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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多巴胺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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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徐萍把兩個人攆上樓去休息, 自己一個人在廚房裏忙活。

周牧野從書包裏拿出那三盒安全套, 聚精會神地研究。唐追也有點好奇,又不好意思看, 就坐在旁邊玩手機。研究明白了,周牧野把安全套收進床頭櫃的抽屜裏, 湊到唐追身邊:“看什麽呢?”

唐追鎖上手機, 說:“沒看什麽。”

周牧野從後面抱住他,大長腿纏他腰上, 無尾熊似的掛在他身上,在他耳朵邊上小聲說:“據說男的第一次都很快, 如果到時候我秒-射了,你別嫌棄我啊。”

唐追臊紅了臉, 斜他一眼:“明天就高考了, 你能不能想點兒有用的?”

周牧野說:“老師說了,讓我們放松精神,釋放壓力, 所以這時候不能想高考的事兒。”

唐追取笑他:“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聽老師話了?”

周牧野往他耳朵裏吹氣:“唐老師, 我不是一直很聽你的話嘛。”

“哎, 別鬧。”唐追偏頭躲開,“說正經的, 語文數學英語理綜,你有沒有哪塊兒沒把握的,趁著還有時間再補補, 爭取做到萬無一失。”

周牧野握掌成拳:“放心吧,我已經盡在掌握了。要是我一不小心成了理科狀元,你可別驚掉下巴。”

唐追笑著說:“我求求你一定要驚掉我的下巴。”

周牧野放開唐追,面對他坐好,“敢不敢打個賭?”

唐追挑眉:“賭什麽?”

周牧野說:“就賭咱們倆誰高考的分數高。”

唐追說:“你別忘了,我還有20分的加分。”

“那又怎麽了,萬一我超常發揮呢,鹿死誰手可不一定。”周牧野一副自信爆棚的樣子,“就說你敢不敢跟我賭吧。”

“賭就賭,誰怕誰。”唐追也一點不慫,“賭註是什麽?”

周牧野想了想,說:“如果我贏了,你就陪我把那三盒安全套用完。”

唐追瞪他:“就知道你憋了一肚子壞水。”

周牧野笑著說:“我剛才數了數,三盒才九個,兩天就用完了。”

唐追嗤之以鼻,說:“那我要贏了呢?”

周牧野說:“你要贏了,我就讓你為所欲為。”

唐追學著周牧野勾起一個壞笑,說:“如果我贏了,那三盒安全套就歸我。”

“喲呵,唐追同學,沒看出來你還有這種雄心壯志呢。”周牧野笑著說,“行啊,歸你就歸你,不過想壓我,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唐追說:“你不許反抗!”

周牧野枕著胳膊往床上一趟:“有壓迫就有反抗,哪有不許的道理。”

唐追撲過去趴他胸口上:“那等你壓迫我的時候我也要反抗。”

“行啊,”周牧野笑著說,“那我就無情地鎮壓你,就像雷峰塔鎮壓白娘子那樣。”

唐追低頭在他胳膊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你太壞了!”

周牧野翻身把他壓在身下,撫摸著他的臉說:“那你喜不喜歡我對你壞?”

唐追笑著搖頭:“不喜歡。”

“你不說實話,我要代表月亮懲罰你。”周牧野低下頭,作勢要來吻他。

唐追自發閉上眼,等了一會兒,唇上卻沒有傳來熟悉的觸感。

睜開眼,就看見周牧野正在憋笑。

唐追惱羞成怒,使勁去推他,可是絲毫推不動。

這半年多,唐追長高了2公分,身高成功突破180大關,而周牧野長了5公分,身高已經192了,足足比他高了12公分,站著接吻的時候唐追都要踮起腳仰著頭才能夠得著他的嘴唇,加上周牧野有健身的習慣,胸肌、腹肌、馬甲線、人魚線一樣不缺,簡直完美,而唐追就是瘦,出了屁股上有點肉,其他地方都幹巴瘦,跟周牧野一比,他簡直弱爆了,所以不難想象,以後周牧野用武力鎮壓他的時候,他幾乎沒有反抗的餘地。

兩個人正鬧呢,敲門聲響起來,徐萍的聲音隔著門傳過來:“吃飯啦!”

