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生們的幼稚宮鬥劇終於畫下句號，隊伍的心也都定了下來，也沒人再議論半個字，共同生活的默契直接把這破事消化掉了。

除了明顯一臉失望，蹲在二樓墻角，俯視著一樓訓練室的烏龜，其他人則其樂融融，跟往常無異。

距離下一個比賽日還有四天。

距離月底也還有六天。

所以，訓練賽與瘋狂補直播時長的日常也在基地裏同步進行。

原澤：“大家好！現在我給大家直播一人吃五桶火雞面！暢享五倍的辣！”

米橋：“大家好，接下來由我教大家如何分辨sk—ll的真假！”

KIKA：“嘻嘻，我給大家演唱一首我昨天剛學的，《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小哲：“……”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進了某平臺的主播訓練室，一個個載歌載舞得像花孔雀，他揉揉眼，放棄廢柴們，深情款款地寄希望於最後兩個清華北大。

蘇柏晗把麥拿在手上掂量著，看著嗷嗷待哺的粉絲們，很沒良心的擡起手，打算體面的做一個告別。

林森瞥了他一眼，搶先一步地關了他的麥，強行靜音，把他一波告辭的結束語堵住，另一邊面不改色得對自己的直播間道：“再見。”

接著不帶猶豫的光速下播。

小哲立馬飛身過來，按住最後一個即將迷失的好學生，“不行！全隊的希望都在你身上啊！”

“都瘋了三個了，你還要拉我下海？”蘇柏晗指著隔壁已經辣到瘋魔的原澤，“還有沒有人性？”

“沒有金錢的人性，不要也罷！”小哲努努嘴，竭力讓自己看起來有那麽一絲的可愛和委屈，可惜肥嘟嘟的肉敗了這份興，“你們上個月跑國外，比賽倒時差什麽的，我都幫你們推掉了，這個月再沒達標，錢……不就飛了？我要是能下海，早就幫你們上上下下幾百遍了。”

“說話就說話，不要擺出讓人誤解的表情。”

這個理由，對於蘇柏晗來說並沒有產生臉紅心跳的影響，他點點頭，解下手腕上能抵掉小哲整整三年工資的表，放在了他的手上。

小哲：“？”

“我下海的最低起跳價，少一分都算妄自菲薄。”蘇柏晗語重心長得拍了拍他的肩，“為了不掉價，我先去補個覺。”

“……”

小哲咬咬牙，對於蘇柏晗毫不留戀拍拍屁股走人的作風感到非常的委屈，目光再看到手中的表，發現自己竟沒辦法舍得放手。

簡直備受侮辱。

算了算了。

小哲搖搖屁股，把年糕從鍵盤上抱開，操著老媽子的心幫他關直播間，在滿屏的【？？？？】中，身心俱疲道：“跪安吧！你們主子休息去了。”

忽然，一道自帶七彩的彈幕橫天掉進中央，“fdrez452676為您送上佛跳墻×10個啦！

小哲揉揉眼，深怕看錯得定定望著屏幕，隨著滿屏的禮物特效嘩啦啦得開始從天掉落了10個後，他的腦子才開始運轉。

一個佛跳墻是多少錢來著……好像是1000……

哪個神經病會錢且瘋狂，認識的人裏也只有——

他立馬拍桌，關著麥，掐著嗓子道：“小晗哥哥！！你快來營業啦……你家富婆一言不合砸錢了你快來管管，不，過來——下——海！！”

身後的腳步聲沒停反變快了。

這跟想象中飛快趕回來的畫面有幻滅性的出入。

小哲問林森：“林家公主跟你姐夫哥吵架啦？”

林森擡眼，不知情得搖頭。

“唉，活該你這麽久都沒有追到香菇，”原澤慢條斯理得拿起紙巾擦嘴，百忙之中給直男們進行科普，“女朋友就在祖國的另一頭實時盯著呢，就是要下海也得把自己整理漂亮點吧。suki現在肯定去洗澡了。”

“更何況還是能頂你三年工資的‘牛郎。臉’。”

小哲：“……”

“還有，”米橋好心提醒，“不要以為關了一個人的麥，就相當於關了自家家門，我們還在體面的直播，麥能收到的是整個訓練室的音。請用正當手段拉客，杜絕低俗字眼，謝謝。”

小哲：“……”

自從這兩個小鬼鬧完脾氣後，在補刀說相聲方面是更有默契了，紮得他常常分不清主次的槽點。

“等等，你們那只狗眼看到我對香菇有意思？”

“明知道在直播還故意這麽講？”

“你們這群狗％#@………”

十五分鐘後。

蘇柏晗下樓，黑發濕答答的，俊臉清瘦幹凈，眼眸上還殘留著水霧氣，把本就呈茶棕色的瞳孔更顯得柔軟。

之前隨便從衣櫃裏拿的短袖也被換成了某設計師品牌的高定，還特地拆了新表戴上。

剛好跟旁邊好幾天沒洗頭的隊友們形成階級上的劃分

在等待中旁聽了四面八方的說話聲，剛把劇情整理通順的彈幕觀眾外加新湧入的粉絲們——

【真下海接客？！果然，貴隊還是掏出了最後一張牌。】

【我要是有這樣一張臉誰他媽還坐在墻角掉灰的訓練室玩鍵盤啊！垃圾俱樂部好好對我哥！！】

【莫名有種孔雀開屏的既視感……那位大小姐還在嗎？】

【很難想象如何在十五分鐘之內把自己整理成雜志上的男模，果然電競選手的手速難以捉摸。】

【原狗在嗎？幫我聞聞你們小晗哥哥身上是不是噴了八二年的香水？】

蘇柏晗：“……”

