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賭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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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絮抱著裴易睡了個午覺, 看到懷裏的人還在睡，偷偷起身, 離開。
前廳, 莊老夫人對於莊絮莊藍亭中途離開, 不太愉悅, 看了眼已經送走各家夫人的江妍，冷著聲：“阿妍, 過來。”
江妍踟躕了下，立馬轉身走到老夫人身邊：“娘，怎麽了。”
“絮絮呢？那麽早離席, 她置客人於何地？”
林君儀一旁搭腔：“老夫人，絮絮恐怕只是身體不舒服罷了。”
“不舒服, 我看她是覺得過了初選就是宮中娘娘, 要擺架子了，是嗎！”
“怎麽回事？”莊藍亭回來，就看到江妍站在那被訓, 江妍看了他一眼, 默默往旁邊挪了挪，莊藍亭一見, 眉頭緊皺, 一手握住江妍的手往自己身邊扯了扯。
江妍手立馬抖了下，小臉刷的一下白了，唇齒還輕顫著，淚眼汪汪。
莊藍亭瞥見, 額前青筋猛的跳了跳，握著她的手更緊了。
林君儀一見，指尖狠狠的掐進肉裏，生疼生疼的。
江妍壓根沒註意到林君儀的目光，只是哽咽著：“淳兒也不是離席了嗎？”
莊老夫人什麽也沒發現，只是怒道：“淳兒是被梁王喊出去的，絮絮呢！不聲不響，直接離席！”
莊藍亭聽完，才發現他們兩個處事不當，但這也不能怪裴易，向來只有別人跟他請辭的份，什麽時候輪到他跟別人報備離開。
“娘，是兒子找絮絮有……”
“是朕找他，有什麽問題嗎？”
一道聲音帶著絲微怒響起，眾人擡頭，就見莊絮一手負後站在門口，身後容盛跟著。
“你是……？”莊老夫人細細思索了下今日宴席上的人，似乎沒這人。
莊藍亭楞了下，神色微微覆雜，然後下跪：“臣拜見皇上。”
一眾人嚇了一跳，連忙跟著下跪行禮，莊絮看了眼江妍，道：“都免禮吧，莊絮離席，是因為朕有事找她，如若要嫌她不知禮數，大可責問朕。”
“臣婦不敢。”莊老夫人惶恐著，林君儀咬了咬唇，皇上居然親自來找莊絮，現在還替她出頭，難不成即使不是前世的關系，也有了情誼？
“臣送皇上。”莊藍亭連忙起身，就送莊絮離開，莊藍風正送著剩下官員去門口，恰好看到莊藍亭送著“裴易”離開。
“那個是皇上吧？”後頭官員震驚道。
莊藍亭臉黑了：“各位慢走。”
然後甩袖離開，幾個官員面面相覷，尷尬了下，見莊藍風已走遠，才連忙跟莊藍亭打招呼。
“莊禦史。”
莊藍亭點了下頭。
莊藍風去找莊老夫人，江妍已經戰戰兢兢離開。
莊老夫人回想了下剛剛“裴易”為莊絮出頭的模樣，道：“雞蛋不能放進同一個籃子裏，既然莊絮已經承寵，她也只能是皇上的人。”
“至於關淳，既然梁王喜歡，那就給他吧。”
“娘，絮絮的鳳命是假的，兒子覺得還是關淳更為合適。”莊藍風捏了下拳。
莊老夫人看了眼自己兒子，也知道他在想什麽，從小心氣高，覺得自己擔著重責：“都是莊家人。”
只要老二一家聽話，除了那點隔閡，終究還是莊絮更合適。
“娘，淳兒向來冒失，但她殿前失儀依然能入，可見她還是有這個氣運的。”
莊老夫人遲疑了下，似乎也沒錯：“既然如此，先看覆選吧。”
莊藍風沈著張臉：“嗯。”
裴易醒來，發現身邊空空如也，心情微妙，突然有種某人提上褲子就走的渣感。
他起身，摸了摸肚子，餓了，中午就吃了白粥。
“江七，去拿點吃的過來。”
江七一動不動：“夫人說，你要減肥。”
裴易：“！！！”
他胖嗎！
他哪胖了！
他只是有了一點點肉感！
“七，你去給我拿點吃的。”江瑾進來，指揮著江七，江七望著他，思索著能不能拿。