唐追忙收了笑,答應一聲,推著周牧野起身,低頭理了理衣服,擡腳往外走。

下了樓,進了餐廳,唐追不禁咋舌:“萍姨,你也太誇張了,這比年夜飯都要豐盛了。”

徐萍給他遞筷子:“吃飽了才有力氣上戰場不是,明天早上肯定沒時間弄這些,所以就今兒弄了,你們倆敞開了吃,這些菜都是特別好消化的,不會鬧肚子的。”

唐追感動:“謝謝您萍姨。”

徐萍笑著說:“這孩子,說什麽謝,太見外了。”

周牧野在唐追旁邊坐下來,跟著數落:“就是,都是一家人,不用說謝。”

唐追踢他一腳,拿著筷子笑著說:“我要大開殺戒了。”

每道菜都巨好吃。

唐追說:“萍姨,您上輩子絕對是皇宮裏的禦廚。”

徐萍呵呵笑,心裏一本滿足。

吃完飯,徐萍說:“你們倆今晚都別熬夜,早點兒睡覺,明天早起才有精神。”

唐追答應了,和周牧野一起上樓去。

可是才剛八點,而且吃得太飽了,現在上床鐵定是睡不著的。

“咱們看會兒電影吧。”唐追建議。

“好啊,”周牧野一頓,“你不會又想看《請以你的名字呼喚我》吧?”

唐追笑而不語。

周牧野哀嚎一聲:“你都看了八百遍了,不膩嗎?”

“不膩,”唐追坐在床上,打開筆記本電腦,“我還能再看八百遍。”

周牧野坐唐追旁邊,嘆口氣,“那我也只能再陪你看八百遍了。”

唐追也不知道為什麽,不管把這部電影看多少遍,就是不覺得膩,反而越看越覺得有趣,每次看都會有點兒新發現。

他懷裏抱著個枕頭,頭歪在周牧野肩上,說:“要不暑假咱們去意大利看看吧?”

“行啊,”周牧野說,“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去哪兒都無所謂。”

唐追抓住他的手,甜甜地說:“你真好。”

周牧野偏頭親親他,“你也特別好。”

電影看了一半,周牧野合上電腦,說:“九點半了,洗澡睡覺吧。”

唐追說:“我沒帶內褲,你給我找條內褲唄。”

周牧野笑著說:“我穿過的成嗎?”

唐追點頭:“寄人籬下,我也沒得選啊。”

周牧野點點他的鼻子,“瞧把你可憐的。”

唐追拿著換洗衣服進浴室了。

周牧野正準備跟進去,床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走過去一看,是唐追的手機,來電顯示是“爸”。

周牧野猶豫兩秒,拿起手機,滑動接聽。

唐追洗完澡出來,房間裏卻沒有周牧野的人影。

他走出房間去找,沒找著,疑惑地往樓下走,正好看到徐萍從外面走進來。

“萍姨,”唐追問:“你看見周牧野了嗎?我洗個澡出來他就不見人影了。”他看見徐萍在擦眼淚,急忙快步下樓,走到徐萍面前,一臉緊張地問:“萍姨,出什麽事了?”

徐萍哽咽著說:“小野剛才接了個電話,說他爸媽在倫敦那邊出車禍了,讓他趕緊過去,他著急忙慌地就騎著摩托去機場了。你說他這明天就要高考了,怎麽偏偏……”

唐追沒聽完,拔腿就往外跑。

跑到大門口,黑漆漆一片,什麽也沒有。

他又往回跑,脫鞋跑掉了也顧不上撿,一徑跑上樓去,找到手機,抖著手給周牧野打過去。

可是沒人接。

唐追想起來,徐萍剛才說周牧野是騎摩托出去的,可能是沒聽見手機響。

他急忙換衣服,拿上手機出門。

徐萍正坐在客廳抹眼淚,看見唐追下樓來,忙問:“追追,你幹嘛去?”

