著她，“從你現在的成績到考入a大，你應該受了很多苦吧？”

“不是……我考上這裏了？”褚晴睜大眼睛。

戚慕陽點頭：“對，考上了。”

褚晴一臉驚喜的看向戚未晨：“我我我竟然考上了a大？”

“你真厲害。”戚未晨目露笑意。為了保證以後的每一天，都是嶄新的一天，所以他一直刻意回避關於兩人未來的事，這次如果不是戚慕陽說出來，他還不知道原來兩人都考了a大。

按照現在的學習進度，褚晴考a大還是有些危險的，看來要加大難度了。戚未晨眼中的笑意漸漸消失，逐漸浮出一點危險的想法。

褚晴歡呼一聲，朝他撲了過去，戚未晨立刻把人抱住了。這裏是開放的大學，大學是不用顧忌旁人目光的。

“我竟然真的考上了，”褚晴依然不可置信，“現在說我之後是做科研的，突然就有點相信了。”

“你一直很好。”戚未晨目光溫柔的拍著她的後背，暫時忘了要加大難度的事。

褚晴笑了起來，備受鼓舞的應了一聲：“我會好好學習的，一定要考上這裏！”

“好。”戚未晨手上的動作輕柔。

無意間被塞了一嘴狗糧的戚慕陽嘴角抽了抽：“餵，你們能不能註意點？”

褚晴這才想起兒子還在，趕緊推開戚未晨，一臉認真的跟戚慕陽解釋：“我能考上，一定是因為他，所以有點激動了，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我盡量相信吧。”戚慕陽狐疑的看了兩人一眼，懷疑他們兩個又在一起了。

褚晴咳了一聲，心情愉悅的拉著兩人往前走，再逛校園時就沒了那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張嘴閉嘴就是不愧是我學校，什麽什麽就是好。

戚慕陽忍無可忍：“你能不能別嘚瑟，現在還沒考上呢！”

“我不管，只要我乖乖聽戚未晨的話，就一定會考上，”褚晴得意，“倒是你，走路小心點，別踩到我學校的花花草草了。”

戚慕陽怒道：“你都能考上，我肯定也可以！等我辯論賽得了第一，我還能再加六十分！”

“那你就試試嘍，”褚晴斜了他一眼，輕蔑的拉著戚未晨往前走，“快點，我們離這個學渣遠一點，不要讓他影響了我們的智商。”

戚慕陽：“……”好生氣，剛才不該把她考上這裏的事說出來的。

一家三口在學校轉悠幾圈，戚未晨想要的目的還是達到了，至少母子二人都對考大學這件事有了目標，也表示以後會好好學習。逛完之後，三人就去吃了午飯，之後休息半個小時便去賽場了。

第一場比賽是同時進行，每個階梯教室都有三個評委，分別由三所高校的教授擔任，比賽現場有攝像錄音，可以說在最大程度上保證了公平公正。

由於第一場是封閉式比賽，所以褚晴和戚未晨像那些帶學生比賽的老師一樣，都坐在賽場的外面，等了一個半小時後，裏面的人終於出來了。

褚晴緊張的站了起來，看到戚慕陽輕松的表情後，一瞬間就笑了：“晉級了？”

“當然。”戚慕陽得意。

褚晴笑得更開心了：“真棒。”

“附近有家奶茶店不錯，帶你們過去？”戚未晨神色輕松的問。

褚晴一聽這是要獎勵兒子了，不由得好笑的斜了他一眼。果然，戚慕陽一聽就很開心：“好啊，我們去吧。”

“走吧。”褚晴笑笑道。

第一場雖然結束了，但兩個小時後可能還有第二場，是即興評述比賽。一般來說每組辯論賽都是八個人，如果第一場結束剛好是八的倍數，那就不用第二場比賽，如果人數超出，那就要開始第二場筆試，直接從倒數開始淘汰，直到把人控制在八的倍數上。

辯論賽聚集了a城最優秀的學生，一般晉級人數都會多，所以第二場幾乎成了慣例。果然，等三人買了奶茶回來，第二輪的名單已經出來了，一共是31個人，這場要一次性淘汰7個。

“慕陽崽加油，熬過這一場，你就是前24名了！”褚晴鼓勵道。

戚未晨平靜叮囑：“平常心，這種規模，不足以讓你緊張。”