江瑾：“姑母只是不讓你給阿姐拿東西，又沒說不給我拿。”
江七點了點頭，出門拿吃的。
江瑾望著：“小七怎麽還是這麽傻，明知道我是在給你弄吃的，換種說法她就上當。”
裴易：“……”
江瑾站在裴易面前，笑了：“阿姐，弟弟想去參加恩科。”
裴易打了個哆嗦：“你跟我說做什麽？”
“弟弟的推薦人被爹揍跑了，弟弟要是參加不了恩科，無聊了怎麽辦？”
裴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這小兔崽子在威脅他，但他沒證據。
裴易大步出門。
“阿姐，你去哪？”
裴易：“出去覓食。”
還好，他身上帶了點錢。
裴易出了莊府大門，拐了個彎，準備去酒樓吃點，前方一輛馬車停下，一男子下車，站在莊家墻邊，裴易仔細辨認了下，是南王家的世子，段恒。
上次在梁王府被莊絮打了板子，看樣子現在生龍活虎了。
墻頭，關淳跳了下，被段恒穩穩當當的接住。
裴易了然。
“阿蓮不理我了。”關淳看了眼不遠處的莊絮，咬了咬唇，如果不是因為那件衣服，王蓮沒準就不會被刷下去，也不會生她氣，不理她。
“王蓮那性子，自己能想開的，難得你出宮，本世子請你去醉雅軒。”段恒拍了拍胸脯，說著就要帶關淳上馬車。
裴易正打算離開，聞言，立馬調轉方向，笑道：“帶絮絮嗎？”
聽聞醉雅軒是京中第一酒樓，味道堪比禦膳房，卻比禦膳房花樣更多，就是貴了點。
“絮絮？”關淳驚了下。
“莊小姐，我們去的地方，恐怕不適合你。”段恒一點也不想多帶個“莊絮”，不是說她不好，就是這種規規矩矩的千金小姐，帶著實在太麻煩。
裴易緩緩走過去：“沒事的，絮絮只是一個人無聊。”
“賭方。”段恒隨口一說。
裴易他溫婉笑著，他錢不夠，但他想吃醉雅軒。
“絮絮還沒去過賭方呢，可否跟著開眼見？”
他就不信，段恒哄人開心去賭方哄，不怕有人不長眼欺負了關淳？
段恒鬼使神差的真的帶上了裴易，後頭，江瑾靠在門口，嘴角一勾，跟著剛跳上馬車，再鉆了進去。
“加我一個。”
關淳看著活潑少年，茫然了，她是出去散心的吧？
萬祥賭方，京中最大的賭場，來來往往不乏權貴，段恒站在外頭，看著裏頭一個個雙目通紅，眼睛裏只剩賭註的模樣，後悔了。
他居然真的帶莊絮這種端莊千金來這？
“莊小姐，確定要入？”段恒捏著折扇的手不安了下。
裴易溫柔一笑：“絮絮也想試試。”
段恒硬著頭皮將幾人帶了進去，段恒關淳一入內，就有人眼尖認出，特地來迎。
裴易站著，心如止水，他沒想到堂堂南王世子，會如此小氣，為了不讓他蹭吃，居然真來賭場。
段恒不知道跟他們說了什麽，很快就有賭場的人來找他們。
“莊小姐要試試嗎？”
一旁，江瑾看向裴易，問道：“這好像是個不淺的大坑，阿姐，你要跳嗎？”
裴易：“……”
賭場的人認出是江家的二世祖，嘴角一抽，不想理他。
“阿姐，小瑾的坑淺，回去跳小瑾的吧，如何？”江瑾說著就要拉裴易離開，裴易抽手，溫柔一笑，當他傻嗎？一個跳一次就夠了，一個淺坑後必還有無數淺坑。
“絮絮想試試呢。”
“來，莊小姐這邊請押註。”賭場的人趕忙將裴易引向最近的一桌。
後頭，江瑾憂傷了下，只得跟上。
“最簡單，押大小或豹子。”
裴易裝模作樣的拿出一兩銀，左放一下，右放一下，最後放在“大”上。
“二二四，小。”
“來，莊小姐，第一次難免。”
裴易接著押小。
“四五六，大。”
裴易又押大。
“三四二，小。”
裴易連輸五把，江瑾看不下去了。
“姐，回去跳我的坑吧，我的更偏向於細水長流，保證不殺雞取卵。”
“曹大哥，絮絮已經沒錢了，算了吧。”關淳扯了扯曹鷹的袖子。
曹鷹站在二樓，俯視著下頭那個容顏上乘的裴易：“大哥既然早就認了你這個妹子，自然幫你出氣。”他一個眼神使過去，身後的人立馬會意下樓。
“莊小姐要不要借錢？我們賭方可提供，您是莊府的小姐，額度可達一萬兩白銀。”