唐追說:“我去找周牧野。”

徐萍趕緊過來拉住他:“小野出門的時候說了,讓你別擔心他,好好考試,他處理好那邊的事就回來了。”

“出了這麽大的事,我怎麽可能不擔心他?”眼淚奪眶而出,“萍姨,你放開我,我要去找他,我得陪著他。”

徐萍死拽著他不撒手:“追追,你去了又能怎麽樣呢?小野一個人能處理好的。他的高考耽誤了,你的不能也耽誤了,不然小野會自責一輩子的。追追,聽萍姨的話,上樓睡覺去,去吧。”

唐追擦點眼淚,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

萍姨說得對,如果他的高考也耽誤了,周牧野一定會為此自責。

他幫不上忙,也不能雪上加霜,現在最理智的做法,就是上樓睡覺,明天好好考試,乖乖等周牧野回來。

唐追點點頭,“好,萍姨,我聽你的。”

徐萍拍拍他的手,“好孩子,快去吧。不用為小野擔心,他從小就老成,不論什麽事情他都能處理得很好。”

“嗯,”唐追強自笑了笑,“他一定會沒事的。”

唐追轉身上樓去了。

脫了衣服上床,蓋上被子躺下來,把旁邊的枕頭拽過來抱在懷裏,手裏還攥著手機。

他已經冷靜下來。

躺了一會兒,估摸著周牧野快到機場了,打電話過去,可還是沒人接。

已經十點多了,他必須得睡覺了。

他找到周牧野唱歌的那個視頻,點擊播放,把手機放在頭側,起身關燈。

溫柔的聲音在他耳邊唱:“想問你是不是還記得我名字,當人海漲潮又退潮幾次……”

一滴淚悄無聲息地從眼角滑下來,掉在枕頭上。

唐追醒過來。

拿起手機看時間,七點剛過。

他給周牧野打電話,那邊直接關機了。

應該是在飛機上吧,唐追心想。

起床去洗漱,穿好衣服下樓。

早餐已經擺在桌上了,徐萍擦著手說:“我正打算上樓去叫你呢,快坐下吃吧。”

唐追說了聲“謝謝”,坐下吃飯。

沈默地吃完,他背上書包,說:“萍姨,我去學校了。”

徐萍送他到門口,“不要想別的,就一門心思用在考試上,知道不?”

唐追點頭,沖她揮揮手:“萍姨再見。”

徐萍說:“路上當心點。”

到學校的時候剛好八點。

過聲揚看看他身後,奇怪地問:“哎,你們家周牧野怎麽沒跟你一塊兒來?”

唐追低著頭從書包裏掏東西。

見他不吭聲,過聲揚碰碰他的胳膊:“嘿,問你話呢,啞巴啦?”

唐追頓了頓,聲音低落地說:“周牧野他爸媽昨天出事了,他連夜飛倫敦去了。”

“啊?”過聲揚驚訝,看唐追的樣子也不像是開玩笑,才磕磕巴巴地說:“臥槽,這他媽……也太……偏偏在高考前一天。你……沒事吧?”

唐追搖搖頭。

過聲揚拍拍他的肩,說:“你可千萬不能被影響,否則周牧野得難受死。”

唐追點點頭,聲音很輕卻很堅定地說:“我一定會好好考的。”

六月七號上午九點,高考準時開始。

上午考語文,下午考數學。

六月八號,上午考理綜,下午考英語。

辛辛苦苦這麽多年,就為了這兩天。

當這兩天過去,再回頭去看,覺得一切都像場夢,夢裏那些漫長的歲月,遙遠得就像上輩子。

結束掉高考的學生們像是渡了一場劫,不管渡劫成功還是失敗,都是亢奮的。

他們歡笑著撕書,撕卷子,紙片像雪一樣往樓下落,六月的雪。

教導主任站在樓下嘶吼,但毫不頂用。

唐追沒有參與他們的狂歡。

他定定地坐在座位上,手裏攥著手機,等它響起來。

等到太陽落山,等到同學們都走光了。

他孤零零地坐在昏暗無光的教室裏,一動不動。

手機屏幕陡地亮起來。

周牧野的名字在屏幕山閃爍。

“餵!”鈴聲還來不及響起來,唐追就立刻接聽了,“周牧野,”他的聲音在抖,“你在哪兒?”

