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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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妍能感覺到, 那目光是從後面來的。但她坐在教室中排，後面太多同學了, 也不知究竟是誰。
其實她心裏隱約有些預感, 卻又不敢回頭看，生怕和那人對上目光。是徐知衍嗎？
她心頭微微發緊, 卻又不想去驗證。其實她第六感挺靈的，或者說對目光的感知很敏銳, 幾乎就沒錯過。
上個學期的時候, 每當她感覺到有人站在窗外，然後扭頭去看, 都能瞧見班主任靜悄悄、陰森森的站在那裏, 面無表情的掃視全班……
每次她都很不幸的, 會和班主任直接對上目光。怎一個慘字了得。
所以這次, 盡管顏妍感覺到了其他人的視線，卻不想去管了，隨它去吧。看就看唄, 她就不配合，不回頭。
這開學第一天，不會正式上課，但發了書之後還有的忙。應試教育, 總歸繞不過去成績。
期末考試的班級成績單, 還沒發下來呢。各人只知道自己的分數，一些交際花大概消息靈通一些。然而分科之後，文科班理化生的分數都要剔除, 將會重新排名。所以聯考排名沒什麽用，也就沒人關心了。
這第一天，人手一份發下來的就是文科排名表。沒了理化生的拖累，顏妍終於耀武揚威一次了，班級第二。
如果沒有那個從其他班空降過來的男生，她就是第一，這還是有數學在扯後腿，不然排名還說不好呢。
但弱勢就是弱勢，得承認，並且盡力彌補短板。顏妍自己覺得在數學方面有進步，已經比預期的好了，她也不能把自己逼迫得太緊了。
除去一貫強勢的語文和一直在搶救的數學，顏妍其他科目都挺好的，可以算上等。反正從各科老師的態度早就能看出來了，是當苗子培養的。
班裏原來的同學，對她這個“新晉大佬”的崛起，已經見怪不怪了。但外班過來的卻不清楚情況，拿到全班成績單之後相當驚訝，私底下議論紛紛，沒想到校花同學成績居然還挺好？這麽漂亮，不早戀豈不是浪費？
很多同學都在研究成績單，顏妍也從上到下看了看。一中比較剛，各科成績都在表上直接印出來的，班裏誰什麽樣兒，一目了然。
顏妍就發現，徐知衍除了歷史，其他每科，分都低得挺均勻，大概又是光做了選擇題，大題隨手劃拉兩下以表敬意。
至於藍雲姣，她這次果然還是沒能逆襲……像綁了秤砣一樣飛不起來。不過她數學真的挺好的，接近140了，班裏前列。奈何其他科目實在太拉胯，讓她穩居班級下游。
看到她，顏妍就相當心塞，甚至病急亂投醫的想過，要不要找人去算一下，藍雲姣的金手指是不是丟件啦？可惜除了徐知衍之外，她也不認識其他靠譜的玄學大佬……
顏妍在盯著成績表暗暗嘆氣的時候，後門邊上，徐知衍無事可做，也在研究這張薄薄的紙。
這紙區區A4大小，卻載著一個班45名學生去年整個學期的勞動成果。這麽一想徐知衍就輕輕皺起了眉頭，心底輕嘆了一聲。
然而他毫無辦法。甚至於，理智告訴他，現行的考試制度盡管有種種缺點，卻已經不錯了。它是的確能利益眾生的。只不過那果實，需要學生自己跋涉過荊棘長路，親手去摘取。
沒過多久，徐知衍就沒骨頭似的趴桌上了，拿了一支筆，在排名表上胡亂勾畫。
太閑了，某大佬忍不住又把各位同學，將來大概的成績走向分析了一遍……
現在的班級第一，的確有其長處，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會是穩居第一；至於第二名的顏妍，數學這個小壞蛋不僅扯後腿，簡直快把她的小裙子都扯掉了。因為內容越學越多，難度也會慢慢提升，到了高二高三，會更難。
但只要肯去做，就還是有辦法提升的。要充分發揮人的主觀能動性。
看了十來個人之後，徐知衍就覺得無聊了，這些人成績怎麽樣跟他有什麽關系？還不如睡覺養精神來得實在。
徐知衍趴桌上就睡。
他的新同桌還有點疑惑，小聲的問：“你不舒服嗎？”
“沒，困了。”徐知衍倒沒拒人於千裏之外。開學第一天，還是要講禮貌的。
但班裏的議論聲，卻逃不過他的耳朵。似乎有些同學，在驚訝他的成績，好像有點差啊，比人家校花菜多了。不過沒事，長得好看就行了。
徐知衍唇角微微扯了一下，不知是笑還是嘲。
……
第二天。
算是正式開學的第一天，但新的班級，主要任務還是師生間盡快磨合。
所以上課的事可以先緩一緩，留點時間給學生們預習。或者單科老師有自己的安排，會講一下這個學期的總體目標和學科規劃。
但數學這兩門課，講了下上次期末考試中錯誤率比較高的題；英語選擇題居多，則是要講整套卷子。畢竟不是考完知識就可以扔到一邊了，高考還是要考的。
英語課。
英語老師叫劉雪瑩，男生們私底下用“中年美.婦”形容她，女生不這麽叫，更喜歡叫她雪瑩姐。其人，的確挺漂亮，30多歲吧，有種知性優雅的氣質。但她說話聲音有一點點嗲，當然，也可以說是女人味兒。
外形和聲音很女人，性格卻不全那麽回事兒，嘲起人來不比耿博文差，發飆的時候殺氣騰騰。雪瑩姐和班主任、數學老師，並列為全班同學最恐懼的三種生物。
匪夷所思的是，她明明是個英語老師，嘴裏卻總一個接一個的往外冒成語，偶爾還能來幾句古詩。讓同學們懷疑她是不是走錯片場了，這不是語文課餵！
劉雪瑩：“這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寒假20多天不見，你們是不是把上學期學的都忘到九霄雲外了？來溫故知新一下哈，講一下期末這套卷子吧，考的怎麽樣，你們是不是都很有自知之明？”
下面一片小聲吐槽，畢竟期末的卷子沒有發下來：“我當時選的什麽呀？都忘光了！”
“忘了，你們就現場做唄。反正上課也不急這一天。”劉雪瑩踩著高跟鞋，在講臺上，翻開期末卷子，“這第1題，選什麽呀？”
底下一片齊齊答道：“A。”
劉雪瑩掃視全班：“要不，我們找同學覆習一下知識點？”
下面一片驚慌失措，沒料到有老師這麽兇殘，開學第一天就開始提問，這以後日子還怎麽過。
但顯然劉雪瑩是為了摸底，左手拿著英語卷，右手拿著降序排列的英語成績表。甚至每個學生，每道大題得了多少分，都一目了然。
接下來就是雞飛狗跳的提問之旅。
單選題講完，劉雪瑩就開了嘲諷模式：“這過了一個年，把學的東西都留在去年了是吧？今年的呢？”
底下有人小聲回答：“還沒開始學……”