“嗯！”戚慕陽乖乖把爸媽的叮囑聽完，便直接往考場去了。

這一場是在一號階梯教室進行的，所有學生都聚集在這裏等待，戚慕陽到了後，一眼就看到了不及格。

……這貨活得還挺久。

不及格也同樣發現了他，頓時臉色難看的低下了頭。兩個人就像完全不認識一樣，誰也沒有搭理誰。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戚慕陽想到爸媽在外面，心裏就有些著急，總想跑出去看看他們，但好在克制住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他的順序，他立刻起身去了考場，拿了題目後做了五分鐘準備，便當著幾個評委的面開始了。

前面等待了將近兩個小時，準備加考試卻只有十分鐘的時間，戚慕陽從考場出來時，竟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褚晴看到他的表情，說話都小心了：“你……這次怎麽樣？”

戚慕陽張了張嘴，還沒說話就被她打斷了：“結果怎麽樣不重要，你走到這裏，就說明你非常棒了，千萬不要難過，我永遠都為你驕傲！”

戚慕陽失笑：“想什麽呢，結果還沒出來呢。”

“那你表情不是太好……”褚晴小聲嘀咕一句。

戚未晨安靜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褚晴的心稍微安定下來，然後就發現自己比戚慕陽看起來還不淡定，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

戚未晨簡單問了一下戚慕陽的題目和答案，聽完便微微頷首：“應該是沒問題的。”

“真的嗎？”褚晴有些緊張，看到他點頭後才松一口氣。

最後的結果果然如他所料，戚慕陽成功晉級。三個人吃了點東西便回學校了，路上褚晴和戚慕陽歪著腦袋睡得正香，戚未晨也稍微有些疲憊。

出租車到了學校門口時，戚未晨叫醒了二人，褚晴和戚慕陽打著哈欠往教室走，戚未晨叫住他們：“回來。”

“怎麽了？”褚晴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別看一整天好像沒做什麽，可就是累得夠嗆。

戚未晨溫柔的看著她：“不上晚自習了，回宿舍睡覺吧。”

“……不好吧？”褚晴遲疑。

戚未晨朝她揮了揮手機：“我已經跟班主任說了。”

“好嘞！”褚晴毫不猶豫的往宿舍走，一進門直接栽到了床上，頓時睡得人事不知了。

這一覺一直到早上的鬧鐘響起她才醒，算算時間，竟然睡了將近十個小時。神清氣爽的她洗漱完便去教室了，一進門便對上幾雙小心翼翼的眼睛。

褚晴疑惑：“怎麽了？”

“老大是不是很傷心啊？”陳秀緊張的問。

小胖子嘆了聲氣：“昨天都沒回班裏，肯定傷心啊。”

“……那是因為他太累了，所以提前回宿舍睡覺了，”有了上次的經驗，褚晴一聽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麽，翻了個白眼後道，“別想了，他晉級了。”

“真的？”小胖子一臉驚喜。

褚晴點了點頭，恰好戚慕陽和戚未晨進來，便懶洋洋的開口道：“你問他去吧。”

於是眾人的目光立刻聚集在戚慕陽身上了，等確定晉級後頓時歡呼起來，班裏許多人也向他道喜。

戚慕陽嗤了一聲：“這有什麽可慶祝的，等我登上領獎臺再說。”

除了小胖子等人，其他人只是笑笑，顯然不覺得他能繼續下去，然而接下來第三場、第四場，他都順利晉級，一直到了最後一場、只剩下六個人時，眾人才真正的驚訝起來。

看著晉級名單上的‘甄有志’三個字，戚慕陽勾起唇角：“真沒想到他能撐到最後一場。”

他們的恩怨，也是時候了結了。

不及格看到戚慕陽的名字，心情十分差勁，翻開書後卻什麽都看不進去，最後只能煩躁的把書丟了。

不管各人心情如何，三天之後最後一場比賽按時舉行。按照往年的習慣，最後一場比賽會進行直播，所有中學都會由班主任帶領著進行觀看，所以這一場比賽，小胖子等人即便不去現場，也能看到現場。

最後一場比賽一共六人參加，12個評委對六人的表現分別評分，最後根據分數選出前三。一般來說，一個學校能有一個入圍的，已經是實力的象征了，這次承德高中一下子進了兩個，在中學和家長中都流傳開了。

這段時間一直有人在恭喜段主任，段主任表面笑呵呵的接受，心裏卻總是覺得虛得慌，有種要不好了的感覺，尤其是看到直播裏戚慕陽漫不經心的笑時，更覺得自己這次要糟。

……不會出什麽事吧？

作者有話要說： 段主任：我有一點點害怕

戚慕陽：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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