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讓我很痛苦。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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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是自己一個，帶著滿意的神色，顯露著惡魔一樣容貌，拖著他鬼魅般的身影如期而至。
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從始至終，只有一個。
一向只出現在傳說之中的那個“神秘人”，終歸還是來了。
——為了索要那個“可憐的出生在曾三次擊敗黑魔頭的家庭且又在七月的孩子”的命，他，終於還是來了。
誰都沒有想到……誰，也已經預料到。
“少說廢話！”
他猝不及防地追到了二樓哈利.波特的房間裏，像是劇本早就寫好了那樣，在這裏找到了舉著自己的魔杖嚴陣以待著，一臉鎮定像是早就預料到他會到來的哈利的母親——莉莉.波特。
盡管幾分鐘之前，在一場小規模卻威力不容小覷的戰鬥中，她的丈夫——那位曾經的出身於格蘭芬多的“豪傑”，詹姆斯.波特，因為伏地魔的突然出現而措手不及。盡他的全力，居然也只能將他們母子兩人保護到前往二樓的樓梯口前，便不濟地倒在了那裏。
伏地魔用一如既往冷漠的口吻，如同一個著著黑衣的死神，僅一個“阿瓦達索命”就在一瞬間殺死了他，毫不費吹灰之力。
——這就是他的力量，人們所畏懼的，他的力量。
可是，這世界上總有人是不會害怕的，就算那結局是迎來無法回頭的死亡。
“你最好不要過來，因為……我知道你想幹什麽，而我，是一定不會讓你得逞的！”
在火焰般顏色的紅發映襯下，莉莉的綠眸正散發出一種燃燒著的極度的恨意和厭惡，當然，這當中也帶有絕對的不容侵犯的意味。不消片刻，見敵人還站在那裏死死地盯住自己，她再次厲聲說道：
“你別以為，你是伏地魔，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她大吼著，生怕他是聽漏了自己的任何一個字眼。
“你以為……”
伏地魔突然大笑，一陣風似的一下子掠到她的面前緊緊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睜大著眼睛直盯入她綠色的眼眸裏：
“事實上……我可以，而你……”他眼中露出一陣睥睨的目光，而且語氣裏充滿著不耐煩，“我要你們死，你們就別想活到明天！”
“阿瓦達索命！”
“生命護佑！”
——兩句完全不同性質的咒語，從兩個對立的方向指向同一個中心。
慘淡冷漠陰冷的綠色，和雪一樣而無暇且閃著金光的白。
該死的人，想逃過結局卻一定會徒勞的。
“啊！”
“……”
莉莉喊出的咒語突然之間改變了方向，沒有試圖抵消到伏地魔擊過來的死咒，而是轉身對著坐在嬰兒床上因為驚嚇而嚎啕大哭的哈利擊去。於是，死咒如對方所預料的那樣，直直地打在了莉莉的後背上。
頓時鮮血淋漓。
“你……你…………”
奇怪的是，中了伏地魔一記死咒的莉莉，居然沒有因此而立刻倒下斷氣，反而，依然帶著活人的氣息站立在哈利面前，艱難地扶著嬰兒床邊，藉此來支撐著自己無力的身體，竟沒有任何要死去的跡象。
——阿瓦達索命咒，居然只在她的後背留下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的一道可怖的痕跡，卻再也沒有原先那強大的作用了。
“……你……不可能……不可能……怎麽會這樣…………不可能…………”伏地魔頓時間不敢置信地盯著前方那個披頭散發的紅發女子，睜大了眼，驚訝不已，“…………不可能……”
確實，中了死咒的人不死，這確實沒什麽可能。
常理應該如此。
但，此刻的莉莉.波特，她偏偏，不是一個活在常理的人。
“是啊……不可能……可我為什麽還活著呢…………”
一絲帶著冰淩般氣息的笑在她嘴邊綻開，莉莉用斷斷續續的冷冷的語氣喃喃道，再次艱難地緩緩轉過身來。她的眼睛裏的恨意，絲毫沒有減弱，反而顯得更加濃重而無法消解，仿佛是已經瘋狂。
那種神情，恐怕……只有墜入魔道的人才會有。
——成為了為保護孩子而發瘋的人，那種神情讓人看見之後不禁不寒而顫。
“……你……不是…………你……”
不死之人。
片刻，想了想後，困惑的伏地魔卻突然像是靈機一閃，仿佛突然明白了什麽，他那看不出什麽表情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同樣陰冷的笑容：
“對了…………你不會死，你不會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仰頭大笑，背對著的窗外突然刮起了一陣狂風，夾雜著隆隆雷聲的暴雨瞬間傾盆而下。因為哈利的房間的窗戶並沒有關上，所以風和雨被殘暴地卷入了這個小小的空間裏。
小哈利的哭聲更大了，儼然已經是被嚇壞了。
——不會死的人嗎？
“…………我說了……因為……我知道你想幹什麽……而我……是一定不會……讓你得逞…………”
莉莉無比堅定地對著在自己面前不明所以地大笑著的魔鬼堅定地說著，聲音卻漸漸地低了下去：
“…………你一定……知道我是誰，我可是……是你…………殺死你自己的……伏地……
魔……”
然而，她綠色的眼眸也隨著聲音的消逝而漸漸暗了下來，後背那可怕的傷痕隨著時間推移而變得越來越大，不停地湧出來沿著後背滴落在地面上的血，已經形成面積不小的一片血泊。
這仿佛預示著她已經支持不了多久一樣，盡是不祥的預兆。
“……5,4……”
如果忽略掉她用來喘氣的時間，距離錯過殺死伏地魔的最佳時機，還有五分鐘。
“…………到此為止吧……伏地魔…………”
“……到此為止？到此為止…………哈哈哈哈哈……我記起來了，全部都……記起來了……不死的家族……哈哈哈哈……居然是這樣……所以我……”
莉莉卻突然打斷了他的妄言，忍著身上的痛楚，盡全力地沖到了他的面前。
“所以…………你永遠不會有機會得到這樣東西。”
——我所擁有的，而你所沒有的。
她猛然舉起自己手中沾有自己血液的魔杖，趁著伏地魔還沒有反應過來，奮力地向前沖過去，沖到伏地魔的面前，然後，就在一瞬之間，把魔杖直直刺入了他的心臟的位置。
閉上眼，靜靜地，念出了咒語：
“Prae-ci-mor-li-s.”
毀滅，不朽。
“……你永遠都不會得到你想要的，伏地魔。”
在她沾染上血色的臉龐上，頓時浮現出一絲鬼魅異樣卻絕美的笑容。如同那個魔王一樣，露出像是失去人性一樣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對方因遭受了這麽一個攻擊而漸漸痛苦得扭曲變形的面
容。
“……消失……吧……”
“不！”
——三月的誓盟毀於六月的扶桑，因自私和愧疚使得一個家族毀於一旦，與生命連結的人魚之淚砸碎了愛人的心，死不可避免卻能二度輪回改寫命運，一切公理自會終結於偽裝的正義，爾後安然重生於曼陀羅的懷抱裏，為了所愛之人手中的一束湛藍鳶尾而消解。
早在她出生之前，米庫元祖們留給她的密語之書裏，屬於“Alice”的那一個章節中，用古文字書寫並顯現出來的，就是這幾句如詩一般的話語。
然而，這已經是預示了她全部的命運。
——這個世界上的，只屬於艾莉絲.米庫一個人的命運。
“永別了。”
隨著刺眼的白光一閃而過，空間裏原來強大的魔壓瞬間降至無。窗外依舊雷聲陣陣依舊，然而，往後卻再無人被驚到。
……
The thread of destiny, is said to be.
