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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坑深五十四米用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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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夢曼懷孕了。

紀靈輕蹙的眉頭舒展開,如畫的眉眼驚喜一閃而過,之前對岳夢曼的所有意見與不滿,全被這句話趕得遠遠的,即使貴為一國之母,身為婆婆在聽到兒媳有孕時,掩飾不住的欣喜,絕美的嘴唇輕輕抖動,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戴著首飾的手指微顫,“這真是太好了!曼兒,你的肚子要爭氣,生出一個胖胖的兒子來,繼承這北國的江山!”

岳夢曼清秀的面容浮起一絲紅暈,眼神落在一旁的花如墨身上顯出幾分得意,對著紀靈恭敬地行禮。“臣妾定當竭力而為!”

紀靈擺擺手,示意宮人前來攙扶,“快坐下,可別動了胎氣。”

岳夢曼受寵若驚,跟隨宮人坐於一旁,臉上在笑著,心裏卻是另一番滋味。有孕是昨日太醫把脈得出的結論,她欣喜地跑去告知影逸軒,得來的卻是冷漠至極的敷衍。“既然懷孕了就老老實實呆著,沒事時別來書房。”

岳夢曼忍不住地想,是否如果換成花如墨有孕,影逸軒的表現會特別激動,而不會是這般冷冷淡淡、事不關己,雖已經做好接受夫君三妻四妾的心理準備,做好準備是一回事,能否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大概是從驚喜中冷靜下來,紀靈的反應漸漸趨於平靜,能夠在後宮佳麗三千中坐上皇後這個位置,心思必定縝密周全,早些時候的摸爬打滾,心裏已經不再信任任何一人。

紀靈淡看了一眼還處於興奮中的岳夢曼,皺皺眉頭,面露和藹微笑,吩咐下去。“去太醫院,傳林太醫過來。”

隨即看到女子眼底的疑惑,嘴角的笑意更深,“林太醫是本宮禦用太醫,你身子太過消瘦,讓他為你診脈,開幾貼藥方補補身子。”

岳夢曼露出幸福的微笑,點點頭。

不久,林太醫跟隨著宮人進門,先是恭敬地行禮,而後開始為岳夢曼懸絲診脈,閉上眼許久,再睜開時恭敬地行禮道。“恭喜太子妃,有喜了,臣這就寫下幾貼安胎養神藥方。”

紀靈緊繃的面容松動了些,剛想說話卻被岳夢曼急著打斷,像是鬥勝的公雞炫耀自己的戰績,“如墨妹妹的臉色看起來也很不好,母後不如讓林太醫也給妹妹開幾貼補身子的藥方吧。”

此言一落,紀靈舒展開的眉頭再次蹙起,面露不悅。

岳夢曼到底太年輕任性、沈不住氣,這樣的氣焰囂張怪不得不討太子喜歡,她的對手可是個心思純凈、寵辱不驚的人,這樣過於顯擺、針鋒相對,只會拉低自己的身份與素養。

可話已經說出來,沒有理由拒絕,紀靈煩躁地擺擺手,示意林太醫按照岳夢曼說的做。

花如墨不以為意,對林太醫微微一笑,大方地伸出手,“有勞了。”

林太醫微微一楞,倒不是因為這臉有多傾城,而是這份淡然接下挑釁的氣魄。對於花如墨早有耳聞,畢竟和親公主在哪一國都是敏感身份,太多的流言蜚語詆毀,蕩/婦不貞妖/精等,初見時是在酒宴上一支驚坐四方的劍舞,再見這份從容處之的淡然,令人難以側目。

絲線纏著皓腕,白皙修長的手指輕撚,林太醫的瞳孔驀地放大,面露驚訝,眉頭緊擰再次屏氣凝神診脈,得出的結論卻與之前相同。

“怎麽?寒王妃的身體可有異樣?”紀靈將他的反應收於眼底。

林太醫收回細線,面露覆雜地看了一眼花如墨,恭敬地作揖行禮道。“回皇後娘娘的話,寒王妃的身體虛弱但並不大礙,只是……”

“只是什麽?”紀靈下意識地出聲問道。

林太醫噗唋一聲跪下,“只是……據寒王妃的脈象顯示,是喜脈啊!”

