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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魔王的女人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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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疑惑的說:“這是?”

“絕對不是本人寫的。字跡太好。”米耶萊普蘭德卿面無表情的說。

史蒂芬恩同意道:“啊。的確。讓這位大人寫字,和逼她上吊一樣困難。”

“‘黎巴亞罕的郁金香’,難道是……那個舞臺劇嗎?”我隱約記得最近成為熱點的一部改編舞臺劇。

“不錯。而且這封信的來源地正是黎巴亞罕,而寫信者的名諱也是郁金香夫人。”史蒂芬恩解釋道。

“什麽情況?”我完全摸不到頭腦。

史蒂芬恩耐心的解釋說:“那位自戀到家的夫人委托百年前一位人族的劇作家創作的曠世戲劇,每隔五年就要翻拍一次。今年又到時候了。二十餘年前莫合特的確與黎巴亞罕有過邦交,而之後在人類聯盟成立後就自然的解約了。沒想到這個時候,這位夫人還要寫信來攪合一下。”

史蒂芬恩搖著頭,似乎想到某件事就頭疼得厲害。

但他的話卻著實讓我吃了一驚。“百年前……一百年前了嗎?郁金香夫人還活著?!”

作為一個人類的總統,活一百年已經變成一個相當萎縮起來的小老太太了。對於人類來講也是奇跡般的長壽。

米耶萊普蘭德冷笑道:“那自然是還活著。那女人是人魔混血,比普通人類的壽命要長多了。”

——人魔混血?

史蒂芬恩總結道:“總之,這位夫人的目標是您。但目的卻並不明了。雖然卡佳說沒必要理會,但我卻覺得寫給您的信,還是由您來決定為好。您覺得如何?要去赴約嗎?”

史蒂芬恩的問話立刻迎來了米耶萊普蘭德卿無情的炮轟。

“說什麽傻話!那種腦子進水的女人沒必要理會——在這種什麽時候有刺客出現都不奇怪的時候,還要去黎巴亞罕那種地方。不是腦子正常的人會做的事。”

聽起來好像米耶萊普蘭德卿對於郁金香夫人有非常大的意見或者說偏見,他看上去比平常更加暴躁不耐煩了。但我卻察覺到一個可能性。

剛剛聽到史蒂芬恩說起二十來年前莫合特與黎巴亞罕的邦交,讓我點燃了一個新的微弱的希望。此時雖然說出口未免有些膽怯,但我決定克服這個膽怯心,大膽說出自己的建議。

——當做我有勇氣接受王權的第一步。

“那個……”我小心翼翼的插話。

“什麽?”米耶萊普蘭德卿很不耐煩的將視線投到我身上,我立刻渾身緊繃起來。

對於一個自己討厭的人仍舊會感到緊張,是因為正是討厭,所以更想要讓對方認同自己嗎?

“我能考慮一下嗎?”我鼓起勇氣面向面前的兩人。

米耶萊普蘭德卿似乎此刻才終於意識到我的存在,滿臉不可思議的瞪著我。

我有種被鷹盯上的兔子的錯覺,如果有雙長耳朵的話,恐怕會瑟縮起來。

我立刻著急上火的解釋道:“我知道這麽做很危險。但是這位夫人不是都說了嗎?我們曾經有過邦交。雖然不知道黎巴亞罕是個什麽樣的國家,但是既然兩國有過這樣的交往,那現在試著接觸一下也不是壞事……”

越說我越覺得米耶萊普蘭德卿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把兔子給剝了皮,所以我的聲音也不自覺地越來越小。但我還是強裝鎮定的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聲音放大一些,還好史蒂芬恩正充滿鼓勵的看著我。

“我們莫合特雖然占有最多的土地,但盟友卻一個也不剩了。如果只是因為不安全因素就拒絕別人伸出的手,那下一次或許也不會有國家嘗試伸出手了……”

史蒂芬恩看到我差不多結束了話頭,立刻樂呵呵的說:“看——陛下已經做了決定。”

我總覺得他好像早對此有所圖謀了,但我看向他的時候,他還是一副笑容可掬的善良模樣。

米耶萊普蘭德卿像是恨不得扇史蒂芬恩或者我一巴掌似的,惡狠狠地來回瞪著我們兩人。

“胡說八道!”他怒氣沖天的吼起來,我像兔子似的縮了縮耳朵,“她腦子犯渾你也跟著犯嗎?聽好了,理想主義者是最容易早死的——”他一只手指到我身前,我楞怔的盯著他的手說不出話來,“你早死也就算了,沒必要拖著國家的未來吧?”

他又用那只指過我的手,狠狠拍了下桌子。我腳步幾乎有點虛浮的離了下地,史蒂芬恩看上去卻仍舊鎮定的異常。

“黎巴亞罕這樣的小國簽訂的和平國協約撕毀起來就跟撕廁紙一樣沒差別,就算加蘭派了刺客去刺殺你,都找不出證據!”