據言、命運之線。
Stained the color of red as scarlet.
沾染了猩紅之色。
Herees the ultimate end.
終局將至。
The destination of this trip.
這場旅途的終點。
Reaches down to the bottom eve.
在伸手可觸的夜之底。
Even without bidding farewell,
即使不作辭別，
We separated.
我們已離別。
……
麻瓜界有個說法，說人死的時候，來自黑暗幽冥司深處的死神，會趁你未斷氣之前，把你一生的記憶盡數取出，然後用走馬燈在你眼前流水帳般播放一遍，好讓你臨死前能知道自己這輩子，到底做過些什麽。
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畢竟這記憶中的傳說追溯回去，已經是十多年前從伊芙哪裏聽來的事。而且，當初死在那個人手上的時候，她不曾在瞬間記起過自己生前的種種。
若一定要說想到什麽的話，那只能是一片空白罷了。
一個落滿了皚皚冰雪的荒原，他和她對視，卻在一個閉眼的瞬間生死永別。
“呵……”
她苦笑著，倒在地上的身體已毫無知覺，“…………所以上次……我沒死成呢……”
但這次，她想起了。
她想起來，自己這輩子到底是多愛一個人。
五歲那年，因為一時的好奇和貪玩，她無視父親給她說的禁忌，私自打開水鏡透過平靜的水
面，看見了他在雨中孜然一身地出席母親葬禮的背影。
十一歲那年，在開往霍格沃茲的特快列車上，她之所以能一眼認出了他，大抵緣由也如此——她記得他。再後來，三年級那次，他在樹蔭下小歇，昏睡得迷迷糊糊，卻錯把路過的她誤認作莉莉，在他伸手抓住她的瞬間，她知道她已經陷入了一場沒有結果的思慕裏。
還有。
五年級那次，因為她實在看不過去莉莉對他的疏離，於是她和她爭執了一番，卻誤打誤撞被他偷偷看見，於是就有了後來天文塔上，他黑著臉要求她不準再幹涉他的事，說得那般不留情面和決裂。
可是。
六年級那會兒，冷戰了一年後，她再次見到他，原以為會仇人見仇人，沒句好話，卻還是選擇松開了心原諒他。她不計前嫌地主動走到他身邊，裝著若無其事地打趣著說：“沒辦法啦，就剩我們兩個沒人要了，不合作的話……大概這次學院杯就沒人當得起第一了吧。”就這樣，兩人又為了學院杯魔藥賽而合作。
當然，還有很多次兩個學院一起上課，一組人一起熬夜研制魔藥，兩個人一起沈默，他和她，一起走過的時光。
……
也許，這些之於他，都盡是些是微不足道，甚至可以說，在他眼裏都是抵不過“莉莉.伊萬斯
給予他的一個回眸”，頂多是他為了不和無關人起沖突，而在莉莉面前對他人佯裝的平和，近
似於是無情的施舍。
但，他不明白，對於從出生開始直到十一歲才有機會走出那個困住自己命運的宅院的她來說，因為不谙世事，所以一開始他做的這一切，真的讓她感到這個世界除了殘酷的命運之外，還應該有真實的希望和溫存存在。
起碼，她可以像個普通人一樣活著。
至少她和他在一起，是可以忘記自己是身負家族重任的。她也可以像個普通學生，少女一樣，閑來和他說笑，和他講日常，和他對罵，和他成為沒有功利關系的朋友。比起成為冷酷無情的家族覆仇的扯線木偶，她更想連巫師的身份都不要，也許當個麻瓜也要比當個巫師幸福。
——可她，除了抱著一家族人以及自己對自己的仇恨和怨念活著之外，什麽都做不到。
“……要能一直這樣………要是你不選擇加入食死徒，要是我沒有選擇畢業後回去米庫家的話……”
我們，現在大抵還會擁有學生時代那份單純的感情吧。
“多好……”
即便那般深愛著一個人，但她除了乞求他能活得比自己更好之外，已經別無所求了。連祈求一個溫暖的擁抱，她都不敢。
——他永遠都不會知道的。
漸漸地，身體的知覺已經被全部抽幹，因為用了大量的魔力而導致的反噬此刻正一點點地加諸在自己身上，剩下的，可能只有僅存的一絲游離狀態的意識罷了。
艾莉絲無力地眨了眨眼，陡然間感覺到一些冰冷的液體，正沿著自己的眼角臉頰，緩緩地滑落，落地無聲。
“……”
她覺得很累了，很困。
“…………西弗………………”
這次，我大概真的逃不掉了吧。
這麽想著，她突然間又察覺到自己的耳邊有一陣模糊的叫喊聲。她極力地想要分辯出來是什麽，卻在也無法辯認了。
水藍色的眼瞳終於被掩上，只留下一片比黑暗還要深邃的空洞感。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周更的是11.3，回憶段落。
上文引用的一段歌詞還是 【花近的《三月は夜の底》】（基本上打從寫這篇文開始我已經決定這是這個故事的theme song了……）
還有另外一首也是，不過目前還沒寫到，歌詞什麽的麻煩了作者先生幫忙翻譯中。
☆、11.3
“你應該會覺得很奇怪，為什麽我會願意答應你。”
“金錢？還是說因為我的名望？當然，如果不是這個原因的話，還有很多……”詠嘆調般的聲音答著，絲毫沒有要猶豫的意思。
“自戀也要適可而止哦，盧修斯，學長。”艾莉絲露出無邪的笑容，卻用不太善意的目光盯著坐在自己對面的鉑金孔雀。
“你也知道我是開完笑，何況我其實不太在意你為什麽會答應我，因為你已經答應了。”
盧修斯收起自己剛才故意的輕挑，轉而用真正嚴肅的語氣表明意思，“我需要魔藥高手，雖然你不是天才，但西弗勒斯既然曾經也找過你和他搭檔，那麽你必然有過人的地方。”
“你這話說得我好像是靠西弗勒斯.斯內普才有今天一樣，別這麽說可以嗎？我會生氣的哦，學長。”艾莉絲頓時扭過頭來皺著眉，並加重了自己聲音的亮度，“我們六年級的時候成為搭檔，那是無可奈何的事，可我們在五年級時早就因為他加入……所以，我們鬧翻很久了。”
——真的如此嗎？
“可是我完全看不出來你們鬧翻過，尤其是你們六年級時那些完美的合作，只要給你們一只坩鍋，你們還真是能把腐朽變成奇跡。”
要不是魔藥課上教授一時興起，來了一個自由結隊參加學院杯魔藥大賽，而西弗又是獨自一人，她不會自告奮勇的。
“沒辦法啦，就剩我們兩個沒人要了，不合作的話……大概這次學院杯就沒人當得起第一了吧。”
“很好，”西弗恨得咬著牙，“就這樣了。”
“那是因為工作歸工作，我可不會蠢到把私人感情搬到坩鍋前和他爭吵。”
“真的是這樣？”
“你還想怎樣？”艾莉絲一臉好笑。
“沒有，拉文克勞的戲劇女王小姐，稱呼是這樣的吧？我本來還奇怪為什麽會是這個名字，不過你果然名不虛傳。”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別的事我絕對不會告訴你。”
——比如，關於項鏈的事？
“西弗勒斯曾說過你喜歡發瘋，說瘋話，不過我想你是說真的吧。”盧修斯打趣到。