他的話落下,像是冰川砰地一聲炸開,氣氛一瞬間降入低谷,包括宮人在內,所有人的視線齊齊落在花如墨身上,有鄙夷的、有戲謔的、有厭惡的,絕大多數的都是驚訝。

紀靈臉上的微笑掛不住,陰沈著臉掃了一眼面容冷清、波瀾不驚的花如墨,沈聲道。“此話當真?”

林太醫被這一瞬冷凝的氣氛嚇到,哆嗦著身子,顫顫巍巍道。“千真萬確,這事關乎到寒王妃貞潔,臣不敢妄言啊!”

紀靈風華絕代的臉帶上一分薄怒,看著花如墨的眼神寒冷刺骨,啪的一聲將桌子上的茶杯打翻,其餘人皆是一驚,紛紛跪下,只餘花如墨蒼白著臉站在原地,一時不知所措。

“花如墨,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後宮女人多,聖上不可能做到雨露均沾,難免有妃子私/通,私/通也就罷了,這要是被人知道可是要處以極刑,並且這關系到皇族的顏面問題。

“寒王妃,你……”岳夢曼也是極為震驚,沒想到花如墨看起來高雅聖潔,沒想到竟與男人茍合,心中隱隱地怕,奸夫是太子,卻又知影逸軒是個十分冷靜睿智的人,也正因為太過冷靜睿智,使得舉步不堅,處處受人鉗制,與他相比,影逸寒倒是隨意得多,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沒有那麽多的限制與束縛。

是影逸寒的嗎?

這不可能,包括影逸軒在內的很多人,都往寒王府送過女人,並不是沒有侍寢過,很多女人都可證明他的確不舉,更不用說能夠有子嗣,那麽花如墨肚子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是那個男人的嗎?

岳夢曼不覺想起之前曾經在東宮見過的一名男子,不同於北國男子的身形高大挺拔,那名男子修長的身影略顯單薄,舉止亦不像是北國人,隱隱約約好像聽到在討論‘花如墨’三個字,自知恐怕是花如墨在南國時的情人。

花如墨一瞬間感覺天昏地暗,眼前黑乎乎的沒有出路,纖細的手指下意識地撫上小腹,卻又感覺這裏孕育著希望,盡管她知道這個孩子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生下。

紀靈很生氣,岳夢曼在偷樂,花如墨的表現太過冷靜、淡漠,只是跪在地上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

“花如墨,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奸/夫到底是誰?”紀靈的面容因為生氣猙獰扭曲。

“母後息怒,妹妹一定是被人強迫的,還請母後……”岳夢曼跪在花如墨身邊,話還說完就被紀靈打斷。

“曼兒,你還有身孕,這事不許插手!”

岳夢曼的臉色一瞬間蒼白,自覺屈辱被宮人扶起,訕訕地坐在木椅上,一雙靈動的眼眸盯著花如墨看。

不是不想說,而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說自己也不知道‘奸/夫’是誰,說自己真的是被人強迫的,說那夜那人是戴著面具的,根本看不到那人的臉?這樣蒼白無力的解釋,誰會信、誰會聽?

花如墨覺得自己這回死定了。

紀靈也十分厭惡花如墨這張寵辱不驚的臉,恨不得撕碎這層表皮,看看裏面是什麽樣的,憤怒地擺擺手,面色沈凝恐怖,“倒是一身傲骨!本宮倒要看看你的骨頭有多硬!”

直到刑具被搬到眼前,花如墨淡色無神的眼眸才動了動,眼底晃動著驚慌的柔光,卻咬咬牙忍住沒有說出求饒的話。

此時的紀靈已經冷靜下來,老謀深算的美眸溢出寒光,花如墨是聰明人,話點到為止便可會意,早就懷疑影逸寒是裝殘,不管肚子裏孩子是誰的,只要一口咬定是他的,那麽便可治他個欺君之罪、萬死難辭其咎。

“花如墨,供出奸/夫,本宮承諾你不會追究此事。”紀靈的面容已恢覆和藹溫婉,繼續誘導。“你還記得之前本宮對你說過的吧,一國之主只能有一人,哪怕是親兄弟也不成。”

紀靈說這話時,面色陰沈,岳夢曼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花如墨擡眸,面露迷茫,聽出了紀靈所指,卻不明白為何要逼迫兩兄弟到如此地步,皇位固然重要,上一世也沒少學過古代帝王皆是踩著兄弟的鮮血坐上皇位。

