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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許我第四十四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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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昕醒過來的時候不知道幾點, 遮光窗簾嚴絲合縫, 整個房間沈浸在黑暗之中。

習慣性伸手摸了摸旁邊,空的。

許昕一個激靈坐起來,光腳走到窗前刷啦一下拉開窗簾,大片陽光頃刻間填了整室。

身後傳來輕微響動, 許昕第一反應是貓。

平時林若白出門不會把門扣死,星星會自己開門,邁著優雅的貓步走進來, 跳到床上靠著許昕的腦袋咩咩叫打擾她睡覺。

要不是因為林若白的貓, 許昕忍著沒拎起它扔下床。

許昕慢悠悠轉過身,手上甩著睡裙前面的兩根帶子,衛浴間外面的移門不知什麽時候拉開了,林若白隔著一張大床,遙遙站著望著許昕。

日光充沛, 白透的肌膚, 細微到臉上的絨毛都是那麽可愛,林若白嘴角淺勾了勾,走過去拉住許昕的手,低頭看到她光著的腳,不自覺皺起眉心, 許昕順著他的視線移下去,笑著擡起腳,瑩潤雪白的腳趾勾住他的褲管扯了扯,還沒等玩夠, 林若白彎身抱起她放到床上。

“嗳,”許昕拉住他的一片衣角,仰頭望著林若白,笑盈盈的,“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夢到我了?”

林若白低頭看著她。

許昕繼續說:“你昨天半夜一直叫我名字。”

林若白點點頭,輕描淡寫一句帶過,“做了個噩夢。”

許昕歪著腦袋看著他。林若白眼底情緒很淡,和昨晚判若兩人。兩手撐在床上,許昕註視著他,目光相接短短幾秒,林若白傾身下來,覆住她的嘴唇,淺啄一口,低聲道:“別多想。”

困惑眨眨眼睛,許昕覺得,林若白才應該是那個別多想的人。

從發病到手術以及術後恢覆到這幾個月以來,她雖然承受了很多疼痛,但是相比較而言,林若白才是最煎熬的那個,比她這個當事人更加煎熬。

從頭到尾,林若白始終掛心她的病情,用上了手上所有人脈資源,聯系遠在國外的老師傑森教授,更由傑森教授親自指導,制定治療方案。

動完手術後一直照顧她到渡過危險期蘇醒過來,每天奔波在兩個城市之間。

有一個人替她操心,許昕沒有那麽多費神去想有的沒的,只要每天按時吃藥保持好心情,其餘的全部交給林若白,他會全部搞定。

林若白比她自己更緊張,這段時間一直處於謹慎小心患得患失的狀態,生命在病魔面前太過脆弱,太害怕失去她。

昨天晚上他確實做了一個噩夢,夢到他給許昕做手術,手術出了意外,血流不止,眼睜睜看著她的生命在面前流逝卻無能為力。

這不是他第一次做噩夢了,有一陣子在國外的時候,林若白一直夢到許昕躺在手術臺上,他握著手術刀,看到如註的鮮血噴湧而出。

同樣的夢反覆的做,醒來以後慶幸那只是一個噩夢,慶幸她還活著,慶幸老天對他還算善良。

林若白記得第一年實習的時候,他負責的那幾個病床有個七十多歲的德國老人,膝下無子女,心衰,肺部感染,已到晚期。

生命最後的那一個星期,老人放棄治療,簽了一份捐贈協議,把自己全身上下所有健康的器官全部捐出來提供給醫院搞研究,還把遺產捐給慈善機構。

那時候林若白還很年輕,雖然在醫院裏生老病死常見的很,但是畢竟是發生在身邊活生生的人,更何況和老人相處幾個月下來,彼此間都有了感情和信任,老人總說林若白像極了他那個出事故去世的兒子。

老人只有一個兒子,在一次出國旅游不幸遭遇航空事故,去世那年也和林若白年紀一般大小,老人拿出存放多年兒子的照片給林若白看,一個德國帥小夥,高鼻深目,淺灰色的眼睛尤其深邃。

直到老人去世幾年以後,林若白的心在醫院這樣的環境打磨下冷靜異常,卻依然時不時想起那個老人,或許是因為他給林若白的感覺很像他早年去世的外公。

老人很灑脫也很豁達,雖然病重,仍舊樂觀的面對生活,隔兩天洗個澡,每天下午讓護士推著他去樓下散步,養了一棵盆栽放在窗口,每天都要澆水,直到病情加重爬不起床。有一次和老人交談的時候,他說,幸好兒子走的比他早。

其實早一步離開這個世界的人要比晚一步離開的人更幸運,他的生命停留在我們共同走過的那些快樂時光,而我的往後餘生只能靠這些回憶聊以慰藉,幸運的是,他不用經歷我的悲傷我的痛苦。

可是林若白卻希望,他能陪伴許昕的日子能長一點更長一點,即使分別在所難免,還是不想早早分別。就像那天他在醫院對母親說的話,他不能沒有她。

吳教授和他夫人;德國老人和他兒子……這世間還有許許多多分離,每天都在分離告別,醫生的任務就是讓這些分離來的晚一點再晚一點。

在這個行業久了,越久越覺得肩上的責任大,膽子重。活著,不只是為自己活著,是為了信念,為了責任,為了更好更美的生活,和希望,活著。

林若白記得,那個德國老人走後的第三天還是第四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夢。

夢裏,許昕坐在醫院走廊盡頭,陽光從窗外洩進,她的小臉慘白的,一半浸在光裏。他穿著白大褂,從走廊另一頭走過去,遙遙看到她,慢慢停下腳步,許昕擡起頭,看見了他,視線在空氣中觸到,誰都沒有打招呼,更沒有開口說話。只短短一個瞬間,他心口抽痛,緊接而來,漫天漫地的心痛侵襲而來。

