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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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衣女子聞言瞪住玉暖，皺眉道：“我不相信陸大哥瘋了……”
她還沒說完，“莫愁居”中突然傳出一聲粗礪痛苦的吼叫。
暗含內力的吼聲使房舍四周的空氣都在震動。
綠衣女子不可置信地雙手捂嘴，顫聲道：“這是……陸大哥的聲音？！”
女總管捏緊了粉拳，忍住眼淚說道：“三天了，莊主一直都這樣！我想進去看看他到底怎麽了，可是沒等我推開門，莊主的劍就飛出來了！他不允許任何人靠近這扇門，見誰殺誰……”屋子裏的嚎叫聲斷斷續續傳出，她眼中一陣悲哀，最後深吸了一口氣穩住情緒。“莊主瘋了的消息我一直再瞞，可是，紙包不住火，大家遲早會發現的。我現在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能盡早離開陸家莊！”
綠衣女子面色一白：“不……陸大哥變成這樣我怎麽能離開他？”
玉暖的目光瞬間變得無比憎惡，她大聲道：“何沅君！你的‘善良’我們陸家莊一直都消受不起，你知道嗎？！我請你別那麽自以為是了行嗎？！我一看到你的臉就會想起是你害了我們莊主夫人！要不是莫愁小姐死了，我們莊主也不會變成這樣！我作為小姐的貼身丫鬟都覺得你面目可憎，可想而知，我們莊主到底該有多麽厭惡你啊！他只是一直在忍耐罷了！就在你動了莫愁小姐的筆墨後，我分明看到莊主的眼睛裏閃過了對你的殺意！何沅君，你這麽聰明的一個女人，難道真想不明白麽？”
何沅君楞住了，她怔怔地道：“我這麽愛陸大哥，他怎麽會想殺我……”她說著跑上前去用力推開玉暖，尖叫道：“你讓開！我要見他！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話連篇！”
玉暖被她推了一個趔趄，險些跌下臺階。她穩住身形連忙回頭，何沅君已經情緒激動地推開了大門——
“不要——”她臉色大變地驚叫起來！
伴隨著叫聲，一道雪亮的刀光霎那間從門縫中激射而出！
鋒利的匕首正對著何沅君那張如花似玉的臉！
藏在假山中的黃蓉心中暗驚：陸展元居然真的走火入魔了！
郭靖面色凝重地飛擲出一枚石頭，匕首被打偏了方向，擦著何沅君的臉頰釘入她身後的一根廊柱上！此時人命關天，黃蓉也無暇細想，一個鷂子翻身越出假山，身後的郭靖後發先至，眨眼間兩人一前一後落於門前。郭靖眼見門要合上，立馬將手中寶劍格進門中，左手運力一掌拍碎了木門！
郭靖的掌勁雄渾，這一拍就連門旁的幾扇落地花格窗也被震開了！屋子裏突然灌入清風，吹得床榻上層層紗帳飄飛如霧。黃蓉向來眼尖，她一下子望見紗帳裏正有一個女人衣衫不整地半臥在大紅錦被上，透過被風掠起的床帳縫隙，依稀可見一截白皙瑩潤的肩背肌膚。
只一瞥。
黃蓉機靈地大叫一聲：“靖哥哥！快閉眼！”
郭靖不明所以，但是他向來聽嬌妻的話，聽她喊得焦急，還以為是有什麽危險迫近，連忙閉目閃開。
轉瞬之間，屋中女子已被一件寬大的男子長衫罩住。陸展元站在床前，長發披肩，眼紅如妖。
他雙手掙紮地抓住自己的頭發，蒼白的俊顏因痛苦而扭曲，額頭上布滿了豆大的冷汗。他的手裏正握著自己的長劍，此刻那把劍指向屋外唯一的男子，眼神憤怒而癲狂：“你，該死！”
銀白的劍光如狂風暴雨般將郭靖包裹其中。
高手對決，勢均力敵。
兩人所到之處，掌風與劍氣將附近花木摧折殆盡。
園中假山亦不能幸免。
河淩波險些被劍氣掃到，她一貓腰躲過頭頂上方落下的石頭塊兒，嚇得抱著頭縮成個球蹲在原地，再也不敢伸頭看外面。
