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1933 33-126

這雖然只有六年卻有極大的進展，繼承於前人的構想加上自身的努力，實驗已經突破了基因的限制，那些覆雜的公式計算的成果我也看不懂，畢竟我不是學生物的，我是研究人心理的，雖然成績算不上很好……通過一旁的記錄我得知，在這個時段，發現了一棵巨大的青銅樹，意外獲得了一種物質化的能力，雖然無法解釋來源，但卻給實驗提供了極大的幫助。例如，制造出了第一個……“人”。但那個世界裏的勢力已經預測到了未來的發展，因此停止了實驗。

1952-1961 127-224

在建國之後，實驗繼續……這一段時期已經可以隨意的制造人了，只是非常耗費精力和金錢，這一段只是實驗繼續，對我來說並沒有多大意義。

1970-1976 225-320

這六年開始正式涉及諾亞計劃，人對於自己不熟悉的東西總是有無窮無盡的探知欲和占有欲。但隨著一個朝代的支柱的逝去，這個計劃暫時擱淺。

1978-1987 320-369

這一個時期，給我的震撼才是最大的。

實際上，我從沒想過，我和吳邪有那麽大的淵源，我也從未想過，為何我會對吳邪一見鐘情。看了這一段之後，我悟了。

“……滾你妹的悟了啊。”顧涼捧著茶杯掃了我一眼，我捧著本子的手一抖，本子差點掉到了地上，幸虧齊裳站在一旁，眼疾手快地撈了起來。還有，顧涼剛剛說的那是什麽話啊……我怎麽聽不懂，明明都是中文字。算了，也沒有必要執著於這種事。

翻開本子，繼續開始整理思緒。

在之前的實驗中，實驗員無意發現了有三組的DNA序列相同，不過實驗員並沒有太在意，這件事隨之被他拋於腦後。而像吳家這樣子的家族，在文革之後都是要被監控的，吳邪的資料也做成了檔案，被放在資料室裏……直到有一天，他在查閱資料的時候，吳邪的資料被他無意中看到……兩組也許是巧合，三組那就是奇跡中的奇跡，而四組呢，那只可能是什麽？為此，成立了專門的調查組……但是卻沒有結果。

為了研究，然後“我”……誕生了。

大概是因為擁有同一份基因的原因，我對吳邪一直持有非常微妙的態度。那是喜愛，眷戀，以及基因聯系的羈絆等等組合在一起的奇妙感情。而對所有事情全然無知的他，則是我十歲之前除了實驗和訓練唯一的朋友，就這樣糟糟懂懂的過了幾年，吳邪來找我玩，卻在巨大的基地裏迷路了，然後，他推開了廢置資源室的那扇鐵門，見到了他有生以來最恐怖的場景，聽聞吳邪的慘叫追來的工作人員，在急速的商討之後，決定暫停實驗，並抹去吳邪和我的記憶。這也是為什麽我十歲之前的記憶模模糊糊的原因，因為我的意志力超乎了抹去我記憶的大伯的想象，導致催眠並不完全，我也沒有完全失去記憶。

同樣的，我更沒有想到的是，我們章家，竟然是世代被用於做實驗的家族，服從於上頭，沒有反抗的權利，我們的存在，就是為了保證這個世界正常的運行。除此之外，不允許有其他的感情，但是我是個例外，為吳邪而生的我，與吳邪的羈絆再次超乎了他們的想象。

至此，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麽為什麽我會對吳邪一見鐘情，因此而迷茫的我被顧涼從深淵中拉了回來，同時也明白了何為我生命的意義。

1992-？ 370-

這是現今所做的最後一段實驗，但不會是日後的最後一次。研究還沒有結束，我看了看策劃人，是顧涼的名字……？事實上，剛剛我看完之前的一段實驗和我那消失的記憶原因的時候，我就沒有信心再看下去了，只是抱著本子呆坐在冰冷的手術臺一樣的床上。

