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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坑深二米手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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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看得書都看完了嗎?”柳月詩凜冽的墨眸透著一種特有的寒氣,走到石桌面前,素手一揮,被花瓣覆蓋的書慢慢浮現,陳著雪一樣的銀白。“整天就知道嬉鬧,沒一點公主該有的樣子。”

她的聲音很沈冷,特有著一股子淡漠的威嚴,應是因為咳疾未好的緣故,冷聲中絲絲顫音,在這寒冷的季節中,更讓人心驚。

花如墨面色一窘,輕咬唇瓣,細小的動作並未逃過柳月詩銳利的雙眸。

想她在遙遠的二十一世紀,讀了三年幼兒園,九年義務教育,三年高中,四年大學,五年的碩博連讀還未完成,便被害穿越至此。本想著在古代,女子無才便是德,她以為自己能過幾天清閑的日子,卻是沒想到這梅妃是個書香門第,特別重視教育。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垂眸小聲道。“母妃教訓的是,如墨記著了。”

“回頭將《女眷》抄十遍送來給我。”柳月詩瞥了她一眼,並沒放過她眼眸中一閃而過的無奈。

她這個女兒奇怪得很,一個十二歲尚未見過世面的孩子怎麽會這般沈著冷靜,寵辱不驚。她想著,一雙冷煞人心的眸子幽幽地落在一旁靜白身上。

靜白心中一滯,身體不住地開始哆嗦,雖梅妃是她的救命恩人,可對於她臉上那條蜈蚣般的疤痕,她還是心有餘悸,外加梅妃性格冷漠,生氣起來,眼神更是駭人。

花如墨慢慢走到靜白面前,用身體擋住柳月詩駭人的眼神。推了一把發楞的靜白,美眸一眨對她使了個眼神。“靜白,快把這些衣物送回房裏。”

“哦……是……奴婢這就去。”靜白心領神會,連忙拿起籃子,初行一步之時,腳下還在打戰,讓她走路的姿勢看起來說不上的怪異。

她們之間的眼神交流並沒有逃出柳月詩的雙眼,幽幽地在心中嘆著氣,看著這一天天長大的花如墨,眉宇間像極了那個人。

想到這裏,陰沈的臉上下起冰霜。

多少年了,她以為自己放下了,但諷刺的是,每每見到花如墨,她這顆冰封的心卻忍不住想起那個人,那個給了她一生,也毀了她一生的人。

靜白盡可能輕地經過柳月詩身旁,卻被她攔了下來,聲音透著淡漠的清冷。“拿件衣服給公主披上,多大的人了,卻不知如何照顧自己。”

她說完便不理會身後的二人,徑直走到石桌前坐下,伸手拂去滿桌的梅花瓣,動作快速卻不失優雅。

梅花瓣紛紛揚揚,落了一地的銀白,蕩了一湖的秋水,心中泛起圈圈的漣漪。

她的母妃對人好,竟是這般冷冷的好。雖初春的乍寒刺骨,此時她卻感覺周身暖暖的,這是穿上狐裘錦衣都比不上的暖。

花如墨的眸光盈盈,嘴角含笑,看得靜白都驚呆了。她不是第一日見到公主笑,然每每見到公主笑,她都感覺很驚艷。

接過靜白遞來的衣服,花如墨披在身上,在柳月詩的對面坐下,托著腮靜靜地看著低頭看書的母妃。

忽而,柳月詩擡眸,與花如墨澄澈的眼眸相對,秀眉微蹙,眼底滑過一道暖色,然她的表情依舊冷冷的。“盯著我做什麽?”

花如墨微微一驚,連忙低首垂眸,正巧看到柳月詩白皙如凝脂的手上橫著一條猙獰的繭子。她再次擡眸,柳月詩已經低頭不再看她了。

“怎麽了?有什麽話要說?”

花如墨心中大駭,她這母妃真是人精,哪怕不看你也知道你所想,甚是可怕。轉而一想,心中卻是溫暖,所謂母女連心,也不過如此吧。

“母妃以前可曾練過劍?”花如墨眨著秋水眸,望向柳月詩。

“為何這樣問?”柳月詩並沒擡頭,指尖卻不禁顫抖一下,眼神不似剛才溫暖,她將一頁書默默地翻過,看似並未為其所動。

如墨聰明冷靜,膽大心細,懂得避其鋒芒,心智成熟非一般男兒可比,若是再遇到個有情人,那麽她便可了無心事地離開了……

“我在書上讀的,但凡練過劍的人手上這裏都會有繭子。”花如墨淡然一笑,一邊說著,小手指尖一邊輕輕摸著柳月詩手上的繭子。

讚揚的光芒落入柳月詩平靜無華的眸子,如繁星一點,亮的奪目。然她依舊未動,只是淡漠地收回了被撫摸的手,聲音依舊冰冷沈靜。

“你覺得你的母妃像是會用劍的人嗎?我若是會用劍,怎會落得這麽個下場?”她擡起眼眸看向花如墨,語氣很輕略帶嘲諷,似有似無意。

這個……

花如墨被堵得啞口無言,心下琢磨著自己剛才是不是說錯什麽話,又惹得母妃不高興了。見柳月詩埋頭書中,不想再與她交談的樣子,便覺得興致闌珊,隨手也拿起一本書細細地讀著。

