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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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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陸觀雲喝茶其實是一件很舒服的事,他這兒安靜清幽,偶有冬鳥撲楞著翅膀從頂上飛過,午後的陽光灑在院中,照的哪裏都亮堂堂的,容真真愜意的躺在躺椅上,笑瞇瞇的說:“小雲,你讀的書多,這算是算是歲月靜好?”

“嗯。”陸觀雲捧著杯子輕輕點頭。

他喜歡一個人住,所以拒絕了所有容真真派來照顧他的下人,只餘下一個小藥童,可他又陸陸續續放走了很多人,最後陵游無奈,只好又找來一個老頭幫忙。可是老頭年紀有些大,經常沒辦法顧及到陸觀雲的需求,陸觀雲便有時喝茶都是涼的。

“你既不喜歡有人在身邊,留個老頭也行,那我日後就讓人把你要的東西放在門外,你讓老頭幫你拿。”

“嗯。”陸觀雲還是點頭,低頭抱著杯子眉眼低垂的樣子格外像雪山上的神仙。

唉,這家夥以後也不知道怎麽過,誰能看得出來他其實是個生活九級殘障不能自理的人呢?

容真真在他這裏吃了茶,又陪著陸觀雲說了一會兒話,這才起身告辭。

陸觀雲只把他送到門口,然後在容真真的催促中他又轉身順著原路返回,把那扇沈重的大木門再次關上,鎖住裏頭所有的一切。

“唉……”容真真深深嘆氣。

阿阮走上前去替他整理了一下披風後的褶皺,聞聲便問:“盟主因何嘆息?”

“沒什麽,我只不過是嘆息,世事無常罷了。”容真真偶爾才會有這樣正經的時候,他肅穆的站在落星閣外的小樹林裏好一會兒,才道:“你還年幼,不懂世間諸事無奈。”

“盟主是在說陸公子嗎?”阿阮大約能猜的一些。

“也不全是他。”容真真轉頭看阿阮,擡手拂去他頭上的一點雪花,“我同他認識的時候你比還小得多,那會兒他還沒有現在這樣自閉,只是後來發生了很多事,他才慢慢這樣的。”

“盟主對公子真是……真是體貼。”阿阮差點要脫口而出用情至深這樣的話,緊急關頭打住了。

容真真卻聽出他的畫外音,挑眉笑道:“你才多大一點就知道這些?怎麽我看著很像是喜歡他的樣子嗎?”

“不是嗎?”阿阮現在完全不怕他了,大著膽子反問。

容真真失笑,“說你是小孩你就是小孩,成人之間的情愛哪有這麽容易,我若真是愛他,早就把他睡個七八百次了,哪還能這樣相敬如賓。”

“不過是因為,這世上除了我,怕是再也沒人能對他好了,我若不給他安排住處,他隨便死在什麽地方,可能都沒人知道。”容真真嘆氣,“像我這種好男人真是不多見了。”

阿阮:“……”

“走吧。”容真真擡起腳往前走,“快要過年了,我去看看今年的年貨置辦的如何了。”

今天都是臘月十八了,再有十天就要過年,無論有什麽樣的愁怨都該在這樣的一個喜慶日子放下,好好地享受一下來之不易的團圓。

“盟主,今年各門派進貢的年貨都到了。”陵游上前來匯報,並拿出禮單給他過目。

容真真拿過來隨便看了一眼點頭說:“那放進倉庫裏吧,讓管家把各位兄弟的年貨都準備著,年錢也都算一下,今年兄弟們都辛苦了,早些放假讓他們都能回鄉探親。”

陵游得令轉身就去辦他吩咐下的事,屋子裏又剩容真真一個人,書房裏的探爐裏頭燃燒著通紅的煤炭,時不時的發出“劈啪”的聲響。

屋內暖融融的讓人昏昏欲睡,阿阮靠著書架時不時地點頭,看起來好像有些困頓。

容真真擡頭就看見阿阮頭點的像小雞啄米,覺得有趣便支著下巴看了一會兒,“阿阮可是覺得倦了?”

“啊!”阿阮猛然驚醒,慌忙站直身體請罪:“小的知錯,請盟主責罰。”

“責罰什麽,我難道這麽不講理嗎?”容真真擺擺手,“這屋子裏的確是太暖了些,讓人渾身沒勁,你幫我把爐子裏的碳澆滅些,然後便早些回去歇息吧,我這兒不需要人了。”

“是。”阿阮這麽久了也差不多能了解他的性子,聽話的把碳火減了一半,然後輕手輕腳的關上房門。

外頭和屋裏的溫差太大,饒是他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擡頭看了一眼已經夜空上的一輪彎月,慢吞吞的走回自己的房間。

剛一關上門,他就察覺到屋裏有人,這次他沒有像上次一樣毫無防備,站在屋中過了一會兒後才低聲道:“下來吧。”

白清鴻從梁上無聲躍下,身上穿的正是白天在陸觀雲那的老者打扮。

“教主,您召喚屬下何事?”