我嘆口氣，手指顫抖著，準備去翻下一頁。

有不好的預感。但是沒有退路。

在前方的路上，究竟會是怎樣的風景啊……

☆、08>>

模模糊糊想起的記憶碎片裏，最重要的構成部分是吳邪的笑容。

心中堅持的信念是絕對不能讓那樣的笑容消失。因此在我知道時間的真相之後我所想的是絕不能讓吳邪進入到這個骯臟的世界。他一輩子天真的活下去也好，我一個人背負著這些也罷。但是，無論會有怎樣的未來，吳邪也絕對不能——

然而，顧涼隨即的一句話卻立刻打破了我的幻想。

“不可能的啊，他必須要知道，只有那樣，他才有可能活下來。”

“看完了？”顧涼倚在書桌邊，用右手食指和大拇指磨蹭著下巴，“速度蠻快嘛。”

我已經沒有心情去應答他的話了，我看著那厚重的黑皮本子，唯一的未來嗎……真是諷刺的命運呢。

實際上，實驗制造出來的基因人，並不是完美無缺的，他們可能比正常人更加優秀，頭腦開發的程度更大，獲得機會的更多，但是他們也有致命的缺陷，他們的壽命，最多不會超過三十五歲。這是現在的技術還無法跨越的坎。我的父親也是如此，他十六歲的時候“我”因為研究而誕生，三十五歲的時候他因為基因崩潰而死亡……這就是父親死亡的真相。本來上頭準備用這次的洪災掩蓋真相，但是沒想到我察覺到了事情的微小失誤。

也因此，我從此的人生被迫要和這些事情栓在一起，再也沒有分開的機會。

經過超級計算機【海拉】將近數億萬次的計算模擬實驗，我和吳邪在一起的幾率為十兆分之一，這個數據告訴我的是，我和吳邪相遇，是小概率事件，我們相遇的幾率……

——幾乎為零。

但是我們相遇了，而且成為了朋友，小概率事件發生了，從這個事實中得知的是在一切事情的背後有人操縱，我不知道是誰，不過從顧涼的表現來看，只有一個可能。

——噓，那個名字可不能說出來。

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麽為什麽他們要這樣做，也許是勢力中起了分歧，也許是只是無聊而制造了一場鬧劇，不要不相信，那些人的心思不是我們可以猜透的。

我苦笑起來，回憶起剛才看到的內容。如果說和吳邪的相遇是註定的事實已經讓我驚訝萬分，那麽接下來的事情則是讓我所有的情緒都只能化為無奈。

市面上有那種很流行的言情小說，就是講穿越的，對，沒錯，就是那種書。我從未想過，現在我身邊，就站著一個穿越者。

……那個人，就是顧涼。

對，看起來很不可思議，但這就是事實。比起一般僅僅只在兩個時代穿越的穿越者，顧涼的遭遇比較悲慘。在無限的時間裏不停止的輪回，一次又一次的看著身邊的人走向死亡的終結。很久以後我有想過，顧涼肯定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那麽淡定——他幾乎已經見證了所有的可能性。死亡對他來說，並非結束，而是新生的開始。最開始的時候，他只是一個從別的時空穿越過來的，占據了顧涼這個軀殼的普通人。不，還有和普通人有區別的，他知道所有的劇情發展。

對於我生活的這個世界居然是別人寫的一本書的事實，我一度感到不可思議過，但接下來的筆記裏就給出了解釋，我看著那些計算公式覺得有些頭疼，自從上了大學我好像就把高中的知識丟了。實際上，這並不是那個書之世界，對這裏面的人來說這確實是真實的世界。

啊好像思緒跑到了很遠的地方呢。我繼續回憶著筆記的內容，一點點理清脈絡。作為一個穿越者，還是穿到了自己知道劇情發展的小說裏，顧涼那時候十分興奮，自己的靈魂又是投身在大世家，因此他做出了自己後悔了一輩子的事情。

——他利用了他所能觸碰到的權利，改變了劇情。

任何事物都是有著自己的前進的軌跡的，每人每物的軌跡都不相同，而顧涼的行徑無疑是觸怒了這個世界的意志（也就是通常所說的神，即保證所有事物按照編織命運前進之者），他本來的命運是穿越之後幹出一番大事業，一步步成為這個國度的最高者。這樣的人生，本不應與吳邪和他的夥伴們一路的探險有任何關系。