林若白到現在都沒法忘記那種情緒,和昨天晚上那個噩夢裏自己的心情一模一樣,驚醒以後發現許昕睡在身旁。

他的手摸到她的腰上,確保人躺在身邊,這才逐漸安下心,許昕被他弄醒了,困的很,不知道為什麽大半夜忽然叫她名字,那一聲一聲聽在耳朵裏,心跳加速,猛然從夢裏驚醒過來,問他怎麽了,林若白不答,只是攬過她用力抱緊。

許昕伏在他胸口,聽到猛烈跳動的心聲,漸漸的,空氣中又恢覆靜謐,她聽到林若白在頭頂輕聲說道:“睡覺吧。”

慢慢合上眼睛,一整個晚上睡的很踏實。

林若白早上洗過澡,身上的衣服也換了幹凈的。

他喜歡穿襯衫,衣櫥裏最多的也是襯衫,什麽顏色款式都有。他穿襯衫很好看,許昕喜歡,尤其是白衣黑褲,配上他那比女生還要白的皮膚,往陽光下一站,簡直會反光,許昕作為女生跟他站一道都自卑。

許昕穿著睡裙拖鞋,去衛浴間洗漱,對著鏡子刷牙,看見林若白走進來,許昕微微側了側腦袋,沒當回事,以為他進來拿東西,沒想到他站在她身後不動,許昕彎下身把一口白色牙膏沫吐幹凈,林若白從背後抱住她,束縛了她的動作。

許昕拍拍他的手,調侃,“林教授,你這樣可不行啊。”

他的臉埋進她頸子裏,將她臉扭過來,含住她滿口牙膏清香的嘴唇,“哪裏不行?”

林若白將她滑落到臉側的頭發往後一撩,輕輕說了句“礙事”。

許昕楞好久才反應過來林若白口裏“不行” 的意思,舌尖調皮的在他口裏打轉,就是不讓林若白捉住她,然後腦袋往後一仰,舌頭靈活的像一尾蛇,飛快撤離出來。

不知何時,身體被扳了過去面向林若白,許昕後腰抵在洗手臺上,被迫墊著腳尖,她嫌這樣實在太累,幹脆腳踩在林若白鞋子上,然後手指在他腰上按了按,笑道:“我昨天可沒哭哦林教授,吹牛不打草稿。”

聽著語氣分明是……

林若白掐住她的腰往懷裏擠進,放低聲:“昨晚還沒讓你滿意?”

“沒有啊……”

話音剛落,許昕輕呼一聲,被林若白打橫抱了起來,拖鞋從腳上自動滑落。

“恰好我也沒有,還有一點時間,我們快點。”林教授誠實說道。

“……”

抱著她翻來覆去折騰了幾次,心裏到底把握著尺度,又顧忌著上班時間,不敢來的太狠,在這緊迫中又刺激又緊張,竟比時間充裕時配合的更好,許昕汗水涔涔,不停催促他快點,她怕林媽進來敲門,因為平常她起的晚林媽都會把早餐端上來讓她吃,林若白今天出門比往常晚,林媽應該不知道……

她閉著眼睛抱著他,沈浸在一波一波的震蕩中……

結束之後,餘震還在胸腔徘徊不去,林若白摟著她,許昕撫摸著他的濕濡的黑發,窩在他臂彎,懶聲問:“你媽問起來你今天這麽晚出門,你怎麽說?”

“她不會問,”林若白親了親她的額頭,“她知道。”

“……”

又躺了會兒,許昕推了推他,“幾點了?”

林若白看了眼時間,答她:“快八點。”

“你今天得遲到。”許昕掙紮爬起來,催他快去洗澡,她連臉都沒洗。

洗完澡,收拾完之後兩人一起下樓。樓下空蕩蕩的,林媽應該買菜去了,林爸晨練回來正在看報紙,看到兩人一同下來,朝墻上的鐘看了一眼,倒是沒說什麽。

早餐都擺好放在桌上了,許昕和林若白面對面坐著吃,笑瞇瞇看著對方,眼裏蘊藏著數不清的歡喜和光亮,愛真的可以從眼睛裏透出來。

吃完以後,許昕送林若白走去地下車庫。

在門口換了鞋子,兩人一前一後走下去,林若白走在前面,微微側著身子同她講話,通向地下車庫的樓梯比較暗,燈光不是很明朗,一個不註意很容易忽視下面的臺階,林若白牽著她的手慢慢往下走。

許昕家裏有點呆膩了,想去上班,醫科大附屬醫院最近有一個內部人員的招聘考試,有一個職位是行政,女孩子做這個很輕松,林若白幫許昕弄了個考試名額回來,讓她在家裏看看書,下個月初去考試。

許昕雖然以前學習不行,但是畢竟是重點大學走出來的,腦子很聰明,底子也很好,再不濟還有林若白幫她鞏固鞏固,所以也不是很怕,平常該玩還是玩,每天抽點時間看看書刷刷題,再研究研究應試技巧,幾套題下來感覺也就差不多了,看了半個月書,月初的時候去考試,輕松過關。

之後就是體檢審核最後入職。她比較困難的是體檢這方面,好在林若白都幫她打點好了,醫院裏都是認識的人,走了個流程就算過關了。

離入職還有一個星期時間,許昕對林若白說,想見見捐贈心臟那家人,她想當面感謝。

其實在手術成功之後,林若白曾經代表許昕親自登門拜訪過,按理說,許昕也不必親自去了,但是不去的話,許昕心裏不.太.安.心,她一定想好好感謝一下人家,林若白只好依得她,跟單位請了假,開車陪許昕走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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