劉雪瑩也不跟他們生氣，繼續講題，優雅的說：“先講卷子，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你們。”
講到完形填空的時候，劉雪瑩撐著桌子，慢悠悠的說：“這道完形填空的確很難，但我們班臥虎藏龍，還有人滿分呀。人家是怎麽學的？”
下面一片驚訝吸氣聲，似乎有點要開始膜拜了，真以為自己班裏藏了個英語大佬，在尋找那人是誰。
顏妍對著標準答案，想想自己完形填空好像錯了三道，不禁抿了抿唇。她覺得自己似乎知道全對的那位是誰。
果然，雪瑩姐目光掃過全班，問道：“徐知衍是哪位？完形填空滿分，站起來給大家講講唄。”
她語氣從來都是不緊不慢，有時候明明是誇獎的語句，但聽著莫名就有些像嘲諷，就比如此刻。
全班人都齊刷刷的回過頭，往後門角落裏看去。
徐知衍慢吞吞的站起來，如實回答：“不會，蒙的。”
其他科目，都有邏輯可言，他能夠理解；只有英語，完全是另一種文字，真的是基本全靠蒙……不對，靠玄學。
“你說啥？”雪瑩姐回問了一句，“長這麽大個人，聲音咋這麽小？中午沒吃飯吶？”
徐知衍有點無奈的垂下了眼。
他同桌幫忙，聲如洪鐘：“報告老師：他說他是蒙的！”
全班頓時都爆笑起來。
劉雪瑩也笑了一下：“蒙能蒙對15道題？厲害啊你。下課我們談談哈，你給我說說，為什麽你完形填空全對，其他的題都沒得幾分。”
顏妍心說，到了新的班級，果然露出馬腳來了吧。他選擇題和非選擇題，成績差距很大，肯定會引起老師註意的。至於英語這一科，恐怕是隨便挑了一道大題來做。
但劉雪瑩沒有在課堂上追究，讓徐知衍坐下了，又找了個同學來講。就是空降過來的那個第1名。
這位同學果然底蘊深厚，基本功紮實，很多知識點張口就來。
顏妍在心裏默默比較了一下，覺得自己似乎有了個小目標。沒有競爭的意思，就是知道該如何提升自己了。有個目標，也是好事。
英語課下課之後，徐知衍果然就被拎進辦公室了，也不知道雪瑩姐和他說了些啥。反正回來的時候，他還是那副表情，根本看不出什麽。
只有顏妍知道，大概是問他為什麽不寫作文之類的。
到大課間的時候，她也去了趟辦公室。
同行的還有各科的課代表。
新學期剛開始，各科老師當然要找課代表談話的。只不過文科班不是按科目分的，有些大辦公室是各科共用，顏妍看到自己班的六個老師都在一起辦公。還有隔壁班的兩個，也在找自己的學生談話。
數學課代表不禁撇了撇嘴，掃視著一眾老師，低聲說：“真刺激！簡直了。”徐知衍最高，站在眾人後面俯視他們，什麽話都沒說，就看了顏妍一下。
然後幾個課代表，各找各的老師聊去了。大家說話聲音都小，但總歸是在同一間辦公室裏，如果留心的話，卻還是能聽到。
語文老師比較溫和，談話的時候沒什麽架子，對顏妍也很滿意，聊了下她對班裏同學語文情況的看法，說了下自己的大致計劃，僅此而已。
顏妍基本只有不斷點頭的份兒。當語文老師在思考還有什麽要說的時候，顏妍聽到了其他人的說話聲，好像都在討論各科的情況。討論完的就被拎到了班主任那裏，細說成績的短板。
她也沒想聽，奈何耳朵還是好使，聽到了歷史老師那獨特的、低沈磁性的聲音。其實她一直以為“低沈磁性”是小說裏一個形容詞來著，但現實裏真有，還挺好聽的，辨識度很高。
歷史老師好像也沒說什麽，都是些挺常規的東西。顏妍有些許的失望，她本以為他們兩個碰到一起，會開始談玄學來著，她還挺好奇的。不然，她想不到徐知衍對歷史老師感興趣的原因。
但是即將上課的時候，幾個學生要回教室，顏妍似乎看到，歷史老師目送他們，望著徐知衍，目光大有深意的樣子。
幾個學生剛出門，迎面有兩個女老師走進來，一點也不矜持，或者說是很隨和，直接對22班幾個老師揶揄說：“哎，我發現你們班有小孩還挺帥的嘛？”
另一個說：“小姑娘也挺好看。是不是上課心情都會好一點？”
22班幾個老師跟著聊天，大概心裏有點偷樂，可嘴上卻說：“哎呀，平時都讓他們氣死，是我帶過的最差一屆……”
“噗嗤~”剛走出門的學生們，把這對話聽得清楚，數學課代表撲哧一聲笑出來，樂呵得不行，吐槽道：“每個老師都會說，這是我帶過的最差一屆，這謙虛也太不走心了。”
其他人聊著，顏妍擡眸瞥了徐知衍一下，他在眾人前面，正走到辦公樓的大廳。燦烈的午後陽光從巨大的玻璃窗中照進來，走路帶風的男生，一身藍白校服色澤鮮艷，修長的身影很快就越過了轉角，走得沒影了。
回到班裏的時候，教室裏正聊得熱火朝天。嘈雜中，徐知衍同桌大嗓門說：“剛才有幾個人來找你，但是你不在，他們又走了，說下節課再來。”
徐知衍頷首，而後微微側了眸說：“以後聲音小點，謝謝。”
他同桌撓了撓頭：“我從小到大就這樣，又不是故意的。”
他撓頭的樣子，讓徐知衍想起了郭亞飛，又想起了一個表情包：憨憨撓頭。
徐知衍面無表情的問：“你叫什麽名字？”
他同桌撲倒在桌上：“不是吧……”這都過了快兩天了，居然還不知道同桌叫什麽名字。
他同桌：“我叫賈豐……叫我真瘋也行。”
徐知衍扯了下唇角：“這班人還挺有意思的。”
賈豐一臉疑惑：“你說啥？對了，有女生托我問你，是不是腎虛，聲音這麽小……”
徐知衍微微偏頭：“？？？”
他只是珍稀每一絲精力罷了。
話說回來，哪個女生這麽彪悍？
算了，還好沒其他人聽到。
下一個課間。
徐知衍以前那個班的狐朋狗友果然都來看他了，呼啦啦的一大陣。
他不僅躲過了理科朋友，還精準的避開了其他選文科的朋友，孤零零的一頭紮進了22班。
天氣也不冷了，後門在開著。一群人便在後門外聊起來了。看得出，剛開學大家都很無聊，這才幾天啊，又開始想念想幹啥幹啥的寒假了。
但有一點他們沒明說——學校裏，漂亮妹子比家裏多。
“你們班都有誰啊？”有小夥伴像來參觀的，勾著頭往裏面看，嘴裏又問，“聽說你和那校花同一個班？在哪兒呢？一個寒假過去，我都記不清她的長相了……”
徐知衍半垂著眼，然後撩了撩眼皮，涼涼的問：“你們其實是來看她的吧？順道看看我。”
“沒！那怎麽可能？肯定是順道看看她啊！”他們一句話就招了個清楚明白。
徐知衍跟著就開始轟人：“行，看也看過了，趕緊滾吧，不要耽誤我們班上課秩序……看把我的新同桌嚇的。”
賈豐都沒在座位上，躲到了一邊，聞言笑著擺手：“沒事，你們聊吧。”
這時候上課鈴打響了，一群人作鳥獸散，總算安靜下來。
他們走了之後，徐知衍就有點面色不虞，似乎在考慮什麽事兒。
……
快上晚自習的時候，班裏人都到齊了，班長走上講臺說事：“收一下班費吧，用於將來班級各項支出。交現金或者把錢，轉給我都可以。”