嗚嗚，師公真的瘋掉了！不僅要殺玉暖姐姐，還要削掉我的腦袋！
小龍女見狀，連忙抖起手中綢帶掃開紛紛掉落的石塊，抓起淩波一躍而起。
此時黃蓉趁機來到床前掀開紗帳。
眾女的目光都從打鬥中被吸引過來——
一片紅浪中，女人的玉顏終於暴露在眾人眼中。
玉暖呆呆地站在門前，不敢置信地喃喃道：“莫愁小姐……”
一旁的何沅君看清了女人的臉，渾身脫力般坐倒在地。
“師父！師父啊！”淩波被小龍女抓在手裏，人還在半空眼淚就噴了出來。“小師叔！你快看哪！我師父還活著啊！”小龍女瞬間移到床前，眼也不眨地看著昏睡中的師姐，向來清冷的嘴角抿起一朵驚喜的笑花。
片刻後，小小的床榻前已被幾人圍得水洩不通。小淩波靠著和自己一樣激動的玉暖哭得稀裏嘩啦，間隙她眨著淚眼納悶地道：“師父最討厭我哭了，我嚎的這麽大聲，她怎麽不理我呀？”
還在欣賞睡美人的黃蓉聞言心思一動：難道是被點了睡穴？她伸出手兩指在美人頸後疾點，果然床上人的如墨羽睫顫抖起來，緩緩地睜開了一雙疲乏的明眸，那雙眼睛從初醒時的迷濛漸漸轉為清明，然後又從清明轉為愕然——
陸展元的長劍已然揮至眾人身後，白虹似的劍鋒在她眸中逐漸放大！
黃蓉見李莫愁面色有異，頓時察覺身後襲來一道輕風，她後背一寒，當即將打狗棒墊在背後，發力挑開長劍！
郭靖在陸展元身後嚇出一身冷汗：“蓉兒，小心！”
黃蓉面色一整，提棒加入對戰。她與陸展元過了幾招，心中漸沈。
此時的陸展元已經神志不清，出手狠辣無比，加之他承襲了黃藥師的畢生精妙絕學，一攻一守間招式靈動多變，讓人眼花繚亂，措手不及。
郭黃二人不敢傷他，束手束腳的又制不住他，饒是黃蓉聰明伶俐，也在一時之間想不出辦法，急得直冒汗：“陸大哥！你不能再運真氣了！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啦！”
陸展元聽如未聞，招式愈發淩厲起來，一心要挖掉郭靖的一對眼睛！
黃蓉見狀不由又急又氣，再這樣下去陸展元這個瘋子是當定了！
她正不知如何是好，榻上的女人突然動了。
女人的五指纖白如玉，掌中的銀針輕盈似雪。
一道雪光疾速射向陸展元的腿彎。
陸展元似乎對她毫無防備，頓時腿上一麻動作一頓。郭靖與黃蓉逮住時機合力撲上前去，總算將人按在一張太師椅裏點了麻穴。
眾人皆吐了一口長氣。
郭靖先用內力穩住陸展元體內散亂的真氣，陷入狂亂的陸展元漸漸平靜下來。郭靖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面色凝重地道：“單憑我的內力恐怕救不了陸莊主，想把陸莊主的真氣引回丹田還是得靠岳父大人幫忙。”
黃蓉點了點頭：“我們現在就帶陸大哥找爹爹去！”她回頭望向亂成一團的眾人，對屋裏唯一一個有資格主事的人開口問道：“陸嫂嫂，你意下如何？”
李莫愁被這聲“嫂嫂”叫得渾身一顫，她面無表情地看了黃蓉一眼，默默撫平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她輕聲道：“陸郎不會跟你走的。”
黃蓉聞言柳眉一蹙，這才發現陸展元正在用內力突破麻穴，突然眼前白衣一晃，李莫愁已從榻邊閃至椅前。
“陸郎，你不要再動真氣了，好不好？”李莫愁伸出柔荑握住陸展元青筋畢露的手掌，“你去哪裏我就跟去哪裏，你不用害怕我會離開你。”
陸展元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的眼睛，血紅的雙目中漸漸悲哀彌漫：“我再也不信你……”
李莫愁聞言呼吸一滯。
陸郎，陸郎……
既然你離開我真的活不下去，我還怎麽離開你？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指尖沿著男人的手指輪廓緩緩滑動，最後十指緊扣，一如當年。