正所謂人生就應讀萬卷書,行萬裏路,若是有機會她定要走出這皇宮,去看看這古代的外面世界是什麽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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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一個上午便在這良辰美景中度過。正午的陽光依舊暖洋洋的,空氣中的冰雪緩緩融化,夾雜著土壤的潮濕氣息,讓人心中升起莫名的愉悅之情。

靜白輕輕推開門,見二人各自手執一本書細細地讀著,不免在心中嘆息。這二人平時也沒什麽喜好,就是喜歡讀書,這女子書讀得多了,懂得比男子多,哪裏還有人願意娶?

她擡頭望了一眼古樹上露出的一塊衣角,心裏開始同情夏公子,他是一介武夫,若與如墨公主結為連理,一個只會行兵打仗,一個喜好吟詩作畫,完全沒有共同語言,不得悶死。

雖如是想著,面上卻無異色,邁開步子,走向院內,恭恭敬敬地行禮道。“娘娘,公主,午膳已備好。”

“嗯。”柳月詩自喉間應了一聲,也不理坐在對面神情恍惚的花如墨起身慢慢進了屋。

靜白這姑娘,外剛內柔,與墨兒的外柔內剛恰恰相反,卻也彌補了墨兒太過清冷的性格,若是靜白能一直陪著墨兒,也算她這個不稱職的娘對女兒的一點點彌補。

花如墨站在一邊,靜靜地等著母妃進屋後,才緩緩吐出一口氣,回眸看向墻外那棵參天古樹,軟軟的柔荑輕輕伸出,露出如藕臂一般纖細的皓腕,對著樹上人擺了擺。

水眸含笑,嘴角微彎,隨後捏著衣角與靜白進了屋。

夏子夜楞了又楞,對著緊閉的房門傻笑了很久,才意識到時辰已過正午,正是用午膳的時間。

他摸了摸發燙的面容,覺得自己有些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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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一個灰蒙蒙的午後,花如墨自洗衣院走出,一路向著梅園走去。

聽說北國派來使臣像是要暫時休兵求和,宮裏一下子變得熱繁忙起來,就連服侍冷宮梅妃的靜白也被喊去禦膳房幫忙。洗好的衣服沒人取,她便只好自己來。

剛踏上石砌的古道,林間小路蜿蜿蜒蜒,在遠處和天空接壤。今日天空一改往日的晴空萬裏,天上的雲似乎穿上了灰黑色的衣裳,沈悶的氣息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而這灰色的天,絲毫沒有影響花如墨的心情。她在路上快步走著,步履輕盈,衣角飛揚,左手挎一個竹色的籃子,籃子裏整齊地放著疊好的衣物。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響,她停下腳步,警覺地回頭,卻是什麽也沒看到。

少女櫻唇微抿,琉璃般靈動的水眸環顧四周。風止林靜,四處一片安靜。

難道是聽錯了?

她疑惑地轉身,視線突然闖入一道人影,心頭一震,連退兩步,手中的籃子啪一聲掉在地上。待看清來人的相貌時,她忙收回視線,淡然的眸子如一粒石子落入湖中,激起層層的波紋,向遠處輕輕蕩漾。

花如墨蹲下身子,有些慌亂地去提籃子。

初春的早晨還是很冷的,地上的雪兒還未融化,她一雙蔥根小手,纖細的指尖早已凍得通紅,剛碰上籃子邊時,一只修長的大手同時搭上了她的柔荑。

十指相碰,一股暖流自指尖傳來,停滯了她的動作。

夏子夜握著她的柔荑,輕輕一拉,佳人身體一輕,已然落得他的懷中。地上的籃子也不知他如何做的,此時正掛於他的臂彎上,一股特屬於女子的清香,自他二人之間溢出。

“對不起,嚇到你了。”

他的嗓音,不似武將特有的粗獷與不羈,卻如文人雅士一般,清冽好聽,似一泓泉水激揚,發出的清脆聲響。

花如墨輕輕擡眸,澄澈墨眸映上男子風華絕代的俊容,二人四目相對,皆是一楞。花如墨慌亂地移開視線,眸光流轉,躍過男子高大修長的身影,落向遠方的銀色光芒處。

面如火燒,心跳加快。

枉她兩世為人,卻只談了一場戀愛,不求轟轟烈烈,但願長相廝守。然,可能是緣分未到,亦可能是有緣無分,與她相戀一年的初戀最終選擇離開。

現在想想,也許是因為她這人比較慢熱,有些人等不到,便罷了。

下集預告:誒,這算是求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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