班長和班主任早商量過了，直接一口定下了班費，50塊。如果去班裏商議，到時候免不了有人要唧唧歪歪，耽誤事。
“啊，我錢不夠，今天也沒帶手機……”顏妍也不知道晚上要交班費。這才剛開學，連教輔資料都不知道該買什麽，就沒帶太多錢。
“沒事，我有。”寧茶已經幹脆利落的給班長轉了100塊，說了是兩個人的。
顏妍說：“晚上還你。”
寧茶也不跟她推辭。都是市區的孩子，誰也不至於缺這50塊吧。
但提起50快，顏妍忍不住就想起了某人還欠著自己錢呢，拖到這個學期了，到底還不還了啊？
倒不是她小氣，只是有點不解這迷惑行為。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吧？真不知道有什麽意思，她簡直哭笑不得。
晚上顏妍到家，摸到手機之後，就立刻還了同桌的錢，收到了一個比心表情包。
班群裏，晚自習之後也熱鬧了一陣子，然後大家轉移陣地，跑去後來新建了一個沒有老師的群裏聊。
顏妍對群聊興趣向來不大，準備把手機放到一邊，開始預習課文。微信突然彈出了一個小紅點，是一條好友申請。
，請求加你為好友。
顏妍盯著這個逗號和那純白頭像看了會兒，才後知後覺得想起來，這大概就是某個欠錢不還的混蛋。
整個班群，只有他一個人沒有改群名片。
他為什麽要突然加她好友啊？
而且申請理由都沒寫。
顏妍看了幾秒鐘，沒有理會。
沒一會兒又是一條申請：“我，徐知衍”
緊跟著，他的微信昵稱改成了“天地徐徐”，頭像倒是沒變。
天地徐徐，這四個字還挺有詩意。雖然根本沒有任何聯系，但顏妍莫名就聯想到了“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蠻有味道的。
回過神之後，她還是沒有接受他的好友申請。如果加了，以後還怎麽眼不見心不煩？
徐知衍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堅持不懈的，又發了申請。這次的理由，字多了些：“給個機會，還你錢”。
顏妍看著這理由，就有點想笑。如果她接受了，豈不是顯得很貪財嘛。
暫時不加，看心情。
她把手機放一邊，拿出書本開始預習明天的課。
顏妍其實有些慶幸自己沒有放任自流，事實證明穿書以來的日子，過得沒有那麽艱苦，很多事和她原本以為的都不一樣。還是學習最靠譜了。
等到快十點半，她大致預習完了明天的一些課，拿過手機準備睡覺的時候，發現某人還在堅持不懈的申請加好友，大有不撞南墻誓不回頭的意思。
顏妍嘆了口氣，糾結了片刻，還是點了同意。同意了以後，大概還是躺列，總比現在被煩死要好。
她接受了好友申請之後，沒有改備註，想了想，又開了個{消息免打擾}。然後爬上床，等了會兒，也不見他發消息過來。
大概是睡了，她也準備睡覺，熬夜不是好習慣。
就在她準備退出微信的時候，聊天界面忽然跳了一下，彈出一個條消息來：“沒睡？”
顏妍：這話我沒法接。算了，保持沈默。
天地徐徐：“原本想還你錢的，現在，還是分期吧。”
顏妍：“……”
她一言難盡的盯著消息，心裏在想：這人是不是有毒？剛剛申請好友的時候他自己說要還錢，現在又不還了，變成了分期。而且才50塊錢，好意思分期嗎？真的有毒！
真是想不通，面對面聊天的時候，他挺正常的啊，怎麽一到網上就這麽迷了……
天地徐徐：“剛剛還有錢的，你老是不通過我好友，就花完了。”
顏妍：“……”
哦，難道還怪我嗎？= =
她不明白他的畫風怎麽突然變得這麽迷惑了，仿佛專程來逗她的。
不過她有點困，終於回了句：“不用還了，我去睡了。”
言下之意，別說了你，閉嘴，拒絕尬聊！
天地徐徐：“那就再見。”
跟了個“再見揮手”的表情。
顏妍：“……”說實話，她挺討厭這些小黃臉表情的，尤其是微笑和再見。
當她退出聊天界面到微信首頁的時候，頁面忽然動了一下，然後，剛剛還在和她聊天的人，頭像和昵稱突然都變了——
頭像變成一個顯微鏡，昵稱改成了有點驚悚意味的“解剖刀”。
顏妍盯著看了會兒，忽然覺得心裏一緊，腦補出了一個手拿解剖刀的變/態醫生，正對她露出恐怖的獰笑……
顏妍簡直有一瞬間的心梗，想直接把這人拉黑算了！
這頭像和昵稱什麽意思？根本就是改給她看的吧？她莫名覺得，顯微鏡和解剖刀，研究對象都是她……
顏妍翻來覆去半天，才睡著，幸好夜裏沒有做噩夢。
因為昨晚他的頭像和昵稱，在她心裏留下了輕微的陰影，在學校她就沒再關註過徐知衍了，生怕多看他一眼，就會被剖析得明明白白……
她有點慌，但同時又有點鎮定，因為他們畢竟算是和平相處了一個學期對吧？不至於突然發難吧？
而且現在劇情已經和原書完全不一樣了，反正她這個小倉鼠精，安全了太久，也有點飄了……她不太相信自己會太慘。
那天之後，徐知衍也沒再給她發過消息，果然是躺列了。
……
開學第2周的周末。
天氣賊好，不雨也不晴，班裏組織了一次春游，地點是當地的市博物館。
本市好歹算是歷史悠久，人文氣息濃厚，更是有“書法之鄉”的美譽，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封，反正書法比賽是挺多的。雖然稱不上什麽知名景點，卻也有一些名勝古跡、文化名人。
班主任帶隊，讓大家去博物館耍耍，也是想讓他們感受一下政治課本中說的，“文化對人的影響是深遠持久的、潛移默化的”。反正說來說去，就是陶冶情操唄。
這是第1次集體活動，而且這博物館是免票的，挺適合文科生出來放風，所以要求全到。
徐知衍臉上卻沒什麽表情，似乎不大高興，但也還是來了。
已經兩個星期了，班裏大多數同學都混熟了，男男女女都是三五成群的，也有些人是獨行的孤狼。不過隊伍挺密集，其實也看不出來什麽差別。
到了博物館，進了之後，班主任就說：“自由活動吧，我這一把年紀了，就不帶你們溜達了。10點多的時候，我們到外面集合。”
顏妍覺著，班主任真的很像一個放羊的羊倌，把小羊羔們帶到地方了，就由著它們自己吃草去吧！
來都來了，大家各看各的，順序都不一樣。不過博物館裏有種特殊的氛圍，一旦沈浸進去，就覺得還是挺有意思的。
很多同學一邊看著，發出驚嘆：“原來我們這裏歷史這麽久？！挺高大上的感覺啊！”
跟在後面的班主任：“一看就是不愛家鄉的。”
有同學說：“我可愛了，十裏八鄉有什麽土特產好吃的，我全知道！”
一群人哄笑著，一個接一個展位看下去。
徐知衍卻沒笑，不僅沒笑，眉頭還輕輕蹙了起來。
