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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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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要照顧你。

這句話,反反覆覆的在耳邊回想。

就像壞掉的鬧鐘突然被修好;一直死活都找不到的筆在不經意間被發現;以為過期很久的冰淇淋其實還在賞味期。

失而覆得,忽然驚喜。

但是她已經獨立很久了,被別人欺負過也欺負過別人,無欲無求的日子變得很遙遠,現在的她,睚眥必報,外表冷靜矜貴,其實世俗浮躁。

和他完全相反的另一類人。

……

晚上十點,林知粒躺在床上,腦子是困的,精神卻是清醒的,她躺了半天,最終認栽的爬起來。

打開電腦,屏幕的白光堂亮的照出房間的一個角落,她泡了杯花茶,鼠標隨意點開了幾百年前就下載好的英雄聯盟的圖標。

當時她本著研究一下的態度下的,然後碰都沒碰過,忙起來的時候微博號都是山竹在打理,她都快忘記過自己在三次元兼職過黑粉頭子的事了。

賬號她有,綁定了QQ的,同樣是幾百年前的事了。

她登錄,裏面各種稀稀拉拉的消息開始一個勁的冒出,她嫌煩,跟微信消息一樣,一多她就不看也不點,任由它們浮在那,等新的消息出現把它們吞下去。

新手教程也不存在了,林知粒直接摸索著進入一局匹配。

然後打得稀巴爛。

當同樣青銅的隊友不斷素質她——

【你知道什麽叫打野嗎,別來蹭我的兵。】

【羨慕別人家的打野。】

【豹女你在幹啥?讓你開團你跑的比我們都快。】

林知粒忽然明白,哦,原來她玩的這個他媽竟然是打野。

這個敲鍵盤的游戲竟然比手機還要難……

WER鍵到底是幹什麽的。

出裝呢,出什麽好。

林知粒看著消息框內被隊友鞭屍的自己,嘴角抽抽。

說她跑太快了是吧?

那她就不走了,閃現上去一頓亂敲準確的留住了對方兩人,四打二,夠ok了吧?

然而林知粒萬萬沒想到,對面竟然做到了零換四。

她和她的沙雕隊友,沈默的站在泉水裏,面面相覷。

林知粒一口臟話如鯁在喉,想噴人的火氣在直冒,明明都是二百五,還好意思出來分鍋?!

游戲失敗,林知粒退了出來,對一大堆的符文天賦,除了冷笑三聲之外,無法露出參透醒悟的表情。

什麽破游戲。

一點都不友好。

她點點鼠標,突然發現有人帶著教是一件多幸運的事。

不自覺想起,昨晚的人雖然很不耐煩但依舊是溫聲專註的在告訴自己,從哪裏切入是最合適的,先交哪個技能是最好的。

最起碼你瞎幾把操作一通,還能把手機丟給他,讓他幫忙收拾爛攤子。

懷念歸懷念,但是躺著裝蘿莉音讓別人帶著上分什麽的,才不是她的風格。

林知粒有個非常龜毛的性格,但凡遇到什麽不懂的事,她總要想辦法研究清楚。

而且她還被人罵了,不能還口的那種。

這就更不能忍了!

雙手放在鍵盤上,開始不受驅使的搜了一堆的比賽視頻。

挑挑揀揀,最後還是護短的選了有關於DSN的場次。

也開始正兒八經,不臉盲的去記住這個隊伍裏,除了林森和蘇柏晗之外的三個人。

頭發有點卷,手上整條大花臂的就是之前見過的小屁孩;看起來gay裏gay氣,無論何時看起來都很開心的就是打野原澤;戴著眼鏡看起來有點娘炮其實是全隊最有責任心的隊長米橋。

五個人坐在一起,無論是長相還是操作畫面都挺養眼的。

最起碼對得起臺下一群為了他們氪金買應援買隊服買同款鼠標鍵盤,捧著大燈牌為他們拼了命“哐哐”叫到臉都紅的粉絲們。

哎,美好的青春。

連分泌出的多巴胺都是熱的。

但這五個人裏,對於粉絲們呼天喊地最高的“林神”,她已經很麻木不仁了,從小到大面對和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臉,沒看吐就已經是對虛假的姐弟情深做出的一份努力。