——他知道我曾對西弗說起關於不死的事？不可能吧……
“可他沒說錯，我就是這樣。”艾莉絲帶著一絲自豪的神色往他那邊撇過去一記犀利的眼神。
“所以說，你是拉文克勞的戲劇女王。”
“是有怎樣？還有……”她開始有些顯得不太耐煩，手指一直不安分地耍著小動作敲著木質的桌面，“你可否停止這個話題？我想起來今天我們可不是為了談論這個而坐在這裏的，否則，浪費了你寶貴的時間恐怕我不太賠得起。”
“噢，是這樣的嗎？”
“你還想怎樣？”那你還真是“有聊”，孔雀先生。艾莉絲心裏暗想。
“那好啊，既然我尊貴的米庫小姐你……”說罷他伸出了他的手輕輕覆在了她一直敲著桌面的手上，然後暗暗往她手心裏遞過去一張小紙條：
“沒什麽問題的話，下周四開始，你就自己一個人……聽著，必須是你自己一個人，去這個地方，然後……把魔藥送到那，自然會有人接待你了。”
——幹嘛還要那麽神秘啊？
“‘這裏’是哪裏……等等，這又是怎麽回事，”她連忙將手中的紙條在桌底下展開迅速看了看，“……蜘蛛尾巷？不可以靠近右手邊的……蜘蛛尾巷？！”我倒黴的梅林，這上面寫的一大堆都是什麽啊？！
艾莉絲突然間用有些欲哭無淚的眼神擡頭看著對方，“有這個必要嗎？你剛剛不是說你們馬爾福家可是好有錢的嗎？那為什麽還要去這麽個破地方……”
——拜托，請我出來也需請得有誠意一些，好歹，我也是個有點“門坎”的米庫家大小姐，大小姐哦，別耍我咧。
“呵，”盧修斯突然一聲意料之中的冷笑，“這，可不要怨我了，”轉而低頭把玩著自己手中的一枚銅質徽章，“我也試過邀請西弗勒斯去馬爾福莊園進行魔藥研制，但他死活不肯離開他那間破房子，沒辦法了，就只好這樣……誰叫我只是個管‘後勤’的，任務落到他身上，他愛怎樣就怎樣，我只管提供他要用的材料就夠了，至於……反正，只要最後拿得出成果，這過程大概也就忽略不計了。”
他堆起一臉“勝利”的笑容，卻讓人越看越心涼——堪稱“詭異”的感覺，艾莉絲想著，悻悻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行，行，就這麽……”頓了頓，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既然你們都說好了，我這中途加入的人也沒什麽好說的……不過，認真地說一句……”她又頓了頓，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麽？”盧修斯依然是剛才那個表情看著她，卻漸漸笑得更歡。
“呃，麻煩學長你……給我備個人帶路吧……”
盧修斯頓時聽得差點整個人往後跌了一跌，幸好及時抓住了桌腳才幸免於難。
“你說什麽？你要人帶路？怎麽……那才多遠路啊！”他噗一聲笑出來，“你居然不知道他住哪裏？就算是真的不知道，用個魔咒不就好了，居然……”
居然。
看見他的反應那麽大，艾莉絲的臉卻漸漸漫上了一層淡淡的緋紅，依然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艾莉絲，其實你是不好意思見到他還是……怕他見到你會把你怎樣……”
“才沒這回事！”盧修斯的一番話令她氣急敗壞起來，艾莉絲連忙厲聲否定，“……是真的認不得路！不認識路啊！”
“哦……不認識路……”
盧修斯卻耐人尋味地看著她通紅的臉，“這其實沒什麽，我能理解的，想當初，納西莎向別人打聽我的事被我撞破之後，也是這麽個表情，女人嘛，而且……畢竟從前我就聽說過，你是喜歡西弗勒斯的事，卻不知道，這事是不是真的……啊，對了，剛剛我也想問你這個來著，但你啊，無奈還是你的戲還是演得太好了，拉文克勞的戲劇女王米庫小姐，”
他轉而收起了有些虛偽的笑容，正色道：“不過，我得奉勸你一句，你始終不是我們這一邊的人，你明白的……雖然，你要是想真的加入我們，我也替主人歡迎你……但，如果你沒這個想法，那麽，你最好放聰明一點，和西弗勒斯保持一點應有的距離。”
“否則，要是將來出了什麽意料之外的事，恐怕單憑我和他，都保不了你，尤其是……你的身份讓太多人對你感到眼饞了，就說你的家族，單憑米庫家這個姓氏，以後就得給你惹不少麻煩。”
——他果然，都是知道的。
“你既然知道這些，那為什麽還要邀請我協助他？”
言罷，艾莉絲把稍帶警惕的目光放到他眼裏，“我的事……你都清楚，既然如此……還要以身犯險來邀請我加入你們，這，不就是等於自掘墳墓？”
——你我終究都不能獨善其身，但如今既然還能擁有一些安穩的日子，幹什麽要硬生生地破壞它呢？
艾莉絲想不明白。
“若不是學長你說到……他，你知道是誰，”頓了頓，無意識地握緊了自己冰冷的手，她又接著低著頭自顧自地講下去，“我其實，或者說，也許，我不會選擇走進這趟渾水裏，畢竟……我有我需要顧忌的地方，當然，家族是第一要考慮的，但更重要的，是關於我自身……命運的事。”
“命運？你想說什麽？”盧修斯似懂非懂地望著她，“我只知道，再過不久，這個魔法界的安寧必將會被打破，沒有人可以選擇明哲保身，因為所有人都已經坐在一條船上。要麽死，要麽活，你想怎樣選擇，就有什麽結果。”
“我知道……可是……”艾莉絲無可奈何地用手支著自己的頭，不停地揉著自己額角，似乎很是煩惱的模樣。
看來，大家都覺得，無路可走的時候，只有見步行步，才是真正的智慧。盡管各自都能猜出
來，前路並不如想象中那麽好走。
許久。
伴隨著一聲長嘆，艾莉絲突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順手拿上了身旁的披肩搭在自己身上，口中若有若無地對著還坐在那裏的學長說著：
“……好吧，不說了，今天我們聊得夠久了。天黑之前我還必須趕回去大宅裏完成一些事，至於……”她又轉而撚起桌面上那張薄紙揉成一團胡亂塞到自己裙子的口袋裏，“你說的這件事，我答應了，但是……相應地，我幫你和他做了這些事，你得給我一些我需要的，不止是金錢或者…………什麽都好，總之，我需要的東西希望你能如約給我。”
“那當然，馬爾福可不會吃言的，除非你這一方先背叛了我們之間定下的承諾。”盧修斯閉上了眼，自信一笑。
“那就好……你也大可以放心，”艾莉絲同樣回以笑容，輕盈地轉身，邁開了步朝著門口走去，“我艾莉絲.米庫，也不是出爾反爾的人，至少我代表我自己，說到便一定會做到的。”
一陣風揚起了門上掛著的風鈴輕輕響動，此時，外面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墜入了夜幕，零零星星的燈火一直蔓延到街道的盡頭，一眼望過去像是星星散落一地。盧修斯看不到門外人來人往，卻知道只消一個眨眼的功夫，艾莉絲.米庫一如談話前到來的那樣，徹底沒入了門外的夜色之中，帶著那一抹水藍色融入了漆黑裏。