不過很可惜，顧涼就是那種不會按照指令來做的人，他硬是突破了世界意志的指示，走完了那一生自己的路，但可惜，從此以後他再也沒有能自由行動的機會。應該說，他一開始的那次輪回裏唯一做錯的事情，就是改變了吳邪他們的命運。

著不斷輪回著的人生，就是對他的懲罰，

那之後的記憶裏，只剩下一遍又一遍的循環。

一遍又一遍的……看著身邊所眷戀的人重覆著一生又一生。

有了第一次的教訓，那之後的時光裏顧涼只是遠遠的關註著他們的命運，不再參與。直至這一次的輪回，整個世界的不同。雖然未來的方向一樣，但過去不同。以前的世界裏，從未出現過諾亞方舟計劃。而且……還有我的出現。這讓他覺得，也許這是可以改變他命運的契機。

而我的命運之路也只剩下一條。那是個死循環。我和吳邪之間的羈絆導致最後必有一人會基因崩壞，我死，亦或是吳邪離開這個世界，但是我不可能讓吳邪離開，因為我存在的意義不正是為了他嗎……所以，我只剩下一條路。

而在無限的時空中，我能夠守護吳邪的路徑，唯此一條。

沒有其他辦法的人生，如同被操縱的人偶一樣可悲。

絕對，絕對不能夠改變劇情。這是顧涼給我的忠告。

然後，我看著本子，唇邊泛起無奈的苦笑。

“一開始，你是準備把我的記憶清洗的吧。”一切都說破之後，我擡手揉了揉因為低頭太長時間而略微酸痛的脖子，已經不在意了……除了吳邪和母親之外的人。

一切的事情來得太兇猛，連已經做好準備的心都差點承受不住這波瀾。我得知了太多事情了，如果是在以前，我一定會被抹殺的吧。我從未擺脫過【那些人】的控制，我的人生從來都是別人掌控著的。顧安以【男朋友】的身份監視著我，顏筱筱則同樣……如果我還是以前的我的話，大概會憤憤不平吧，但是得知這麽多事情以後，我已經喪失了憤怒的力氣。

唯有吳邪的笑容，在腦海裏不時的出現，就像一道光，將這個黑暗的世界照亮。

我想起我是怎麽到這個地下的基地來的。

之前一直都在想本子裏的事，而沒有關註一開始的他們所做的行動。

跟隨葉子進入那扇門。後面是黑漆漆的階梯，一片黑暗中幾乎什麽也看不清楚，唯有葉子手中瑩藍的三角錐散發出瑩瑩的光芒。照亮她腳下一小片階梯。我無法觀察周圍的環境以求獲取資料，只能一邊默數自己的步子計算這一段路走下去所需要的時間一邊盯著前面的葉子以防她有什麽不好的舉動。走了大概有兩百步，大概三百秒的時候，我前面的葉子終於停了下來，她好像向前伸出了手，因為我看到發尾因擡起的手臂而擺動了一下，把藍色的鑰匙收進口袋之後，在這黑暗中唯一的光也消失了，她開口：“人來了。”然後一切便回歸成來時的悄無聲息——除了呼吸聲之外，這黑暗中，恐怕沒什麽聲音了吧——就在我這樣想著的時候，虛空中突兀響起了一個電子女聲，：“名字葉子，聲紋認證通過，虹膜認證通過，指紋認證通過……請輸人密碼。”

然後是幾個按鍵的聲音，我仔細聽著，然後挫敗，根本聽不出分別嘛，如果在家裏我一定可以聽出母親按得是哪幾個數字……沒有給我多想的時間，隨著“哢”的一聲，頭頂亮起了一盞燈，接著我看見一扇大門在我面前打開。我有些被嚇到，這又是什麽……？不會真的是什麽秘密基地吧？隨著門的開啟我看見那個就此改變了我人生軌跡的男人。

男人笑得燦爛，一瞬間我竟想起了吳邪。

那之後的事……也非常簡單。我被看起來只是小女孩的葉子敲昏了，醒來時便發現自己躺在了試驗臺上，知道了潛藏在歷史之下的真實。我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描畫那個輪廓，直至它清晰如我初見他時的樣子，嘴唇蠕動著，低低的念著那個名字……

