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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坑深五十八米風聲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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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被子蓋在身上,蹭了蹭,小聲道。“我困了。”

窗外的月色格外迷人,銀色的月光揚揚灑灑,落進一室暧昧的芳華,顯出幾分暧昧,幾分漣漪,幾分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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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花如墨難得起了個大早,睜開眼睛時,看到的是還未起床的男子,冷魅的眼眸半瞇,深邃宛如寒潭的眼底湧動著暗潮,這樣帶著熾熱溫度看著她,一時間不知所措。

花如墨收起困頓悠然的表情,換上慣有的清冷,想要起身搭在腰間的手臂稍一用力,便又把她拉入懷裏,鼻息間盡是屬於男子的陽剛味道,嗅著嗅著倒有點醉了。

“如墨。”影逸寒被一頭紮進自己懷裏,嬌憨得宛如小貓般的女子逗笑,絕美的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笑容很淡很冷卻很真實。

“怎麽老喊我的名字?是因為年齡大了,記性退化?”一句話擊中影逸寒心臟。

雖然影逸寒也不過二十出頭,但是女子卻比他小很多,隱隱地心底有一種‘老牛吃嫩草’的詭異感覺,無奈之下只好點頭,由著她說。“是。”

他不擅長哄人,難得緩和的語氣聽起來十分別扭,花如墨的嘴角彎彎,扯起一絲笑。

影逸寒沒有忘記淩阡陌說的話,花如墨的身體本就虛弱,又因為小產更是弱不禁風,他偷吻了一下泛著不健康白皙的臉頰,二人便起了床,洗漱完,用過早膳。

由於上回的小產事件,使得影逸寒對待花如墨這塊更加小心,熬藥派來的是自己的暗衛。花如墨蕙質蘭心,即使失去孩子,心中有萬般憤恨,卻始終沒有多問,影逸寒也沒有提及,二人倒是在這件事上有了默契。

冬兒端著熱氣騰騰的藥汁,繞過屏風走進來,恭敬地放於桌邊,一瞬間滿屋子的苦味兒蔓延。

影逸寒見花如墨清冷的面容出現一絲龜裂,不禁在心中感慨能夠看到她露出些許糾結的表情真是不易。

不愛喝藥,喝不來苦味兒的花如墨,這會兒也顧不上自己的形象,瞪著水靈靈的清眸,帶上幾分祈求,可憐巴巴地看向影逸寒,小聲道。“能不能不喝啊,我已經好了……”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刻意壓低,有一種說不出的嫵媚意味兒。

影逸寒楞在原地,清寒的冷眸驚訝地瞪大,露出一副不可思議、受寵若驚的表情。

何時見過花如墨撒嬌?

她不都是一直是冷冷淡淡的嗎?

影逸寒心中無端升起‘能夠看到花如墨撒嬌,哪怕現在就死掉也情願’的詭異想法。

伸出的手騰在空中,猶豫了一瞬才攬住女子清瘦的肩膀,刻意壓低聲音,語氣放緩道。“不行,得喝。”

花如墨一張小臉皺到了一起,媚眼盈盈地望著他,可憐巴巴的神情,落進影逸寒的眼,一顆心都要被捂化了,扶在肩膀的手順著清瘦的背來到腰間,掌心扶在柔軟無骨的腰上,即使隔著厚厚的衣衫,仍舊能夠感覺到裏面絲滑輕柔的觸感。

影逸寒覺得自己晚節不保,抱著這樣的花如墨,竟然連一句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

“不、不想喝……”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剩下的話小到聽不見。“就、就不喝吧……”

“誒?”花如墨擡眸,清洌洌的水眸望進影逸寒難得顯出幾分溫柔的眼,裏面光潔琉璃映出自己略顯驚訝的小臉,彎彎嘴角,扯起一抹淺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一旁的靜白喊出聲。

“這怎麽行!這所謂良藥苦口利於病!不能不喝。”靜白著急地沖過來,一時忘記了還有影逸寒在場,身為丫鬟的她不得造次,端起藥碗時才反應過來,觸及到影逸寒冷漠的眼神,嚇得手一哆嗦,差點把碗扔出去。“奴、奴婢……”