寂寥而悲戚。
那時候，大概誰都想不到，在一年之後的今天，整個米庫家族，將在世人的眼中全部毀於一場蓄意的火災中。而從不被別人曉得的是，米庫家的大小姐，艾莉絲，竟會在火災發生的半年之後，死於食死徒的暗殺，屍首沈入了冰湖之底。
作者有話要說： 這周更得有些少了……（我發誓十二章一定補上）
= =所以現在在很努力地碼下文。
（雖然說真的沒什麽動力，倒是各種壓力）
目測十二章是長期作戰啊……然後場地終於移回去了霍格沃茨了。
請期待。
☆、12.1
當他以一種驚慌失措近似於狼狽的姿態趕到這裏的時候，直映入他眼底的是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莉莉”。
如假包換的“莉莉”，因為只有她才真的有格蘭芬多的神經。
“速速現形！”
然而，這句平日專門用來對付覆方藥劑作用的咒語，今日卻偏偏在這裏一點兒也不管用。此刻，靜止著躺在地面上的人，她的模樣依然是“莉莉”——絲毫不像他知道的那個“艾莉絲。米庫”。
可他清楚，地上的人……絕不是真的莉莉.伊萬斯。
——她的眼睛。
即便是在黑暗裏，他也可以看見在那雙眼瞳裏映出來的，分明是冰冷的深藍，而非翠色的綠。
如果不是雪莉露——那位真正的“莉莉.伊萬斯”告訴他，告訴他所有這一切其實都是由艾莉絲策劃，有關這件事的內幕和發生原由，也許，隨著那人的消逝，他這一輩子都會不明不白地知道。
這，正是正中那個笨蛋的下懷。
他沒準就這麽當了一回傻瓜，陪“拉文克勞的戲劇女王”演了一場一去不回頭的自殺戲碼。
——這只有你才會幹的蠢事！
“……艾莉絲！”
他意識到眼前看到的與莉莉陳述的事實全部吻合之後，立刻反應過來朝她的方向奔了過去，邊喊著那許久都不曾直呼過的名字，卻又在準備靠近的時候停下了腳步緩了緩，像是遇到什麽讓他無法再靠近一步一樣。
——微弱如將滅的燭火般的氣息、無異於不息流水般的失血速度……
所有的跡象，都能告訴他，艾莉絲，正處於瀕臨死亡的狀態，並且，是絕對的。
和“莉莉”模樣一樣的艾莉絲.米庫，像一具人偶一樣，正雙目無神地睜著眼，偏著頭倒在地上，躺在血泊裏，仿佛直到失去知覺前仍一直看著房門外，無法瞑目。在她那染上了分不清是誰的血的臉上，蒼白如同失控般漫延，使她的臉看起來如一張一戳即破的薄紙，盡失應有的血色，僅僅是綻放出一個蒼涼又可悲的微笑，宛若石雕。
——莉莉說得對，其實。
“一切……都遲了。”
遲了。
他此刻的臉上，是沒有表情的。然而，還在跳動的心，卻早已經顫抖不止，疼痛不已。
像頓時間被人用小刀在胸口千刀萬剮，血流一地。
——那個微笑。
他見過，在夢裏。
——記起來了嗎？
【“我不走，我在這裏，在這陪你。”】
當時，她這麽說著，他本以為她是逼於無奈才開了這麽一個玩笑，卻怎麽也想不到，原來，她一直都是認真的。
——還是說，自己早就發覺了事實，卻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去相信真實？
都是一場謊言罷了。
——自己，在騙自己麽？
他一直以為，那個笑容只能是屬於莉莉.伊萬斯的。即便，有一天別人對他露出一樣的笑容，他大概也會像瞎了一樣，選擇性無視。
就像他從來都看不見真正的艾莉絲。他似乎，從來就是抱著這種不屑的態度對她的。
也對，想想看吧，哪有人會無緣無故自願地死在別人的手裏，尤其是那個人明明什麽都沒有做錯。
可是，有個蠢才卻願意這麽做，那個在他面前總是願意當那萬中無一的傻瓜的人。
——那個蠢女人。
“為什麽……”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
三年級的時候，有一次，他因為看了一整天魔藥課記下的筆記和新式魔藥研制的書籍，累得不行，在樹下小歇片刻，不料，卻漸漸睡得昏沈，半醒之中，卻無意中抓住了一只纖細的手。
他若有若無地念了聲“莉莉”，本以為這一聲無意的呼喊會引起對方的推卻，卻沒想到對方沒說任何表示反對或同意的話，僅僅說一句：“我不走，我在這裏，在這陪你。”
他以為，那是他這輩子能擁有的，最美的一個“夢”——像真的夢一樣的夢。他真的以為，當時的人真的是他想要的莉莉，之所以還記到現在，也是因為如此。他才堅信那真的是個美夢，而候在夢裏的人，那真的是莉莉.伊萬斯。
可是，夢總會碎的。
如今，他打碎了自己心中一直以來小心保存的那個泡沫幻影，於是隱約地發現，原來，這一切不止是個夢。
“………艾莉絲……”
他失神地走過去，緩緩地在她的面前蹲下身，定定地看著已經沒有活人氣息的她，向她伸出自己顫抖著的手，“艾……莉絲……”
“…”
終於，他是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還能說什麽？
“………你……”
已經死去的人，又怎能再次活過來，然後重生？
“……為什麽…”
外面不絕的暴雨，似乎是要將今晚發生的一切全部洗得一幹二凈般。雷聲仿若悲鳴，然而想要二度聽見的那個人的聲音，卻再也聽不見了。
“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會……這樣………”
他將她從血泊裏抱起，緊緊地抱著，卻漸漸發覺懷裏的人已經冰冷得如同寒冰，一點活人應該有的溫熱氣息都沒有，僅存的只有那微弱不堪的心跳聲警示著他。
——第二次。
已經，第二次了。
他把她推到死亡邊緣，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為什麽……為什麽你不走………為什麽……艾莉絲……為什麽……”
他如同著了魔似地，一遍又一遍地重覆這個問題，一遍又一遍地喚著她的名字，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多傻的人。
當日，他在湖邊殺她的時候，明明有機會有能力讓她從他面前逃跑，然而，她卻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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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從始至終，只有一個。
一向只出現在傳說之中的那個“神秘人”，終歸還是來了。
——為了索要那個“可憐的出生在曾三次擊敗黑魔頭的家庭且又在七月的孩子”的命，他，終於還是來了。
誰都沒有想到……誰，也已經預料到。
“少說廢話！”
