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燦不動聲色的說：“快快請起，你現在不必行這麽大的禮。”

劉掌櫃跪在地下沒敢起身，恭恭敬敬的說：“能被主子記在心裏，犬子就是三生有幸了”。

上官靈鳳擡眼看了一眼楊燦。楊燦微微點了點頭說：“你快起來吧，也不是什麽要緊要命的事，只不過想要你派兩個可靠的人，去查兩個地方”。

劉掌櫃站起身來說：“但憑主子您吩咐。”

我想要知道綺夢閣裏的千嬌，平日裏都和什麽人有往來，尤其是她身邊的丫鬟那個叫小紅也是。還有想辦法探探鬥姆宮的底。

劉掌櫃猶豫了一下說：“回主子的話，千嬌那邊好查，鬥姆宮不好查”。

上官靈鳳說:“噢，那你說說到底為什麽不好查？”

實不相瞞，但是這些年來鬥姆宮在百姓中口碑極好，因為在它的後山，有一個積善堂。裏面收留了不少養不起或者生病的棄嬰，再有前幾年年景不好，不少人賣兒賣女。他們也都攬了過去。最重要的是來去自由，自願賣給大戶人家為奴為婢，或者回鄉都是可以的。

雖說有不少人因為體弱活不下去，但是總的來說活人無數，也算是功德無量。所以如果真的貿貿然去查鬥姆宮，一個不好激起民憤，怕是得不償失。

楊燦點了點頭：“劉掌櫃說的事，有情可緣。這樣吧，我只需要知道什麽人經常去，或者誰經常捐大筆香油錢即可”。劉掌櫃幹脆的應了下來。

上官靈鳳補了一句：“一定要眼生的人，不能漏了這的底。另外我這有封信，你幫我送回山莊，一定親自送到唐莊主手中”。

劉掌櫃毫不猶豫的說：“姑娘放心，都包在小的身上”。

至此楊燦每天晚上去聽綺夢閣。如果千嬌沒應下其他客人，他就進房聽她彈彈曲，聊聊天。如果有喝杯茶就轉身離開了。

千嬌的房中，一個穿紅衣服的男子，坐在桌邊問道：“事進行的怎麽樣了”？

千嬌和小紅垂著手站在一邊。小紅回道：“大人，那人幾乎每日都來，但是什麽都不做，只是聊聊天就走了。”

什麽？他一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這幾日都沒成為你的入幕之賓。他可不思議的問。

千嬌咬著牙說：“奴家已經使勁渾身解數，他就是沒什麽反應，您說他是不是不行”？

不會的，他之前辦差的時候，有過幾個紅顏知己。這種事瞞不住人的。你們倆露了馬腳？

小紅仔細的想了想，大人，應該不會。小的懷疑是不是跟他身邊的那個小丫頭有關系？

你說那個黃毛丫頭，也是這幾回楊燦辦差事的時候，都把她放在身邊。我看姓楚的也對她頗為關照。這樣吧，下次他再來的時候，把你手臂上的鳳凰圖案露給他看。看他什麽反應。

好，大人，小的馬上照做。

等到楊燦下次去的時候，千嬌狀做無意的把右手臂上紋的一個鳳凰圖案的紋身，漏了出來。楊燦好奇的問：“嬌嬌，你這手臂上是？”

千嬌嬌羞的把袖子往上拉了拉說：“這是我小的時候家人給我紋上去的，我也不太明白是為了什麽，後來師傅才。說完一捂嘴，有些慌張的繼續說：“後來這個紋身就一直在我身上，奴家覺得漂亮，也就沒有洗下去。楊郎覺得美麽”？

楊燦一直用餘光看著丫鬟小紅。發現她已經微微擡起頭來，眼睛一亮。誠懇的說：“美，怎麽不美，在我心底嬌嬌就如同九天玄女一般的人物，從頭發絲到腳底板每一處都是極美的。

千嬌略側著頭，抽抽搭搭的說：“可是，可是你都不碰奴家，莫不是嫌棄我是青樓女子”？

楊燦把她摟在懷裏，把她的發髻散開，兩人額頭對著額頭。深情的說：“傻丫頭，我怎麽會嫌棄你，我是因為太喜歡你了，所以才不忍褻瀆了你，在我心底每日想你成百上千遍，不信你摸摸看。

用左手抓著千嬌的手放在自己的心上。你聽聽看，它每跳一次，都在說想你想你。可惜我現在一事無成，要不然早就把你娶走，讓你脫離這苦海了。”

這番情話說完，千嬌饒是閱盡千帆的情場老手，也忍不住微微動心。她用無名指使勁的扣了扣掌心，定了定心神。楊郎，奴家不在乎你有多少銀子，奴家更在乎的是你對我的一片真心，可是眼下你分明的更在乎你那個表妹上官姑娘。

楊燦心中暗想，其實你說的對，難道我表現的這麽明顯？不過話到嘴邊變成了，你呀你呀，怎地胡亂吃醋。那不過是個小丫頭，我受家中長輩所托帶著她見見世面，難道長輩吩咐我敢不從。她的品貌哪裏能和你相提並論。

你有所不知，我家的規矩極大，我為了你拼著被他們責罰，說不定日後的前程都沒了。

千嬌嬌羞的說：“楊郎如此待我，妾身恨不得把心掏出來讓你瞧瞧。你放心，哪怕日後為奴為婢，只要能呆在你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

楊燦擡起她的手說：“不許胡說，我光聽著都覺得於心不忍，不論如何我都會好好待你的。”