段恒正要奚落，讓裴易回去，聞言，眉頭皺了下，他可從未聽過問賭方借錢的賭徒最後還能贏錢的，他心下不滿，四下找著曹鷹，想問問他一大男人的有必要這麽欺負一小姑娘，忽然就在二樓看到了人，這才發現關淳不知道什麽時候去了曹鷹身邊。
段恒楞了下，關淳認識曹鷹，還被認了幹妹妹他早就知道，但頭一次知道曹鷹能為了給關淳出氣，這麽坑另一姑娘。
裴易起身：“行，給我拿一萬兩。”
“你瘋了？”段恒驚了，指著裴易對著江瑾道，“你不勸勸嗎？”
江瑾望著裴易想了想，想到什麽，眼眸瞬間大睜，立馬搬了兩張椅子過來，聞言，露著小虎牙：“為什麽勸？阿姐想輸多少，就輸多少，我們江家又不是沒錢。”
段恒折扇忽然不穩了下，有錢難道就能這麽花？
江瑾搬著椅子到裴易身邊：“阿姐，站累了吧，來，咱坐著賭，你什麽時候反悔都可以。”
“來，阿姐，我的錢也給你。”
“贏了，五五分。”
裴易坐下，看向二樓：“這麽大的賭方，應該是不會玩出老千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吧。”
賭方靜了下，齊齊擡頭看向上方，只見賭方老板雙手抱胸，仿佛睥睨天下般：“不會。”
裴易見人已經拿了一大疊銀票，全是一百兩的銀票。
“莊小姐要是想換成散銀的話，那也是可以的，不過一萬兩散銀有點多，占地方，小人建議您……”
裴易接過：“就這樣吧，還能快點贏回來。”
段恒不讚同的看了他一眼，擺明了是賭方的設計，她居然還往下跳？
骰盅再次搖起，裴易隨手拿起一疊，一副就等你色子落桌，他立馬下註的模樣，賭方的人一看，嘴角不禁勾起，那一疊，也得有兩三千吧？老板說了，只要能讓這姑娘輸的體無完膚，丟盡顏面，他不僅能拿一百兩賞錢，還能拿了“莊姑娘”輸掉的全部錢！
整整一萬兩啊！
“砰”的一聲，他放下，眼睛不禁盯著裴易：“買定離手！”
裴易拿著那一疊，左晃了下，右晃了下，跟剛剛無二，外人怎麽看都跟剛剛一樣，就是個來撒錢完的千金小姐。
“阿瑾，你說姐姐這回押哪個好？”
江瑾看著他矯揉造作的模樣，隨手一指：“小吧。”
初次賭，還一直輸的人是絕對不會問賭場借錢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個是扮豬吃老虎。
為的就是坑賭場一大筆錢！
江瑾覺得自己雖然一時半會沒法拉他幫忙，但可以跟著他贏會小錢。
裴易笑了下，明媚如外頭陽光：“好，姐姐聽你的。”
賭方的人心頭不禁加速跳了跳，千兩銀他就要到手了？
只見那只白皙纖細的手，用力將銀票撒到了“大”的位置上，只有兩張飄到了小的位置。
眾人：“？？？”
裴易揉了揉手腕，擡頭，淚眼汪汪的對著那個莊家道：“剛剛手腕抽筋了下，沒拿穩。”
莊家肉疼了下，這幫千金小姐平常都不吃飯的嗎？這都能抽筋？
他黑著張臉開盅。
“四五六，大。”
“這姑娘終於贏了。”
“幾千兩，這得贏多少？”
“莊姑娘這回可別在手抖了。”莊家崩住表情，再次搖色子，然後放下。
“阿瑾，這回大還是小？”
江瑾：“大。”
莊家臉上的肉忽然輕微抽搐了下。
裴易這回果斷又壓了幾千兩上去，然後笑道：“這回手沒抽筋。開吧。”
莊家臉色不太好的開盅：“四五五，大。”
“又贏了啊！這姑娘轉運了吧？”四周開始竊竊私語。
“這一把，阿瑾？”
江瑾數了數他們的錢，笑道：“小。”
“好。”裴易拿起銀票就快砸向小，莊家盯著裴易，嘴角輕勾，盅裏的色子改了大小。
“五五六，大。姑娘，不好意思，你輸了。”
一旁，江瑾指了指自己這堆：“但我贏了，我壓了五千兩銀票。”
四周發出驚嘆聲：“這得多少錢啊，”
賭場的人臉色不太好了。
幾把下去後，裴易看了眼滿桌的錢，沈默了，一不小心玩過頭了，他們今天可能走不出賭場了。