但在她看來,至少影逸寒還未做過殺害兄弟的事,哪怕他與太子真的不和,矛盾是有的,殺心一定也有,但想法付諸於行動真的需要狠心。

“還不說?逼著本宮對你動刑!”紀靈心中暗罵不知好歹,凝著女子淡漠清冷的眼神越發礙眼,視線落在顯出幾分驚慌的岳夢曼身上,黛眉緊擰。“曼兒先下去吧,太過血腥對胎兒不好。”

岳夢曼卻不讚同地搖頭,語氣比以往還要冷漠幾分。“寒王是臣妾的七弟,臣妾也不忍看他受人欺騙、侮辱,也更想早點知道奸/夫是誰。”

說到底不過是想看著花如墨受刑而已,紀靈也懶得理會,擺擺手,“動刑吧。”

花如墨的手很好看,十指纖細修長,不像其餘夫人喜歡戴首飾,被宮人強拉出來,蜷曲的指尖微微顫抖,指甲平剪,放入木質夾子中,微涼的觸感令全身一顫,盈盈水眸流露出水色。

這副手足無措、無助柔弱的模樣,落入紀靈眼中,鳳眸微瞇顯出狠戾,南國女子身材要比北國嬌小清瘦,此時的花如墨,厚重的外衣被脫下,只著單薄的白色中衣,勾勒出妙段身材,一頭黑發簡單的發髻,幾縷海藻般的青絲隨意地搭在胸前,水眸盈盈,清澈晶瑩,眼底閃動著的驚悸,卻又強忍著不想在人前表現出來。

的確是個美人,這副嬌弱的模樣,使人萌生一種想要狠狠蹂躪的想法。

兩名身形高大健碩的嬤嬤,得到紀靈首肯後,用力地拉扯粗制繩子,木質夾板狠狠地夾在手指上,鉆心的疼痛一波又一波地襲上大腦。

花如墨的瞳孔驀地放大,緊咬薄唇嘴角溢出鮮血,額前因為疼痛溢出絲絲冷汗,緊閉著的貝齒壓抑著呻/吟聲,整間大殿只餘下嬤嬤的使勁聲音,和木質夾板相互碰撞的吱呀聲,刺耳得毛骨悚然。

岳夢曼感覺自己有些坐不住了,清靈的眼眸溢出淚花,不消片刻,那十指纖細好看的手指已經血肉模糊,猛地俯身幹嘔起來。

紀靈側目,冷然一笑。

想當年,她還年輕的時候,第一回見到妃子受刑也是這副驚恐模樣,後來歷經滄桑,卻也習以為常。

身後的衣衫已經被冷汗浸透,黏糊糊地貼在身上很不舒服,三千的青絲成股濕漉漉地披散,順著光潔琉璃的面容滑下,濃密的睫毛低垂擋住了原本清幽的眸子,臉上浮著一層細細的薄汗,淡色的眼眸染上血霧,薄唇溢著鮮血,卻是再怎麽受刑,清冷的面容微微變動,未顯出任何狼狽的醜態。

兩旁的嬤嬤累了,稍稍松開繩子,紀靈已經從臥榻上走了下來,食指上金色首飾輕托下巴,女子清秀蒼白的面容映入眼簾,雙眸無神地望向她,沒了往日的神采。“還不說?”

花如墨蠕動了下嘴唇,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眼底淡漠結冰,這副無論如何遇事不驚的嘴臉,紀靈覺得胸口一怒,鋒利的首飾銳刃在臉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劃痕,臉上的微笑比以往還要冷漠些。“繼續!”

這樣下去,手指一定會斷的吧。

好像痛到了極致,便不會再感到疼痛。

花如墨只是木然地看著手指在夾板中擰成奇怪的形狀,身體的每一根汗毛豎起,除了疼痛再無其他想法。

再第三回行刑時,殿外傳來宮人們的行禮聲,正是前來請安的影逸塵。

走進門映入眼簾的情形嚇了他一跳,動作先於意識,竟然在皇後面前動武,快速地擲出手中折扇,飛快地旋轉之際,銳刃削斷夾板兩邊的繩子,因為疼痛緊繃的身子緩緩墜下,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如墨!”影逸塵驚訝到忘了尊稱,擡眸總是帶著暖色笑意的桃花眼微瞇,秀眉緊擰,不解地看向被不知從何冒出的影衛,守護在身後的紀靈,又看了一眼臉色蒼白,卻佯裝淡然的岳夢曼。

影逸塵出塵的眼底溢出一絲心疼,強忍怒氣恭敬行禮。“兒臣給皇後請安。”

不待紀靈有所反應,繼續道。“不知七嫂所犯何罪,皇後要對她施以重刑!”