有人起哄的指著一個展牌問：“歷史課代表，這段歷史是什麽？我怎麽都沒聽過？”
“不太清楚。”徐知衍慢條斯理地回答，目光從那展臺上掠過，又看向了附近其他東西。
顏妍不想註意他，奈何不知道為什麽，他明明挺不感興趣的樣子，但就跟著她們這群人慢慢轉悠。而且臉色越來越沈。
管他呢，她看自己的，還挺好奇的。博物館裏按照時間順序，陳列了很多全市範圍內出土的文物。
還有一些歷史名人的生平介紹，剛才徐知衍沒回答的那個，就是春秋時期四大美女之一的桃花夫人，生平還挺坎坷的。
顏妍和其他幾個女生看的慢。寧茶雖然不怎麽感興趣，但沒有先走，不停玩手機。不知不覺她們已經落後人群快十米了。
徐知衍就顯得有點突兀，他低低嘆了口氣，走到了一個陳列著簪子的展臺前，說道：“其實博物館這種地方，還是少來為好，尤其是女生。”
有些女生本來就是為了看他，才一直磨磨蹭蹭的，這會兒聽他開了尊口說話，自然豎起耳朵，一個字都沒錯過。然後立刻就被勾起了好奇心：“為什麽啊？”
徐知衍轉過頭，有點無奈的看向她們：“全是給死人陪葬的東西。”
好幾個女生原地僵了一下，表情立刻變得驚恐起來。
顏妍心想，他可真有本事，一句話就能營造出這麽細思恐極的氣氛……不過話說回來，博物館似乎是某些恐怖片常用的場景之一。
徐知衍目光微微一轉，同她對視了片刻，然而什麽都沒說。
有女生追著問：“為什麽啊？有什麽不好嗎？我們要不，不看了吧？”
有人說：“但是博物館每天人來人往啊，你能不能，解釋清楚一些？”
“多說怕你們晚上睡不著覺。跟著人群，也沒什麽事。”他單手插在兜裏，表情有點慵懶。
顏妍心說，剛才還在嚇唬他們，現在又沒事了，什麽人啊這是。但她皺著眉頭看了下某些東西，大概是受到了心理暗示，還真覺得它們陰森森的……
她微微撇嘴，拋開這樣的想法，拒絕再給自己心理暗示。
“跟著我。”徐知衍輕聲提醒，帶她們去追趕前面的大群同學。
於是一群女生和一個男生走在一起，惹了其他同學側目而視。徐知衍實在是萬綠叢中一點紅，而且那麽高，相當突出。
就有人好奇地問：“你們怎麽了？慌慌張張的跑過來？”
“徐知衍說……”有個女生剛開口，就被徐知衍打斷了：“沒事，大家盡量不要單獨行動，要有集體精神。”
其他人不明就裏，然而也不覺得這話有太大毛病，就沒深究。
顏妍悄悄觀察著徐知衍的神色，卻在想，他說的該不會是真的吧？但他說的也不全對啊，博物館裏也不全是陪葬品，只不過都是土裏挖出來的而已。
她們又逛了一段時間，無事發生。知道剛才事情的人，緊繃的心也漸漸落了下來，就有點忘了剛才的恐懼。
有膽大的女生還在笑：“他嚇唬我們的吧？”
有人跟著附和，說很有可能。
徐知衍一直就在她們兩米之內的範圍裏，沒離開太遠。其實能聽到他們說的話，但沒有理會。
顏妍沒再關註了，不知不覺看到了民俗相關的東西，好像是民國的時候。博物館裏有一間間的小鋪子，模擬了當時的民風民俗，還有模型小假人。看起來還挺有意思的。
模擬的小商業街上，鋪子挺多，還有個照相館，在拍新式婚禮，有一對小夫妻和一個攝影師。
顏妍在幾米外看到了，正要過去的時候，徐知衍突然大步邁了過來，對這幾個女生說：“別看了，回去吧。”
他語氣有點沈，和平時很不一樣，挺嚴肅的，就有些嚇人。
有女生被他嚇到了，反正這會兒徐知衍比博物館裏的東西嚇人，不看就不看唄。
顏妍知道他其實是在看她，抿抿唇沒說什麽，也跟著走了。她心頭卻在打鼓，什麽情況啊，被他弄的心裏毛毛的……
徐知衍原地站了片刻，掃了一下這個展廳的東西，跟在女生後面走了。
接下來的展廳，就充滿抗爭，變成了紅色文化。徐知衍反倒不說話了，似乎沒有意見。
這是最後一個展廳，一群人順理成章的出了博物館，外面陳列的還有紅色時期的戰鬥機，也吸引了挺多人看。
不過時間也不早了，十點半多了，有些同學得到了班主任的許可，陸續離開了。
出博物館的時候，顏妍還是有些懵，一頭霧水。看起來什麽都沒有發生啊，徐知衍為什麽要那麽說？
寧茶：“可能在裝神弄鬼吧。”
顏妍沒有附和，她是不明白，心裏存疑，但沒有徹底否定他。她在外面等了片刻，想知道他怎麽說。
不過出來之後，見到了陽光，徐知衍瞇著眼擡頭看了看天，沒說什麽，自己先走了。
博物館離學校有四裏路，其他人決定走回去。回去的路上，有個花展，一群女孩子興高采烈的看花去了，玩到中午才回家。
顏妍回家之後，吃過午飯，又看了會書，看到有些困了，就上床睡覺。反正今天是周日。
她在自己小屋裏睡，睡著之後，不知怎的，在夢中忽然覺得無法動彈了，周身還有種麻麻的感覺。
夢魘了？做噩夢了？她遲鈍的意識在想。
但突然之間，一片漆黑的夢中，她的眼前突然闖進了一只碩大、血紅的眼珠子。
夢裏，顏妍清楚的知道，這是她的腦海，也是那些玄幻小說裏常說的“識海”，就是意識之海。這裏出現的東西，等於直接呈現在眼前，還要更清楚些。
看到這眼珠子，顏妍本能的有些害怕，下意識的抗拒。它逼近過來，她全身心的戒備。但是感覺身體越發的不能動彈，那種麻麻的感覺更嚴重，同時腦海裏有點嗡嗡響。
顏妍強迫自己趕快醒過來，然而那大眼球，好像在拽著她，跟她抗爭。不僅如此，她眼前忽然有一道紅色的影子掠過，她似乎看見了它陰森的笑容……
啊，這道影子，和白天在博物館民國照相館，看到的裏那個新娘子……
這下，顏妍簡直毛骨悚然了，哪怕身體不能動，但全身的汗毛都幾乎倒立起來。一個念頭直接闖進心中：這是gui啊！
在和噩夢的抗爭之中，她的意識，一會兒清醒，一會兒又模糊。但是因為害怕，不敢放棄，生怕發生更恐怖的事。
不知道為什麽，大概是平時看的書太多了，顏妍腦海裏猛然蹦出了一些佛號，阿彌陀佛、地藏王菩薩、觀世音菩薩……簡直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意識裏反覆的念叨。
或許是將意識凝聚於一件事上，反倒很有力量。又拉扯了一會兒之後，她從噩夢中掙脫了出來，終於戰勝了那片黑暗。
顏妍睜開眼，眼睛有點模糊，但是看到視野的彩色，更加能深刻的意識到剛才是身在夢中。然而卻無比真實，她真的看到了那些東西！
顏妍臉色有點發白，手腳都有點發軟，起身披著衣服就跑出去，找到顏麗琴，跟她講了剛才的事。
顏麗琴有點驚訝，連忙安慰了驚魂未定的女兒：“沒事，現在已經沒事了……就是鬼壓床，你醒了就好了。”
