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國公略帶不解的問：“你這孩子，難不成你師傅除了心法，都沒再傳授你別什麽功夫”？

上官靈鳳實話實說：“師傅畢竟是個出家人，又是個女子平日裏並不與人交手。晚輩愚鈍，一開始在年幼時學過天罡三十六刀，還沒學全。

後來越練天玄功，越覺得這套功夫和本門功夫不對路，也就放下不練。別的外家功夫都是自己胡亂練的。再後來機緣巧合之下得了追雲逐月劍的劍譜，總算有套叫得出名字的功夫”。

聽你這話你覺得這天玄功沒有大用？

上官靈鳳畢恭畢敬的說：“晚輩只是見識太少，有些時候沒法收發自如。我本身還沒突破悟人這關，心中也是有些著急的。今天看您打拳，我覺得略有所悟，所以才造次了”。

成國公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慈心和楚思遠都心地善良，養這麽個孩子肯定不是當死士用的。應該沒怎麽讓她在江湖中闖蕩。看她笑盈盈的樣子，也沒經過什麽大喜大悲。如果不是天賦異稟，想要在這個年紀突破悟人這關，也是有些難為這個孩子了。

你想跟著我學武，我可跟慈心和思遠那兩個耳軟心活的不一樣，學不好，可是要吃苦頭的。你可願意？還有出去一個字也不許提，你我的關系你可願意？

上官靈鳳不假思索的說：“這有什麽難的，我只是想跟你身邊學武而已。要打要罵只要別打臉怎麽都成。我知道您富裕，束脩我就不交了。不過我會些做小點心的手藝，要不我得空做點給您二老嘗嘗。如果滿意就當束脩了，您看成麽”？

成國公聽到這再也忍不住，笑出了聲說：“你這鬼丫頭，跟思遠一樣都那麽摳門。罷了罷了，你先做點點心給我吃吃看，如果好吃就當束脩。不過不好吃，上天入地你也的給我淘換東西去”。

上官靈鳳有些狗腿的說：“都聽您的，不過說好了，不許打臉。我哥其實是個不錯的大夫，他來主要是給劉叔叔調理身體的。他很老實，不會到處亂串沖撞女眷，你也讓他上門唄”？

成國公說：“好話壞話都讓你說了，我還能怎麽辦？難不成看著寄凡難受。罷了罷了，寄凡這個憨頭傻腦的小子就交給你了。我的私庫裏還有些好藥，你要是用的著，就派個人找大管家去開庫，我一會跟他交代一聲”。

眼看到了中午，成國公今天興致頗高，索性跟他們幾個一邊吃飯一邊聊。一共四個人，上了八個菜，冷熱都有，葷素搭配也十分有序。他細細觀察著這兩個孩子。

上官靈鳳一看就是有人悉心教導過的，舉止文雅。飯量可不小，並不像時下的小姑娘一味的以瘦為美。也並不挑食，只要放在跟前，肥肉也好，魚也好，什麽都吃。更重要的是，她吃飯特別香，看她吃飯仿佛桌上的菜都比平日裏好吃了一些，不知不覺中，成國公比平日裏多用了小半碗飯。

上官靈雲也差不多，不過看著沒什麽人教導過，但吃相也不算難看。他平日裏吃的應該很快，此時桌上有自己這個老人家在，所以刻意的慢下來等自己。而且怕自己跟他說話，嘴裏的飯菜咽的都很快，並沒有含著飯說話。

這兩個孩子也並沒有刻意的給自己和劉寄凡夾菜。家中仆人會時不時的更換菜的位置。他們也不挑剔，跟前放什麽就吃什麽。他心中暗暗稱讚都是好孩子。

劉寄凡也一直留心看著，他知道老爺子是個不太喜歡熱鬧的人。第一天就能和上官兄妹同桌吃飯，面上不雖然顯，其實已經算是對這兩個孩子十分的喜愛了。果然是血緣至親，骨子裏的天性相親，任誰也改變不了。

事後成國公和劉寄凡聊天，成國公問：“你從那找來的這兩個孩子，人倒是看起來挺伶俐的。怎麽有的時候說話辦事，透著讓我猜不透的感覺”。

劉寄凡心說，那肯定和別的，想從你身上占便宜的人不一樣。這兩個是你親外孫，所以對你才透著親近。不過這話暫時不能說。

他只能含糊的說：“這兩個孩子的根底我都查過，那個小姑娘也一直跟在慈心身邊，這幾年才讓思遠帶著去見世面的。那個小子，師從神醫柏君。恰巧我跟思遠見面的時候發病，是他救了我”。