到底是做皇後的人,紀靈的臉上失色只是一瞬,很快恢覆冷靜,見影逸塵還算恭敬有禮,對著影衛擺擺手示意退下,畢竟影逸塵不是影逸寒,一招之內想要取其難上加難。“花如墨嫁到北國來,不守婦道,給寒兒蒙羞,如今竟然懷上了奸/夫的野種,本宮正在問她奸/夫是誰!”

影逸塵的眉頭緊擰,看向懷中佳人,表情清清冷冷的,還是以前模樣,只是撩了水霧的眼睛失了神采,視線下移落向已經看不出本來模樣的十根手指,心驀地一抽,疼得難以呼吸。

花如墨並非隨便之人,不可能與他人做茍合之事,怎麽可能會有身孕。

難道是……

影逸塵緊了緊攬住女子肩膀的手,才發現她真的好瘦,肩膀上一點肉也沒有,掌心間包裹的全是骨頭,也顧不上女子額前的汗水弄臟衣衫,手指的鮮血染紅衣角。

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沈聲道。“還請皇後息怒,如墨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

影逸塵的話擲地有聲,滿座嘩然,包括紀靈在內的所有人皆露出驚訝的表情。

閑王素以‘好色嗜賭’著稱,人稱‘花太歲’,是個不學無術、風流不羈的小皇子,承蒙皇上寵愛、母妃性子淡漠與世無爭,才活至現在,雖然知道情事上浪蕩,沒想到魔爪伸到了自己的嫂子身上。

影逸塵絕色的面容顯出少有的凝重,補充道。“是兒臣強迫七嫂的,兒臣自知罪大惡極、罪不可赦,還請皇後息怒,對七嫂從輕發落。”

紀靈秀氣的眉蹙起,不甚犀利的鳳眸微瞇,這閑王的話可信可不信,雖然被傳情事放蕩不羈、私生活糜爛,但憑著婉妃的品性,她的兒子定不會如傳言般不堪。

探究的眼神看向影逸塵,但見他抱住花如墨的手指微微蜷曲著,似乎因為壓抑著什麽情緒,顫抖得厲害,骨骼分明處骨節泛著蒼白,雖是雲淡風輕的表情卻透著隱隱的擔憂與一絲不明的情緒。

紀靈隨即明了,莫不是這十三王爺也喜歡上了花如墨?

也罷,如此也好,就算是拿影逸塵開刀,也能試出影逸寒到底真殘還是裝殘。

想到這裏,鳳眸透著冷光,揉揉疼痛的眼角,沈聲道。“既然閑王已經領罪,只是此事關系重大,先行押入天牢,待本宮與皇上、太子討論過後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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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內,影逸軒接到消息的那刻,驀地從椅子上站起,召喚張月澤,“隨本宮前去鳳棲宮。”

行至門口時,恰好遇上回來的岳夢曼。

雖然見了血腥的一幕,嚇得直到現在想起胃裏仍舊一陣翻騰,然岳夢曼的心情還是很好,出身於大家閨秀的涵養讓她不能承認看到花如墨受刑,自己有一種報覆的快感。

“太子!”岳夢曼面帶燦然的微笑,迎了過來,屈膝福身行禮,動作溫婉大方。

影逸軒睨了她一眼,見她的古樸裝扮,眉頭不由得蹙起,眼底閃過幾分厭惡,嗯了一聲便要匆匆出門。

岳夢曼一楞,快走幾步攔住了他,水靈靈的眸子溢出水光,清秀的面容帶上幾分蒼然,凝著影逸軒的眼神哀婉極致。

影逸軒蹙眉,沖她擺擺手,臉上已沒了以往的溫柔儒雅,聲音冷鷙。“讓開。”

岳夢曼緊咬唇,眼底劃過一道受傷的神色,從男子的反應來看,已經知道了他要去做什麽。

又是花如墨,每回碰上花如墨的事情,影逸軒都是這副表情,就連花如墨嫁給影逸寒那夜,他也是這副表情不顧張月澤的阻攔,擅自潛入寒王府,引得北國輿論大亂。

這回呢?