顏妍埋頭在媽媽懷裏，心情有點覆雜。既後怕，又想起了在博物館的時候。徐知衍提醒過她們的，最好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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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心裏隱約有些預感, 卻又不敢回頭看，生怕和那人對上目光。是徐知衍嗎？
她心頭微微發緊, 卻又不想去驗證。其實她第六感挺靈的，或者說對目光的感知很敏銳, 幾乎就沒錯過。
上個學期的時候, 每當她感覺到有人站在窗外，然後扭頭去看, 都能瞧見班主任靜悄悄、陰森森的站在那裏, 面無表情的掃視全班……
每次她都很不幸的, 會和班主任直接對上目光。怎一個慘字了得。
所以這次, 盡管顏妍感覺到了其他人的視線，卻不想去管了，隨它去吧。看就看唄, 她就不配合，不回頭。
這開學第一天，不會正式上課，但發了書之後還有的忙。應試教育, 總歸繞不過去成績。
期末考試的班級成績單, 還沒發下來呢。各人只知道自己的分數，一些交際花大概消息靈通一些。然而分科之後，文科班理化生的分數都要剔除, 將會重新排名。所以聯考排名沒什麽用，也就沒人關心了。
這第一天，人手一份發下來的就是文科排名表。沒了理化生的拖累，顏妍終於耀武揚威一次了，班級第二。
如果沒有那個從其他班空降過來的男生，她就是第一，這還是有數學在扯後腿，不然排名還說不好呢。
但弱勢就是弱勢，得承認，並且盡力彌補短板。顏妍自己覺得在數學方面有進步，已經比預期的好了，她也不能把自己逼迫得太緊了。
除去一貫強勢的語文和一直在搶救的數學，顏妍其他科目都挺好的，可以算上等。反正從各科老師的態度早就能看出來了，是當苗子培養的。
班裏原來的同學，對她這個“新晉大佬”的崛起，已經見怪不怪了。但外班過來的卻不清楚情況，拿到全班成績單之後相當驚訝，私底下議論紛紛，沒想到校花同學成績居然還挺好？這麽漂亮，不早戀豈不是浪費？
很多同學都在研究成績單，顏妍也從上到下看了看。一中比較剛，各科成績都在表上直接印出來的，班裏誰什麽樣兒，一目了然。
顏妍就發現，徐知衍除了歷史，其他每科，分都低得挺均勻，大概又是光做了選擇題，大題隨手劃拉兩下以表敬意。
至於藍雲姣，她這次果然還是沒能逆襲……像綁了秤砣一樣飛不起來。不過她數學真的挺好的，接近140了，班裏前列。奈何其他科目實在太拉胯，讓她穩居班級下游。
看到她，顏妍就相當心塞，甚至病急亂投醫的想過，要不要找人去算一下，藍雲姣的金手指是不是丟件啦？可惜除了徐知衍之外，她也不認識其他靠譜的玄學大佬……
顏妍在盯著成績表暗暗嘆氣的時候，後門邊上，徐知衍無事可做，也在研究這張薄薄的紙。
這紙區區A4大小，卻載著一個班45名學生去年整個學期的勞動成果。這麽一想徐知衍就輕輕皺起了眉頭，心底輕嘆了一聲。
然而他毫無辦法。甚至於，理智告訴他，現行的考試制度盡管有種種缺點，卻已經不錯了。它是的確能利益眾生的。只不過那果實，需要學生自己跋涉過荊棘長路，親手去摘取。
沒過多久，徐知衍就沒骨頭似的趴桌上了，拿了一支筆，在排名表上胡亂勾畫。
太閑了，某大佬忍不住又把各位同學，將來大概的成績走向分析了一遍……
現在的班級第一，的確有其長處，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會是穩居第一；至於第二名的顏妍，數學這個小壞蛋不僅扯後腿，簡直快把她的小裙子都扯掉了。因為內容越學越多，難度也會慢慢提升，到了高二高三，會更難。
但只要肯去做，就還是有辦法提升的。要充分發揮人的主觀能動性。
看了十來個人之後，徐知衍就覺得無聊了，這些人成績怎麽樣跟他有什麽關系？還不如睡覺養精神來得實在。
徐知衍趴桌上就睡。
他的新同桌還有點疑惑，小聲的問：“你不舒服嗎？”
“沒，困了。”徐知衍倒沒拒人於千裏之外。開學第一天，還是要講禮貌的。
但班裏的議論聲，卻逃不過他的耳朵。似乎有些同學，在驚訝他的成績，好像有點差啊，比人家校花菜多了。不過沒事，長得好看就行了。
徐知衍唇角微微扯了一下，不知是笑還是嘲。
……
第二天。
算是正式開學的第一天，但新的班級，主要任務還是師生間盡快磨合。
所以上課的事可以先緩一緩，留點時間給學生們預習。或者單科老師有自己的安排，會講一下這個學期的總體目標和學科規劃。
但數學這兩門課，講了下上次期末考試中錯誤率比較高的題；英語選擇題居多，則是要講整套卷子。畢竟不是考完知識就可以扔到一邊了，高考還是要考的。
英語課。
英語老師叫劉雪瑩，男生們私底下用“中年美.婦”形容她，女生不這麽叫，更喜歡叫她雪瑩姐。其人，的確挺漂亮，30多歲吧，有種知性優雅的氣質。但她說話聲音有一點點嗲，當然，也可以說是女人味兒。
外形和聲音很女人，性格卻不全那麽回事兒，嘲起人來不比耿博文差，發飆的時候殺氣騰騰。雪瑩姐和班主任、數學老師，並列為全班同學最恐懼的三種生物。
匪夷所思的是，她明明是個英語老師，嘴裏卻總一個接一個的往外冒成語，偶爾還能來幾句古詩。讓同學們懷疑她是不是走錯片場了，這不是語文課餵！
劉雪瑩：“這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寒假20多天不見，你們是不是把上學期學的都忘到九霄雲外了？來溫故知新一下哈，講一下期末這套卷子吧，考的怎麽樣，你們是不是都很有自知之明？”
下面一片小聲吐槽，畢竟期末的卷子沒有發下來：“我當時選的什麽呀？都忘光了！”
“忘了，你們就現場做唄。反正上課也不急這一天。”劉雪瑩踩著高跟鞋，在講臺上，翻開期末卷子，“這第1題，選什麽呀？”
底下一片齊齊答道：“A。”
劉雪瑩掃視全班：“要不，我們找同學覆習一下知識點？”
下面一片驚慌失措，沒料到有老師這麽兇殘，開學第一天就開始提問，這以後日子還怎麽過。
但顯然劉雪瑩是為了摸底，左手拿著英語卷，右手拿著降序排列的英語成績表。甚至每個學生，每道大題得了多少分，都一目了然。
接下來就是雞飛狗跳的提問之旅。
單選題講完，劉雪瑩就開了嘲諷模式：“這過了一個年，把學的東西都留在去年了是吧？今年的呢？”
底下有人小聲回答：“還沒開始學……”
劉雪瑩也不跟他們生氣，繼續講題，優雅的說：“先講卷子，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你們。”
