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慕陽怔怔的看著褚晴，臉上就差寫上‘不可置信’四個字了。正在跟褚晴開玩笑的小胖子隨意的掃了他一眼，看到他的表情後楞住了：“老、老大，你怎麽了？”

褚晴也疑惑的看了過去，戚慕陽和她對視後猛地往後退了兩步，悲憤的大喊一聲：“不――！”

褚晴被他嚇得烤腸差點掉了，還沒等問怎麽了，他就扭頭跑了，留下莫名其妙的兩個人。

“他到底怎麽了？”褚晴蹙眉問小胖子。

小胖子也相當茫然，剛要說不知道，腦子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他這兩天讓自己一直做親子鑒定的事……該不會是跟那件事有關吧？

褚晴看到小胖子若有所思的樣子，揚眉問：“想起來了？”

“……沒沒沒，我剛才走了一下神，在想別的事，我也不知道老大這是怎麽了。”小胖子幹笑一聲，訕訕的扭頭跑了。

褚晴腦門上就差閃現幾個問號了，吃完烤腸慢吞吞往宿舍走的時候，胳膊突然被扶住了，她嚇了一跳，一擡頭便看到了戚未晨的臉。

他對著她時還是面無表情的，看起來像在生氣，可褚晴想了好幾天了，都不知道他為什麽生氣。

“你到底怎麽了？”她沒忍住問了出來，“崴腳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怎麽一直不高興，就因為這兩天幫我跑了很多腿？可你如果不想做的話，也可以不做的，何必勉強自己，搞得自己一點也不高興。”

戚未晨頓了一下：“我沒不想做。”

“那你到底為什麽生氣？”褚晴疑惑。

戚未晨沒有說話，褚晴盯著他看了片刻，把胳膊從他手裏抽了出來，嘆了聲氣道：“周五吃完飯的時候還好好的，就是到我崴腳的時候，你才突然不高興的，所以還是因為我吧，你放心，我會離你遠點，不會再麻煩你的。”

她說完就慢慢的往前走，結果走了兩步後又重新被他抓住。

“我沒有生你的氣。”戚未晨淡淡道。

褚晴一聽他這是打算說了，立刻回頭看向他：“那你是什麽意思？”

“我在氣自己。”戚未晨說完就沒音了。

褚晴話只聽了一半，急得百爪撓心，正當她要逼他繼續說的時候，就聽到他緩緩補充：“我如果能早點發現，或者周五跑得快一些，你就不會受傷了，是我沒照顧好你。”

褚晴：“……”

她怎麽也沒想到，他之所以這幾天臭著臉，不是因為生她的氣，而是因為在生自己的氣，這可真是……叫人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這事兒也不能怪你，是我自己跑得太快了，”褚晴說完頓了一下，沒忍住笑了起來，“你還是趕緊別生氣了，這幾天我都不敢和你說話，簡直像懲罰我一樣。”

戚未晨眼眸微動：“不和你說話，就像在懲罰你？”

褚晴本來就是這麽一說，可被他單獨提煉出中心思想，聽起來就有點怪怪的了。她臉頰微微泛紅：“我我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誤會……”

“我不生自己氣了。”戚未晨打斷她的話，向前一步再次扶住她。

“我自己能走。”褚晴咽了下口水，試圖讓他放棄扶自己。她的腳一開始扭到的時候是真的疼，可是在宿舍休息了兩天，加上今天一整天都在避免多活動，腳恢覆得很快，現在已經能慢慢走路了。

戚未晨看她一眼：“你不該走路。”

“……那我也不能完全不活動啊。”他因為要扶著她，所以離得很近，褚晴貼著他的那半邊身子有些發麻，有些不適應的想要推開他。

然而戚未晨並沒有放手的意思，褚晴掙紮兩下沒掙開之後，只能放棄被他扶著了。因為有些窘迫，便總忍不住話多，結果一不小心嘀咕一句：“談戀愛的時候也沒見你對我這麽好。”

戚未晨聽到了沈默一瞬：“我以前對你不好？”

“……挺好的，”褚晴沒想到他會聽到，咳了一聲忙補救，“像班主任一樣督促我學習，比我爸媽還盡職，特別好。”

戚未晨沒想到會得來一個這樣的答案，頓時不說話了，一路安靜的扶著她到宿舍樓下，直到宿管阿姨攔下了，他才默默松開褚晴。

褚晴松了一口氣，趕緊往宿舍樓裏走，剛走沒幾步就聽到某人在身後淡淡道：“我不是班主任，也不是你爸媽。”

褚晴：“？”

她疑惑的回過頭，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了，於是她又冒出一個新的疑問，戚未晨為什麽又生氣了？

今天一天遇到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褚晴都懶得去想了，懶洋洋的回到宿舍睡了一覺。

下午進班的時候，班裏人幾乎已經到齊了，她一進門就跟戚慕陽對視了，剛要打招呼，那家夥就低下了頭。

褚晴：“？”

她慢吞吞的走過去，戚慕陽繃著臉給她讓開道，等她到座位坐下後才跟著坐下。

“戚慕陽，你到底怎麽了？”褚晴擔憂的看著他。

戚慕陽僵了僵，半晌硬邦邦道：“我沒事。”