“沒關系的,靜白。”花如墨沒敢看影逸寒的神色,想必應該是生氣的,率先反應過來,接過藥碗,沖她使了個‘退下去’的眼神,靜白連忙意會,拔腿就跑。

花如墨松了口氣,盈盈水眸流轉,落在影逸寒身上,剛想說話就聽到他低沈的聲音,有一種特別的魅力。“靜白說得對,這藥不能不喝。”

花如墨一楞,咬唇看向影逸寒,卻見男子眼神飄忽,看天看地就是不肯看她,自知是糊弄不過去,也知道身體的確是有恙,無奈之下只得大口喝掉,入口苦味兒蔓延,苦的眼淚差點落下來。

影逸寒趁花如墨皺眉頭時,再次俯身輕啄一下女子嘴角,收緊手臂,皺眉卻皺了起來。

如果能夠一直這樣就好了,真的沒有兩全其美的方法嗎?

時間就像天上的飛鳥,轉眼又過去七天,皇宮內傳來當今聖上影淵季仙逝的消息,太子影逸軒正是繼承皇位,影逸寒與影逸塵被召去參加新皇繼任盛典。

走得太早,影逸寒動作輕手輕腳的,沒舍得驚動熟睡的女子。

還處於睡夢中的花如墨感覺有人在拉她,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行身著紅衣的女子。“你、你們是……”

☆、76|6.03 |

月色如綢,黑如點墨,銀色的月光透過淡薄的雲層,絲絲縷縷地傾下,透過北國皇宮林立的古樹,枝葉繁茂間交相輝映,一縷又一縷的銀光折成光柱,搖曳著,舞動著,落在清冷的大理石地面上,顯出別樣的風華。

暮色繚繞,五星的天空已如濃墨入水,浸染天際,一排排翠綠的松柏,掛滿色彩斑斕的宮燈,顏色各異,美不勝收,依次亮起,溫潤的光線,影影幢幢,打在紛紛落下的鵝毛大雪上,顯出耀眼的光彩,恍然如天上瓊樓,人間仙境。

今天是開辟北國盛世皇上影淵季仙逝的日子,舉國皆披麻戴孝,為其送終,然而國不可一日無君,很快按照遺詔,由當朝太子影逸軒繼位。

北國雖兵強馬壯,一直屹立三個國之首,卻一直奉行勤儉節約、嚴於律己之道,皇宮雖然裝飾華貴,然皇室內部皆一切從簡。外加此時邊疆告急,王朝的鐵蹄已經踏入北國國境,一路高歌,傳言已經攻下三座城池,影逸軒在此時繼位,壓力亦十分巨大。

繼任儀式舉辦從簡,很快結束,晚上又邀請了王公貴族、世家富商前來參加新皇登基慶典。

宮殿內,燈火通明,絲竹繚繞,歌舞升平,一片歡騰氣氛。

大殿上,舞池中央,十來名身材妙段的舞姬,踏著時而高亢,時而遲緩,時而清脆,時而渾厚的音樂聲,繞著九曲回廊偏偏起舞,曼妙的舞姿,清瘦的身形,華麗的彩衣,裙角飛揚,宛如滿天飄下的桃花瓣,妖艷而又耀眼。

不多時,王公貴族、世家富商一一落座,按照品階、身份在大殿兩邊朝著新皇影逸軒行禮。

酒宴開始,‘吾皇萬歲’聲震耳欲聾,響徹整間大殿。

影逸軒身著明黃色的貼身龍袍,頭戴明珠王冠,穩穩地坐在龍椅上,平靜地等待行禮,俊美非凡的面容,帶著慣有的儒雅溫潤微笑,清眸宛如黑寶石,映著大殿內的燭光,閃出沈靜的顏色。