幾乎是一眼就掛在他身上,分不開。

之前在現場看,還看不到這麽清楚的特寫。

蘇柏晗低著頭,舞臺燈分割在他的眼下,半明半暗,兩只手交疊的擱在桌上,隱約可見青色的血管。

不知道在和旁邊的原澤說了些什麽,眼睛裏有笑意,眸光瀲灩,像打碎了一地的深情。

名副其實能擾亂人心跳的深情眼。

彈幕一片躁動。

【電競渣男又當眾拋媚眼了!!啊啊啊要昏了,快來人把他抓起來!】

【要是林神也能這麽來一下……此生無憾。】

【就是哥哥和弟弟們的區別啊,一下子就知道女孩子們喜歡什麽,今天的美貌也在營業呢!】

【好變態,為什麽你們要用南韓的語調來品我們小晗哥哥的顏,是不是lck的粉絲偽裝過來的!】

暗搓搓的看了四十五分鐘後,手已經不受控制的往桌上的速寫本伸去,開始嘩啦啦的記錄技能,走位,出裝等一堆聽起來很高級的東西。

等她回過神來,已經記了滿滿的一大頁……天知道她當年聽課時都沒這麽認真過。

不愧是精神毒瘤——腐化人於無形中。

林知粒看了看時間,揉揉臉關掉電腦,雖然她有被腐化,但依舊有作為美少女最後的覺悟。

只可惜某人沒有。

她安安靜靜的看著屏幕上跳動的“渣男”的備註,手上剛拿起的面膜又被默默的放下。

林知粒接起,“餵?”

入耳的是翻騰的音樂聲,躁動的DJ剛好沸騰,篩盅和酒杯在碰撞,人群在跟著節拍舞動發出各種歡呼聲。

她危險的半瞇起眼睛。

蘇柏晗看著手機,把酒杯放下,也意識到環境太吵,起身走快幾步出到了安靜的地方。

蘇柏晗:“你在家?”

林知粒:“你想幹什麽。”

輕微的頭暈讓他的反射弧比平時延長了幾秒,定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麽,才慢慢道:“……你來接我吧。”

林知粒想都不想:“滾。”

蘇柏晗:“講點道理,我把車都給你開走了。”

“叫車,不會?”

“叫車有風險,我惜命。”

呵呵。

哪個不長眼的敢動你老人家,才是真的性命堪憂。

林知粒翻了個白眼,很想怒噴他十句,問他是有多大的臉認為她會像個盡職盡責的司機一樣飛奔過去,再瀟灑的把電話掛斷。

但是電話裏忽然像彩蛋一樣飄過了幾道女音——

“這就要走了嗎?我可以載你一程。”

“別那麽快呀,再多喝幾輪嘛。”

“人家才剛開始……”

鶯鶯燕燕的,她咬咬唇,直接推翻了預設好的結局,一邊伸手去拿口紅,一邊沈聲道:“你給我等著。”

黑色的卡宴打了個彎,開上高架橋,車影交錯,燈光溫暖如海。

涼城伴海,山群不怎麽多,一棟棟高樓大廈接踵而至的生長,在夜晚,霓虹就是它們最好的妝容。

穿過一小片隧道,往下匯入城市中心的路口,她拉低車窗,能聽到源源不斷的音樂聲。

最後從輔道開進去,停在了一家隱蔽的私家酒吧前。

深夜,本來就是人流量最多的時候,一排排豪車停著,她隨意掃眼看了看,認出了好幾個。

大概是全城的富二代都聚在這了。

她整理好妝容,白嫩的長腿晃悠著從車上下來,引來不少人的側目。

車型太高大,不太配女孩子,氣場稍有不足,就容易自損身份變成——偷開金主車的小三。

林知粒打開手機通訊錄,還沒撥,蘇柏晗的電話就打來了。

接起,卻不是他的聲音。

一個港味普通話很重的人在問,“……請問是白蓮,白小姐嗎?”

林知粒:“…………”

“唉,你到了嗎?不知道你找不找得到我們,就在12號卡座……進門左手……”

不用他說,她已經游刃有餘的踩著高跟鞋,沿著小樓梯往下走,再撩起黑色的門簾,幾個魁梧的大漢穿著西裝守在高處,下面是剛過爆點的彩帶在胡亂的飛舞。

年輕的身體在瘋狂的舞動。

她對這裏的布局再熟悉不過了,根本不用找,直接順著男男女女若有若無的視線看去,就發現了坐在角落的蘇柏晗。

暗黑色的沙發,他閉著眼,整個人都沈在昏暗的色調中,面前桌上放著好幾個酒杯和酒瓶,有空的有滿的,看起來喝了不少。

他背後的墻上掛著一幅後現代的意識流畫,幾道筆鋒不一的線條勾在一起,鮮艷的紅色往上澆,像張大紅唇也像一攤血水。

四周都是瘋魔亂舞,唯有他,依舊幹凈不染淤泥。

走得越近,越能察覺到女生們對他的註目,還有大膽的直接坐到了他的身邊。

“長成這樣……啊,好不現實,怎麽可以,又帥又覺得莫名漂亮……”