像是回應般，那個亂碼的id繼續砸下了幾筆佛跳墻，整個屏幕金光燦燦，像被開光了般。

蘇柏晗拿出手機，給某位不知名富婆發了信息：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林知粒窩坐在深紅色的沙發裏，慵懶的長卷發終於在林爸爸的威嚴中，染回天天向上的黑色，一邊作威作福得指揮著人手布置著壽辰的裝飾，一邊抽空刷著平板。

嘖。

什麽垃圾直播平臺。

送禮物一次最高上限是10？

林知粒摸索了一會，終於在界面上找到投訴建議欄，沒有過多猶豫得就往上打：

【平臺禮物的上限需要重新調整，十個十個的送很浪費觀眾的時間，還影響刷禮物的積極性……】

山竹掰著橘子小幅度得靠了過來，忍不住道出真相，“你就是嫌人家影響了你炫富的速度。”

而且你就算是在誠懇地提建議，也會被人當成神經病的……

林知粒擡眼，“我讓你過來度假的？”

“……”山竹擦了擦嘴，站起來裝模作樣地整理了一下有人送來的禮物，紅布桌上的黑色手機忽然一亮，她的目光往下滑，異常歡樂得拿起手機交給林知粒。

林知粒暫且放下手中神聖的建議工作，一字一句的回覆：【？給你個沖一哥的機會不好嗎。】

蘇柏晗瞥了眼蹲在旁邊虎視眈眈的小哲，頭痛得拒絕了人生中難得的高光時刻，【不。】

林知粒訕訕地收回自己想要繼續充錢的手。

蘇柏晗正打算接著說點什麽，一直掛得游戲界面忽然發來一個好友組隊邀請，id名為：

這個名字……

蘇柏晗在腦子裏過濾了一遍這個用了十二年的號，上至小學門口網吧老板的兒子，下至昨天剛把好友位給了對局的路人。無論怎麽想，都不應該有疑似18線小網紅的存在。

他直接拒絕。

“雪、cherry”繼續發來邀請信息。

小哲：“哪裏來的妹紙？”

蘇柏晗答：“不知道。”

他沈吟著點開了戰績查看，不出意外雖然有連勝的記錄，卻是五個人裏評分最低的。

妥妥當當的躺分婊。

蘇柏晗想都沒想，秉持著“任何人都休想吃我分”的優良競技觀念，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過了一會，新的邀請提醒，這回是眼熟的NG的小輔助芋圓。

他收收心思，參與了組隊。

匹配成功後，芋圓活潑得打招呼，“suki！今晚出來吃飯嗎？”

“跟你吃飯還需要洗頭？”原澤湊過來跟他說話，翹著蘭花指捏了捏蘇柏晗的肩，“想約我們頭牌，您配嗎？”

蘇柏晗“嘶”了聲，甩開他礙眼的手。

原澤意有所指的掃了全場的id道：“喜歡我們小晗哥哥的人呢，排隊都能繞到太平洋去……”

蘇柏晗把桌上的可樂丟給他，打斷了他的滿嘴跑火車。

原澤委屈的擰開可樂。剛遭受沖擊的可樂此刻像被打開了閥門，嘩啦啦的狂往外翻泡沫，訓練室裏猝不及防的響起了他殺豬般的咆哮聲。

“啊啊啊阿！這是我穿了三天的睡褲啊！！”

蘇柏晗垂眸，默默註意到其他人的id，而這個說話的人，正是剛剛那個疑似十八線小網紅風的常用名。

所以這他媽到底是誰。

蘇柏晗皺眉，有種被欺騙了的不舒服感直沖眉心。

芋圓則依舊興高采烈的叨叨，活潑得像在六一兒童節剛贏了包薯片的蠢小孩……讓人無法下嘴去罵。

原澤發出嘆息，抖著臟褲子提步到樓上去換。

果然全天下的死直男都一樣，根本沒法

數秒後，id為“雪、cherry”玩家帶著笑意的出聲，“哈哈的確，想約他玩一局都得繞一圈。”

不過加了點變聲器，聽起來有點尖。

林知粒卻在從她揚起的末音裏，嗅到了不對，第一時間響起了心中的鑒婊警報。

撇下帶著笑意的嘴角，她重新抱起平板。

蘇柏晗對於不感興趣甚至還多了幾分反感的東西，向來自覺屏蔽，沒搭腔的在倒計時中把自己想用的英雄鎖下來，外加關掉隊內語音。

按照他的作風，估計都在心裏放送《大悲咒》來洗滌自己無辜被汙染的耳朵。

“雪、cherry”並不知情，隱隱的還帶著撒嬌說了第二句，“小晗哥哥，我玩什麽比較不容易送呀？”

林知粒瞇起眼，難以言喻得熟悉感從大腦皮層傳來。

在美國的酒店。

裹著被子丟出來的女人。

咖啡店裏出於本能的警告。

媽的。

該死的狐貍精！！！！

操！

林知粒憤憤的把平板丟到一邊，心裏的火山一瞬間噴發。

她砸錢續網戀就是為了看這個的？

死渣男，蠢得一比。

叫你下海還真下海？！

山竹默默的把扔在桌上的橘子皮揣進兜裏，盡量減弱自己的存在感，順便為“還不知道為什麽女朋友又生氣了”“即將被女朋友臭罵一頓”“委屈、無辜、不知所措”的蘇家少爺默哀了一下下。

盡管他至此至終一個音都沒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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