吳邪……我存在的意義……

“那我們現在來探討一下關於未來的事情的吧。”顧涼打斷了我的思緒，“不想吳邪最後落到我這樣的結局就好好聽我說不要發呆想那家夥。”

“……”我點點頭，感到這家夥果然和顧平是一家的，“那麽……？”

顧涼使了個眼色，站在一旁的齊裳立刻打了個響指，頓時顧涼右手邊的白色墻壁上顯出了景象，我緊盯著上面的數據……好吧我看不懂。顧涼掃了我一眼，輕笑了一聲，伸出手指在墻上劃了一道：“結果，海拉。”

這次上面顯示出的不是數據而是一行行的中文字，我迅速的瀏覽著，整理著思緒……原來如此。因為世界意志的緣故，未來是已經被制定好的。如果未來吳邪不參與盜墓行動，那麽世界意志會認為我破壞了未來，從而毀掉我最重要的事物……也就是吳邪。同樣，如果吳邪最後最後沒有知道這一切的真相，他會直接被抹殺存在，從而開始新一輪的輪回。我是絕對不能看著吳邪消失在我眼前的。事實上，我們什麽也不用做。只需要默默地觀察吳邪的行動就可以了，讓吳邪一路追尋著真相而活——一想到吳邪將會在盜墓的行動中受到的傷，我的心就在抽痛。對我來說，吳邪保持著那樣陽光的笑就夠了……可是那只是吳邪的一部分，他是個人，不是物品，他會思考，有情感。個性相較於我認識的人們算是比較溫和的，好奇心很重，風水學很好，大概是家族的原因所以對於古董很有研究，講義氣講感情，面對動作大膽一點的女孩子會臉紅，很聰明，推理能力也很強，很多次閑得無聊，我們倆一起做那種推理習題集，結果吳邪總是在我想出來之前說出來答案。電腦裏總是有上鎖的視頻文件夾。白襯衫穿起來感覺很清爽。不是絕世美男也不是智商220。像個大男孩一樣。很幹凈有時還有點小奸詐。會在玩牌的時候耍詐亦或是用話把人的註意力轉移.頭發是小平頭身體也並不是十分健壯。還有背後身家很覆雜，身世也是個謎……可是，這就是我所喜歡的吳邪，我永遠……也不會改變的心意所朝的方向。

如果、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該有多好。維持著平和的假面，但是僅僅是虛假的幸福也會讓我十分高興，因為我能夠看著吳邪幸福的生活著，就算人生中有再多的不如意，對我來說，只要能夠站在吳邪身邊，也是快樂的。曾經也並非沒有幻想過，子孫滿堂承歡膝下的未來，只是現在——

已經無所謂了。只要，只要吳邪好好地活著，我就非常幸福了。

“阿章。”顧凉喚回我的思緒，“你知道為什麽你是這個名字嗎。”

我側頭看他，不理解他說的話。他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意，他總是在笑，可是我沒見他這樣笑過：“你的名字是我取的。第一個意義，是為了給那個叫吳邪的孩子乞求一點福氣，怎麽樣都好，結局不要像我一樣糟糕就好。第二個意義……你應該記得吧，筆記中那個叫張起靈的男人。”

“他將會是吳邪這一路上的保護者……不要這麽看著我，在我們都無法破壞規則的情況下，應該來說只要有他在吳邪就不會遭遇太大的危險，但是同樣，吳邪最後也會因為追尋張起靈的過去而失去他的一些東西。要記住這一點。如果張起靈讓吳邪受傷了，請不要太過在意，因為那是我們無法插足的世界。”

“我給你這個名字，是希望你能像他一樣能成為吳邪的保護者。”

“……明白了嗎？”

我點點頭。不過如果張起靈真的敢幹出讓吳邪不開心的事，我也不會客氣的。

“嗯，接下來是其他的事。”墻上的圖像切換成另外的模樣，我繼續看著，“……等等，你說吳邪一定要知道的原因就是這個？”

“沒錯，”顧涼聳聳肩，“不知道是死亡的結局，知道是永生的結局。你來選？”

“哪種選擇都很痛苦。”我低聲道，“但是並沒有其他的選擇……”