他猝不及防地追到了二樓哈利.波特的房間裏，像是劇本早就寫好了那樣，在這裏找到了舉著自己的魔杖嚴陣以待著，一臉鎮定像是早就預料到他會到來的哈利的母親——莉莉.波特。
盡管幾分鐘之前，在一場小規模卻威力不容小覷的戰鬥中，她的丈夫——那位曾經的出身於格蘭芬多的“豪傑”，詹姆斯.波特，因為伏地魔的突然出現而措手不及。盡他的全力，居然也只能將他們母子兩人保護到前往二樓的樓梯口前，便不濟地倒在了那裏。
伏地魔用一如既往冷漠的口吻，如同一個著著黑衣的死神，僅一個“阿瓦達索命”就在一瞬間殺死了他，毫不費吹灰之力。
——這就是他的力量，人們所畏懼的，他的力量。
可是，這世界上總有人是不會害怕的，就算那結局是迎來無法回頭的死亡。
“你最好不要過來，因為……我知道你想幹什麽，而我，是一定不會讓你得逞的！”
在火焰般顏色的紅發映襯下，莉莉的綠眸正散發出一種燃燒著的極度的恨意和厭惡，當然，這當中也帶有絕對的不容侵犯的意味。不消片刻，見敵人還站在那裏死死地盯住自己，她再次厲聲說道：
“你別以為，你是伏地魔，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她大吼著，生怕他是聽漏了自己的任何一個字眼。
“你以為……”
伏地魔突然大笑，一陣風似的一下子掠到她的面前緊緊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睜大著眼睛直盯入她綠色的眼眸裏：
“事實上……我可以，而你……”他眼中露出一陣睥睨的目光，而且語氣裏充滿著不耐煩，“我要你們死，你們就別想活到明天！”
“阿瓦達索命！”
“生命護佑！”
——兩句完全不同性質的咒語，從兩個對立的方向指向同一個中心。
慘淡冷漠陰冷的綠色，和雪一樣而無暇且閃著金光的白。
該死的人，想逃過結局卻一定會徒勞的。
“啊！”
“……”
莉莉喊出的咒語突然之間改變了方向，沒有試圖抵消到伏地魔擊過來的死咒，而是轉身對著坐在嬰兒床上因為驚嚇而嚎啕大哭的哈利擊去。於是，死咒如對方所預料的那樣，直直地打在了莉莉的後背上。
頓時鮮血淋漓。
“你……你…………”
奇怪的是，中了伏地魔一記死咒的莉莉，居然沒有因此而立刻倒下斷氣，反而，依然帶著活人的氣息站立在哈利面前，艱難地扶著嬰兒床邊，藉此來支撐著自己無力的身體，竟沒有任何要死去的跡象。
——阿瓦達索命咒，居然只在她的後背留下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的一道可怖的痕跡，卻再也沒有原先那強大的作用了。
“……你……不可能……不可能……怎麽會這樣…………不可能…………”伏地魔頓時間不敢置信地盯著前方那個披頭散發的紅發女子，睜大了眼，驚訝不已，“…………不可能……”
確實，中了死咒的人不死，這確實沒什麽可能。
常理應該如此。
但，此刻的莉莉.波特，她偏偏，不是一個活在常理的人。
“是啊……不可能……可我為什麽還活著呢…………”
一絲帶著冰淩般氣息的笑在她嘴邊綻開，莉莉用斷斷續續的冷冷的語氣喃喃道，再次艱難地緩緩轉過身來。她的眼睛裏的恨意，絲毫沒有減弱，反而顯得更加濃重而無法消解，仿佛是已經瘋狂。
那種神情，恐怕……只有墜入魔道的人才會有。
——成為了為保護孩子而發瘋的人，那種神情讓人看見之後不禁不寒而顫。
“……你……不是…………你……”
不死之人。
片刻，想了想後，困惑的伏地魔卻突然像是靈機一閃，仿佛突然明白了什麽，他那看不出什麽表情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同樣陰冷的笑容：
“對了…………你不會死，你不會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仰頭大笑，背對著的窗外突然刮起了一陣狂風，夾雜著隆隆雷聲的暴雨瞬間傾盆而下。因為哈利的房間的窗戶並沒有關上，所以風和雨被殘暴地卷入了這個小小的空間裏。
小哈利的哭聲更大了，儼然已經是被嚇壞了。
——不會死的人嗎？
“…………我說了……因為……我知道你想幹什麽……而我……是一定不會……讓你得逞…………”
莉莉無比堅定地對著在自己面前不明所以地大笑著的魔鬼堅定地說著，聲音卻漸漸地低了下去：
“…………你一定……知道我是誰，我可是……是你…………殺死你自己的……伏地……
魔……”
然而，她綠色的眼眸也隨著聲音的消逝而漸漸暗了下來，後背那可怕的傷痕隨著時間推移而變得越來越大，不停地湧出來沿著後背滴落在地面上的血，已經形成面積不小的一片血泊。
這仿佛預示著她已經支持不了多久一樣，盡是不祥的預兆。
“……5,4……”
如果忽略掉她用來喘氣的時間，距離錯過殺死伏地魔的最佳時機，還有五分鐘。
“…………到此為止吧……伏地魔…………”
“……到此為止？到此為止…………哈哈哈哈哈……我記起來了，全部都……記起來了……不死的家族……哈哈哈哈……居然是這樣……所以我……”
莉莉卻突然打斷了他的妄言，忍著身上的痛楚，盡全力地沖到了他的面前。
“所以…………你永遠不會有機會得到這樣東西。”
——我所擁有的，而你所沒有的。
她猛然舉起自己手中沾有自己血液的魔杖，趁著伏地魔還沒有反應過來，奮力地向前沖過去，沖到伏地魔的面前，然後，就在一瞬之間，把魔杖直直刺入了他的心臟的位置。
閉上眼，靜靜地，念出了咒語：
“Prae-ci-mor-li-s.”
毀滅，不朽。
“……你永遠都不會得到你想要的，伏地魔。”
在她沾染上血色的臉龐上，頓時浮現出一絲鬼魅異樣卻絕美的笑容。如同那個魔王一樣，露出像是失去人性一樣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對方因遭受了這麽一個攻擊而漸漸痛苦得扭曲變形的面
容。
“……消失……吧……”
“不！”
——三月的誓盟毀於六月的扶桑，因自私和愧疚使得一個家族毀於一旦，與生命連結的人魚之淚砸碎了愛人的心，死不可避免卻能二度輪回改寫命運，一切公理自會終結於偽裝的正義，爾後安然重生於曼陀羅的懷抱裏，為了所愛之人手中的一束湛藍鳶尾而消解。
早在她出生之前，米庫元祖們留給她的密語之書裏，屬於“Alice”的那一個章節中，用古文字書寫並顯現出來的，就是這幾句如詩一般的話語。
然而，這已經是預示了她全部的命運。
——這個世界上的，只屬於艾莉絲.米庫一個人的命運。
“永別了。”
隨著刺眼的白光一閃而過，空間裏原來強大的魔壓瞬間降至無。窗外依舊雷聲陣陣依舊，然而，往後卻再無人被驚到。
……
The thread of destiny, is said to be.