講到完形填空的時候，劉雪瑩撐著桌子，慢悠悠的說：“這道完形填空的確很難，但我們班臥虎藏龍，還有人滿分呀。人家是怎麽學的？”
下面一片驚訝吸氣聲，似乎有點要開始膜拜了，真以為自己班裏藏了個英語大佬，在尋找那人是誰。
顏妍對著標準答案，想想自己完形填空好像錯了三道，不禁抿了抿唇。她覺得自己似乎知道全對的那位是誰。
果然，雪瑩姐目光掃過全班，問道：“徐知衍是哪位？完形填空滿分，站起來給大家講講唄。”
她語氣從來都是不緊不慢，有時候明明是誇獎的語句，但聽著莫名就有些像嘲諷，就比如此刻。
全班人都齊刷刷的回過頭，往後門角落裏看去。
徐知衍慢吞吞的站起來，如實回答：“不會，蒙的。”
其他科目，都有邏輯可言，他能夠理解；只有英語，完全是另一種文字，真的是基本全靠蒙……不對，靠玄學。
“你說啥？”雪瑩姐回問了一句，“長這麽大個人，聲音咋這麽小？中午沒吃飯吶？”
徐知衍有點無奈的垂下了眼。
他同桌幫忙，聲如洪鐘：“報告老師：他說他是蒙的！”
全班頓時都爆笑起來。
劉雪瑩也笑了一下：“蒙能蒙對15道題？厲害啊你。下課我們談談哈，你給我說說，為什麽你完形填空全對，其他的題都沒得幾分。”
顏妍心說，到了新的班級，果然露出馬腳來了吧。他選擇題和非選擇題，成績差距很大，肯定會引起老師註意的。至於英語這一科，恐怕是隨便挑了一道大題來做。
但劉雪瑩沒有在課堂上追究，讓徐知衍坐下了，又找了個同學來講。就是空降過來的那個第1名。
這位同學果然底蘊深厚，基本功紮實，很多知識點張口就來。
顏妍在心裏默默比較了一下，覺得自己似乎有了個小目標。沒有競爭的意思，就是知道該如何提升自己了。有個目標，也是好事。
英語課下課之後，徐知衍果然就被拎進辦公室了，也不知道雪瑩姐和他說了些啥。反正回來的時候，他還是那副表情，根本看不出什麽。
只有顏妍知道，大概是問他為什麽不寫作文之類的。
到大課間的時候，她也去了趟辦公室。
同行的還有各科的課代表。
新學期剛開始，各科老師當然要找課代表談話的。只不過文科班不是按科目分的，有些大辦公室是各科共用，顏妍看到自己班的六個老師都在一起辦公。還有隔壁班的兩個，也在找自己的學生談話。
數學課代表不禁撇了撇嘴，掃視著一眾老師，低聲說：“真刺激！簡直了。”徐知衍最高，站在眾人後面俯視他們，什麽話都沒說，就看了顏妍一下。
然後幾個課代表，各找各的老師聊去了。大家說話聲音都小，但總歸是在同一間辦公室裏，如果留心的話，卻還是能聽到。
語文老師比較溫和，談話的時候沒什麽架子，對顏妍也很滿意，聊了下她對班裏同學語文情況的看法，說了下自己的大致計劃，僅此而已。
顏妍基本只有不斷點頭的份兒。當語文老師在思考還有什麽要說的時候，顏妍聽到了其他人的說話聲，好像都在討論各科的情況。討論完的就被拎到了班主任那裏，細說成績的短板。
她也沒想聽，奈何耳朵還是好使，聽到了歷史老師那獨特的、低沈磁性的聲音。其實她一直以為“低沈磁性”是小說裏一個形容詞來著，但現實裏真有，還挺好聽的，辨識度很高。
歷史老師好像也沒說什麽，都是些挺常規的東西。顏妍有些許的失望，她本以為他們兩個碰到一起，會開始談玄學來著，她還挺好奇的。不然，她想不到徐知衍對歷史老師感興趣的原因。
但是即將上課的時候，幾個學生要回教室，顏妍似乎看到，歷史老師目送他們，望著徐知衍，目光大有深意的樣子。
幾個學生剛出門，迎面有兩個女老師走進來，一點也不矜持，或者說是很隨和，直接對22班幾個老師揶揄說：“哎，我發現你們班有小孩還挺帥的嘛？”
另一個說：“小姑娘也挺好看。是不是上課心情都會好一點？”
22班幾個老師跟著聊天，大概心裏有點偷樂，可嘴上卻說：“哎呀，平時都讓他們氣死，是我帶過的最差一屆……”
“噗嗤~”剛走出門的學生們，把這對話聽得清楚，數學課代表撲哧一聲笑出來，樂呵得不行，吐槽道：“每個老師都會說，這是我帶過的最差一屆，這謙虛也太不走心了。”
其他人聊著，顏妍擡眸瞥了徐知衍一下，他在眾人前面，正走到辦公樓的大廳。燦烈的午後陽光從巨大的玻璃窗中照進來，走路帶風的男生，一身藍白校服色澤鮮艷，修長的身影很快就越過了轉角，走得沒影了。
回到班裏的時候，教室裏正聊得熱火朝天。嘈雜中，徐知衍同桌大嗓門說：“剛才有幾個人來找你，但是你不在，他們又走了，說下節課再來。”
徐知衍頷首，而後微微側了眸說：“以後聲音小點，謝謝。”
他同桌撓了撓頭：“我從小到大就這樣，又不是故意的。”
他撓頭的樣子，讓徐知衍想起了郭亞飛，又想起了一個表情包：憨憨撓頭。
徐知衍面無表情的問：“你叫什麽名字？”
他同桌撲倒在桌上：“不是吧……”這都過了快兩天了，居然還不知道同桌叫什麽名字。
他同桌：“我叫賈豐……叫我真瘋也行。”
徐知衍扯了下唇角：“這班人還挺有意思的。”
賈豐一臉疑惑：“你說啥？對了，有女生托我問你，是不是腎虛，聲音這麽小……”
徐知衍微微偏頭：“？？？”
他只是珍稀每一絲精力罷了。
話說回來，哪個女生這麽彪悍？
算了，還好沒其他人聽到。
下一個課間。
徐知衍以前那個班的狐朋狗友果然都來看他了，呼啦啦的一大陣。
他不僅躲過了理科朋友，還精準的避開了其他選文科的朋友，孤零零的一頭紮進了22班。
天氣也不冷了，後門在開著。一群人便在後門外聊起來了。看得出，剛開學大家都很無聊，這才幾天啊，又開始想念想幹啥幹啥的寒假了。
但有一點他們沒明說——學校裏，漂亮妹子比家裏多。
“你們班都有誰啊？”有小夥伴像來參觀的，勾著頭往裏面看，嘴裏又問，“聽說你和那校花同一個班？在哪兒呢？一個寒假過去，我都記不清她的長相了……”
徐知衍半垂著眼，然後撩了撩眼皮，涼涼的問：“你們其實是來看她的吧？順道看看我。”
“沒！那怎麽可能？肯定是順道看看她啊！”他們一句話就招了個清楚明白。
徐知衍跟著就開始轟人：“行，看也看過了，趕緊滾吧，不要耽誤我們班上課秩序……看把我的新同桌嚇的。”
賈豐都沒在座位上，躲到了一邊，聞言笑著擺手：“沒事，你們聊吧。”
這時候上課鈴打響了，一群人作鳥獸散，總算安靜下來。
他們走了之後，徐知衍就有點面色不虞，似乎在考慮什麽事兒。
……
快上晚自習的時候，班裏人都到齊了，班長走上講臺說事：“收一下班費吧，用於將來班級各項支出。交現金或者把錢，轉給我都可以。”
班長和班主任早商量過了，直接一口定下了班費，50塊。如果去班裏商議，到時候免不了有人要唧唧歪歪，耽誤事。