我的希望是什麽樣的呢？

如果讓吳邪一個人，在這世界上孤獨的生活下去，沒有人可以陪伴他走過永恒的路程，那……還不如死亡。但，如果讓吳邪死在我眼前的話，我——不，我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轉眼間，我已經堅定了這個念頭。但我卻沒想到，我此時此刻的行為，對於未來的吳邪算什麽——

那之後似乎又恢覆了平靜正常的生活。

看到顧安和顏筱筱也會正常地打招呼，但是總覺得哪裏變得不一樣了。我並沒有責怪他們的意思。這個時代的人們只為著自己的利益而存活著。只是偶爾會感到惆悵，過去化為傷痕，橫在心頭。但是沒有大礙。

因為有吳邪。

回來之後，我們似乎更親呢了。只是一想到未來將會發生的事情，心臟便不自覺地痛起來。有幾次吳邪看我臉色不太好想把我送保健室去，我擺擺手拒絕了。

並不想麻煩你，雖然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我想要成為的是能夠獨當一面的，可以站在你身邊保護你的存在。

日子很平淡的走過，其中顧安來找過我，對之前欺瞞的事情表達了含蓄的歉意，然後說了他要出國。我像個普通朋友一樣隨意地問他要去哪裏，他說是去瑞士留學。又隨便說了些後他就離開了。吳邪站到我身邊，看我收回註視那背影的視線，沒問什麽，只是伸手牽住了我的手。

我笑著回握，搖搖頭示意不用擔心。

不用擔心。

不用在意。

一切都會過去的。

直到那一天來臨之前，我都會站在你身邊——

一直笑著，看著你幸福的生活下去。

那就是我最大的願望。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那個大家看得開心，雖然這一章隔了這麽長時間

……正是因為希望盜墓裏的人物能夠幸福，我才會開始寫這篇同人

今後也請繼續看下去！

☆、09>>

時間永遠在你想不到的時候就已經悄然溜走了。

我是如此的珍惜與吳邪共度的每一秒，因為我的生命是在用倒立的沙漏在計時著的。

還剩下多少時間我也不得而知。而我只希望這剩下的所有時間都能陪伴在吳邪身邊。

人的一生總是在追尋著什麽，而我的目標就是吳邪。

那是比愛戀更加深刻的感情，深深地植根於我心中。

可是啊，未來究竟是什麽摸樣，卻沒有人知曉呢……

陽光明媚的下午，穿過因金魚游動而泛著漣漪的的水面的光線折射至這一寸土地上。

電視上是走動的人影，沒有聲音，一切都是靜寂的，閉上眼似乎可以聽到並不遙遠的教堂裏唱詩班的聲音。溫柔而美麗的聲音。聆聽著那樣的聲音躁動的心也安靜下來。

吳邪枕在我的膝上，安靜的睡著。我不敢亂動驚醒他，因此就算大腿已經麻了我也不會伸手讓吳邪的頭移動一下。一開始我們倆只是並肩坐著看電視，然後不知怎麽吳邪睡著了，本來只是靠在我的肩上，接著往下掉，最後就枕著我大腿睡著了。

如果是平時吳邪肯定不會有這種舉動，他是連牽我的手也會微微臉紅的男生，大概最近太累了吧，大四了，吳邪在尋找建築系的工作，這方面我幫不上忙，就像他的那些未來我也無法參與一樣，我能做的，只有站在他身邊，握著他的手。

墻上的日歷顯示今天的日期，99年的年末，號稱世界毀滅的日子……顧涼表示這純粹是瞎扯，如果99年世界就毀滅了劇情還怎麽進行下去。我回憶著在顧涼那裏得知的未來，再看看吳邪安靜的睡臉，頓時滿心的無奈化為一聲長嘆。

“怎麽了……我一醒來就嘆氣……”吳邪揉揉眼睛，我搖搖頭把他扶起來，從茶幾上倒了杯溫水遞給吳邪：“在想今天晚餐去哪裏吃，家裏食材也不多了，只剩幾樣青菜了……不過如果吳邪你想嘗嘗我的手藝也可以。”

“那就去外面吧……”吳邪感覺還沒睡醒的樣子，我剛才有驚動他嗎……正當我思考的時候，吳邪已經站了起來，水已經一飲而盡，杯子放還到了茶幾上。然後他把衣服理了理，扣子扣好，我眼也不眨的觀察著他的動作，不過似乎盯得時間有點長了，他轉頭問我有什麽問題。

