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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在教堂頂的教皇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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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閑聊著一周的話題的大人們紛紛走進教堂。他們放低了高聲談笑的話音,但仍舊有說不完的話題。

“這個時候管理者的臉色都變了。‘我們沒有放結界上去。’‘不可能。那上面有一層結界,挺厚,我上不去。估計是刷漆,防臟,您還是叫人來核實下吧。’”

“那管理者就走了。他等了好久也沒回來,但是讚歌也開始了。作家就跟著一堆朝拜者一起跪在地上開始聽讚歌,那天風琴聲特別完美,作家跟好多人一起哭了。眼淚哭得劈裏啪啦的,整個教堂的地面都淌成小河啦。他被後面擠得越來越往前走,就和唱詩班的人只有幾個臺階的間隔。這時候他才忽然註意到,這裏有一股奇怪的味。就好像他家養的貓,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難產死在床底下,隔了一個星期才發現的時候溢出來的那股惡心味。”

人們紛紛落座了。有一個弗蘭克認識的牧師從兩人附近經過,弗蘭克立刻閉上了嘴巴,等到那人走過才繼續說話。好像打定主意這番話只存在於他和路易莎之間。

“讚歌結束以後,好多人就這麽回去了。不過作家還留著,他晚上也沒處去,準備一直耗到教堂關門然後找個隱蔽的角落窩一晚上。那個管理者這時候回來了,還帶回來了兩個神族,全都是穿著白鬥篷帶著兜帽的那種特別神神怪怪的家夥。他們等唱詩班的人散了,就爬上臺階跑到宣講臺那裏去了。這倆人不知幹了點什麽,就在那裏手裏捧著像木手杖一樣的東西,對著那個圓房頂嘴裏默默嘀咕著。手裏也一閃一閃的發著那種光——就是那種,思菲德爾歌給你治病的時候,手裏發的光,白色的——一會兒那個圓房頂也跟著一閃一閃的亮起來了。就跟彩虹一樣,特別大,發出那種有點帶銀色的光。”

“那兩個家夥這麽忙乎了一會兒也沒有結果,就跟管理者說:‘不行。這個結界太大,力量很重,光只我們兩個解除不了,必須得找其他人幫忙。’管理者說現在這個時間也沒法向協會求助了,有幾個唱詩班裏的女人就跑出來說自己願意幫忙。好像是以前也加入過法師團的人,對破解魔法陣尤其在行。那兩個家夥的其中一個就說:‘那好。我們站成五角,用最大的力量攻擊一點,把結界打破吧。’”

“他們就開始一起嘀嘀咕咕,好像就是那個——吟唱!對,他們就開始吟唱。屋頂整個開始發白光,這個過程一直持續了十幾分鐘,突然——頂上發出一聲響亮的哢嚓響。作家嚇了一跳,以為彩繪玻璃窗裂了,馬上就要掉下來,但這才發現圓屋頂上像彩虹一樣發光的一層膜裂掉了。就跟玻璃給人一拳打碎了似的,左右拼不全,窗戶外面射進來的夕陽的光也裂了。看上去怪慘了。這時候管理者的臉色青的嚇人。”

照入彩色玻璃的陽光變得暗沈下來。隱隱有烏雲經過。

弗蘭克臉上的光也漸漸消失,此刻只有他那雙專註的盯著路易莎的黑色眼睛熠熠發光。

“一直到玻璃卡啦一聲全碎了,一個唱詩班的女人發出一聲特別恐怖,能把人魂都給嚇出來的尖叫。然後其他的女人也開始尖叫,那個管理者和他叫來的兩個神族包括修理工全嚇得腿軟,都跪在那兒了。”

說到這裏弗蘭克停了下來。似乎是故意找到一個可以停頓的點,以此來吊足自己聽眾的口味。果然單純的路易莎立刻上當了。她焦急的拽了下弗蘭克的衣袖。

“發生什麽啦?!你快說啊!”

弗蘭克神秘兮兮的盯著她。然後緩慢的開口說:

“房頂上吊著一個人。”

“繩子就這麽拴在脖子上,另一頭系在教堂頂上。懸在空中。”

路易莎倒吸了一口冷氣,兩只手捂在了自己嘴上。像是生怕別人註意到兩人的話題一般,迅速左右掃視了一下,更加靠近弗蘭克。指示他繼續說。

“第一個尖叫出來的唱詩班的女人忽然就開始狂叫,大喊了一聲:‘桑迪圖裏亞’(‘神保佑我’,有時在祈禱時也是為神祝福的用語)。她旁邊一個女人猛地一下子抱住她,開始大聲痛哭。所有唱詩班的人跟著開始哭,哭聲震天動地的,整個教堂裏全回蕩著那哭聲。管理者從地上爬起來,戰戰兢兢的要求修理工上去看,修理工推辭了半天,臉都嚇白了,手腳發軟不肯上去。管理者就只好自己爬上木梯子,上去看了一眼,這一眼害得他差點沒掉下來,費了大半天功夫,剛一爬下來就癱在地上不能動了。”

“幾個人圍上去,管理者看上去要瘋,眼珠子轉的都不對勁了,兩手揮舞著。大喊‘主神!主神啊!’。起初還有人覺得他是受了刺激,更多的穿白鬥篷的神族都湧了進來,有幾個人商定了把吊死在教堂屋頂上的那人給放下來。等他們用什麽法術切斷了繩索,慢慢把人放下來,一看人臉,所有人都安靜了。那安靜的就好像天使路過房子裏了似的,連根針落下都聽得一清二楚,作家連呼吸都不敢用力了。”