然而,其微微蹙起的眉頭,還是無意間顯露不耐的心跡。

他的右手邊坐著當朝太後紀靈,今日的她盛裝打扮,穿著一身滾金邊刺繡鋪地長裙,束起的發髻上帶著金邊王冠,靈動柔和的眼眸流轉,聽著滿朝文武、王公貴族、世家富商的行禮聲,嘴角勾起,扯起一抹滿足的笑。

終於,想要的,得到了。

他的左邊坐著一名雍容華貴的美貌女子,身著亮紅色的金絲羅裙,流雲鬢上金釵盈盈,美艷逼人的面容帶著大方得體的柔和微笑,澄澈水眸流轉,說不出的風華絕代,正是太子妃岳夢曼,亦將是未來的皇後。

例行叩拜結束,酒宴開始,金銀制成的酒杯,觥籌交錯間,燈光繚繞。

酒過三巡,在場人皆有些醉了。

高坐在龍椅上的影逸軒,溫潤儒雅的面容,宛如冠玉,淡冷的視線落向坐於一旁的影逸寒身上。

此時的影逸寒穿了一身普通的官員制服,暗黑色長袍坐在眾人之間倒是不顯眼,然而其長相俊美絕倫,立體陽剛的五官,刀鋒般的側臉,緊繃的下巴,深邃凝冰的眼神,似楓葉般的薄唇,令這個男人哪怕是身著普通服飾也耀眼得炫目。

不可一世的王者之氣,睥睨天下的霸氣,無端刺眼。

影逸軒瞇了瞇眼眸,想在影逸寒臉上看到些許苦悶之色,然而這人偏偏表情極少,哪怕是端著酒杯,視線飄向舞池中的妙段身影,表情仍舊淡淡的,沒有起伏,這份從容不迫的姿態,倒是與記憶中清秀逼人的女子有幾分相似。

影逸寒遇到花如墨之後,收斂了之前的浪蕩狂放,變得異常沈穩冷靜。

這樣的認知,令影逸軒心酸到極致,怎麽也想不到花如墨竟然就是他苦苦要尋找的小玥。

只是原本應該只是普通人的小玥,又怎麽會搖身一變成為南國的傲月公主,對此影逸軒不是沒派人查過,可是結果卻是什麽也查不到。

只知道花如墨的確從小生活在南國皇宮,她的母妃是南國的梅妃,聽說曾經盛寵一時,最終卻落得個毀容被打入冷宮的下場,影逸軒無端有點心疼花如墨,這說明這些年她過得並不好。

影逸寒端起酒杯小抿了一口,甘醇的酒釀滑入喉嚨,滿口的清香四溢,明明是上好的酒釀,無端感覺有點味同嚼蠟。

不知為何,今天一直感覺心神不寧,隱隱地好像感覺要發生什麽不妙的事情。

影逸寒攢進酒杯,視線看似落在舞池中央,身著華衣的女子身上,實則落在更遠清冷的石砌地板上,如銀的月光灑在光潔琉璃的地面上,映出別樣的光彩。

腦海裏回憶起,上回酒宴時女子不夠熟稔的舞劍上,輕巧的軟劍在手,輕盈的身姿綽約,銀色的長劍在女子手中舞成傾城的弧度。

影逸寒並不太懂得舞蹈,音律倒是略知一二,隱隱地能夠看出起先倒是能夠跟得上影逸塵的輾轉,後來倒是有點力不從心。

細細想來,子從女子嫁到北國來,好像沒有過上一天安寧的日子,總是很瘦,抱在懷裏一點肉都沒有,令人心生疼惜。

皺了皺眉頭,將手中酒杯中的酒一仰而盡,視線轉移看向高臺,恰好與影逸軒投來的視線相撞。

影逸寒淡冷的冰眸微瞇,兀自地倒好酒,舉起酒杯,對著影逸軒敬酒,先幹為敬。

如此淡定的姿態,令盛裝囂張的影逸軒無端感覺自己像是個跳梁小醜,恨意宛如毒蛇一般盤踞在心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勾了勾嘴角,溫潤的聲音極具穿透力。“寒王乃北國國之棟梁,如今王朝北下,進犯我朝,邊疆告急,將其趕出北國的重擔就交給你了。朕代表北國百姓,敬你一杯。”