“我在你身後。”

唐追霍然回頭,就見周牧野站在教室後門,笑著朝他搖晃手裏的手機。

這一刻,周遭的一切都化作虛無,只有他是真實的,在暗淡的黃昏裏閃閃發著光。

唐追朝他飛奔過去,撲進他懷裏,緊緊地,緊緊地抱住他,害怕他下一秒就消失不見似的。

兩天來的擔心、焦慮、遺憾全部化成眼淚,從他的眼睛流出來,落在周牧野的皮膚上。

“才兩天不見就這麽想我啊?”周牧野笑著,聲音卻染上哽咽。

唐追在他懷裏使勁點頭,“我很想你,我特別特別想你。”

周牧野緊緊地抱著他:“我也想你,想得發瘋。”

唐追擦擦眼淚,從他懷裏出來,看著他說:“你怎麽回來了?你爸媽……沒事吧?”

周牧野沒有回答,只是牽住他的手,說:“追追,跟我去個地方。”

唐追跟著他走:“去哪兒?”

周牧野說:“到了你就知道了。”

到了校門口,上了摩托車,唐追摟著周牧野的腰,伴著發動機的轟鳴聲駛進夜色裏。

終點是T市第一人民醫院。

唐追心裏滿是疑問,但他沒問,因為他知道答案就在不遠處等著他。

周牧野帶著他進了醫院,坐電梯上八樓,最後來到ICU病房外。

透過玻璃,唐追看到病床上躺著一個人,不過頭上纏著繃帶,看不到臉。

他探詢地看向周牧野。

周牧野沈默兩秒,說:“病床上躺著的……是你爸爸。”

唐追腦子裏轟的一聲,耳朵裏轟鳴一片,他後退一步,背抵著墻,驚疑不定地說:“你說什麽?我……我爸?”

周牧野點頭,“不過你別擔心,他已經脫離生命危險,在ICU住幾天就能出來。”他頓了頓,“你媽在隔壁病房,情況跟你爸差不多。”

唐追踉蹌兩步,扶著墻走到隔壁,隔著玻璃向裏看,果然看到他媽胡藹莉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唐追轉向周牧野,聲音艱澀地問。

周牧野站在他對面,背靠著墻,頭微微垂著,低聲說:“那天,你剛去洗澡,你的手機就響了,我接的,打電話的人說,你爸媽一起出了車禍,都有生命危險,讓你立刻到醫院去。掛了電話,我把那條來電記錄刪了,讓萍姨幫我撒謊,然後趕到醫院,交了錢,冒名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了字。手術一直進行到第二天早上九點半……”

“不要說了,”唐追捂住耳朵,痛苦地蹲在地上,“不要說了……”

周牧野走到他面前,蹲下來,伸手捧住唐追的臉,柔聲安慰:“追追,手術很成功,你爸媽都沒事了,只要住院休養倆月……”

唐追猛地推開他,把他推倒在地上。

“為什麽?!”唐追哭著說,“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你有什麽資格這麽做?!”

周牧野從地上起來,想要靠近唐追,誰知唐追一巴掌閃過來,“啪!”

這一巴掌結結實實地打在周牧野臉上,火辣辣地疼,他楞了楞,還沒反應過來,唐追就撲過來抱住了他,臉埋在他懷裏嗚嗚地哭。

心臟針紮似的疼,周牧野回抱住他,摸著他的頭一聲又一聲地安慰:“沒事了,沒事了,都過去了,追追乖,別哭了,好不好?”

哭夠了,唐追平靜下來,他推開周牧野,靠著墻抱著腿坐著。

燈光昏暗,他低著頭,周牧野看不清他的表情。

“追追。”周牧野小心翼翼地喊他一聲。

唐追沒有吭聲,過了半晌,他低低地說:“周牧野,我們分手吧。”

輕飄飄的幾個字,卻有如千斤重,劈頭蓋臉地朝周牧野砸過來。

他僵硬地站著,死死地盯著坐在地上的人,一字一頓地說:“你再說一遍。”

唐追擡起頭,直視著周牧野猶如死灰的臉,清晰又堅定地說:“我們分手吧。”

那種感覺,就像生吞了一千根針,刺得五臟六腑都是疼的。

“為什麽?”周牧野聽到自己問,他看到唐追臉上都是淚,他聽到唐追說:“因為你給我的,我還不起。”

“我他媽說讓你還了嗎?”周牧野咆哮,“我做這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我用不著你還。我他媽連命都能給你,你卻要跟我分手?唐追,這是什麽邏輯?我理解不了!”

唐追也大聲說:“我不要你的命,我也不要你為了我心甘情願地犧牲自己的人生,我承受不起。你讓我繼續若無其事地跟你在一起?對不起,我做不到!”