岳夢曼的眼神閃出惡毒的狠光,竟然直直地沖到了騎在馬上的影逸軒面前,好在他勒馬極快,才使得沒有撞到她。

“岳夢曼?”影逸軒看著清秀的面容微微扭曲的女子,忍不住蹙眉。

“你還記得我叫岳夢曼?我以為你的腦子裏只有花如墨?”岳夢曼冷笑一聲,蒼涼的聲音引得隨身丫鬟忍不住側目看她。

影逸軒的眼神驟然變冷,揮了揮馬鞭,冷聲道。“你瘋了?快讓開!”

“我不讓!”岳夢曼的聲音很溫柔,哪怕是大喊也透著一股子柔弱,撕心裂肺的語調,聽得人心頭一顫,見影逸軒越來越冷的面容,繼續道。“怎麽了?又要去救花如墨?影逸軒,你醒一醒!她是寒王妃!你的弟媳!你再喜歡她有什麽用?哪怕她心甘情願跟你走,你敢要她嗎?”

影逸軒攢著馬鞭的手攢緊,青筋暴露,看著他糾結痛苦的模樣,岳夢曼忽然一笑,似曇花一現,美得脆弱。“哪怕她現在肚子裏懷著別人的孩子,哪怕她是個人盡可夫的蕩/婦,你還是喜歡她?”

是,哪怕是花如墨懷著別人的孩子,哪怕她是個人盡可夫的蕩/婦,他仍然喜歡她,原因無它,只為童年時,在自己最無助、最痛苦的時間裏,是小玥陪伴著他、鼓勵著他,否則那段質子的日子,他熬不來!

對,他影逸軒就是膽小鬼、懦夫,如果在新婚之夜能夠放下一切帶花如墨,哪裏還有後面這些事情,她不用受任何人的欺辱與傷害。

花如墨喜歡自由,他便給她自由,二人馳騁江湖又有何不妥!

可是……他放不下,放不下榮華富貴,放不下太子的身份,放不下這大好江山,放不下那金鑾殿上金光閃閃的龍椅,所以註定不能娶已為寒王妃的花如墨,哪怕是過分接觸也不行。

影逸軒的手攢緊,馬鞭捏在掌心哢哢作響,俊美的面容忽然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馬鞭一指,指向岳夢曼,“你說得對,花如墨是寒王妃,是本宮的弟媳,本宮的確不敢要、也不能要她,但是……無論如何,她是我的!”

秋風蕭蕭,馬蹄聲噠噠,即使裹著厚重的披風,岳夢曼仍舊感覺有些冷,呆呆地站在門口望向揚塵飛舞的方向,水眸盈盈溢出淚花,直到貼身丫鬟喊她,才恍然回神。

人走,樓空。

她有預感,也早就知道,影逸軒的心早在遇見花如墨的那刻,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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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北國皇宮地處偏僻的寢殿內,木質的書卷被嘣的一聲捏斷,參差不齊的木屑狠狠地紮進掌心,鮮血順著指尖溢出,嚇得前來稟告情況的侍衛大氣不敢喘一下,只得顫顫巍巍、繼續保持行禮的姿勢。

“懷、懷孕了?”窗外細碎的陽光打在影逸寒俊美冷凝的臉上,明暗相間的光柱隨著冷風搖曳,冷鷙的冰眸微瞇越顯狠戾與殘忍。

侍衛以為寒王爺沒有聽懂自己說的話,連忙恭敬地抱拳行禮,“寒王妃與閑王有染,如今已有身孕,皇後將其打入天牢,待與皇上、太子討論過後再議。”