“當他女朋友是一件需要勇氣的事情吧。”

“噓——這麽好看的小哥哥當然是配……”

餘音未落,蘇柏晗就睜開了眼,眼神有點冷,但並不妨礙旁邊的妖艷賤貨驚喜的眨著眼道:“你好像不太能喝酒噢。”

聲音甜甜的,像塊奶油蛋糕。

能不能撩騷成功她不清楚,倒是把她的暗火給撩起來了。

林知粒撥弄了一下耳邊一串耳環,珠光色的眼影讓她看起來攻擊力十足,她勾唇一笑,變了另一張臉。

“我的天哪,寶貝兒,是我給你的卡不夠花還是給你買的新家不夠漂亮,你要來這裏喝酒買醉?”她聲音不大,但足夠讓附近的人聽得清楚。

妖艷賤貨:“…………”

吃瓜群眾:“…………”

原來是個小白臉啊。

很瘦的一個背影,穿著墨綠色的連衣裙,花紋繁雜,她眸光淡淡,語不驚死人不休,字字誅心。

氣質上看倒算是個小富婆。

蘇柏晗反應了一會,才認清了站在面前的人,舞池的聲音震耳欲聾,酒精上頭也讓他的意識變得薄弱,不太清楚她的嘴張張合合那麽多下,是在搞什麽幺蛾子。

只知道她向他伸出了手。

手指細白,指甲精致漂亮,袖子下露出的手臂線條延伸到手腕,無多餘的遮攔和修飾,很純粹的漂亮。

蘇柏晗借著她的手站了起來,身影還不太穩,身子大半個重心都放在她身上。

林知粒露出富婆標配的貪戀美色的笑,手摸過他的腰,在他的臀部重重的一掐,嗲嗲道:“寶貝兒,我把你喜歡的那輛車開過來了,準備送給你呢。”

終於分辨清楚她在說什麽後,蘇柏晗含糊不清的道:“……你又搞我。”

只是他的眼睛迷蒙得像含了水,微醺狀態下難得的有一絲乖巧,沒有動手推開她。

一直握著手機指導林知粒進來的男人這時也驚得下巴差點掉,看清了來人之後,脫口而出,“……嫂,嫂,嫂嫂子?!真的是你!”

林知粒皺眉,勉強認出了他就是以前跟在蘇柏晗屁股後邊晃的小胖子。

其他三五個男生也很快認出她來,其中一個還抽著煙的,勉為其難的回憶起她的名字,“林知粒。”

“臥槽,那麽多年不見,你怎麽還改名字了!”

“嫂子你不要生氣,今晚我們同學聚會,是我非要拉他們過來的!!”

“老大是清白的!!!”

蘇柏晗皺眉:“你們吵得我頭很痛。”

“啊,”小胖子多年捧狗腿的習慣依舊存在,情真意切道:“小晗哥頭疼了,嫂子你快點帶他離開吧!”

說得好像下一秒,他就要嬌弱得暈過去了一樣。

她寡淡的牽起嘴角,半扶著他飄飄然的離開。

身後,落下狐朋狗友們一地的八卦臉。

“什麽時候又和好的?!”

“我去,怪不得老大一來就只喝酒,原來就在等這波!”

“好病嬌噢。”

“水……”

五十度的酒精灼燒著嗓子眼,蘇柏晗不太舒服的捂著額頭,吐字不清。

林知粒朝後視鏡看了一眼,踩了剎車,把車停在樹下,降下車窗,晚風吹了進來,有海的味道。

她面無表情的下了車,從對面的店鋪裏買了瓶水回來,打開後車門,坐進去。

水擰開,放到他手上。

他懵然的擡頭,按照她的性格,遞上來的竟然不是一把刀。

林知粒:“喝啊。”

蘇柏晗聽話的拿了起來,眼睛還直勾勾的盯著她,不太在意的幾口灌下。

然後,露出了比剛剛還痛苦的表情。

她笑得像得逞的狐貍,“這下,不渴了吧?”