關淳上頭看著，抿了下唇，她擡手扯了下曹鷹的袖子，曹鷹這回沒察覺到關淳的小動作，只是盯著裴易，在他又贏了一把後，嘴角勾起。
“莊小姐如果還有興趣的話，曹某陪你玩。”曹鷹從二樓下來，後頭關淳楞了下，連忙小步跟上。
“餵，跟姓曹的玩就不必了。”段恒雖然看不上這種端莊千金，但也不至於看她好好一姑娘輸的連首飾都不剩，況且，他剛剛借的錢都已經贏回來了。
江瑾一旁皺了下眉，裴易再怎麽能玩，對上真正的行家，恐怕……
“你能贏嗎？”江瑾小聲著道。
裴易嘴角一勾，小聲回道：“朕是皇帝。”
江瑾看著他仿佛視一切對手如螻蟻般的氣定神閑，驚訝了下，看不出來這人這麽厲害，連賭博都拿手。
“我就不欺負一小姑娘了，既然莊小姐目前只會這個，那咱們依舊押大小，如何？”曹鷹接過骰盅。
裴易端坐在椅子上，溫柔一笑：“自然最好。”
話音一落，只見曹鷹面不改色的搖了起來，沒有太多華麗招式，搖了幾下，“砰”的一聲放下。
“莊小姐，你押所有的錢，我們一局定輸贏，如何？”
裴易含笑：“好。您是淳兒朋友，絮絮也不好贏太多錢，如果我贏了，只要您能讓我們平安回家即可。”
曹鷹：“好！如果你贏了，不僅賠您錢，我派人護送你們回家！”
裴易松了口氣，拿著全部的錢，左右晃了晃，一副甚是苦惱的模樣：“阿瑾，你說，哪個好？”
江瑾一手撐著下巴，知道他要模仿自家單純不谙世事的姐姐，同情他明明是賭聖，卻要裝作靠運氣的小白，遂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要不，大吧？感覺吉利。”
裴易擡頭看了眼曹鷹，只見對方像是沒聽到般的坐回椅子上，閉目養神。
他搖了搖頭：“感覺小也行。”
江瑾：“那就小。”
話說，他是真的好奇，他是怎麽辨別大小的，難道真的能如傳說中那般靠聲音分辨？
曹鷹聞言，睜眸：“莊小姐確定了嗎？”
裴易心塞了下，這個是能人。
“確定……”
曹鷹給了身邊人一個眼神，那人立馬上前打開，只見三個六安安靜靜的躺著。
四周發出驚嘆聲：“不愧是曹老大啊！豹子啊！”
裴易：“……”
怪不得他這麽淡定。
江瑾嚇到心臟一停：“你不是說你厲害嗎！”
裴易看了眼他，他是皇帝，他會的是治國□□，平定天下。
賭博？
他哪會啊，他只是會看人的表情而已！
他之前就發現，這個賭場的人似乎格外關註他，等他發現關淳跟這賭方老板關系不錯時，猜了個大半。
就是沒想到，這個賭方老板居然能做到面不改色，而且一出手就是豹子，無論他押大還是押小，都是輸。
“二位，錢怎麽付？”曹鷹往那太師椅上一坐，盯著兩人。
裴易無奈的看向江瑾：“江家有錢？”
江瑾迷茫的回看他：“你難道不知道那是兩年前的事了嗎？”
裴易：“！！！”
“二位，不打算給錢？”曹鷹眼眸銳利，如只雄鷹打量兩只剛破殼的小雞仔。
兩雞仔打了個哆嗦。
沒錢。
外頭，莊絮為了翰林院掌院一職，走訪了幾個官員宅邸，等她看完，天色已黑。
容盛：“皇上，回去吧。”
莊絮看了眼莊府的方向，大晚上的不好去莊府叨擾，她嘆了口氣，註定今晚要失眠。
“嗯。”
莊絮坐上馬車，容盛帶著侍衛護送著她回去，走到半路，前方拐角後的兩側屋檐上，一群刺客正要緩緩亮出刀來。
江七突然一臉氣憤的跳了進來，遞上封信。
“賭場的！”
莊絮：“？？？”
宮內，謝鑰一手捏著佛珠，氣息分外祥和，她怎麽也沒想到，她費盡心思弄出來的於祭司，居然被人打暈扔在雜草堆裏，硬生生的錯過了。
不過，謝鑰看向外頭，“既然不受控，那就讓他這輩子都別回宮了！”
她派出的刺客應該已經行動了。
外頭，刺客眼睜睜的看著莊絮的馬車即將踏入他們的範圍時，掉頭回去了。
刺客：“……”
所以，要追嗎？
馬車內，莊絮看著信，懷疑自己看錯了，對著月光看了十幾遍，只見上頭依舊寫著……
“皇上，要來賭場接絮絮回家嗎？”