“陸郎，你放心。”
“我不會再離開你。”
“就是死，也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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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藥師為了救回陸展元那顆千金難買的腦袋瓜可謂不遺餘力，損耗了十年修為且不說，就連女婿拎來的老母雞都拔毛燉湯餵陸展元肚子裏了。
黃藥師的外號叫“東邪”，不止指他離經叛道、不尊禮法，他的脾氣也是夠邪門的。他自己青睞的人是怎麽看怎麽好，怎麽幫都樂意。可他看不上的人就怎麽瞅怎麽不順眼，就連自己的女婿也沒得過他幾個好臉。
幸虧郭靖心大。
不跟他岳父一般見識。
李莫愁接過郭靖端來的一碗雞湯，親手餵昏睡中的陸展元喝下。
黃藥師站在一旁觀察著陸展元的氣色，安心之餘偏首向李莫愁道：“這小子已經沒事了，很快就會清醒過來。”
李莫愁握著陸展元的手，誠心地道：“前輩費心了。”
黃藥師道：“當初我曾親眼目睹姑娘心脈盡斷，雖然黃某自詡醫術精湛，但對姑娘的重傷卻是束手無策。如今你平安歸來，真是令人驚詫，姑娘可是遇到了什麽名醫妙手？”
李莫愁搖了搖頭，眸色深沈：“我能平安地活到今日，靠的並不是什麽醫術。”
黃藥師聞言一怔。
他還欲再問，李莫愁卻無心回答他了——她只感覺手心微動，一低頭便看見了一雙最令她心動的明亮眼眸。
她在那雙眼睛裏看見自己清晰的倒影。
三千世界，萬丈紅塵，這個男人的眼裏心裏只有一個李莫愁。
她發自內心地微笑了，這個微笑讓她的臉龐無比生動。
她的眼中充滿了不畏生死的勇氣。
陸郎，既然前世今生，我們都註定要做彼此的劫數，那麽，我李莫愁情願共君赴難。
哪怕萬劫不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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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總管捏緊了粉拳，忍住眼淚說道：“三天了，莊主一直都這樣！我想進去看看他到底怎麽了，可是沒等我推開門，莊主的劍就飛出來了！他不允許任何人靠近這扇門，見誰殺誰……”屋子裏的嚎叫聲斷斷續續傳出，她眼中一陣悲哀，最後深吸了一口氣穩住情緒。“莊主瘋了的消息我一直再瞞，可是，紙包不住火，大家遲早會發現的。我現在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能盡早離開陸家莊！”
綠衣女子面色一白：“不……陸大哥變成這樣我怎麽能離開他？”
玉暖的目光瞬間變得無比憎惡，她大聲道：“何沅君！你的‘善良’我們陸家莊一直都消受不起，你知道嗎？！我請你別那麽自以為是了行嗎？！我一看到你的臉就會想起是你害了我們莊主夫人！要不是莫愁小姐死了，我們莊主也不會變成這樣！我作為小姐的貼身丫鬟都覺得你面目可憎，可想而知，我們莊主到底該有多麽厭惡你啊！他只是一直在忍耐罷了！就在你動了莫愁小姐的筆墨後，我分明看到莊主的眼睛裏閃過了對你的殺意！何沅君，你這麽聰明的一個女人，難道真想不明白麽？”
何沅君楞住了，她怔怔地道：“我這麽愛陸大哥，他怎麽會想殺我……”她說著跑上前去用力推開玉暖，尖叫道：“你讓開！我要見他！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話連篇！”