影逸軒的話剛落,在場人連忙跟著附和,紛紛舉杯。“臣等敬寒王。”

影逸軒剛剛登基,就著急地把影逸寒發配邊疆,此舉在百姓眼裏真的認為兄弟情深,一個主內,一個主外,實際上稍有經驗的官員都知道,這也算是一種流放手段。

發配邊疆,漸漸遠離朝政,最終起到剝離權力的作用。

影逸寒表情波瀾不起,端起酒杯,一仰而盡,他自小就性格孤僻,在眾皇子中十分不討喜,也就養成了話少的習慣,以前脾氣暴躁,桀驁不馴,如今遇事冷靜,寵辱不驚。

滿朝文武不由得在心中重新做起衡量。

就在這時,一名身著黑衣的侍衛悄然走進,伏在影逸寒耳邊說了些什麽,但見原本靜默的面容露出一絲驚慌,起身對著影逸軒告辭行禮便匆匆離開了酒宴。

影逸軒凝著影逸寒越走越遠的身影,溫潤儒雅的眼眸危險地瞇起,迸射出殘忍的寒光。

如今的他已經是皇上了,影逸寒再厲害,花如墨他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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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天又下起了雪,雪花紛紛揚揚,落了一地醉人的光華。

寒王府,寒軒閣內,一片淩亂。

綠衣的脖頸被長劍劃開,鮮血流了一地,已經咽氣,紅衣的腹部中劍,氣息游離,一身的白衣被染成紅色,好在淩阡陌趕來及時,為其服下護心丹藥才勉強保住一命。

見到影逸寒,紅衣垂眸,虛弱的聲音壓抑著極致的痛苦。“王爺,紅衣有罪,沒能保護好王妃。”

“少說話,先養傷。”影逸寒的劍眉緊擰,犀利的視線掃視全場,落在綠衣脖頸的傷口上,心下已經知道是誰所謂。

“靜白和冬兒呢?她們怎麽樣?”影逸寒轉身問清風。

“回王爺的話,靜白和冬兒並無大礙,二人去膳房為王妃準備午膳,回來時發現王妃被擄走,只是受了驚嚇而已。”清風抱拳回道。

“好了,我知道了。”影逸寒冷魅的冰眸微微瞇起,略微思忖了下,邁開步子往夕顏的廂房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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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影逸寒來到夕顏的廂房內時,夕顏正在小憩,看到影逸寒怒氣沖沖地走進,慢吞吞地起身,對著他行禮。“妾身見過王爺,給王爺請安。”

“夠了!”影逸寒厭惡地擺手,冷沈的視線掃過屋內的下人,丫鬟們一哆嗦連忙退了下去,屋內只想下影逸寒與谷雪兩個人。

影逸寒上前一步,滔天的怒氣沖上頭頂,滿心的惶恐壓在心上,喘不過氣來,不敢想象如果花如墨有個三長兩短,又該怎麽辦。“你把花如墨弄到哪裏去了?”

夕顏絕美的眸子流轉,視線落在影逸寒身上波瀾不驚,似乎並不害怕他一般,櫻唇微啟氣吐若蘭。“影逸寒,我和你說過,你不按照我的話做,早晚有一天會後悔的,你能沖我吼,你敢沖聖女吼嗎?你敢反抗她嗎?”

影逸寒冷魅的眸子緊瞇,迸射出危險的寒光,袖中大手緩緩攢緊,再松開,吐字含冰。“聖女……”

☆、77|6.03 |家

套在頭上的布袋被粗魯地掀開,大殿內燈火通明的亮麗明黃刺入眼睛,澄澈入洗的黑色墨眸,光潔琉璃的眼底映出一支支嵌進墻壁的火把,明晃晃的顏色,跳動的火焰,明暗相間的深色光柱,映在大殿內冷清的石砌地板上,顯出別樣的猙獰芳華。