莊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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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廳, 莊老夫人對於莊絮莊藍亭中途離開, 不太愉悅, 看了眼已經送走各家夫人的江妍，冷著聲：“阿妍, 過來。”
江妍踟躕了下，立馬轉身走到老夫人身邊：“娘，怎麽了。”
“絮絮呢？那麽早離席, 她置客人於何地？”
林君儀一旁搭腔：“老夫人，絮絮恐怕只是身體不舒服罷了。”
“不舒服, 我看她是覺得過了初選就是宮中娘娘, 要擺架子了，是嗎！”
“怎麽回事？”莊藍亭回來，就看到江妍站在那被訓, 江妍看了他一眼, 默默往旁邊挪了挪，莊藍亭一見, 眉頭緊皺, 一手握住江妍的手往自己身邊扯了扯。
江妍手立馬抖了下，小臉刷的一下白了，唇齒還輕顫著，淚眼汪汪。
莊藍亭瞥見, 額前青筋猛的跳了跳，握著她的手更緊了。
林君儀一見，指尖狠狠的掐進肉裏，生疼生疼的。
江妍壓根沒註意到林君儀的目光，只是哽咽著：“淳兒也不是離席了嗎？”
莊老夫人什麽也沒發現，只是怒道：“淳兒是被梁王喊出去的，絮絮呢！不聲不響，直接離席！”
莊藍亭聽完，才發現他們兩個處事不當，但這也不能怪裴易，向來只有別人跟他請辭的份，什麽時候輪到他跟別人報備離開。
“娘，是兒子找絮絮有……”
“是朕找他，有什麽問題嗎？”
一道聲音帶著絲微怒響起，眾人擡頭，就見莊絮一手負後站在門口，身後容盛跟著。
“你是……？”莊老夫人細細思索了下今日宴席上的人，似乎沒這人。
莊藍亭楞了下，神色微微覆雜，然後下跪：“臣拜見皇上。”
一眾人嚇了一跳，連忙跟著下跪行禮，莊絮看了眼江妍，道：“都免禮吧，莊絮離席，是因為朕有事找她，如若要嫌她不知禮數，大可責問朕。”
“臣婦不敢。”莊老夫人惶恐著，林君儀咬了咬唇，皇上居然親自來找莊絮，現在還替她出頭，難不成即使不是前世的關系，也有了情誼？
“臣送皇上。”莊藍亭連忙起身，就送莊絮離開，莊藍風正送著剩下官員去門口，恰好看到莊藍亭送著“裴易”離開。
“那個是皇上吧？”後頭官員震驚道。
莊藍亭臉黑了：“各位慢走。”
然後甩袖離開，幾個官員面面相覷，尷尬了下，見莊藍風已走遠，才連忙跟莊藍亭打招呼。
“莊禦史。”
莊藍亭點了下頭。
莊藍風去找莊老夫人，江妍已經戰戰兢兢離開。
莊老夫人回想了下剛剛“裴易”為莊絮出頭的模樣，道：“雞蛋不能放進同一個籃子裏，既然莊絮已經承寵，她也只能是皇上的人。”
“至於關淳，既然梁王喜歡，那就給他吧。”
“娘，絮絮的鳳命是假的，兒子覺得還是關淳更為合適。”莊藍風捏了下拳。
莊老夫人看了眼自己兒子，也知道他在想什麽，從小心氣高，覺得自己擔著重責：“都是莊家人。”
只要老二一家聽話，除了那點隔閡，終究還是莊絮更合適。
“娘，淳兒向來冒失，但她殿前失儀依然能入，可見她還是有這個氣運的。”
莊老夫人遲疑了下，似乎也沒錯：“既然如此，先看覆選吧。”
莊藍風沈著張臉：“嗯。”
裴易醒來，發現身邊空空如也，心情微妙，突然有種某人提上褲子就走的渣感。
他起身，摸了摸肚子，餓了，中午就吃了白粥。
“江七，去拿點吃的過來。”
江七一動不動：“夫人說，你要減肥。”
裴易：“！！！”
他胖嗎！
他哪胖了！
他只是有了一點點肉感！
“七，你去給我拿點吃的。”江瑾進來，指揮著江七，江七望著他，思索著能不能拿。
江瑾：“姑母只是不讓你給阿姐拿東西，又沒說不給我拿。”
江七點了點頭，出門拿吃的。
江瑾望著：“小七怎麽還是這麽傻，明知道我是在給你弄吃的，換種說法她就上當。”
裴易：“……”