兩人一時間情話綿綿，說到動情處，也就順水推舟，享了魚水之歡。

等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楊燦回到雲來客棧，突然間覺得有些心虛。剛一推門進屋就見唐玉岐和上官靈鳳坐在一起，他更是尷尬不已。唐玉岐是過來人，一看他這個樣子眉頭微皺說道；“燦哥這滿身的脂粉味，熏得我腦仁疼，你還是叫些水略洗洗再過來說話。”

楊燦也不言語尷尬的低著頭去洗澡不提。

唐玉岐看了上官靈鳳一眼，見她面色如常不免有些好奇。可是又想到她畢竟是個小姑娘，有些事也不是自己當說的。於是把到嘴的話變成：“在平洲燦哥經常如此麽？”

上官靈鳳實話實說：“第一次是我們倆一起去的，後來他幾乎天天去，不過不回來過夜是第一次。”

等到楊燦回來他的語氣不免重了幾分：“燦哥，今天我的話恐怕有些托大，不過實在是不吐不快。我一向知道你不是個循規蹈矩的孩子，年紀又大了，有些旁的心思也從來沒有人會責怪你。可是你怎麽就把上官姑娘扔在這麽個人生地不熟的的地方，自己去……。

之前你們在信中也說過，這平洲城現在各方勢力魚龍混雜，上官姑娘如果有半分差池，你說你對得起你師傅麽？”

楊燦聽到這，臉有些掛不住了。他起心去綺夢閣，是真心的為了查案，至於和那個千嬌虛與委蛇，也不過是逢場作戲，從未往心中去過。至於成就魚水之歡，他覺得在歡場中男歡女愛也份屬平常。怎麽到唐叔叔口裏，就變成自己不顧鳳丫頭的安危了。

他有心辯解，可是覺得鳳丫頭一個小姑娘聽了去不太好。又想到信是鳳丫頭寫給唐玉岐的，是不是她在信中告狀了？他自小心思就重，這一瞬間心頭湧起無所個念頭。終於悶悶的說了一句：“我沒有”。

上官靈鳳看出來楊燦有些不高興，但她可沒想到那些個彎彎繞。直白的說：“唐叔叔你是怕我出事麽？你放心雲來客棧是鳴翠山莊的產業，退一萬步說，遇到事了我也是有自保的能力的。再者三哥去青樓我是知道的，也是支持的。他不是去玩，是去查案了。”

上官靈鳳這一番搶白，把楊燦心底無數的委屈都一下子抹沒了。他覺得鳳丫頭果然是懂自己的。唐玉岐見上官靈鳳這麽說，也只能把一肚子的話都咽了回去。

他咳嗽了兩聲說：“我此番前來，不是為了教訓你們。而是想問問你們面具上圖案的事情。”

上官靈鳳說：“原來如此。那個面具的圖案好像是個鳳凰。”

楊燦也尷尬的說：“巧的是頭幾天我在千嬌的右手臂也看見了相同圖案的鳳凰紋身。我懷疑她是故意讓我看到的，因為她後面含含糊糊的說了句師傅說。而且我記的她身邊的丫鬟，在我看紋身的時候，特意擡頭看了我一眼。唐叔叔，這個鳳凰到底和鳴翠山莊有什麽淵源麽？”

唐玉岐嘆了一口氣說：“這些事你師傅本來早就應該跟你說，可是他一直不想讓你卷入這其中。可是天意弄人，現在有心人既然想讓你知道，此事也瞞不了多久。上官姑娘師承慈心師太，都算是門子裏的人，聽聽也是無妨的。

朝野和江湖中一直有個傳聞，太祖爺百年前得以創立大月朝，主要是靠四位能人異士的相助。他們的代號分別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另外他們每人手中都有塊令牌作為信物。時間長了這個傳聞就變成了得四令者可以號令天下，改朝換代。如今玄武令就在鳴翠山莊。

楊燦反應過來說：“也就說那個假的金有軒，費那麽大的勁其實是為了得到玄武令”。

上官靈鳳說：“當時那個人話裏話外說自己的是曹二公子，可見他當時就沒跟我們說真話。既然這個人處心積慮的想得到玄武令，看來這個秘密是被有心人知道了，並動了貪念。

可是能布下那麽大的局，定不是個簡單的。想想也知道湯文祥不是能被蠅頭小利所收買的”。

唐玉岐繼續說：“那朱雀令當年本來傳給成國公的愛女劉書蝶。可是至從她死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那塊令牌。四使令牌上的圖案和一般民間所見略有不同，就是怕有心人仿冒。我看過上官姑娘給我傳的信。雖然簡陋，但是一看就知這就是照著朱雀令畫的，並不是民間所用的鳳凰圖案。

最近幾個月，不少江湖中人都丟了東西，留的印記也是朱雀令上的圖案。我們本想順著這條線索往下查，可是誰想到又把江湖中的空空門卷了進來。空空門主是我的一位舊友，人品其實不錯。算是個俠盜，也從不參與朝廷中的事。所以就連六扇門都對他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件事把他們卷進來，就更千頭萬緒了。

楊燦說：“我們其實遇到一個年輕人一雙手也是極快的。他姓吳，身邊只一個長輩叫吳山，住在貓耳胡同”。

唐玉岐說：“不忙，慢慢接觸，是狐貍早晚能露出尾巴來。至於綺夢閣那裏，她既肯讓你看朱雀令的紋身，想來一定是有後招的，耐心的看著也就是了。不過燦兒你年紀也不小了，旁的話我也不用說，只一句溫柔鄉亦是英雄冢”。

楊燦無奈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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