四周的環境很安靜,安靜得仿若掉下一根針的聲音也能夠聽到,原本還站在身邊的紅衣女子,一個翩然地轉身,紅色的衣角飛揚,竟憑空消失在大殿內。

花如墨水眸微瞇,過了好一會兒才適應大殿內的暗色詭異的光線,稍一晃神就聽得一個女人的聲音自前方傳來。“你就是花如墨?倒是有幾分姿色。”

女子的聲音很溫柔,聽起來卻十分淩厲,似乎帶著什麽恨意,花如墨循聲望去,空曠的大殿內,正北方向高起的方臺上,三層奢侈水晶珠簾,晶瑩泛著熒光的珠子,閃出斑斕的色彩,隱隱約約勾勒出一名女子的輪廓。

整間大殿的氣氛顯出幾分壓抑,有點像上一世《倚天屠龍記》電視劇中明教光明頂大殿的裝飾,暗色的光線,晃動著的濃郁淺墨,無端給人一種徹骨冷寒的壓力。

花如墨有些害怕,水靈澄澈的眸子顯出幾分深色的柔光,視線落在墻壁上猙獰鑲嵌著的橫豎條紋,深吸一口氣,佯裝鎮定回道。“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把我擄到這裏來。”

自花如墨被壓至大殿,紅蓮淩厲的視線一直落在單薄身影身上,穿了一件素色簡單的長裙,腰間系著一根白色腰帶,襯得腰身越發纖細清瘦,一頭濃墨的長發隨意地披散,明顯有掙紮過的痕跡,煙月彎眉似黛筆輕描,明眸澄澈宛如碧波,鼻梁微挺薄唇似瓣,精致的五官倒是顯出小女子清雅淡然。

靈動的眸子凝著水霧,眼底滿滿的全是戒備,然略顯蒼白的臉上卻沒有露出任何恐懼的醜態,清眸盈盈,隔著層層的珠簾安靜地與她對視。

“有膽量,一般的女子見到這種陣勢,早已嚇得花容失色。”紅蓮撩開珠簾,從方臺上走了下來。

直到這時,花如墨才看清了她的裝扮,一身大紅色碎花鋪地長裙,外套一件彩色羅衫,身材高挑清瘦,嫣紅的顏色襯得皮膚賽雪,即使戴著面紗,仍舊能看出來是個長相傾城、舉止優雅的美人兒。

花如墨抿了抿唇角,眼眸中掩飾不住的驚艷,壓下心中的驚駭,淡淡道。“大費周折,從寒王府把我擄到這裏來,你不會是單單只為了桑榆我,你有何目的?”

說話間,紅蓮已經走到花如墨面前,面紗的唇角微勾,女子這副冷冷清清的清雅模樣,著實令人難以移開視線,也難怪影逸寒會為她著迷。

這樣一個遇事冷靜不驚、長相出眾的女子,著實難得。

只是可惜,紅顏多禍水、多薄命,女子眼底的波瀾不驚,令紅蓮覺得有些紮眼。

冷笑一聲,聲音沈冷。“你倒是不害怕?”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淡淡的花香,花如墨不覺放緩呼吸,靈動的水眸靜默無波,回道。“如果我說害怕你就會放我回去?”

紅蓮美眸微瞇,看向花如墨的眼神透著幾分寒意。“伶牙俐齒,寒兒倒是有眼光,只可惜……感情註定會成為他成王的阻攔,所以你必須死。”

寒兒?

花如墨微微一楞,看向女子的眼神帶上一分驚訝,略微思忖片刻,心下便已明了。“影逸寒……你、你是他的……”

在這時,大殿外傳來打鬥聲,冷兵器相接,鏗鏗鏘鏘的聲音,隱約可聞,接著傳來守衛淩厲的聲音。“右護法!請留步!聖女有令,不經過允許,不能入內!”

影逸寒冷眸微瞇,持劍而立,淩厲的眼神夾雜著冰天雪地的冷,咬字含冰道。“讓開!我不想傷了你們!”

眾門徒拔出武器,為首的是一名身著暗紅色長袍的男子,“右護法!你是想要背叛玥教嗎?”