玉暖被她推了一個趔趄，險些跌下臺階。她穩住身形連忙回頭，何沅君已經情緒激動地推開了大門——
“不要——”她臉色大變地驚叫起來！
伴隨著叫聲，一道雪亮的刀光霎那間從門縫中激射而出！
鋒利的匕首正對著何沅君那張如花似玉的臉！
藏在假山中的黃蓉心中暗驚：陸展元居然真的走火入魔了！
郭靖面色凝重地飛擲出一枚石頭，匕首被打偏了方向，擦著何沅君的臉頰釘入她身後的一根廊柱上！此時人命關天，黃蓉也無暇細想，一個鷂子翻身越出假山，身後的郭靖後發先至，眨眼間兩人一前一後落於門前。郭靖眼見門要合上，立馬將手中寶劍格進門中，左手運力一掌拍碎了木門！
郭靖的掌勁雄渾，這一拍就連門旁的幾扇落地花格窗也被震開了！屋子裏突然灌入清風，吹得床榻上層層紗帳飄飛如霧。黃蓉向來眼尖，她一下子望見紗帳裏正有一個女人衣衫不整地半臥在大紅錦被上，透過被風掠起的床帳縫隙，依稀可見一截白皙瑩潤的肩背肌膚。
只一瞥。
黃蓉機靈地大叫一聲：“靖哥哥！快閉眼！”
郭靖不明所以，但是他向來聽嬌妻的話，聽她喊得焦急，還以為是有什麽危險迫近，連忙閉目閃開。
轉瞬之間，屋中女子已被一件寬大的男子長衫罩住。陸展元站在床前，長發披肩，眼紅如妖。
他雙手掙紮地抓住自己的頭發，蒼白的俊顏因痛苦而扭曲，額頭上布滿了豆大的冷汗。他的手裏正握著自己的長劍，此刻那把劍指向屋外唯一的男子，眼神憤怒而癲狂：“你，該死！”
銀白的劍光如狂風暴雨般將郭靖包裹其中。
高手對決，勢均力敵。
兩人所到之處，掌風與劍氣將附近花木摧折殆盡。
園中假山亦不能幸免。
河淩波險些被劍氣掃到，她一貓腰躲過頭頂上方落下的石頭塊兒，嚇得抱著頭縮成個球蹲在原地，再也不敢伸頭看外面。
嗚嗚，師公真的瘋掉了！不僅要殺玉暖姐姐，還要削掉我的腦袋！
小龍女見狀，連忙抖起手中綢帶掃開紛紛掉落的石塊，抓起淩波一躍而起。
此時黃蓉趁機來到床前掀開紗帳。
眾女的目光都從打鬥中被吸引過來——
一片紅浪中，女人的玉顏終於暴露在眾人眼中。
玉暖呆呆地站在門前，不敢置信地喃喃道：“莫愁小姐……”
一旁的何沅君看清了女人的臉，渾身脫力般坐倒在地。
“師父！師父啊！”淩波被小龍女抓在手裏，人還在半空眼淚就噴了出來。“小師叔！你快看哪！我師父還活著啊！”小龍女瞬間移到床前，眼也不眨地看著昏睡中的師姐，向來清冷的嘴角抿起一朵驚喜的笑花。
片刻後，小小的床榻前已被幾人圍得水洩不通。小淩波靠著和自己一樣激動的玉暖哭得稀裏嘩啦，間隙她眨著淚眼納悶地道：“師父最討厭我哭了，我嚎的這麽大聲，她怎麽不理我呀？”
還在欣賞睡美人的黃蓉聞言心思一動：難道是被點了睡穴？她伸出手兩指在美人頸後疾點，果然床上人的如墨羽睫顫抖起來，緩緩地睜開了一雙疲乏的明眸，那雙眼睛從初醒時的迷濛漸漸轉為清明，然後又從清明轉為愕然——
陸展元的長劍已然揮至眾人身後，白虹似的劍鋒在她眸中逐漸放大！
黃蓉見李莫愁面色有異，頓時察覺身後襲來一道輕風，她後背一寒，當即將打狗棒墊在背後，發力挑開長劍！
郭靖在陸展元身後嚇出一身冷汗：“蓉兒，小心！”
黃蓉面色一整，提棒加入對戰。她與陸展元過了幾招，心中漸沈。
此時的陸展元已經神志不清，出手狠辣無比，加之他承襲了黃藥師的畢生精妙絕學，一攻一守間招式靈動多變，讓人眼花繚亂，措手不及。
郭黃二人不敢傷他，束手束腳的又制不住他，饒是黃蓉聰明伶俐，也在一時之間想不出辦法，急得直冒汗：“陸大哥！你不能再運真氣了！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啦！”
陸展元聽如未聞，招式愈發淩厲起來，一心要挖掉郭靖的一對眼睛！
黃蓉見狀不由又急又氣，再這樣下去陸展元這個瘋子是當定了！