據言、命運之線。
Stained the color of red as scarlet.
沾染了猩紅之色。
Herees the ultimate end.
終局將至。
The destination of this trip.
這場旅途的終點。
Reaches down to the bottom eve.
在伸手可觸的夜之底。
Even without bidding farewell,
即使不作辭別，
We separated.
我們已離別。
……
麻瓜界有個說法，說人死的時候，來自黑暗幽冥司深處的死神，會趁你未斷氣之前，把你一生的記憶盡數取出，然後用走馬燈在你眼前流水帳般播放一遍，好讓你臨死前能知道自己這輩子，到底做過些什麽。
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畢竟這記憶中的傳說追溯回去，已經是十多年前從伊芙哪裏聽來的事。而且，當初死在那個人手上的時候，她不曾在瞬間記起過自己生前的種種。
若一定要說想到什麽的話，那只能是一片空白罷了。
一個落滿了皚皚冰雪的荒原，他和她對視，卻在一個閉眼的瞬間生死永別。
“呵……”
她苦笑著，倒在地上的身體已毫無知覺，“…………所以上次……我沒死成呢……”
但這次，她想起了。
她想起來，自己這輩子到底是多愛一個人。
五歲那年，因為一時的好奇和貪玩，她無視父親給她說的禁忌，私自打開水鏡透過平靜的水
面，看見了他在雨中孜然一身地出席母親葬禮的背影。
十一歲那年，在開往霍格沃茲的特快列車上，她之所以能一眼認出了他，大抵緣由也如此——她記得他。再後來，三年級那次，他在樹蔭下小歇，昏睡得迷迷糊糊，卻錯把路過的她誤認作莉莉，在他伸手抓住她的瞬間，她知道她已經陷入了一場沒有結果的思慕裏。
還有。
五年級那次，因為她實在看不過去莉莉對他的疏離，於是她和她爭執了一番，卻誤打誤撞被他偷偷看見，於是就有了後來天文塔上，他黑著臉要求她不準再幹涉他的事，說得那般不留情面和決裂。
可是。
六年級那會兒，冷戰了一年後，她再次見到他，原以為會仇人見仇人，沒句好話，卻還是選擇松開了心原諒他。她不計前嫌地主動走到他身邊，裝著若無其事地打趣著說：“沒辦法啦，就剩我們兩個沒人要了，不合作的話……大概這次學院杯就沒人當得起第一了吧。”就這樣，兩人又為了學院杯魔藥賽而合作。
當然，還有很多次兩個學院一起上課，一組人一起熬夜研制魔藥，兩個人一起沈默，他和她，一起走過的時光。
……
也許，這些之於他，都盡是些是微不足道，甚至可以說，在他眼裏都是抵不過“莉莉.伊萬斯
給予他的一個回眸”，頂多是他為了不和無關人起沖突，而在莉莉面前對他人佯裝的平和，近
似於是無情的施舍。
但，他不明白，對於從出生開始直到十一歲才有機會走出那個困住自己命運的宅院的她來說，因為不谙世事，所以一開始他做的這一切，真的讓她感到這個世界除了殘酷的命運之外，還應該有真實的希望和溫存存在。
起碼，她可以像個普通人一樣活著。
至少她和他在一起，是可以忘記自己是身負家族重任的。她也可以像個普通學生，少女一樣，閑來和他說笑，和他講日常，和他對罵，和他成為沒有功利關系的朋友。比起成為冷酷無情的家族覆仇的扯線木偶，她更想連巫師的身份都不要，也許當個麻瓜也要比當個巫師幸福。
——可她，除了抱著一家族人以及自己對自己的仇恨和怨念活著之外，什麽都做不到。
“……要能一直這樣………要是你不選擇加入食死徒，要是我沒有選擇畢業後回去米庫家的話……”
我們，現在大抵還會擁有學生時代那份單純的感情吧。
“多好……”
即便那般深愛著一個人，但她除了乞求他能活得比自己更好之外，已經別無所求了。連祈求一個溫暖的擁抱，她都不敢。
——他永遠都不會知道的。
漸漸地，身體的知覺已經被全部抽幹，因為用了大量的魔力而導致的反噬此刻正一點點地加諸在自己身上，剩下的，可能只有僅存的一絲游離狀態的意識罷了。
艾莉絲無力地眨了眨眼，陡然間感覺到一些冰冷的液體，正沿著自己的眼角臉頰，緩緩地滑落，落地無聲。
“……”
她覺得很累了，很困。
“…………西弗………………”
這次，我大概真的逃不掉了吧。
這麽想著，她突然間又察覺到自己的耳邊有一陣模糊的叫喊聲。她極力地想要分辯出來是什麽，卻在也無法辯認了。
水藍色的眼瞳終於被掩上，只留下一片比黑暗還要深邃的空洞感。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周更的是11.3，回憶段落。
上文引用的一段歌詞還是 【花近的《三月は夜の底》】（基本上打從寫這篇文開始我已經決定這是這個故事的theme song了……）
還有另外一首也是，不過目前還沒寫到，歌詞什麽的麻煩了作者先生幫忙翻譯中。
☆、11.3
“你應該會覺得很奇怪，為什麽我會願意答應你。”
“金錢？還是說因為我的名望？當然，如果不是這個原因的話，還有很多……”詠嘆調般的聲音答著，絲毫沒有要猶豫的意思。
“自戀也要適可而止哦，盧修斯，學長。”艾莉絲露出無邪的笑容，卻用不太善意的目光盯著坐在自己對面的鉑金孔雀。
“你也知道我是開完笑，何況我其實不太在意你為什麽會答應我，因為你已經答應了。”
盧修斯收起自己剛才故意的輕挑，轉而用真正嚴肅的語氣表明意思，“我需要魔藥高手，雖然你不是天才，但西弗勒斯既然曾經也找過你和他搭檔，那麽你必然有過人的地方。”
“你這話說得我好像是靠西弗勒斯.斯內普才有今天一樣，別這麽說可以嗎？我會生氣的哦，學長。”艾莉絲頓時扭過頭來皺著眉，並加重了自己聲音的亮度，“我們六年級的時候成為搭檔，那是無可奈何的事，可我們在五年級時早就因為他加入……所以，我們鬧翻很久了。”
——真的如此嗎？
“可是我完全看不出來你們鬧翻過，尤其是你們六年級時那些完美的合作，只要給你們一只坩鍋，你們還真是能把腐朽變成奇跡。”
要不是魔藥課上教授一時興起，來了一個自由結隊參加學院杯魔藥大賽，而西弗又是獨自一人，她不會自告奮勇的。
“沒辦法啦，就剩我們兩個沒人要了，不合作的話……大概這次學院杯就沒人當得起第一了吧。”
“很好，”西弗恨得咬著牙，“就這樣了。”
“那是因為工作歸工作，我可不會蠢到把私人感情搬到坩鍋前和他爭吵。”
“真的是這樣？”
“你還想怎樣？”艾莉絲一臉好笑。
“沒有，拉文克勞的戲劇女王小姐，稱呼是這樣的吧？我本來還奇怪為什麽會是這個名字，不過你果然名不虛傳。”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別的事我絕對不會告訴你。”