影逸寒冷眸一凝,冷峻的臉上顯出一絲掙紮的神情,銀牙一咬,冷聲道。“我從未想過要叛教,只想救回花如墨,你們讓開,如果不讓,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暗紅色長袍男子秀眉緊擰,冷冽的視線落在影逸寒身上,但見男子手中銀色軟劍凝著冷冽的寒光。

影逸寒,北國的常勝將軍,名震天下的冷閻王,曾經一把軟劍打遍天下無敵手,長袍男子心中不禁發怵,恐怕以他們幾人的實力聯合起來仍舊不敵他。

就在這時,大殿內走出一名紅衣女子,來到男子身邊,以手作扇,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麽,男子不禁收起武器,對著影逸寒抱拳行禮。“右護法,聖女召見。”

影逸寒走進大殿,一室的燈火通明映入邪魅的眼。

舉步來到殿中央,視線落在已經被綁在紅木圓柱上的女子身上,入鬢的劍眉微微蹙起,冷色的面容顯出一分擔憂,咬了咬牙,抱拳行禮。“聖女。”

紅蓮美眸流轉,自喉中溢出一聲冷笑,“終於肯回來了?影逸寒,你好大的膽子!”

影逸寒眉頭緊擰,單膝跪地,雖然行著跪拜禮,卻沒有絲毫的卑微之色,沈聲冷靜道。“屬下違反教規,甘願受懲罰,但花如墨是無辜的,還請聖女從輕發落,放了……”

影逸寒的話還沒說完,一支暗鏢朝他襲來,多年習武養成對危險的敏感,下意識地想要側身躲,身體猶豫了一瞬卻停了下來,暗鏢刺進肩膀,而他的表情依然冷漠,波瀾不驚,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影逸寒!”花如墨驚慌地出聲,那張總是清清冷冷、處變不驚的面容,仿若冰雪初融,顯出幾分焦急與擔憂,盡管她知道這點小傷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麽,可當看到他受傷,一顆心忍不住地揪緊。

水眸流轉,憤然地看向紅蓮,剛想說話,卻聽到男人越發恭敬的聲音。“只要聖女願意放了花如墨,屬下什麽都願意做。”

花如墨驚訝地瞪大眼睛,猶如水光湖色的眼眸,似一汪被打破的秋水,剪剪瞳眸蕩漾起圈圈的漣漪,澄澈深邃的眼底暗潮湧動。

不管出於什麽原因,影逸寒喜歡她,這一點花如墨早就知道,一直以來,認為他對她的‘喜歡’,可能是因為長相,可能因為她是和親公主,可能因為她是唯一一個敢忤逆命令的人,那麽多的可能中,似乎有一點總是被她刻意忽略,那便是影逸寒對她是真心的。

也只有對她是真心的,才會答應她那麽多無理的要求,任她打自己巴掌,任她忤逆自己,任她提出救夏子夜的荒唐要求,任她在王府中為所欲為,任她生下本就不應該生下的孩子。

如今,那麽驕傲,那麽鐵血,那麽桀驁不馴,那麽不可一世的人,跪在地上,用幾乎是祈求的語氣說,願意做任何事來換取自己的安危。

眼淚忍不住奪目而出,花如墨深吸一口氣,水眸流轉,看向眼神越發犀利的紅蓮。“你到底想做什麽?你明明就是他的……”

“如墨,別說話。”影逸寒出聲打斷花如墨,依然跪在地上,緊皺著眉頭,凝視著紅蓮。

看著這樣的影逸寒,紅蓮本該是生氣的,奈何心底升起一絲悲涼,似乎透過他看到了另外一個人,那個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人,那個人也曾這樣捧她於掌心,給她萬千寵愛。

可是,後來呢?

還不是因為這樣、那樣的理由,為了鞏固自己的江山,為了討好紀靈,而犧牲了她!

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親情、愛情、友情在利益與權力面前都是假的!