江瑾站在裴易面前，笑了：“阿姐，弟弟想去參加恩科。”
裴易打了個哆嗦：“你跟我說做什麽？”
“弟弟的推薦人被爹揍跑了，弟弟要是參加不了恩科，無聊了怎麽辦？”
裴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這小兔崽子在威脅他，但他沒證據。
裴易大步出門。
“阿姐，你去哪？”
裴易：“出去覓食。”
還好，他身上帶了點錢。
裴易出了莊府大門，拐了個彎，準備去酒樓吃點，前方一輛馬車停下，一男子下車，站在莊家墻邊，裴易仔細辨認了下，是南王家的世子，段恒。
上次在梁王府被莊絮打了板子，看樣子現在生龍活虎了。
墻頭，關淳跳了下，被段恒穩穩當當的接住。
裴易了然。
“阿蓮不理我了。”關淳看了眼不遠處的莊絮，咬了咬唇，如果不是因為那件衣服，王蓮沒準就不會被刷下去，也不會生她氣，不理她。
“王蓮那性子，自己能想開的，難得你出宮，本世子請你去醉雅軒。”段恒拍了拍胸脯，說著就要帶關淳上馬車。
裴易正打算離開，聞言，立馬調轉方向，笑道：“帶絮絮嗎？”
聽聞醉雅軒是京中第一酒樓，味道堪比禦膳房，卻比禦膳房花樣更多，就是貴了點。
“絮絮？”關淳驚了下。
“莊小姐，我們去的地方，恐怕不適合你。”段恒一點也不想多帶個“莊絮”，不是說她不好，就是這種規規矩矩的千金小姐，帶著實在太麻煩。
裴易緩緩走過去：“沒事的，絮絮只是一個人無聊。”
“賭方。”段恒隨口一說。
裴易他溫婉笑著，他錢不夠，但他想吃醉雅軒。
“絮絮還沒去過賭方呢，可否跟著開眼見？”
他就不信，段恒哄人開心去賭方哄，不怕有人不長眼欺負了關淳？
段恒鬼使神差的真的帶上了裴易，後頭，江瑾靠在門口，嘴角一勾，跟著剛跳上馬車，再鉆了進去。
“加我一個。”
關淳看著活潑少年，茫然了，她是出去散心的吧？
萬祥賭方，京中最大的賭場，來來往往不乏權貴，段恒站在外頭，看著裏頭一個個雙目通紅，眼睛裏只剩賭註的模樣，後悔了。
他居然真的帶莊絮這種端莊千金來這？
“莊小姐，確定要入？”段恒捏著折扇的手不安了下。
裴易溫柔一笑：“絮絮也想試試。”
段恒硬著頭皮將幾人帶了進去，段恒關淳一入內，就有人眼尖認出，特地來迎。
裴易站著，心如止水，他沒想到堂堂南王世子，會如此小氣，為了不讓他蹭吃，居然真來賭場。
段恒不知道跟他們說了什麽，很快就有賭場的人來找他們。
“莊小姐要試試嗎？”
一旁，江瑾看向裴易，問道：“這好像是個不淺的大坑，阿姐，你要跳嗎？”
裴易：“……”
賭場的人認出是江家的二世祖，嘴角一抽，不想理他。
“阿姐，小瑾的坑淺，回去跳小瑾的吧，如何？”江瑾說著就要拉裴易離開，裴易抽手，溫柔一笑，當他傻嗎？一個跳一次就夠了，一個淺坑後必還有無數淺坑。
“絮絮想試試呢。”
“來，莊小姐這邊請押註。”賭場的人趕忙將裴易引向最近的一桌。
後頭，江瑾憂傷了下，只得跟上。
“最簡單，押大小或豹子。”
裴易裝模作樣的拿出一兩銀，左放一下，右放一下，最後放在“大”上。
“二二四，小。”
“來，莊小姐，第一次難免。”
裴易接著押小。
“四五六，大。”
裴易又押大。
“三四二，小。”
裴易連輸五把，江瑾看不下去了。
“姐，回去跳我的坑吧，我的更偏向於細水長流，保證不殺雞取卵。”
“曹大哥，絮絮已經沒錢了，算了吧。”關淳扯了扯曹鷹的袖子。
曹鷹站在二樓，俯視著下頭那個容顏上乘的裴易：“大哥既然早就認了你這個妹子，自然幫你出氣。”他一個眼神使過去，身後的人立馬會意下樓。
“莊小姐要不要借錢？我們賭方可提供，您是莊府的小姐，額度可達一萬兩白銀。”
段恒正要奚落，讓裴易回去，聞言，眉頭皺了下，他可從未聽過問賭方借錢的賭徒最後還能贏錢的，他心下不滿，四下找著曹鷹，想問問他一大男人的有必要這麽欺負一小姑娘，忽然就在二樓看到了人，這才發現關淳不知道什麽時候去了曹鷹身邊。