他說的並不完全沒道理。但我又突然想到了申圖的話。雖然被他的暴躁脾氣嚇到了,但我還不能就此軟弱下去,不能完全輸給面前這個人。於是我也頂撞回去:

“別忘了我也是戰士出身,我自己的安全自己會負責。”

米耶萊普蘭德冷笑起來,那個冷笑看上去十分滲人。他的長相越好,那笑容似乎越叫人直起雞皮疙瘩。那雙暗紅色的眼睛像死光一樣從頭到腳打量了我一遍,害的我汗毛都立起來了。

他用那帶著磁性的聲音調侃:“就憑你的劍術?我以為你綁在腰上的是玩具呢。”

玩具?我下意識的摸了下腰間,但已經沒有再懸掛長劍了。但這個人說話怎麽能這麽讓人討厭呢?

“您說什麽?!”

“黑焰也控制不了,還敢說什麽‘自己的安全自己負責’。”他從鼻子裏哼笑了一聲。

史蒂芬恩立刻跳了出來。他一只手推開米耶萊普蘭德卿的肩,站到我身前。

“餵餵……說得過分了啊。陛下也曾經是參加過戰爭的光榮的戰士,你總不能否認這點。”

米耶萊普蘭德卿冷笑著說:“連累同伴的戰士嗎?”

我腦子裏立刻回放起了和這人在地牢中的一段對話,那時雖然我是被綁著跪在地上,而他是高高在上。此時我們是平等的站在對方對面的,但我卻我感到自己比那時更憤怒了。

腳下似乎升騰起了一團火焰,火焰自腿上升起一直竄至我胸口,讓我急於將它宣洩出來。這個人讓我厭惡的特點一一冒出來,簡直不得不懷疑這世界上還有比他更能惹人憎惡的家夥嗎?

“我決定要去黎巴亞罕了!誰也阻止不了!”我斬釘截鐵的說。內心裏一股怒氣升騰的灼人。

“啊……”史蒂芬恩兩手抱住頭,哀嘆了一聲。

本想在奪門而出之前狠狠瞪一眼米耶萊普蘭德卿,但因為身高的緣故第一眼只先看到了他略微敞開的襯衫衣領,於是想到不瞪也好,萬一被嚇到就更丟臉了。

打定主意不去看這兩人的臉色,我推開會議室厚重的木門跑了出去。

——難道他們就認為我就沒火氣嗎?

我怒沖沖的想著。但沒走上幾步,就發現自己在種植著白色和青色薔薇的花園裏失去了方向感。完全想不起自己是從哪個方向走來的了。

還好這個時候史蒂芬恩已經追了出來。

——得救了!

我看到他著急的跑來的樣子,心裏的火立刻像被風吹熄了一大半。這個人的年紀能當我的父親了,卻不得不奔跑著來追尋生悶氣的君主。

等他跑近了,我看著他擦了擦脖子和額頭的汗,心裏有點內疚。低聲問他:“我該不會是做錯了吧?雖然我的確生氣。但是米耶萊普蘭德卿肯定覺得我只是個幼稚的小鬼,只會給他惹麻煩吧?”

說不清為什麽,雖然從心裏討厭那人,但卻做不到不尊重他。大概是因為,我覺得他說的話雖然粗魯,但卻很在理吧?如果被他看做是個麻煩,我也會感到很不舒服。

史蒂芬恩喘了口氣,搔了搔後腦勺。“您不必擔心這點。解決王帶來的麻煩,對於臣子來說也未嘗不是種幸福……哈哈……雖然對卡佳來講還真說不定。”

他最後一句話聲音說的有點小,但我還是清楚的聽到了,心裏不禁一陣打鼓。

“但即便他覺得您是幼稚的小鬼,您又何必介意呢?還是說您心裏面其實已經開始信任他了?”他挑起一邊的眉毛,打趣的問我。

我大吃一驚,脫口而出:“不可能……”

——怎麽可能?

如果我要對一個除了負面新聞,一個正面影響都沒有的人產生了信任感,那我得是什麽奇葩?我搖搖頭,努力將腦子裏面的各種亂七八糟的印象全部拋開去,努力集中在他惹怒我的行為和言談上。

這個人的形象已經很清晰了,就是個討厭鬼而已。

“為什麽?”史蒂芬恩像是隨口問我。

——為什麽不可能信任他?這是因為……

“因為……各種原因。”我含糊其辭。

難道要我一一把他的各種貪汙受賄嫌疑,在政治和商場上的各種疑似骯臟手段,以及八卦版面上的每條桃色罪狀全部申述一段嗎?

對我來說難度夠嗆。

史蒂芬恩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您也聽說過各種各樣的傳說吧。這再正常不過,畢竟這正是需要嘛。”

我疑惑了。“需要?”

——需要是指什麽?

史蒂芬恩的表情很正經,並不像是隨口胡說。他對著陷入困惑狀態的我耐心說教起來。

“這世界上沒有完美無缺的人,也不存在貪婪到底的瑪門。即便這種人出現,也一定是仿制品。您只要記住這點就好。”

瑪門?那是什麽?