這樣的認知,令紅蓮美顏逼人的面容微微扭曲,凝著淡然望著自己的影逸寒,右手再次擡起,以花如墨看不清的速度快速擲出兩支暗鏢,如第一支時的一樣,盡數刺/在本來能夠躲開的影逸寒身上,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兒,嫣紅色的液體順著指尖緩緩滴落。

“你竟然為了她,連命都不想要了?”紅蓮右手狠狠拍在桌子上,手腕上的玉鐲被震碎,割破皮膚,鮮血溢出。

影逸寒劍眉緊擰,看著紅蓮的眼神顯出幾分無奈,冷峻的面容顯出一分認真,沈聲道。“我好不容易才遇到一個真心喜歡的人,所以哪怕是死,我也要保護好她。”

紅蓮美眸微瞇,發出陣陣冷笑,大手一揮,原本站於花如墨身側的一名紅衣女子上前,長劍一伸,空氣中寒光一現,女子白皙細嫩的脖頸上留下一道劃痕。

花如墨疼得倒抽一口冷氣,血順著細長的傷痕滲出,似乎只是想單純地折騰,並不致命。

尋常女子遇到這種事時,早已尖叫或者暈倒,花如墨只是緊擰著眉頭,深色的眼眸淡淡地看了一眼放於眼前的長劍,又看了一眼滿臉狠厲的紅蓮,最終視線落在面露緊張的影逸寒身上,表情清冷,沒有絲毫的害怕,這副處變不驚、淡然如水的模樣,令人著實移不開視線。

影逸寒袖中的手不由得攢緊,猶豫了一瞬,擡眸,冷厲的眼神放緩,淡淡道。“母妃,你讓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你的覆仇計劃,我也會一一地按照履行,手刃仇人,只求你能夠放過如墨,不要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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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蓮清寒的美眸微微瞪大,溢著血跡的手指驀地攢緊,臉上掩飾不住的驚愕表情,呢喃出聲。“你、你喊我什麽……”

暗鏢上竟然有毒,影逸寒感覺身體傳來一陣一陣的麻酥感,完全使不出內力。擡眸,對上那雙露著不可思議之色的眼眸,沈聲道。“母妃。”

紅蓮的身體忍不住地輕顫,清冽的眼眸閃躲,一時不敢與影逸寒對上,面紗的嘴角勾起諷刺的弧度。“你竟然知道……什麽時候知道的?”

影逸寒冷色的眼眸凝出一種叫做無奈的嘆息,如實回答。“初進教時,就已經知道。”

初進教時,就已經知道……

紅蓮的手指攢緊,指甲陷入皮膚也不自知,靈動的眸子一凝,看向影逸寒的眼神透著幾分狠戾,小聲呢喃道。“那你這麽多年來……這麽年……”

影逸寒並非愚笨之人,這一點身為母妃的紅蓮最為清楚,幾年前在皇宮遭到迫害,原本以為一定會死,誰知紀靈這個女人陰狠毒辣,哪怕是死也要侮辱她,以影逸寒的性命相挾,如果她敢自殺,影逸寒就必須死。

一紙令下,變為奴隸,發配軍營,去做軍/妓。

在被送去邊疆之時,路途遇上江湖名門圍困玥教教主,戰鬥異常激烈,死傷無數,血流成河,屍橫遍野,押送囚犯的隊伍被波及,士兵死傷半數,剩下的也是拔腿就跑。

玥教教主妖夜,是個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的主兒,早在幾年前江湖已放出通緝令,人人得而誅之,奈何武功蓋世,放眼整個江湖沒有幾人是其對手。

受盡侮辱的芷菱,在一瞬間做了個決定,與妖夜為伍,希望借他之力翻身,報仇雪恨,大概是太長時間處於廝殺與血腥中,妖夜竟然同意了此提議,自此芷菱接任聖女之位,改名為紅蓮,教內門眾可自由支配,而他則是長年逍遙於江湖之外,來無影,去無蹤。

而後,當聽說北國寒王爺回京途中遇刺,紅蓮派遣教內門徒前去營救,召影逸寒入教,助其一臂之力,奪回屬於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