護士聽到這邊的動靜,跑過來喝止:“你們幹嘛呢?這裏是醫院,要吵架出去吵!”

唐追忙說“對不起”,等護士走了,他平靜地說:“周牧野,我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我這輩子都還不起,我只能賴賬賴到底,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希望我過得好,就請你從我的生活裏徹底消失,好嗎?”

周牧野沒說話。

他走到唐追面前蹲下來,捧起他的臉,強迫他看著自己的眼睛。

他的眼裏布滿血絲,好像已經好幾天沒合過眼。

唐追不敢看,垂下睫毛擋住視線。

“看著我!”周牧野低吼。

唐追擡眼,裏面罩著一層水光,寫滿驚惶無措。

“唐追,你給我聽著,”周牧野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周牧野天生死心眼,只要我認定一個人,這輩子就不會變。沒有你我活不下去,所以我絕不可能放手。你這輩子都是我的,除了我身邊,你哪兒都別想去。”說完,他低頭吻上唐追的眉心,然後站起來,頭也不回地走了。

唐追看著他的背影,捂著嘴泣不成聲。

短暫的離別,只是為了以後更好地相聚。

唐追知道,總有一天,他的男孩會回到他身邊。

他只需要耐心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在ICU住了一周後,唐志強和胡藹莉轉到了普通病房。

唐志強告訴唐追,他和胡藹莉特地請假回T市,打算陪唐追參加高考,事先沒告訴他,是想給他一個驚喜,可沒想到,剛出火車站,就被一個酒駕闖紅燈的小轎車撞了,還說萬幸沒有耽誤他高考,否則他們還不如死了算了。

又過了幾天,公安局打來電話,說肇事司機被抓到了。司機因為酒駕加上肇事逃逸,被判了兩年有期徒刑,並賠償了全部的醫藥費。

六月二十二號,高考成績公布。

唐追上網查成績,語文138,數學140,英語136,理綜292,加上20分的高考加分,總分726。

過聲揚打電話過來問他考了多少分,唐追告訴他,他驚呼:“臥槽!唐追你這分數是要逆天啊,太他媽可怕了!今年的省狀元非你莫屬了!”

唐追問:“你考了多少分?”

過聲揚說:“595,能不能過一本線都懸。”

唐追說:“應該能過。”

七月一號,唐追去學校填志願。

學校大門口打著橫幅,上面寫著:熱烈祝賀我校唐追同學考取726分,榮登省理科高考狀元!

譚玉霖勸唐追填Q大,說他想學的專業Q大更好,但唐追還是固執地填了B大。

離開學校的時候,有電視臺來采訪,好在唐追跑得快才沒有被堵住。

七月底,唐志強和胡藹莉出院了。

他們的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不再需要唐追照顧,而離開學還有一個半月,閑著也是閑著,所以唐追找了份暑假工,在市國土局幫忙錄數據,錄一份數據5毛錢,工作不費腦,但很枯燥,做了一個多月,掙了一千五。

離開學還有兩天的時候,唐追收拾行李,坐晚上的火車去B市。

從床底下拉行李箱的時候,連帶著把旁邊的一口鐵盒子勾了出來。

鐵盒子一看就有些年頭了,蓋子上滿是銹跡和灰塵。

胡藹莉在旁邊幫著收拾東西,看見鐵盒子,驚喜地說:“這個盒子原來在你床底下,我找過好幾回都沒找著。”

唐追問:“裏面裝的什麽?”

胡藹莉笑著說:“都是你小時候的東西。”

胡藹莉找來抹布把鐵盒表面擦幹凈,打開蓋子,裏面的東西卻很幹凈,雖然散發著一股陳腐味兒。

她把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笑著向唐追介紹來歷。

“這是你掉的第一顆牙,這是你剛上幼兒園時學寫字的作業本,這是你奶奶給你織的小手套。”最下面是一疊泛黃的老照片,“這是你剛出生的時候,這是兩個月大,這是一歲,這是三歲半,這是你六歲的時候,和幼兒園的小朋友一起過生日……”說到這兒,她突然皺起眉。

唐追問:“怎麽了?”

“你旁邊這個小朋友……”胡藹莉突然一拍大腿,“你之前帶回家的那個同學叫什麽來著?周……周……”

唐追神色一黯,說:“周牧野。”

“對!周牧野!”