她正不知如何是好，榻上的女人突然動了。
女人的五指纖白如玉，掌中的銀針輕盈似雪。
一道雪光疾速射向陸展元的腿彎。
陸展元似乎對她毫無防備，頓時腿上一麻動作一頓。郭靖與黃蓉逮住時機合力撲上前去，總算將人按在一張太師椅裏點了麻穴。
眾人皆吐了一口長氣。
郭靖先用內力穩住陸展元體內散亂的真氣，陷入狂亂的陸展元漸漸平靜下來。郭靖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面色凝重地道：“單憑我的內力恐怕救不了陸莊主，想把陸莊主的真氣引回丹田還是得靠岳父大人幫忙。”
黃蓉點了點頭：“我們現在就帶陸大哥找爹爹去！”她回頭望向亂成一團的眾人，對屋裏唯一一個有資格主事的人開口問道：“陸嫂嫂，你意下如何？”
李莫愁被這聲“嫂嫂”叫得渾身一顫，她面無表情地看了黃蓉一眼，默默撫平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她輕聲道：“陸郎不會跟你走的。”
黃蓉聞言柳眉一蹙，這才發現陸展元正在用內力突破麻穴，突然眼前白衣一晃，李莫愁已從榻邊閃至椅前。
“陸郎，你不要再動真氣了，好不好？”李莫愁伸出柔荑握住陸展元青筋畢露的手掌，“你去哪裏我就跟去哪裏，你不用害怕我會離開你。”
陸展元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的眼睛，血紅的雙目中漸漸悲哀彌漫：“我再也不信你……”
李莫愁聞言呼吸一滯。
陸郎，陸郎……
既然你離開我真的活不下去，我還怎麽離開你？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指尖沿著男人的手指輪廓緩緩滑動，最後十指緊扣，一如當年。
“陸郎，你放心。”
“我不會再離開你。”
“就是死，也不離開。”
*******************************************************************
黃藥師為了救回陸展元那顆千金難買的腦袋瓜可謂不遺餘力，損耗了十年修為且不說，就連女婿拎來的老母雞都拔毛燉湯餵陸展元肚子裏了。
黃藥師的外號叫“東邪”，不止指他離經叛道、不尊禮法，他的脾氣也是夠邪門的。他自己青睞的人是怎麽看怎麽好，怎麽幫都樂意。可他看不上的人就怎麽瞅怎麽不順眼，就連自己的女婿也沒得過他幾個好臉。
幸虧郭靖心大。
不跟他岳父一般見識。
李莫愁接過郭靖端來的一碗雞湯，親手餵昏睡中的陸展元喝下。
黃藥師站在一旁觀察著陸展元的氣色，安心之餘偏首向李莫愁道：“這小子已經沒事了，很快就會清醒過來。”
李莫愁握著陸展元的手，誠心地道：“前輩費心了。”
黃藥師道：“當初我曾親眼目睹姑娘心脈盡斷，雖然黃某自詡醫術精湛，但對姑娘的重傷卻是束手無策。如今你平安歸來，真是令人驚詫，姑娘可是遇到了什麽名醫妙手？”
李莫愁搖了搖頭，眸色深沈：“我能平安地活到今日，靠的並不是什麽醫術。”
黃藥師聞言一怔。
他還欲再問，李莫愁卻無心回答他了——她只感覺手心微動，一低頭便看見了一雙最令她心動的明亮眼眸。
她在那雙眼睛裏看見自己清晰的倒影。
三千世界，萬丈紅塵，這個男人的眼裏心裏只有一個李莫愁。
她發自內心地微笑了，這個微笑讓她的臉龐無比生動。
她的眼中充滿了不畏生死的勇氣。
陸郎，既然前世今生，我們都註定要做彼此的劫數，那麽，我李莫愁情願共君赴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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