紅蓮一直以為自己掩藏得很好夠深,沒想到終究還沒逃過影逸寒的眼。

也對,母子連心,哪怕是相貌與聲音再怎麽變化,還是能一眼認出那個人就是他。

一時間,驚詫、無措、內疚、慚愧、懊惱,幾近崩潰之色一一在眼底劃過,金銀首飾陷入掌心,刺痛的感覺令她稍稍回神,妖夜雖是魔門中人,行事作風詭異不羈,但卻是個君子,不會趁人之危,也對美色不感興趣,這些年來,她的日子算是過得很好,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心中的憤恨與不甘不但沒有減弱,反而越來越強烈,她想要報仇,想要紀靈與影逸軒死,想要影逸寒登基為皇,想要風光地回到皇宮為太後,想要曾經陷害她、恥笑她的人匍匐在自己腳下。

影逸寒的性子不羈,並非一個甘於受控制的傀儡,紅蓮想盡辦法最終選擇在他身上中蠱下毒,以期使其得到控制,卻忽略了他並非是一個聽人威脅的人,原來願意聽從安排忍辱負重,裝作雙腿殘廢回到北國寄人籬下,原因只是他知道紅蓮就是自己的母妃。

可是,現在的他竟然為了一個女子與她攤牌!

這樣的認知,令紅蓮泛起的放棄覆仇想法再次被壓下,眸光一凝,冷冷地看著影逸寒。“你既然知道我是你的母妃,還敢為那個女人求情?”

影逸寒抿唇不語,只是看著紅蓮。母妃到底受了多少苦,他並不知道,但卻知道她是個固執的人,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想法,這回抓花如墨來,定是真的想要殺死她,實在不行的話,只能硬來了。

見影逸寒表情堅定,紅蓮冷笑一記,眼眸中晃動著濃烈的嘲諷。“你對她用情這麽深,甚至不惜違抗我的命令,甚至不惜將北國的江山拱手相送,那麽她呢?她又願意為你付出多少?”

紅蓮陰冷的視線落在面容沈靜的花如墨身上,勾唇冷笑。“放了她。”

紅衣女子解開綁在花如墨身上的繩子,女子清瘦的身子緩緩滑落,跌坐在地上,她是在醒來時被擄走的,身上衣衫單薄,大殿內冷氣凝重,外加身體本就病弱經不起折騰,此時眼前已經恍惚,身體一陣冷一陣熱,十分難受。

花如墨如水的眼眸盈盈看向影逸寒,這一刻突然覺得這個人可憐得令人同情,又倔強得令人心疼,忍辱負重這麽多年原來只是因為母妃想要他按照自己的方式報仇而已,所以他所說的從未想過要利用女人是真,也是他的母妃讓他娶的,他也不想裝殘,也想東山再起,可只因這一切都是母妃安排的。

花如墨又想起那日的酒宴上,影逸塵與母妃婉妃的互動,影逸軒的母妃紀靈更是坐上了皇後的寶座,而只有他影逸寒,母妃曾被人陷害,生死不明,卻在自己遇見危險時,前來相救,又不與他相認,逼他加入邪教,逼他按照自己的方式行事。

紅墻內的恩恩怨怨,皇後貴妃間的明爭暗鬥,一輩一輩地承接下來,說到底皇子們的紛爭也是其母妃間的爭鬥。花如墨不知道影逸寒到底是否真的想做皇上,但不管怎樣他的確比影逸軒更適合做明君,尤其是在知道了這一切之後。

稍一晃神,眼前多了一把長劍,花如墨擡眸,身體虛弱到必須瞪大眼鏡才能勉強看到來人的臉,紅蓮站在她的面前,手中持著一把劍,冷聲道。“在你和影逸寒之間,只能活一個,拿著這把劍殺了他,我就放了你。”

“什、什麽?”花如墨微微一楞,擡眸面露驚詫表情看著她,靈動的視線落在長劍上,陰寒的冷光映出一漲清秀的面容。

紅蓮這樣說並非真的想讓她殺了影逸寒,而是想要斷了影逸寒心中對待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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