……因為我想把你的一切都記錄下來。因為這會是我短暫的人生裏為數不多的幸福。

不過這樣的話，是怎麽也說不出口的，所以最後也只是一笑帶過。

與其他的明天延伸出完全不同的軌跡，因為“我”的存在改變的現在影響了未來。

如果說會變成一片黑暗的話，那麽這一切就由我來承受，你只要擁抱光明就好了。【註1】

從風中傳來了不知何人詠唱的溫柔的搖籃曲……

雖然顧涼知道未來，不過他表示每一次的未來主線的確相同，但是在微小的方面還是會有差別，而因此可能造成的是完全不一樣的未來。所以走下的每一步都要細心考慮。

但是，即使是顧涼的話也不可以全信。

憑借身為基因人的出色記憶力，前些時我又整理了一遍腦內的資料，結果發現的是……顧涼所給出的地方，有缺漏。我不知道這是顧涼不信任我用來試探我還是他得到的信息也確實就是這些，可是如果我的情報有遺漏的話，那麽計劃就會出現不可預測的地方……

……那樣的話，吳邪的安全我便沒辦法保證……

這是屬於世界背面裏的黑色戰爭，沒有硝煙也沒有聲音，可是這場戰爭和吳邪有關。

所以對我來說，這場戰爭……

——結果只能是勝利。

“雖然大家都說今天是末日，但是根本沒人在意的樣子呢。”

我端著剛買的蔥包檜,雖然來了杭州讀大學，但是也沒怎麽好好逛逛，很多地方都沒去過，一到假期我就回家，周末和那些人相聚的時候也不會去什麽名勝古跡或是夜市。雖然一直要維持緊張的狀態，但和吳邪在一起的時候，我還是想放松下。

僅僅註視著那笑靨就會心跳加速，會不自在的低頭或者轉頭……這就是所謂戀愛的感覺嗎？雖然曾經和顧安談了兩年戀愛，但也從未出現這種感覺。是因為……我和吳邪的羈絆？

“確實，不過那種東西怎麽可能，扯淡而已。”吳邪應道。

接近黃昏的時刻，半邊天被橘黃色暈染，火燒雲變換著形狀，美麗而虛幻的場景。

即使我確實生活在這書中的世界，但此刻我也相信我是存在著的，這不斷躍動的心臟，這在你身邊就無法降速的心跳，你正笑著，若將這一切都抹殺為不存在，那不是太殘忍了嗎？

那在未來之路上代替我的位置，守護著你的人，此刻是那虛幻之影。

……他真的能保護好你嗎？

翻動腦內的資料時，就不禁產生這樣的疑問啊……

“……怎麽最近總是在發呆？沒休息好嗎？”吳邪摸摸我的額頭，一臉擔憂的表情。我搖搖頭：“沒什麽……吳邪你找好工作了嗎？馬上就要畢業了……”

雖然知道吳邪不會進入建築這行業，但是我仍然想這麽問問，比起那未來不知會埋藏著多少困難的盜墓解密之路，我更希望吳邪能找到份安定的工作，即使那會破壞原本的未來。

真想沖破這所謂的未來的限制啊……雖然這早已失去了可能。

“沒有呢。”吳邪揉揉頭發，“分配就好了……不過……”

我知道他的後話是什麽，吳邪家裏那邊希望他繼承祖產，也就是西泠印社那的吳山居，現在吳邪正處在兩邊的壓力之中，學校的老師希望他去分配的單位，家裏卻希望他繼續古董這行，我無法衡量其中的利弊，也就無法給吳邪提供好的建議，而我唯一能做的是——

我伸手拍拍吳邪的肩，安慰道：“沒關系的，一定能找到一個平衡點的，遵從本心就好了啦。”吳邪點點頭，他苦笑一聲，似乎想說什麽，我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把手中的蔥包檜塞給吳邪，“今天是這個世紀的最後一天，也許有人一輩子也不會經歷這樣一天，所以我要給吳邪你一個驚喜！看前面，那裏有個包子鋪，在那裏等我哦。”