段恒楞了下，關淳認識曹鷹，還被認了幹妹妹他早就知道，但頭一次知道曹鷹能為了給關淳出氣，這麽坑另一姑娘。
裴易起身：“行，給我拿一萬兩。”
“你瘋了？”段恒驚了，指著裴易對著江瑾道，“你不勸勸嗎？”
江瑾望著裴易想了想，想到什麽，眼眸瞬間大睜，立馬搬了兩張椅子過來，聞言，露著小虎牙：“為什麽勸？阿姐想輸多少，就輸多少，我們江家又不是沒錢。”
段恒折扇忽然不穩了下，有錢難道就能這麽花？
江瑾搬著椅子到裴易身邊：“阿姐，站累了吧，來，咱坐著賭，你什麽時候反悔都可以。”
“來，阿姐，我的錢也給你。”
“贏了，五五分。”
裴易坐下，看向二樓：“這麽大的賭方，應該是不會玩出老千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吧。”
賭方靜了下，齊齊擡頭看向上方，只見賭方老板雙手抱胸，仿佛睥睨天下般：“不會。”
裴易見人已經拿了一大疊銀票，全是一百兩的銀票。
“莊小姐要是想換成散銀的話，那也是可以的，不過一萬兩散銀有點多，占地方，小人建議您……”
裴易接過：“就這樣吧，還能快點贏回來。”
段恒不讚同的看了他一眼，擺明了是賭方的設計，她居然還往下跳？
骰盅再次搖起，裴易隨手拿起一疊，一副就等你色子落桌，他立馬下註的模樣，賭方的人一看，嘴角不禁勾起，那一疊，也得有兩三千吧？老板說了，只要能讓這姑娘輸的體無完膚，丟盡顏面，他不僅能拿一百兩賞錢，還能拿了“莊姑娘”輸掉的全部錢！
整整一萬兩啊！
“砰”的一聲，他放下，眼睛不禁盯著裴易：“買定離手！”
裴易拿著那一疊，左晃了下，右晃了下，跟剛剛無二，外人怎麽看都跟剛剛一樣，就是個來撒錢完的千金小姐。
“阿瑾，你說姐姐這回押哪個好？”
江瑾看著他矯揉造作的模樣，隨手一指：“小吧。”
初次賭，還一直輸的人是絕對不會問賭場借錢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個是扮豬吃老虎。
為的就是坑賭場一大筆錢！
江瑾覺得自己雖然一時半會沒法拉他幫忙，但可以跟著他贏會小錢。
裴易笑了下，明媚如外頭陽光：“好，姐姐聽你的。”
賭方的人心頭不禁加速跳了跳，千兩銀他就要到手了？
只見那只白皙纖細的手，用力將銀票撒到了“大”的位置上，只有兩張飄到了小的位置。
眾人：“？？？”
裴易揉了揉手腕，擡頭，淚眼汪汪的對著那個莊家道：“剛剛手腕抽筋了下，沒拿穩。”
莊家肉疼了下，這幫千金小姐平常都不吃飯的嗎？這都能抽筋？
他黑著張臉開盅。
“四五六，大。”
“這姑娘終於贏了。”
“幾千兩，這得贏多少？”
“莊姑娘這回可別在手抖了。”莊家崩住表情，再次搖色子，然後放下。
“阿瑾，這回大還是小？”
江瑾：“大。”
莊家臉上的肉忽然輕微抽搐了下。
裴易這回果斷又壓了幾千兩上去，然後笑道：“這回手沒抽筋。開吧。”
莊家臉色不太好的開盅：“四五五，大。”
“又贏了啊！這姑娘轉運了吧？”四周開始竊竊私語。
“這一把，阿瑾？”
江瑾數了數他們的錢，笑道：“小。”
“好。”裴易拿起銀票就快砸向小，莊家盯著裴易，嘴角輕勾，盅裏的色子改了大小。
“五五六，大。姑娘，不好意思，你輸了。”
一旁，江瑾指了指自己這堆：“但我贏了，我壓了五千兩銀票。”
四周發出驚嘆聲：“這得多少錢啊，”
賭場的人臉色不太好了。
幾把下去後，裴易看了眼滿桌的錢，沈默了，一不小心玩過頭了，他們今天可能走不出賭場了。
關淳上頭看著，抿了下唇，她擡手扯了下曹鷹的袖子，曹鷹這回沒察覺到關淳的小動作，只是盯著裴易，在他又贏了一把後，嘴角勾起。
“莊小姐如果還有興趣的話，曹某陪你玩。”曹鷹從二樓下來，後頭關淳楞了下，連忙小步跟上。