唐追奇怪地問:“怎麽突然想起他了?”

胡藹莉指著老照片上的一個小男孩說:“這個小朋友就是周牧野,我就說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怎麽那麽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原來你們是幼兒園同學,你還邀請他到咱們家玩過,這張照片就是在咱們家拍的,你爸拍的。”

這……這怎麽可能?

他和周牧野……在那麽久以前就認識了嗎?

唐追盯著那張照片,照片裏是兩個小男孩,都戴著生日帽,其中一個是他,另一個他不認識,可是眉目間的確依稀有點周牧野的影子。

如果他們真的認識,他怎麽會不記得?那時他已經六歲,已經記事了。

唐追正要開口問,胡藹莉忽然嘆了口氣,說:“周牧野這孩子,是我見過最命苦的孩子了,雖然已經過去十幾年了,我還記得特別清楚。”

唐追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他怔怔地問:“他怎麽命苦了?”

胡藹莉又嘆了口氣,說:“他們家特別有錢,有錢人的生活大都很糜爛,周牧野他爸在外頭外搞,聽說還是搞同性戀,一不小心就染上了艾滋病,這個病潛伏期特別長,他爸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又把這個病傳給了他媽,後來他爸發病,他媽一聽是這個病就崩潰了,那個時候周牧野才三歲吧,他媽擔心孩子也遺傳了這個病,就抱著孩子跳樓了,他媽當時就摔死了,周牧野命大,被搶救回來了。他爸熬了兩年,也病死了,周牧野就成了孤兒,被他爸生前的一個好朋友收養了。這些都是我從一個家長那兒聽來的,我當時還半信半疑,覺得這也太慘了,電視劇都不敢演這麽慘,後來又聽另一個家長說起,我才信了……唉,你怎麽哭了?”

唐追捂住臉,眼淚和哭聲一齊從指縫鉆出來。

周牧野說過的那些話驀然在耳邊回響。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男朋友。”

“我對你一見鐘情。”

“這輩子除了你我不會再喜歡任何人。”

“如果我說你是我的初戀,你信不信?”

“我爸媽常年呆在國外,只有逢年過節才回來。”

“咱們認識的時間短嗎?我怎麽感覺好像上輩子就認識你了。“

“你是我的全部,是我的全世界。”

“我他媽連命都能給你,你卻要跟我分手?”

騙子,大騙子!

為什麽不說實話?為什麽要瞞著他?

為什麽要獨自背負所有的傷痛?

為什麽……為什麽?

心痛得仿佛要撕裂了,唐追跪坐在地上,捂著臉嚎啕大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胡藹莉被他的樣子嚇壞了,扯著嗓子喊唐志強過來。

她驚慌失措地說:“老唐,你快看看兒子這是怎麽了,突然就哭起來了。”

唐志強也是束手無策,只得伸手將唐追抱進懷裏,一句又一句地哄。

眼淚流幹了,卻依舊痛徹心扉。

唐追從他爸懷裏出來,擦掉臉上的淚痕,把那張兒時的合照拿起來,放進貼近心口的口袋裏。

胡藹莉欲言又止,唐志強悄悄使眼色,示意她不要說話。

東西收拾好了,裝了滿滿一行李箱。

吃過晚飯,唐志強開車送唐追去火車站。

唐志強一直把人送到檢票口,有些不放心地說:“追追,要不爸把你送到學校吧?”

“不用,”唐追說,“你跟我媽後天不是還要回L省嗎?放心吧,我一個人能行。”

“好吧,到學校第一時間給爸媽打電話。”

唐追點頭:“知道了,你回去吧。”

唐志強說:“我看你進去再走。”

唐追往唐志強身後看了看,然而什麽都沒看到。

他斂起失望的神色,朝唐志強笑了笑,轉身進了檢票口。

八點半,唐追坐上了開往B市的列車。

列車疾馳在曠野上,窗外黢黑一片,間或會閃過兩三點燈光。

耳機裏,周牧野在唱著歌。

唐追眼裏全是淚,臉上卻是微笑著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一張虐完,簡直業界良心有木有?

我已經穿上金鐘罩鐵布衫,刀子磚頭雞蛋都盡管扔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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