完美無缺的人?如果米耶萊普蘭德卿還能算是完美無缺的人,那這世界上人人都是頂著大洞生存的嗎?但如果他被稱作是從裏到外,哪裏都敗絮其中的敗類……那麽壞到極致也是件奇怪的事了。

既然沒人能做到完美無缺,那壞到極致也是不可能的了?這就是史蒂芬恩想表達的嗎?

我低下頭思考了一會兒,但思維卻越來越混亂,更加摸不著頭緒了。

“既然您不生氣了,就早點回房間休息吧。晚上的風有點大。”

他像是一個慈父一般叮囑我,拍了拍衣袖上的塵土,向我鞠了一躬,往回走去。我又馬上叫住他。

“史蒂芬恩!您知道……你認為他是什麽樣的人?他是做過什麽才得到今天的地位的?”

我們兩人都知道我說的“他”究竟是指誰。我緊張的等待著史蒂芬恩的回應。之前申圖的一番話還是對我的影響很大,我急於想了解那人的過去,但任何途徑都得不到關於他足夠的消息。

史蒂芬恩微笑著回答我:“您不妨以後去直接問他,他會對您說的。剩下的,試試依靠自身的直覺。您正是有這樣的天賦的。”

說完,他轉身消失在了門廊中。

——我的天賦?越說越讓人糊塗。我能有什麽天賦呢。

雖然滿腦子都是他說的關於“完美的人”和“貪婪的瑪門”的話,總感到有點領悟,但又總是抓不住重點。似乎只要理解了這些話,就能將米耶萊普蘭德這個人看透一樣。

我在庭院與庭院之間來回走動,遇見我的侍者們都紛紛鞠躬行禮。最開始我還感到渾身不舒服,無法適應,但後來已經沒空顧及了。

一直等到我決定放棄思考的時候,頭腦也完全冷靜下來了。

轉過頭發現伊難盧卡正默默的跟在我身後,整齊潔凈的穿著黑色制服的人影在奢侈艷麗的玫瑰花從裏默然佇立的模樣非常怪異。

我這時才聯想起來,面前的人曾經擔任過我所在陸軍部隊的最高領袖。那時站在所有人面前保持端正立正姿態的他,與此刻的他幾乎沒有區別。不管是在悠閑的生活中,生死一線的戰場上,他都是同樣的沈默冷淡。對於他來說,戰爭又是怎樣的呢?對於他——這樣一個靠著戰時功勳得到榮譽與地位的人來講,戰爭或許是全不一樣的吧。

“伊難盧卡。”

聽到我呼喚他的名字,伊難盧卡默默地走到我身前。他的步幅不大,腳步聲極輕。從最細微之處也表現出超一流劍士的素質。

我盯著他黑曜石般無機質的眼睛。努力的想探明白他的思想。“你認為米耶萊普蘭德卿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沈默了一會兒,回答:“不是個討厭的人。”

我從心裏感到從這人身上是無法問出什麽有用的信息了。但我還有非常在意的事情想要問他。

“如果有一個可能,可以免除戰爭。為此要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和努力,而即便如此,還有著非常大的幾率會失敗。你會嘗試嗎?”我心裏有些緊張的等待他的答案。

幾乎沒有讓我等待的空隙,他很快的毫無猶豫的回答了我。

“會。”聲音一如往常般安靜平緩。

我有些吃驚於他回答的速度,問:“為什麽?”

他的黑眸微微轉移,專註的盯著我。我從那瞳仁裏看到了我自己的倒影。

他說:“戰爭是錯誤的。為此付出多少來阻止都是正確的。”

我想這是他對我說過的迄今為止最長的一個句子了。雖然是一個非黑即白的答案,但對我來講已經足夠。接下來的一個旅程,對我來講至關重要,我必須獲得足夠多的人的支持。

“我要去黎巴亞罕了。你會跟我一起去嗎?我需要你的幫助。”我問他。

伊難盧卡沈默的待了一會兒,這幾秒鐘的沈默異常的漫長,幾乎讓我有些站不住腳。

他忽然單膝下跪。我嚇了一跳,第一想法是:莫非他肚子痛。

於是趕緊跟著蹲下去查看他的情況,但伊難盧卡的神色仍舊自如。隔了好一會兒,他才緩慢地一字一句的說:“臣願隨同前往。”

我這才想到這大概是騎士的一種禮儀。我實在太蠢了,趕忙跳了起來,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的樣子。

“謝謝你。伊難……我們一起努力吧。”

心中百感交集,但總算找到了一個我的支持者。雖說這個支持者我到現在也看不出多少心思。

不管米耶萊普蘭德卿怎麽說,我決定自己做一次決定,將黎巴亞罕爭取過來做莫合特的朋友——恢覆兩國關系。

如果我能成功做到,就相當於投出了第一根橄欖枝,向所有國家顯示——魔族是會改變的。與任何其他種族沒有任何區別。

消滅戰爭,必然先從理解開始。我要試著將理雅的觀念拋開,第一次自己試著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動。

作者有話要說: 每天一吵,有益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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