“餵，跟姓曹的玩就不必了。”段恒雖然看不上這種端莊千金，但也不至於看她好好一姑娘輸的連首飾都不剩，況且，他剛剛借的錢都已經贏回來了。
江瑾一旁皺了下眉，裴易再怎麽能玩，對上真正的行家，恐怕……
“你能贏嗎？”江瑾小聲著道。
裴易嘴角一勾，小聲回道：“朕是皇帝。”
江瑾看著他仿佛視一切對手如螻蟻般的氣定神閑，驚訝了下，看不出來這人這麽厲害，連賭博都拿手。
“我就不欺負一小姑娘了，既然莊小姐目前只會這個，那咱們依舊押大小，如何？”曹鷹接過骰盅。
裴易端坐在椅子上，溫柔一笑：“自然最好。”
話音一落，只見曹鷹面不改色的搖了起來，沒有太多華麗招式，搖了幾下，“砰”的一聲放下。
“莊小姐，你押所有的錢，我們一局定輸贏，如何？”
裴易含笑：“好。您是淳兒朋友，絮絮也不好贏太多錢，如果我贏了，只要您能讓我們平安回家即可。”
曹鷹：“好！如果你贏了，不僅賠您錢，我派人護送你們回家！”
裴易松了口氣，拿著全部的錢，左右晃了晃，一副甚是苦惱的模樣：“阿瑾，你說，哪個好？”
江瑾一手撐著下巴，知道他要模仿自家單純不谙世事的姐姐，同情他明明是賭聖，卻要裝作靠運氣的小白，遂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要不，大吧？感覺吉利。”
裴易擡頭看了眼曹鷹，只見對方像是沒聽到般的坐回椅子上，閉目養神。
他搖了搖頭：“感覺小也行。”
江瑾：“那就小。”
話說，他是真的好奇，他是怎麽辨別大小的，難道真的能如傳說中那般靠聲音分辨？
曹鷹聞言，睜眸：“莊小姐確定了嗎？”
裴易心塞了下，這個是能人。
“確定……”
曹鷹給了身邊人一個眼神，那人立馬上前打開，只見三個六安安靜靜的躺著。
四周發出驚嘆聲：“不愧是曹老大啊！豹子啊！”
裴易：“……”
怪不得他這麽淡定。
江瑾嚇到心臟一停：“你不是說你厲害嗎！”
裴易看了眼他，他是皇帝，他會的是治國□□，平定天下。
賭博？
他哪會啊，他只是會看人的表情而已！
他之前就發現，這個賭場的人似乎格外關註他，等他發現關淳跟這賭方老板關系不錯時，猜了個大半。
就是沒想到，這個賭方老板居然能做到面不改色，而且一出手就是豹子，無論他押大還是押小，都是輸。
“二位，錢怎麽付？”曹鷹往那太師椅上一坐，盯著兩人。
裴易無奈的看向江瑾：“江家有錢？”
江瑾迷茫的回看他：“你難道不知道那是兩年前的事了嗎？”
裴易：“！！！”
“二位，不打算給錢？”曹鷹眼眸銳利，如只雄鷹打量兩只剛破殼的小雞仔。
兩雞仔打了個哆嗦。
沒錢。
外頭，莊絮為了翰林院掌院一職，走訪了幾個官員宅邸，等她看完，天色已黑。
容盛：“皇上，回去吧。”
莊絮看了眼莊府的方向，大晚上的不好去莊府叨擾，她嘆了口氣，註定今晚要失眠。
“嗯。”
莊絮坐上馬車，容盛帶著侍衛護送著她回去，走到半路，前方拐角後的兩側屋檐上，一群刺客正要緩緩亮出刀來。
江七突然一臉氣憤的跳了進來，遞上封信。
“賭場的！”
莊絮：“？？？”
宮內，謝鑰一手捏著佛珠，氣息分外祥和，她怎麽也沒想到，她費盡心思弄出來的於祭司，居然被人打暈扔在雜草堆裏，硬生生的錯過了。
不過，謝鑰看向外頭，“既然不受控，那就讓他這輩子都別回宮了！”
她派出的刺客應該已經行動了。
外頭，刺客眼睜睜的看著莊絮的馬車即將踏入他們的範圍時，掉頭回去了。
刺客：“……”
所以，要追嗎？
馬車內，莊絮看著信，懷疑自己看錯了，對著月光看了十幾遍，只見上頭依舊寫著……
“皇上，要來賭場接絮絮回家嗎？”
莊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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