“啊，我錢不夠，今天也沒帶手機……”顏妍也不知道晚上要交班費。這才剛開學，連教輔資料都不知道該買什麽，就沒帶太多錢。
“沒事，我有。”寧茶已經幹脆利落的給班長轉了100塊，說了是兩個人的。
顏妍說：“晚上還你。”
寧茶也不跟她推辭。都是市區的孩子，誰也不至於缺這50塊吧。
但提起50快，顏妍忍不住就想起了某人還欠著自己錢呢，拖到這個學期了，到底還不還了啊？
倒不是她小氣，只是有點不解這迷惑行為。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吧？真不知道有什麽意思，她簡直哭笑不得。
晚上顏妍到家，摸到手機之後，就立刻還了同桌的錢，收到了一個比心表情包。
班群裏，晚自習之後也熱鬧了一陣子，然後大家轉移陣地，跑去後來新建了一個沒有老師的群裏聊。
顏妍對群聊興趣向來不大，準備把手機放到一邊，開始預習課文。微信突然彈出了一個小紅點，是一條好友申請。
，請求加你為好友。
顏妍盯著這個逗號和那純白頭像看了會兒，才後知後覺得想起來，這大概就是某個欠錢不還的混蛋。
整個班群，只有他一個人沒有改群名片。
他為什麽要突然加她好友啊？
而且申請理由都沒寫。
顏妍看了幾秒鐘，沒有理會。
沒一會兒又是一條申請：“我，徐知衍”
緊跟著，他的微信昵稱改成了“天地徐徐”，頭像倒是沒變。
天地徐徐，這四個字還挺有詩意。雖然根本沒有任何聯系，但顏妍莫名就聯想到了“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蠻有味道的。
回過神之後，她還是沒有接受他的好友申請。如果加了，以後還怎麽眼不見心不煩？
徐知衍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堅持不懈的，又發了申請。這次的理由，字多了些：“給個機會，還你錢”。
顏妍看著這理由，就有點想笑。如果她接受了，豈不是顯得很貪財嘛。
暫時不加，看心情。
她把手機放一邊，拿出書本開始預習明天的課。
顏妍其實有些慶幸自己沒有放任自流，事實證明穿書以來的日子，過得沒有那麽艱苦，很多事和她原本以為的都不一樣。還是學習最靠譜了。
等到快十點半，她大致預習完了明天的一些課，拿過手機準備睡覺的時候，發現某人還在堅持不懈的申請加好友，大有不撞南墻誓不回頭的意思。
顏妍嘆了口氣，糾結了片刻，還是點了同意。同意了以後，大概還是躺列，總比現在被煩死要好。
她接受了好友申請之後，沒有改備註，想了想，又開了個{消息免打擾}。然後爬上床，等了會兒，也不見他發消息過來。
大概是睡了，她也準備睡覺，熬夜不是好習慣。
就在她準備退出微信的時候，聊天界面忽然跳了一下，彈出一個條消息來：“沒睡？”
顏妍：這話我沒法接。算了，保持沈默。
天地徐徐：“原本想還你錢的，現在，還是分期吧。”
顏妍：“……”
她一言難盡的盯著消息，心裏在想：這人是不是有毒？剛剛申請好友的時候他自己說要還錢，現在又不還了，變成了分期。而且才50塊錢，好意思分期嗎？真的有毒！
真是想不通，面對面聊天的時候，他挺正常的啊，怎麽一到網上就這麽迷了……
天地徐徐：“剛剛還有錢的，你老是不通過我好友，就花完了。”
顏妍：“……”
哦，難道還怪我嗎？= =
她不明白他的畫風怎麽突然變得這麽迷惑了，仿佛專程來逗她的。
不過她有點困，終於回了句：“不用還了，我去睡了。”
言下之意，別說了你，閉嘴，拒絕尬聊！
天地徐徐：“那就再見。”
跟了個“再見揮手”的表情。
顏妍：“……”說實話，她挺討厭這些小黃臉表情的，尤其是微笑和再見。
當她退出聊天界面到微信首頁的時候，頁面忽然動了一下，然後，剛剛還在和她聊天的人，頭像和昵稱突然都變了——
頭像變成一個顯微鏡，昵稱改成了有點驚悚意味的“解剖刀”。
顏妍盯著看了會兒，忽然覺得心裏一緊，腦補出了一個手拿解剖刀的變/態醫生，正對她露出恐怖的獰笑……
顏妍簡直有一瞬間的心梗，想直接把這人拉黑算了！
這頭像和昵稱什麽意思？根本就是改給她看的吧？她莫名覺得，顯微鏡和解剖刀，研究對象都是她……
顏妍翻來覆去半天，才睡著，幸好夜裏沒有做噩夢。
因為昨晚他的頭像和昵稱，在她心裏留下了輕微的陰影，在學校她就沒再關註過徐知衍了，生怕多看他一眼，就會被剖析得明明白白……
她有點慌，但同時又有點鎮定，因為他們畢竟算是和平相處了一個學期對吧？不至於突然發難吧？
而且現在劇情已經和原書完全不一樣了，反正她這個小倉鼠精，安全了太久，也有點飄了……她不太相信自己會太慘。
那天之後，徐知衍也沒再給她發過消息，果然是躺列了。
……
開學第2周的周末。
天氣賊好，不雨也不晴，班裏組織了一次春游，地點是當地的市博物館。
本市好歹算是歷史悠久，人文氣息濃厚，更是有“書法之鄉”的美譽，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封，反正書法比賽是挺多的。雖然稱不上什麽知名景點，卻也有一些名勝古跡、文化名人。
班主任帶隊，讓大家去博物館耍耍，也是想讓他們感受一下政治課本中說的，“文化對人的影響是深遠持久的、潛移默化的”。反正說來說去，就是陶冶情操唄。
這是第1次集體活動，而且這博物館是免票的，挺適合文科生出來放風，所以要求全到。
徐知衍臉上卻沒什麽表情，似乎不大高興，但也還是來了。
已經兩個星期了，班裏大多數同學都混熟了，男男女女都是三五成群的，也有些人是獨行的孤狼。不過隊伍挺密集，其實也看不出來什麽差別。
到了博物館，進了之後，班主任就說：“自由活動吧，我這一把年紀了，就不帶你們溜達了。10點多的時候，我們到外面集合。”
顏妍覺著，班主任真的很像一個放羊的羊倌，把小羊羔們帶到地方了，就由著它們自己吃草去吧！
來都來了，大家各看各的，順序都不一樣。不過博物館裏有種特殊的氛圍，一旦沈浸進去，就覺得還是挺有意思的。
很多同學一邊看著，發出驚嘆：“原來我們這裏歷史這麽久？！挺高大上的感覺啊！”
跟在後面的班主任：“一看就是不愛家鄉的。”
有同學說：“我可愛了，十裏八鄉有什麽土特產好吃的，我全知道！”
一群人哄笑著，一個接一個展位看下去。
徐知衍卻沒笑，不僅沒笑，眉頭還輕輕蹙了起來。
有人起哄的指著一個展牌問：“歷史課代表，這段歷史是什麽？我怎麽都沒聽過？”
“不太清楚。”徐知衍慢條斯理地回答，目光從那展臺上掠過，又看向了附近其他東西。