吳邪一臉的疑惑，不過還是答應了我。我笑起來，真是太好了，“我一會就過來，這份禮物你一定……！”

倒數的時間，逼近的暗夜，男人伸手請我坐下。

——居然知道我要過來拿禮物，吳邪還在等我……

“有時間過來下吧，我那的資料有了更新，基因組那邊的研究似乎有了進展，對今後的行動會有幫助的。”顧涼把一個紙袋遞給我，“馬上就是二十一世紀了……真懷念呢，這是給那孩子的禮物，你把它和你的那份混一起就好了。”

我看看他帶著笑意的臉，然後收起了紙袋：“居然有時間出來啊，我會過去的，對了，為什麽上次我查張起靈……”

“我也沒辦法，那並不屬於我管轄的範疇，顧家沒參與到這個計劃，”顧涼整了整風衣的衣領，“有些絕密資料我也沒有查看的權限，尤其是涉及到這個計劃的……”

雖然有些被繞住，不過我還是點點頭，如果連顧涼也沒有權限的話，那就非常麻煩了啊，垂下眼瞼，飛快的計算著一些事情：“謝謝你的禮物……不介意我現在拆開嗎？”

紙袋是用蠟封著的，所以我才有此一問。

“隨便，前些時我在基地翻到了這本，這次就帶來給你了。”顧涼抿了抿那杯紅茶，“感覺應該那孩子會喜歡吧。”

我用一旁的刀拆開袋子，裏面是一本發黃的古籍，裝在透明的玻璃盒子裏。我自然是看不出年代的，但應該是真品。顧涼即使喜歡開玩笑也絕對不會在對吳邪的方面上有所疏忽。

“會呢……他很喜歡這方面的東西……”我將盒子抽出，小心翼翼的將它放到我的紙袋裏，應該是由於家庭從小的教育的原因吧，吳邪對這種古物還蠻在意的。我送的禮物是一個小配飾，是很久以前的東西了，請人鑒定了是行貨，雖然不算大，但是……

“感情不錯呢，根本就是巨型閃光彈吧……”顧涼摸摸下巴，“嘖，那我就先走了，小心啊，最近不怎麽太平呢。”

……這家夥又開始在我對說聽不懂的話了。

“是嗎……”我低著頭，整理好袋子，不久顧涼的腳步聲就消失了，應該是走遠了。

這裏是交換情報的場所之一，也是我在杭州和顧涼的常用碰面地點之一，和那些電影裏一樣，這裏看起來就是正常的娛樂場所，雖然實際上一點也不正常，這裏的老板和父親是舊識，對我也很關照，他很喜歡收藏和淘貨，這一次的禮物也是我拜托他的。

【這個計劃】是什麽，顧涼也沒法告訴我，因為顧家似乎並未涉及這個計劃，資料缺失，而張起靈……資料同樣少得可憐，我也沒辦法進行數據分析，只能祈求那所謂的世界意志不要將我逼上絕境。不太平嗎？難道那個世界真的徹底分裂成對立的了？我是顧家這方的沒錯，但顧家又是站在哪邊的呢？

“你一定會喜歡的吧……因為這是……”

我喃喃自語著，然後起身走出房間。

是的，一定，因為馬上要迎來的那曙光並非舊日之光，而是——

交換情報的地方離之前我和吳邪的包子鋪有點距離，為了不讓吳邪等太久，所以我選擇了跑過去。

但是有時候速度太快並不是好事。

小巷中有一群人擠在一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怎麽了……”我有些疑惑，然後飛快奔到那邊。

躺倒在路中間的青年被一群人圍觀著，有人已經掏出了手機在撥打電話，老爺爺老奶奶露出擔憂的表情。

我捂住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麽……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啊——！！”【註2】

奔到吳邪身邊，連紙袋也來不及顧上，吳邪似乎昏厥了過去，我睜大了眼睛。

“誰來幫幫忙！誰幫一下……”

“突發性休克，別擔心了小姑娘，你男朋友過一段時間就會醒的。”面慈目善的老醫生遞給我杯水後就離開了，我沈默的接過來。

此刻我心情很糟糕，連醫生的稱呼問題也沒註意到。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