豈止是不渴,酒他媽都被被強行勸醒了。

涼城人的一大飲食矛盾,不僅要食得了最甜的糖水,也要喝得下最苦的涼茶。

廣式涼茶,數十種中藥熬制,能讓小兒夜夜啼哭,在舌間就能嘗遍人生最極致的苦,能入魂能使舌根麻痹封鎖。

蘇柏晗壓抑著喉嚨裏殘餘的苦澀涼茶味,目光像結了霜,耳根還是紅的,說不清是冷酷還是可愛多了點。

林知粒不為美色所動,身子往前傾,手指在他的脖子附近游走,下巴快要靠到他的肩膀,能敏銳的嗅到濃郁的香水味。

不屬於她的,香氣。

這讓她很暴躁。

明明還不是那層關系,她卻有種抓到老公疑似劈腿的惱怒感。

“之前你是怎麽警告我的,”林知粒在他身邊吐氣如蘭,幽幽的,像會吃人的倒妖精,“讓我不準去酒吧,你自己倒是去得挺歡樂的?”

他涼涼的看著她,沒有回應,像精致的木雕玩具。

她皺眉,“你喝了多少?”

板起手指,在他面前晃,“兩瓶,三瓶,五瓶……?”

醉著酒的人最怕有人絮絮叨叨不停的吵了,蘇柏晗難以忍受的攥緊她的手,一拖,把她拉到自己的腿上。他沈吟著,“一瓶。”

林知粒側坐在他的腿上,一口寒氣直逼心肺,她收攏手指,虛虛的掐在他脖子上,“你他媽一瓶酒也敢去,當初還敢那麽兇罵我,你腦子有泡嗎!不怕第二天醒來死在哪都不知道!”

“……”

他伸手,徐徐的按在她的嘴角,“……別說了……”

從剛剛開始,就很吵很吵,像被人丟在軌道上,全身都被火車碾壓。

“你敢做還不準我說……”

她瞪大眼,像極了被惹怒的小奶貓,不斷揮爪子要進攻。

索性,低下頭,嘴唇擦過她的臉,再落在她的紅唇上。

尾音全部沒收,只有醺然然的酒氣在兩人間纏繞。

牙關松懈,舌尖相抵,剛入喉的涼茶還停留在表面,深深的苦意順著纏綿的親吻渡進她的口中。

林知粒第一次領悟到了什麽叫“自討苦吃”。

她吃不了苦,從小寧願打針也不喝中藥,現在卻覺得自己要溺死在這個吻裏……

指腹滑在他的喉骨處,嘴裏發出輕微的求饒聲,脆弱的像嚶嚀,整個人癱在他的身前,如一朵瀕臨枯萎的海棠。

他嫌煩,抓住她細瘦的手,阻止了她的試探和得寸進尺,只是沿著她的眉骨慢慢往下滑……

一下又一下。

跟魔怔了似的。

終於,描繪到了[某個脖子以下的位置]的位置,蘇柏晗的眸子暗了暗,吻變得輕柔起來,細碎的撩撥,讓她完全連親吻都給不了……

苦不堪言的涼茶味也變淡了許多,剩下單薄如紙的甘甜輾轉在兩人的唇舌間。

什麽時候就變成了這樣子呢?

不應該啊……

心裏頭尚且還有芥蒂,無法完全接受,但又控制不住去接受他的青睞。

怎麽會有這麽溫柔的人呢。

——完全不想出去,只想沈眠於此。

沒有挑明不是忘記,只是兩個圓滑的人都不約而同的都選擇了讓兩個人都覺得舒服的方式。

像可有可無的情人,卻不可替代。

片刻後,她睜開眼,眼睛明亮亮的,很可愛。他偏頭松開,鼻尖相抵,露出淺淺的笑意。

林知粒喘息著,埋在他的懷裏遲遲沒有起身,神志被抽走,像翅膀被沾了水,飛不起來的蝴蝶。

“……”

她慢慢的調整著呼吸,別過頭,眼睛水潤了一片。

“以後我不在,你不能喝酒。”

林知粒低聲警告。

“好。”

他伸手,一下又一下的揉了揉她的手腕,輕聲問:“還能開車嗎?”

操。

看不起誰。

哪裏有人接吻接到手軟腳軟的?

她裝模裝樣的學他之前兇狠的語氣,“你下次被我發現,我就弄死你。”

他懶懶的往後靠著,頭發有些亂,在笑,瞳仁裏像揉進了秋水,像不自覺的就在平靜的湖面上砸出了漣漪。

林知粒眼珠子一動不動的看著。

腦子裏像放彈幕一樣重覆回想起幾個小時前剛看的比賽視頻。

“電競渣男又在拋媚眼了。”

群眾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

她猜,有時候他自己都不知道隨便笑笑,都會讓人誤會他在談情說愛。

當真是妖孽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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