與閑王有染……

懷有身孕……

影逸塵是什麽樣的人,他最清楚不過,看似浪蕩不羈、風流隨意,實則是個原則性很強的人,花如墨是他的嫂子,即使再喜歡,也不可能做出越矩的事情。

那麽,花如墨肚子裏的孩子……

影逸寒的手緩緩攢緊,木屑刺入皮肉中也不自知。

“王爺!”蘇沫走進門時,正看到這一幕,連忙快走幾步,取來輕紗為他包紮好。

寒王妃的事情,方才已有所耳聞。

對於花如墨,蘇沫只見過一面,畢竟自從被送予影逸寒,一直得到專寵,陪伴在他的身邊,很少出門與其他姐妹的交流相處也越來越少。

昨日,與王爺在園中游玩時,門口傳來通報聲,匆匆的一瞥,但見傳說的寒王妃清瘦的身影飄然而至,披了一件笨重的素色披風,脖頸處系得緊緊的,看起來很冷的樣子,三千青絲挽了個簡單的發髻,垂下的黑發被冷風吹亂飄在腦後,煙月彎眉似黛筆輕描,靈動水眸如寶石琉璃,白皙細嫩的臉頰浮著一抹淡淡得分,許是因為寒冷的緣故,原本粉色透著誘人光澤的薄唇有點發青。

見到一名丫鬟模樣的少女迎上來時,嘴角彎彎溢出笑意,很驚艷、很傾城,偏是古樸、簡單的打扮,卻因清新淡雅的氣質,生生得把身側盛開著的百花全都比了下去。

那時,影逸寒的視線像是綁了秤砣般,牢牢地扣在徐徐往廂房方向走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蘇沫妒忌地喊了一聲,才微微回神,劍眉輕蹙,問道。“什麽事?”

影逸寒桀驁不馴,是獅子是老虎,喜歡有自己想法的女人,除卻花如墨,蘇沫恰好屬於這一類,膽大心細,能言善辯,並且長相傾城,能歌善舞。

當即,沒有像之前的女人一般嬌柔做作地說‘沒事’,只是不滿地拉著衣袖,粉色的薄唇嘟起,“王爺,看王妃都看得走神了,王妃有那麽好看嗎?”

影逸寒的眉頭擰得更緊,看了一眼已經消失在林間的素色身影,許久才淡淡道。“不好看,醜死了。”

蘇沫是聰明人,雖然不知道王爺與王妃之前到底有什麽矛盾,看得出來影逸寒的心中是有花如墨的。

普通男子在聽到妻子給自己戴了綠帽子,甚至懷有身孕,定會氣得七竅生煙、大發雷霆。他只是皺著眉頭坐著,陰晴不定的臉上表情高深莫測,看不出喜與怒。

侍衛已經離去,蘇沫走過來,從背後抱住影逸寒的脖頸,男子微冷的體溫從指間、掌心傳來,靈動的眸子映出表情越發陰沈的冷顏,紅唇就要壓上來時,影逸寒側頭躲了過去,而後擡眸睨著嫣然淺笑的蘇沫,眉宇間的那分倔強,竟與腦海裏的身影漸漸重合。

影逸寒煩躁地拂袖,“你先下去。”

蘇沫一楞,面露不解。“王爺……”

影逸寒滾著輪椅來到書桌前,不再說話。

蘇沫善察言觀色,看得出他是真的不想搭理自己,便興致闌珊地行禮退了出來,行至院內時,恰好碰上同期的姐妹名喚夕顏,夕顏是北國女子,生得嬌媚大方,可惜身世可憐,最終落得被販賣的結果,好在碰到了外藩進京,憑借其傾城長相,出挑才藝,為自己爭得一席進宮名額。

“妹妹怎麽沮喪著臉,有人欺負你了?”夕顏拖著鋪地的長裙,嘴角含笑地走過來。話雖是這樣說,然四姐妹十分相熟,蘇沫是什麽的女子,夕顏最清楚不過,憑著其刁蠻跋扈的性子,誰又能欺負的了她?

“沒有。”蘇沫黛眉緊擰,四姐妹中屬她與夕顏關系最好,這會兒心中疑惑太深,拉著夕顏的手臂晃了起來。“我覺得王爺的心思不在我身上,而在王妃身上……”

夕顏聽了蘇沫的敘述,細長的彎眉輕蹙,沒有像其餘人一樣表現出來驚訝與恐慌,只是面帶微笑說道。“不可亂說,這關乎到整個王府的名譽,不管是不是真的,都不是你我能夠嚼舌根的事情。”

蘇沫面露不滿,“懷上了王爺兄弟的孩子,王妃也算有手段。”

夕顏不讚同地搖搖頭,“有些事情並不像看起來得這般簡單,你在王爺身邊伺候,可要小心謹慎點,莫要因為逞口舌之快,而落下什麽罪名。”

蘇沫的臉上露出天真的微笑,“王爺寵我呢,才不會懲罰我。”