——比如，關於項鏈的事？
“西弗勒斯曾說過你喜歡發瘋，說瘋話，不過我想你是說真的吧。”盧修斯打趣到。
——他知道我曾對西弗說起關於不死的事？不可能吧……
“可他沒說錯，我就是這樣。”艾莉絲帶著一絲自豪的神色往他那邊撇過去一記犀利的眼神。
“所以說，你是拉文克勞的戲劇女王。”
“是有怎樣？還有……”她開始有些顯得不太耐煩，手指一直不安分地耍著小動作敲著木質的桌面，“你可否停止這個話題？我想起來今天我們可不是為了談論這個而坐在這裏的，否則，浪費了你寶貴的時間恐怕我不太賠得起。”
“噢，是這樣的嗎？”
“你還想怎樣？”那你還真是“有聊”，孔雀先生。艾莉絲心裏暗想。
“那好啊，既然我尊貴的米庫小姐你……”說罷他伸出了他的手輕輕覆在了她一直敲著桌面的手上，然後暗暗往她手心裏遞過去一張小紙條：
“沒什麽問題的話，下周四開始，你就自己一個人……聽著，必須是你自己一個人，去這個地方，然後……把魔藥送到那，自然會有人接待你了。”
——幹嘛還要那麽神秘啊？
“‘這裏’是哪裏……等等，這又是怎麽回事，”她連忙將手中的紙條在桌底下展開迅速看了看，“……蜘蛛尾巷？不可以靠近右手邊的……蜘蛛尾巷？！”我倒黴的梅林，這上面寫的一大堆都是什麽啊？！
艾莉絲突然間用有些欲哭無淚的眼神擡頭看著對方，“有這個必要嗎？你剛剛不是說你們馬爾福家可是好有錢的嗎？那為什麽還要去這麽個破地方……”
——拜托，請我出來也需請得有誠意一些，好歹，我也是個有點“門坎”的米庫家大小姐，大小姐哦，別耍我咧。
“呵，”盧修斯突然一聲意料之中的冷笑，“這，可不要怨我了，”轉而低頭把玩著自己手中的一枚銅質徽章，“我也試過邀請西弗勒斯去馬爾福莊園進行魔藥研制，但他死活不肯離開他那間破房子，沒辦法了，就只好這樣……誰叫我只是個管‘後勤’的，任務落到他身上，他愛怎樣就怎樣，我只管提供他要用的材料就夠了，至於……反正，只要最後拿得出成果，這過程大概也就忽略不計了。”
他堆起一臉“勝利”的笑容，卻讓人越看越心涼——堪稱“詭異”的感覺，艾莉絲想著，悻悻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行，行，就這麽……”頓了頓，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既然你們都說好了，我這中途加入的人也沒什麽好說的……不過，認真地說一句……”她又頓了頓，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麽？”盧修斯依然是剛才那個表情看著她，卻漸漸笑得更歡。
“呃，麻煩學長你……給我備個人帶路吧……”
盧修斯頓時聽得差點整個人往後跌了一跌，幸好及時抓住了桌腳才幸免於難。
“你說什麽？你要人帶路？怎麽……那才多遠路啊！”他噗一聲笑出來，“你居然不知道他住哪裏？就算是真的不知道，用個魔咒不就好了，居然……”
居然。
看見他的反應那麽大，艾莉絲的臉卻漸漸漫上了一層淡淡的緋紅，依然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艾莉絲，其實你是不好意思見到他還是……怕他見到你會把你怎樣……”
“才沒這回事！”盧修斯的一番話令她氣急敗壞起來，艾莉絲連忙厲聲否定，“……是真的認不得路！不認識路啊！”
“哦……不認識路……”
盧修斯卻耐人尋味地看著她通紅的臉，“這其實沒什麽，我能理解的，想當初，納西莎向別人打聽我的事被我撞破之後，也是這麽個表情，女人嘛，而且……畢竟從前我就聽說過，你是喜歡西弗勒斯的事，卻不知道，這事是不是真的……啊，對了，剛剛我也想問你這個來著，但你啊，無奈還是你的戲還是演得太好了，拉文克勞的戲劇女王米庫小姐，”
他轉而收起了有些虛偽的笑容，正色道：“不過，我得奉勸你一句，你始終不是我們這一邊的人，你明白的……雖然，你要是想真的加入我們，我也替主人歡迎你……但，如果你沒這個想法，那麽，你最好放聰明一點，和西弗勒斯保持一點應有的距離。”
“否則，要是將來出了什麽意料之外的事，恐怕單憑我和他，都保不了你，尤其是……你的身份讓太多人對你感到眼饞了，就說你的家族，單憑米庫家這個姓氏，以後就得給你惹不少麻煩。”
——他果然，都是知道的。
“你既然知道這些，那為什麽還要邀請我協助他？”
言罷，艾莉絲把稍帶警惕的目光放到他眼裏，“我的事……你都清楚，既然如此……還要以身犯險來邀請我加入你們，這，不就是等於自掘墳墓？”
——你我終究都不能獨善其身，但如今既然還能擁有一些安穩的日子，幹什麽要硬生生地破壞它呢？
艾莉絲想不明白。
“若不是學長你說到……他，你知道是誰，”頓了頓，無意識地握緊了自己冰冷的手，她又接著低著頭自顧自地講下去，“我其實，或者說，也許，我不會選擇走進這趟渾水裏，畢竟……我有我需要顧忌的地方，當然，家族是第一要考慮的，但更重要的，是關於我自身……命運的事。”
“命運？你想說什麽？”盧修斯似懂非懂地望著她，“我只知道，再過不久，這個魔法界的安寧必將會被打破，沒有人可以選擇明哲保身，因為所有人都已經坐在一條船上。要麽死，要麽活，你想怎樣選擇，就有什麽結果。”
“我知道……可是……”艾莉絲無可奈何地用手支著自己的頭，不停地揉著自己額角，似乎很是煩惱的模樣。
看來，大家都覺得，無路可走的時候，只有見步行步，才是真正的智慧。盡管各自都能猜出
來，前路並不如想象中那麽好走。
許久。
伴隨著一聲長嘆，艾莉絲突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順手拿上了身旁的披肩搭在自己身上，口中若有若無地對著還坐在那裏的學長說著：
“……好吧，不說了，今天我們聊得夠久了。天黑之前我還必須趕回去大宅裏完成一些事，至於……”她又轉而撚起桌面上那張薄紙揉成一團胡亂塞到自己裙子的口袋裏，“你說的這件事，我答應了，但是……相應地，我幫你和他做了這些事，你得給我一些我需要的，不止是金錢或者…………什麽都好，總之，我需要的東西希望你能如約給我。”
“那當然，馬爾福可不會吃言的，除非你這一方先背叛了我們之間定下的承諾。”盧修斯閉上了眼，自信一笑。
“那就好……你也大可以放心，”艾莉絲同樣回以笑容，輕盈地轉身，邁開了步朝著門口走去，“我艾莉絲.米庫，也不是出爾反爾的人，至少我代表我自己，說到便一定會做到的。”