路易莎的呼吸似乎也要停止了。

她睜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那場景一般,生怕自己的呼吸聲會驚醒一個月前的西典大教堂裏的眾人。

“那幫唱詩班的瘋子又開始尖叫哭喊了,這一回還帶著各種奇奇怪怪的古神語的祈禱詞,好幾個人還圍著那屍體不停的跪拜磕頭,幾個人把頭都磕破了。”

“作家就想啊,這一點兒也不像那幫神族人幹的事啊。一點都不冷靜也不優雅。磕頭磕的梆梆直響,嘴裏還念叨著各種詞。‘桑迪圖裏亞’,到處都有人這麽喊。又是尖叫又是哭鬧,又是祈禱又是磕頭,就這麽忙叨了好一會兒,閉門的時間到了都沒人來趕作家出去。看門的人都跑來跟著磕頭了。”

烏雲飄過,陽光又變得充實溫暖起來。它照在弗蘭克的臉上,描繪給這張小小年紀卻已經顯出堅毅勇敢模樣的少年的臉以柔和的輪廓。

合唱團又開始歌唱了。這一回是更加柔和的歌聲,似乎是關於感謝神明賜予稻谷的唱詩。

“過了大概十幾分鐘吧,教堂的門還開著,十幾個人又走進來。這些人穿著和這裏的人都不同,穿著那種白色的有棱有角的,真正有褲裝的制服。這幾個人甫一出現就叫停了那幫哭哭啼啼的娘娘腔,叫人來解釋情況。那管理者已經哭暈了,根本緩不過來,修理工就代替他說:‘是主神的屍體,主神的屍體被吊在教堂頂上。屍體都腐爛了,這股味道被底下的唱詩班的人聞到了,就打開了結界看,這才發現。’”

“問情況的人臉色馬上就白了。他推開這幫人走到屍體前,像是檢查了一下是不是真的是主神。過了一會兒,他也沒宣布結果,就對其他人說:‘這裏的發生的事情全部為機密,絕對不許任何人洩露出去。你們這些人之後都留下來做筆錄。現在開始,不許任何人走出教堂一步。’”

“作家聽到這裏覺得事情不好,想要溜出去,但馬上就被人給發現了。他就裝成一副不懂古神語的癡呆樣,再加上他一路上風餐露宿,衣服沒一件幹凈的,臉也臟乎乎的,那些愛幹凈又愛美的神族沒一個願意接近他。一個神族的年輕人嫌惡的瞥了他一眼就說:‘隊長,這家夥是傻的,還是別管他了。’他那個隊長似乎也忙的焦頭爛額,一直準備著報告和筆錄的事,就隨便擺了擺手,讓他把作家丟出去。於是作家就趁機逃了,回來寫了自己的遭遇,投稿給這個雜志社換錢。”

似乎終於要迎來故事的終結,弗蘭克喘了口氣,口幹舌燥。但是看到路易莎泛著水光的大眼睛,他就控制不住的一直說了下去。

“據說這事相當惡心。主神在一個月前就消失了,到處找也沒找到人,所以神族的人就封閉了消息,自己在內部尋找,不允許給媒體放出一點風聲。在西典大教堂找到屍體以後,也一直沒有公開消息,只說是主神退位,讓給了一位更合適這一職位的聖人。西典教堂裏的主神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因為吊著脖子掛了一個月,舌頭伸的老長,青紫青紫的。等結界一破,屎和尿全漏下來了,那幫神族就一邊跪著磕頭哭,一邊吐得天翻地覆的……真是幫怪胎。”

但此時路易莎卻抓住了他的手臂,小腦袋搖了搖。眉頭微微皺著,臉上顯出了難過的神情。

“別說了。”她說。

“怎麽了?不是你想聽嗎?我還能說得更詳細點。”

“閉嘴吧。就是些無聊的閑言碎語,你說的誰能信?我這就去問思菲德爾歌大人,他肯定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路易莎有些氣惱的說。她開始對自己的好奇心感到憤懣了,並立刻想到了自己心目中的最強權威。而弗蘭克當然是極不樂意的。

“你問也是白問。這幫人都互相維護,就算是真的他還能坦白不成?”

這時他的身後傳來了一個動聽的聲音。與聖歌極其相似,又好像是從聖歌中延伸而出的聲音。

“您說要坦白什麽?”

弗蘭克不耐煩的回答:“當然是那個死鬼教皇到底是怎麽死的事……啦……哎?!”

他這才註意到出現在自己身後的人。

這人接近於金色的白金長發在教堂的晨光中發出自然的柔和光芒,銀灰色的眼睛在望著弗蘭克時溫和且慈善。年輕的臉頰上沒有絲毫時光的痕跡,甚至連一點瑕疵也不見,像是最上等的瓷器一般。

他身上穿著白色的布道袍,袍子本身的布料並不昂貴,但穿著在他身上時就像是王族的宴會服一般。只是安靜的站立著,就成了一幅安然恬靜的宗教畫。

“早安。弗蘭克先生。早安。路易莎小姐。”

他禮貌而愉快的對他們點頭問候。聲音像是飄在雲端。

作者有話要說: 吊在上面的那個家夥,你舌頭能收回點兒去咩? (冷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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