“但你看起來不像沒事的樣子。”褚晴相當坦誠。

戚慕陽頓了一下，瞄了一眼前面的戚未晨，抿了抿唇不說話了。褚晴見他什麽都不肯說，只好放棄再問他，倚著墻根閉上眼睛：“老師來了叫我一聲，我稍微瞇兩分鐘，中午沒睡夠。”

戚慕陽額角青筋跳了一下，一句話從牙縫裏擠了出來：“你不是品學兼優從來不在課堂上睡覺嗎？”

褚晴噗了一聲：“你聽誰說的，一點都不好笑，我睡不睡覺你不知道？”

戚慕陽：“……”

褚晴沒聽到回答，睜開眼睛看向他：“啊，對，不能睡。”

戚慕陽楞了一下。

“戚未晨在呢，要是睡覺該被他說了。”褚晴嘖了一聲，一副差點挨罵的表情。

戚慕陽：“……”就這個樣子，就這個犯慫的死樣子，簡直跟他媽怕他爸時一個德行……艹！

“你一直盯著我幹嘛，我臉上長西瓜了？”褚晴揚眉。

戚慕陽哢嚓哢嚓的把頭扭回去，一臉生無可戀：“你別跟我說話，我不想理你。”

褚晴打了個哈欠，困蔫蔫的倚著墻角：“我也不想理你。”說著話，眼皮子再次沈重起來。

戚慕陽雖然沒有看她，但耳朵卻是支棱著的，聽了半天沒聽到她動靜後，忍不住扭頭看她，結果就看到她睡著了，因為睡的姿勢不太舒服，嘴巴還微微張著，一副隨時要流口水的樣子。

不！這絕對不是他媽媽！

戚慕陽悲憤的推她一下，褚晴嚇得一個激靈坐直了，假裝好好學習的樣子，等清醒點才往旁邊瞄一眼，見窗外並沒有人後松一口氣：“老師來了？”

“沒有。”戚慕陽板著臉回答。

褚晴頓了一下：“那你叫我幹嘛？”

戚慕陽盯著她看了片刻，忍無可忍道：“你為什麽不學習？！”

褚晴：“……”問得好，這個問題深刻又引人深思，她也很想問問他，為什麽不學習。

戚慕陽見她不吭聲，心力交瘁的勸道：“你如果不好好學習，以後怎麽考上大學，不考上大學，你還怎麽搞科研領高工資？”

“……我為什麽要搞科研？”褚晴無辜的看著他，“就我現在的成績，你覺得搞科研現實嗎？我有自己想做的工作。”

“什麽工作？”戚慕陽立刻問。

褚晴笑了，湊到他旁邊低聲道：“開個鹵肉店，賣得完就賺錢，賣不完就自己吃，怎麽都不浪費。”

戚慕陽：“……”

他隱隱想起，自己七八歲的時候好像聽老媽說過，她曾經想過開鹵肉店，但當時以為是在開玩笑，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褚晴說完對未來的美好暢想，看到戚慕陽沈重的表情後疑惑：“你怎麽了？”

“……你別跟我說話。”戚慕陽臉都黑了。

他情緒一會兒一變，褚晴看他就像看神經病一樣，幹脆就真的不理他了。結果她一不理人，戚慕陽反而渾身不舒服了，總用一種飽含委屈的眼神看她，搞得她還以為自己是不是幹什麽對不起他的事了。

下午放學，褚晴去食堂時遇到戚未晨，幹脆一起走了，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褚晴突然想起戚慕陽：“對了，你跟戚慕陽是一個寢室的，知道他發生什麽事了嗎？怎麽今天一直怪怪的，剛才我本來想和他一起來吃飯，結果他竄得比什麽都快。”

戚未晨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沒事，他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需要時間幹嘛？”褚晴刨根問底。

戚未晨靜了一瞬：“再問下去，你可能也需要一點事時間。”

“為什麽啊？”褚晴睜大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

戚未晨的耳根漸漸紅透，他別開臉，眼眸微動的看向空氣中的某一點：“沒事。”

褚晴：“……”她確定了，這一個個的，腦子都很奇怪。

兩個人一同到了食堂，褚晴轉了一圈買了份牛肉面，又要了一個炸雞腿，雖然現在很貧窮，但她還是不願意在吃的上委屈自己。等她到桌椅處坐下時，戚未晨又給她買了一瓶酸奶。

“謝謝。”褚晴接過來打開，餘光掃到端著土豆絲蓋澆飯的戚慕陽，立刻朝他招了招手，“這邊這邊。”

戚慕陽其實從一開始就註意到他們了，看到了褚晴的牛肉面和炸雞腿，也看到了戚未晨的熏魚和煎豆腐，再對比自己的土豆絲蓋飯，要不是沒錢買第二份，他真想直接摔了。

現在看到褚晴叫他，他心裏突然湧起一股十八年來都沒有過的叛逆，決定假裝沒聽到的從他們旁邊過去。

只是在經過他們身邊時，他有些賤皮子的瞄了一眼他們，一個不小心就跟戚未晨對視了。

戚慕陽：“……”

三秒鐘之後，他矜持的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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