燕阮盤腿而坐調息,身上的布帛發出碎裂的聲響,不一會兒就恢覆成了那個高大俊美的身型,他睜開眼後看著白清鴻問道:“這些日子,你可還有打探到什麽?”

“屬下並沒有打探到太多有用的信息,只從那些下人口中得知,容玉已經歸隱山林三年了,連容真真兄妹幾個都不知道他的下落。”

“歸隱山林?呵,他也配?”燕阮冷笑,“他身上背負的血債,以為躲藏了起來便能還得清?”

“不錯,這種陰險卑鄙的小人,我等遲早把他扒出來五馬分屍,只要看住容真真,他遲早會出現的。”

燕阮冷著面目不言不語,過了一會兒才道:“你覺得……那聖物在容玉手中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看那容真真刁鉆精明,若那聖物真在他手上,不至於一點線索也沒有,或者那東西真的不在這,你在府中翻了這些天,該搜的地方都搜了一遍,卻什麽都沒發現。”

“若是在容玉手中,那想必也一定是老教主親手所贈了。”白清鴻其實也不能確信,他一向是個謹慎的人,“不過這盟主府也還是不能完全排除,容玉並不知曉那聖物的真實用途,或許可能根本沒有帶走。”

“你說得也對。”燕阮想了一會後又問:“隱棠在做些什麽?”

白清鴻如實稟報:“右護法她在城內按兵不動,只是日日監視著容真真的動向,沒有教主的命令,她沒有擅自行動。”

“塢山派的事,想來你也知道了。”燕阮稍稍的換了個姿勢,面不改色的繼續道:“看來,有人是想打著我們聖教的名目,做些別的什麽事。”

“屬下也是昨日才聽說的。”白清鴻白色不得其解,“我教中的那個以死胎祭天的習俗,早在十多年前老教主在任的時候就廢去了,這麽多年教中弟子都沒有再做過這樣的事,那利用咱們聖教名頭的人,又是什麽目的呢?”

“屬下不懂他們的由頭。”

燕阮又是一聲冷笑,“由頭?本座可不管他有什麽由頭,我教的名頭是這麽容易借的嗎?既然敢惹我,就該做好被我們報覆的準備。”

“去告訴隱棠,讓她加派人手過來,務必查出這次假借我們的名聲做事的幕後人,揪出來殺無赦。”

白清鴻單膝下跪接令。

燕阮瞇著眼想了一會後又問:“你現在混進去的那個地方,服侍的那人是什麽來頭?”

“教主是說陸觀雲?”白清鴻沈思一會兒,“那人好像是什麽中原第一名醫,是那容真真多年的至交好友,借住在盟主府已有好幾年了,平日除了上山采藥基本足不出戶,全是容真真一人養著。”

“呵。”燕阮一臉厭惡,“容真真這陰險小人,果真花花腸子多。”他已經知曉容真真對自己果真沒什麽那方面的想法,起初還覺得這人各種豬狗不如,如今知道都是一場誤會,他卻仍然氣性難消。

“容真真似乎很看重此人,你把他看牢了,必要時說不定還能拿他威脅一用”燕阮輕飄飄的說,“另外,你想辦法讓我得到容真真的信任。”

白清鴻不解,其實在他看來教主已經得到容真真的信任了,不然也不會帶著他到處跑。

“你懂什麽。”燕阮不屑的說,“容真真那人心思深沈,雖看著好像不著邊際不成體統,其實心細如塵,表面上看著對人不錯,實則戒心很強,他對我現在的身份與其說是信任,倒不如說是不放在眼裏。”

“你可以親近一條狗,卻不會同他交心。”燕阮冷聲說道,“我若是想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就必須要撬開他的嘴。無論你用什麽辦法,我都必須要在短時間內獲得他的信任,辦不到的話,你就不用來見我了。”

白清鴻頓時壓力很大,忙點頭應下了。

說完這些話後,燕阮有些疲憊,他揮揮手開始趕人走,“去吧。”

這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態度,白清鴻早就習慣了,他恭恭敬敬的退出教主的房間,松了口氣後迅速消失在原地。

燕阮獨自在房中坐了一會兒,忽然想起白日裏容真真與陸觀雲相視一笑的場景,睜開眼輕蔑的嘀咕了一句。

“當真是個一無是處的膿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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