一陣風揚起了門上掛著的風鈴輕輕響動，此時，外面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墜入了夜幕，零零星星的燈火一直蔓延到街道的盡頭，一眼望過去像是星星散落一地。盧修斯看不到門外人來人往，卻知道只消一個眨眼的功夫，艾莉絲.米庫一如談話前到來的那樣，徹底沒入了門外的夜色之中，帶著那一抹水藍色融入了漆黑裏。
寂寥而悲戚。
那時候，大概誰都想不到，在一年之後的今天，整個米庫家族，將在世人的眼中全部毀於一場蓄意的火災中。而從不被別人曉得的是，米庫家的大小姐，艾莉絲，竟會在火災發生的半年之後，死於食死徒的暗殺，屍首沈入了冰湖之底。
作者有話要說： 這周更得有些少了……（我發誓十二章一定補上）
= =所以現在在很努力地碼下文。
（雖然說真的沒什麽動力，倒是各種壓力）
目測十二章是長期作戰啊……然後場地終於移回去了霍格沃茨了。
請期待。
☆、12.1
當他以一種驚慌失措近似於狼狽的姿態趕到這裏的時候，直映入他眼底的是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莉莉”。
如假包換的“莉莉”，因為只有她才真的有格蘭芬多的神經。
“速速現形！”
然而，這句平日專門用來對付覆方藥劑作用的咒語，今日卻偏偏在這裏一點兒也不管用。此刻，靜止著躺在地面上的人，她的模樣依然是“莉莉”——絲毫不像他知道的那個“艾莉絲。米庫”。
可他清楚，地上的人……絕不是真的莉莉.伊萬斯。
——她的眼睛。
即便是在黑暗裏，他也可以看見在那雙眼瞳裏映出來的，分明是冰冷的深藍，而非翠色的綠。
如果不是雪莉露——那位真正的“莉莉.伊萬斯”告訴他，告訴他所有這一切其實都是由艾莉絲策劃，有關這件事的內幕和發生原由，也許，隨著那人的消逝，他這一輩子都會不明不白地知道。
這，正是正中那個笨蛋的下懷。
他沒準就這麽當了一回傻瓜，陪“拉文克勞的戲劇女王”演了一場一去不回頭的自殺戲碼。
——這只有你才會幹的蠢事！
“……艾莉絲！”
他意識到眼前看到的與莉莉陳述的事實全部吻合之後，立刻反應過來朝她的方向奔了過去，邊喊著那許久都不曾直呼過的名字，卻又在準備靠近的時候停下了腳步緩了緩，像是遇到什麽讓他無法再靠近一步一樣。
——微弱如將滅的燭火般的氣息、無異於不息流水般的失血速度……
所有的跡象，都能告訴他，艾莉絲，正處於瀕臨死亡的狀態，並且，是絕對的。
和“莉莉”模樣一樣的艾莉絲.米庫，像一具人偶一樣，正雙目無神地睜著眼，偏著頭倒在地上，躺在血泊裏，仿佛直到失去知覺前仍一直看著房門外，無法瞑目。在她那染上了分不清是誰的血的臉上，蒼白如同失控般漫延，使她的臉看起來如一張一戳即破的薄紙，盡失應有的血色，僅僅是綻放出一個蒼涼又可悲的微笑，宛若石雕。
——莉莉說得對，其實。
“一切……都遲了。”
遲了。
他此刻的臉上，是沒有表情的。然而，還在跳動的心，卻早已經顫抖不止，疼痛不已。
像頓時間被人用小刀在胸口千刀萬剮，血流一地。
——那個微笑。
他見過，在夢裏。
——記起來了嗎？
【“我不走，我在這裏，在這陪你。”】
當時，她這麽說著，他本以為她是逼於無奈才開了這麽一個玩笑，卻怎麽也想不到，原來，她一直都是認真的。
——還是說，自己早就發覺了事實，卻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去相信真實？
都是一場謊言罷了。
——自己，在騙自己麽？
他一直以為，那個笑容只能是屬於莉莉.伊萬斯的。即便，有一天別人對他露出一樣的笑容，他大概也會像瞎了一樣，選擇性無視。
就像他從來都看不見真正的艾莉絲。他似乎，從來就是抱著這種不屑的態度對她的。
也對，想想看吧，哪有人會無緣無故自願地死在別人的手裏，尤其是那個人明明什麽都沒有做錯。
可是，有個蠢才卻願意這麽做，那個在他面前總是願意當那萬中無一的傻瓜的人。
——那個蠢女人。
“為什麽……”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
三年級的時候，有一次，他因為看了一整天魔藥課記下的筆記和新式魔藥研制的書籍，累得不行，在樹下小歇片刻，不料，卻漸漸睡得昏沈，半醒之中，卻無意中抓住了一只纖細的手。
他若有若無地念了聲“莉莉”，本以為這一聲無意的呼喊會引起對方的推卻，卻沒想到對方沒說任何表示反對或同意的話，僅僅說一句：“我不走，我在這裏，在這陪你。”
他以為，那是他這輩子能擁有的，最美的一個“夢”——像真的夢一樣的夢。他真的以為，當時的人真的是他想要的莉莉，之所以還記到現在，也是因為如此。他才堅信那真的是個美夢，而候在夢裏的人，那真的是莉莉.伊萬斯。
可是，夢總會碎的。
如今，他打碎了自己心中一直以來小心保存的那個泡沫幻影，於是隱約地發現，原來，這一切不止是個夢。
“………艾莉絲……”
他失神地走過去，緩緩地在她的面前蹲下身，定定地看著已經沒有活人氣息的她，向她伸出自己顫抖著的手，“艾……莉絲……”
“…”
終於，他是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還能說什麽？
“………你……”
已經死去的人，又怎能再次活過來，然後重生？
“……為什麽…”
外面不絕的暴雨，似乎是要將今晚發生的一切全部洗得一幹二凈般。雷聲仿若悲鳴，然而想要二度聽見的那個人的聲音，卻再也聽不見了。
“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會……這樣………”
他將她從血泊裏抱起，緊緊地抱著，卻漸漸發覺懷裏的人已經冰冷得如同寒冰，一點活人應該有的溫熱氣息都沒有，僅存的只有那微弱不堪的心跳聲警示著他。
——第二次。
已經，第二次了。
他把她推到死亡邊緣，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為什麽……為什麽你不走………為什麽……艾莉絲……為什麽……”
他如同著了魔似地，一遍又一遍地重覆這個問題，一遍又一遍地喚著她的名字，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多傻的人。
當日，他在湖邊殺她的時候，明明有機會有能力讓她從他面前逃跑，然而，她卻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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