顏妍不想註意他，奈何不知道為什麽，他明明挺不感興趣的樣子，但就跟著她們這群人慢慢轉悠。而且臉色越來越沈。
管他呢，她看自己的，還挺好奇的。博物館裏按照時間順序，陳列了很多全市範圍內出土的文物。
還有一些歷史名人的生平介紹，剛才徐知衍沒回答的那個，就是春秋時期四大美女之一的桃花夫人，生平還挺坎坷的。
顏妍和其他幾個女生看的慢。寧茶雖然不怎麽感興趣，但沒有先走，不停玩手機。不知不覺她們已經落後人群快十米了。
徐知衍就顯得有點突兀，他低低嘆了口氣，走到了一個陳列著簪子的展臺前，說道：“其實博物館這種地方，還是少來為好，尤其是女生。”
有些女生本來就是為了看他，才一直磨磨蹭蹭的，這會兒聽他開了尊口說話，自然豎起耳朵，一個字都沒錯過。然後立刻就被勾起了好奇心：“為什麽啊？”
徐知衍轉過頭，有點無奈的看向她們：“全是給死人陪葬的東西。”
好幾個女生原地僵了一下，表情立刻變得驚恐起來。
顏妍心想，他可真有本事，一句話就能營造出這麽細思恐極的氣氛……不過話說回來，博物館似乎是某些恐怖片常用的場景之一。
徐知衍目光微微一轉，同她對視了片刻，然而什麽都沒說。
有女生追著問：“為什麽啊？有什麽不好嗎？我們要不，不看了吧？”
有人說：“但是博物館每天人來人往啊，你能不能，解釋清楚一些？”
“多說怕你們晚上睡不著覺。跟著人群，也沒什麽事。”他單手插在兜裏，表情有點慵懶。
顏妍心說，剛才還在嚇唬他們，現在又沒事了，什麽人啊這是。但她皺著眉頭看了下某些東西，大概是受到了心理暗示，還真覺得它們陰森森的……
她微微撇嘴，拋開這樣的想法，拒絕再給自己心理暗示。
“跟著我。”徐知衍輕聲提醒，帶她們去追趕前面的大群同學。
於是一群女生和一個男生走在一起，惹了其他同學側目而視。徐知衍實在是萬綠叢中一點紅，而且那麽高，相當突出。
就有人好奇地問：“你們怎麽了？慌慌張張的跑過來？”
“徐知衍說……”有個女生剛開口，就被徐知衍打斷了：“沒事，大家盡量不要單獨行動，要有集體精神。”
其他人不明就裏，然而也不覺得這話有太大毛病，就沒深究。
顏妍悄悄觀察著徐知衍的神色，卻在想，他說的該不會是真的吧？但他說的也不全對啊，博物館裏也不全是陪葬品，只不過都是土裏挖出來的而已。
她們又逛了一段時間，無事發生。知道剛才事情的人，緊繃的心也漸漸落了下來，就有點忘了剛才的恐懼。
有膽大的女生還在笑：“他嚇唬我們的吧？”
有人跟著附和，說很有可能。
徐知衍一直就在她們兩米之內的範圍裏，沒離開太遠。其實能聽到他們說的話，但沒有理會。
顏妍沒再關註了，不知不覺看到了民俗相關的東西，好像是民國的時候。博物館裏有一間間的小鋪子，模擬了當時的民風民俗，還有模型小假人。看起來還挺有意思的。
模擬的小商業街上，鋪子挺多，還有個照相館，在拍新式婚禮，有一對小夫妻和一個攝影師。
顏妍在幾米外看到了，正要過去的時候，徐知衍突然大步邁了過來，對這幾個女生說：“別看了，回去吧。”
他語氣有點沈，和平時很不一樣，挺嚴肅的，就有些嚇人。
有女生被他嚇到了，反正這會兒徐知衍比博物館裏的東西嚇人，不看就不看唄。
顏妍知道他其實是在看她，抿抿唇沒說什麽，也跟著走了。她心頭卻在打鼓，什麽情況啊，被他弄的心裏毛毛的……
徐知衍原地站了片刻，掃了一下這個展廳的東西，跟在女生後面走了。
接下來的展廳，就充滿抗爭，變成了紅色文化。徐知衍反倒不說話了，似乎沒有意見。
這是最後一個展廳，一群人順理成章的出了博物館，外面陳列的還有紅色時期的戰鬥機，也吸引了挺多人看。
不過時間也不早了，十點半多了，有些同學得到了班主任的許可，陸續離開了。
出博物館的時候，顏妍還是有些懵，一頭霧水。看起來什麽都沒有發生啊，徐知衍為什麽要那麽說？
寧茶：“可能在裝神弄鬼吧。”
顏妍沒有附和，她是不明白，心裏存疑，但沒有徹底否定他。她在外面等了片刻，想知道他怎麽說。
不過出來之後，見到了陽光，徐知衍瞇著眼擡頭看了看天，沒說什麽，自己先走了。
博物館離學校有四裏路，其他人決定走回去。回去的路上，有個花展，一群女孩子興高采烈的看花去了，玩到中午才回家。
顏妍回家之後，吃過午飯，又看了會書，看到有些困了，就上床睡覺。反正今天是周日。
她在自己小屋裏睡，睡著之後，不知怎的，在夢中忽然覺得無法動彈了，周身還有種麻麻的感覺。
夢魘了？做噩夢了？她遲鈍的意識在想。
但突然之間，一片漆黑的夢中，她的眼前突然闖進了一只碩大、血紅的眼珠子。
夢裏，顏妍清楚的知道，這是她的腦海，也是那些玄幻小說裏常說的“識海”，就是意識之海。這裏出現的東西，等於直接呈現在眼前，還要更清楚些。
看到這眼珠子，顏妍本能的有些害怕，下意識的抗拒。它逼近過來，她全身心的戒備。但是感覺身體越發的不能動彈，那種麻麻的感覺更嚴重，同時腦海裏有點嗡嗡響。
顏妍強迫自己趕快醒過來，然而那大眼球，好像在拽著她，跟她抗爭。不僅如此，她眼前忽然有一道紅色的影子掠過，她似乎看見了它陰森的笑容……
啊，這道影子，和白天在博物館民國照相館，看到的裏那個新娘子……
這下，顏妍簡直毛骨悚然了，哪怕身體不能動，但全身的汗毛都幾乎倒立起來。一個念頭直接闖進心中：這是gui啊！
在和噩夢的抗爭之中，她的意識，一會兒清醒，一會兒又模糊。但是因為害怕，不敢放棄，生怕發生更恐怖的事。
不知道為什麽，大概是平時看的書太多了，顏妍腦海裏猛然蹦出了一些佛號，阿彌陀佛、地藏王菩薩、觀世音菩薩……簡直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意識裏反覆的念叨。
或許是將意識凝聚於一件事上，反倒很有力量。又拉扯了一會兒之後，她從噩夢中掙脫了出來，終於戰勝了那片黑暗。
顏妍睜開眼，眼睛有點模糊，但是看到視野的彩色，更加能深刻的意識到剛才是身在夢中。然而卻無比真實，她真的看到了那些東西！
顏妍臉色有點發白，手腳都有點發軟，起身披著衣服就跑出去，找到顏麗琴，跟她講了剛才的事。
顏麗琴有點驚訝，連忙安慰了驚魂未定的女兒：“沒事，現在已經沒事了……就是鬼壓床，你醒了就好了。”
顏妍埋頭在媽媽懷裏，心情有點覆雜。既後怕，又想起了在博物館的時候。徐知衍提醒過她們的，最好不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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