夕顏一楞,秀美的臉上劃過一道異色,然很快被微笑取代,“說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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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的潮氣重重,就連空氣也濕漉漉的,彌漫著濃濃的腐朽氣息,聞起來令人難受作嘔,四壁爬滿了深綠色的蘚類植物,密密麻麻的縫隙中滲出水珠,嘀嗒嘀嗒的,像是落在耳邊惹人心煩。

似乎再次回到了那個夜晚,她支開靜白,獨自一人在浴盆裏洗澡,水溫剛好不燙不冷,坐在裏面被溫水包圍,就連白日裏被皇後恐嚇壓得窒息感也消失不見。

身體漸漸沈入水中,黑色的青絲浮於水面,波光漣漪中映出女子清澈明媚的眼。

憋氣憋得難受了。

花如墨從水中浮了上來,滿臉掛著水珠,頭發濕漉漉地披在身上。

這時,冷清的地板上顯出一道人影,幾乎是在她反應過來的那刻擒住纖細的手臂,整個人被壓至一角,身體很痛,心更痛……

那人戴著面具,腰間系著一枚玉佩。

花如墨猛地睜開眼睛,單薄的衣衫緊緊貼在身上,不知是因為噩夢還是因為疼痛,額前滲出冷汗,順著光潔的臉頰緩緩流下,十指傳來撕裂般的疼痛,黛眉忍不住蹙起,就連呼吸也放緩了些。

“如墨?”察覺到懷中人幽幽轉醒,影逸塵緊擰的眉頭舒展開,拉過外衣披在肩上,抱著身體的手緊了緊,面如冠玉的臉上,顯出少有的幾分凝重與心疼,視線落在已經被包紮好的纖細十指上,回憶起林太醫搖頭嘆息聲。“已經傷及筋絡,恐怕這雙手要廢了。”

花如墨並不是個在意外在的人,只是這樣的一名女子為何要遭遇這些。

“嗯。”恍恍惚惚中,聽到有人喊自己,花如墨強打起精神應了一聲,這會兒神智稍稍清醒些,才想起昨日發生的事情。

她的手下意識地扶向小腹,掌心傳來溫熱的溫度,盡管知道這個小生命留不得,卻仍舊感受到希望與即將為人母親的驚喜與快樂。

只是那夜的那人並不是影逸塵啊,他為何要承擔下這般喪盡天良的罪行。

手指的疼痛再次襲來,延至四肢,虛弱的身體忍不住輕顫,卻強忍著沒有發出呻/吟聲,影逸塵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要碎了,難過得快要死掉,生平第一回恨自己的無用與無力,似乎明白了影逸寒那日所說的話。

在遇到花如墨之前,以為皇位最重要,遇到她之後,感覺皇位更加重要了。

到底是生於皇室,有些事情命中註定,躲不過,逃不掉。

只是如果,如果他沒有由著自己的性子亂來,而是像三哥、七哥一樣,自小專心習武、勤補朝政,現在是否就不會落得個無力反抗的下場,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懷中人痛苦難受。

“如墨?”懷中人沒了聲音,影逸塵低頭擔憂地看向她,女子清秀的小臉滿是蒼白,左臉處還豎著一道十公分的血痕,即使上過藥仍舊泛著猙獰的血口,看得人觸目驚心。

“嗯。”花如墨的身體軟綿綿的,使不上力,只能微微擡眸對上那雙滿含憂郁的清眸,彎了彎嘴角扯起一絲牽強的笑。“對不起,逸塵。”

花如墨與影逸塵是知己,卻超越知己,二人心思清明,無需過多隱瞞。

一句對不起,其含義都知道。

影逸塵終於再次露出了微笑,直起身子換了個姿勢使得女子靠得更舒服些,拉緊外衣將其完全裹在溫暖中,關於孩子的事情。

他想問卻不能問,她想說卻不能說。

長久的靜默,影逸塵隱隱做下決定,垂眸表情認真地看向花如墨。“如墨,那天……我在河燈上寫得名字是你,我希望我能夠照顧你和孩子。”

花如墨無端感覺眼角濕潤,記憶裏回蕩得卻是夜裏動作輕輕抱住自己微冷的懷抱,以及清晨輕顫著手指碰觸臉頰的身影。“我……”

就在這時,天牢外響起打鬥聲,冷兵器相接的鏗鏗鏘鏘,震得頭腦發暈難受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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