這兩個孩子打小並不在一塊長大？

什麽也瞞不過叔叔你，這兩個孩子打小一塊長大，後來因為機緣巧合分開的。靈雲就一直跟在柏君身邊學醫。那個丫頭救了師遠一命，後來轉投慈心門下。

原來如此，既然來歷清楚那就好。那個丫頭怎麽也算我神機門的傳人。武功雖然低微，但是心性看著不錯，是個好苗子，可不能讓思遠和慈心給教壞了。

劉寄凡差點沒笑出聲來說：“左右就是兩個孩子，只要您高興，怎麽都成”。

每日起兄妹倆就從小門到國公府，上官靈雲就去找劉寄凡給他治病，另一方面劉寄凡久病成良醫，手邊還真收集了不少孤本醫學典籍。甥舅倆一起研習，也是一樁樂事。

時間一長，馬清寧先覺得不太對勁了。她嬌嗔的問：“靈雲，你最近都在忙什麽，怎麽感覺你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上官靈雲覺得現在還沒認親，想著還是別張揚了這種關系了。解釋道：“我最近在忙著去國公府給劉寄凡診病，靈鳳也在那習武”。

什麽國公府？我聽我爹說，貴人家都是規矩極大的。反正我們也不缺錢，不去也罷，免得受了委屈。

上官靈雲聽她這麽說，並不是一味的讓自己攀附富貴，心中十分的歡喜。他本來就覺得自己拙嘴笨腮的不會說話，生怕惹人討厭。這次是外祖家，不得不去。可是心底也隱隱擔心，馬清寧非得讓自己認親，甚至於讓自己留在京城給貴人們治病好一步登天。

他安慰道：“你放心，劉叔叔人不錯。他認識靈鳳和楊燦的師傅，所以我才去給他瞧病的”。

那就好，不過我可聽說了。大戶人家的丫鬟長得都如花似玉的，你可別起了旁的心思。

上官靈雲憨憨的一笑說：“我是去瞧病去了，也不是去看姑娘，再說誰能有清寧你好呀。劉叔叔院子裏沒有當家主母，所以用的都是小廝，你就放心吧”。

馬清寧心多少放下來一點說：“那還好。不過你說靈鳳也跟著去了。我可聽戲文裏說了，什麽惡霸調戲小姑娘之類的。靈鳳雖然武功高強，可是到底是個姑娘家。你可得註意看顧著些，別讓旁人辱沒了她。

說起來這一路走來，我覺得楊燦真是個不錯的人，兩人又情投意合。你這個當哥哥的，可得多上點心”。

上官靈雲聽她如此關心妹子，心中更覺得這未來娘子人真好。於是忙不疊的答應道：“好好好，我都聽你的”。

成國公就在憶書樓教上官靈鳳武功。開篇是讓她背老子的《道德經》，這篇經文別看通篇只有五千二百八十四個字，卻是道家萬經之本。正如大儒魏源所說：“老子之書，上之可以明道，中之可以治身，推之可以治人”。

上官靈鳳骨子裏，其實就對道家充滿了崇敬之心。再加上師傅的耳濡目染和自己修習天玄功，還有在鬥姆宮呆的那大半年。她是有了知心愛人，並且知道自己斷不了口腹之欲，要不然早就出家當道姑了。

《道德經》她早就背的純熟，所以成國公略一點撥，她就能融會貫通。老爺子見她還懂《鬥姆經》和《黃庭經》，對八卦圖也有所了解，心中也十分高興。天玄功出自道家，多少聰明人看著經書就犯困。難得這個丫頭是發自內心的喜歡。

成國公生平只收了四個徒弟，結果一個不知所蹤、一個出家、一個不再往來，最後那個心思不純，壓根就沒繼承自己的衣缽。現如今有這麽個小姑娘，誠心跟自己討教，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和孩子們一起說說笑笑的日子了。

上官靈鳳並不為了討他歡心而不懂裝懂。相反她會思考，敢提問。兩人切磋時候，除了沒使內力，招式上並不相讓。相處時間越長，越覺得這個丫頭真是不錯，也難怪那兩個悶葫蘆把她當寶。上官靈鳳也覺得跟著外公學習天玄功，自己的功夫一日千裏，提升的很快。

過了小半個月，老兩口吃飯的時候李氏問：“寄凡這幾日，帶個小姑娘去尋你”？

成國公點了點頭。

聽下人說你們在憶書樓一呆就是大半天。

是呀。成國公不以為意的說。

那個丫頭什麽來歷？即是寄凡帶來的，想來是可靠的，還不早點過了明路？

成國公這才反應過來，老妻到底在說什麽。他薄怒道：“你別聽那些人嚼舌根子，這都哪跟哪呀。

那個丫頭是慈心的徒弟，現在每天找我是在跟我天玄功。難不成我教她習武還的到大街上不成。從年紀上看我的都夠當她祖父了，更何況從輩分上來說，我是她師爺。

門子裏人才雕零，難得遇到這麽個上進的孩子，還不許我好好教一教。說來也怪，我對這兩個孩子，都有一種發自內心的熟悉和喜歡。算了，你也別胡思亂想了。正好明天我出門訪友不在家，你見見她就明白了”。

李氏想了想，她們夫妻相處多年，也知道夫君是個什麽樣的品行。於是答應道：“也好難為你這麽誇一個人，我倒想好好會會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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