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流觴依舊是淡笑著, 如同脈脈春風，溫潤儒雅，和朝堂上那個年輕的心狠手辣的攝政王, 有著鮮明的對比。

“對了，流觴，你的那個皇子妃到底…”

“刑部尚書有五女, 林晚菀是二女, 是繼室所生。林晚芷是已故的原配所生，是長女, 她也是父皇堂姐朝陽大長公主的外孫女。不過當初朝陽大長公主和淩王意圖謀反，所以她也連帶著在林家，被人厭棄，因為林菀晚逃婚了，所以便讓她替了。”

“哎，怎麽好好結一回婚, 之前都是商量好的，還弄出這麽一檔子替換新娘的事呢？”之前無慮也是替她嫁到風國，結果風國就…

現在, 雪國的皇子妃, 未來的皇後也被人頂替了。

“要不，你先忍忍, 等過一段時間，再讓母後幫你挑選個你喜歡的名媛淑女？”弟弟為了她的婚事竭盡心力，她自然, 也很關心他的婚事。

“不必了，阿姐，我對她很滿意，雖然和之前的想法有所出入，但是，這並不妨礙什麽…暫時，就她吧…”

瞬間，高無憂眨了眨眼，心裏已經有了計較。

勸和不勸離，弟弟既然對那個林家女兒滿意，她當姐姐的就更沒什麽好說了。

“你開心就好，我還等著你將來給我抱小侄子小侄女玩呢。”

高流觴點了點頭，而後又道：“阿姐，我想把你的公主府擴建，把周家也都圈進公主府裏，蓋一個比王府還大的府邸給你居住。”

“還有，我想挖一條隧道，讓你可以在地下穿行，這樣就算是晚上你想來宮裏，也不需要通傳了。”

他想給她很多，給她一切。

可高無憂卻搖搖頭，拒絕了：“傻弟弟，你這是要做什麽？”

“只是想給阿姐一個優渥的幸福生活，阿姐是雪國最尊貴的人，應該…”

高無憂連忙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是雪國最尊貴的人，你才是，二皇子也好，陛下也好，攝政王也好。我相信你可以帶領雪國，走向輝煌。至於我，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罷了，我甚至，都想在皇室宗譜上抹去我存在的痕跡。我現在什麽都不想，只想和水洛開開心心過日子，還有父皇母後和你，咱們一家人，你何必去考慮哪些無關緊要的事呢？我要真需要什麽，我會自己去做，水洛也會為我做的。”

她說罷，輕輕轉身，走到周水洛的面前，握住了對方的手：“現在終於塵埃落定了，流觴也要為我們主持婚禮了。周水洛，你想娶我嗎？”

她原本澄澈的目光裏不知何時，多了一絲輕愁與迷惘。

周水洛心知這一切是為何，可是卻無法與她言明，更不想給她帶來困擾。

她瞬間單膝跪地，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盒子：“周水洛懇請公主殿下下嫁，今生必當待你如珠如寶，生死相隨。”

只是一句簡簡單單的話，便已經足夠讓高無憂心動了。

她雖然單純，可卻並不傻，國家的改變，隱隱的已經超過所有人的掌控。

弟弟他…

很是奇怪…

還像是小時候那樣渴望著接近她，可明明，又再克制著什麽…

他們是骨肉至親，他難道，連她這個阿姐也不相信了嗎？他給她說了那麽多事情，可那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她只想要，一家人開開心心，和和睦睦，健健康康的，雪國也繁榮昌盛就好了。

對了，不是雪國了，是晴國了。

“你快起來，跪著做什麽…”

“我得拿出誠意，不然，二皇子怎麽舍得把他最敬重的阿姐交給我？”

其實，就算什麽都沒有，就算盒子裏只是最普通的通草絨花，她還是會嫁給她…

她愛她！

顫抖的手，緩緩的掀開錦盒的蓋子，裏面是一對紅色的同心結。

紅彤彤的花結，編織的錯落有致，精致喜慶。

同心結的下方，各自編織著一枚鏤空的白玉裝飾，那是…

兩枚雪花…

高無憂只看了一眼，眼中便滿滿的都是驚艷，雪花是自然之物，落在世間，要麽堆砌成一片雪海，要麽轉瞬消融，不覆存在。

可是，人們經過了千百年的觀察後發現，雪花是六角形的。

古往今來，花鳥蟲魚，龍鳳麒麟，各種各樣的吉祥圖騰都有人雕刻，可唯有這雪花玉飾，世間罕見。

薄如蟬翼的玉片，鏤空片片，冰晶那樣的細密，雕刻起來，定然要廢好久的功夫。

“這是哪個大師的作品，竟然這般惟妙惟肖，就好像是真的雪花。”觸手可及，也是一派清涼。

好像是真的雪花，落在掌心。

“你喜歡，就好！”

“你是雪國公主，送你輕雪一片，再合適不過，我幫你系在腰間。這是，咱們的定情信物。”有了定情之物，距離正式的締結姻緣，也就不遠了。

周水洛取過一只平安結，溫柔的將它系在高無憂的腰間。

“你快起來啦…你真是…深知我心呢…”尋常的禮物，她早已經司空見慣。

可這份禮物，當真讓她驚艷至極，也感動至極。

雪國…

雪國已經成為了過去，以後，只有這兩枚平安結，能夠長久的保存著有關於雪國的記憶。

“我也幫你系上，這樣，以後大家看到了，都知道咱們是一對呢！”高無憂連忙拉著周水洛，也給她系上了那精致美麗的雪花平安結。

一旁默默看了很久的高流觴終於開口了：“原來，周姑娘尋那麽多的羊脂白玉，就是為了阿姐做平安結。阿姐，你可真幸福…”

“啊？這是你做的？”怎麽會呢，是周水洛親自做的？她一貫都喜歡舞刀弄槍的，竟還會做這種精致的小物件？

“的確是浪費了很多好料子和絲線，這一對，已經是做的最好的了。所以，市面上暫時沒有，只有我們有…”高無憂聽了，瞬間心下又是感動又是心疼。

這雪花的紋路形狀那樣的細密，她要做多少，才能做到現在這樣精致無暇，美輪美奐？

“周水洛…”她瞪大了眼睛，瞧著周水洛，臉上好似凝聚著風暴。

周水洛看著眼前的小丫頭，對方的眼眶已經紅的不像樣。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有點不開心，但肯定是我錯了，我認錯…”

“周水洛，我愛你…”

“你說什麽？”

“我說我愛你，周水洛，我這輩子，嫁定你，賴定你，只要你。我就是那樣那樣愛你，像你愛我一樣，愛你…”伴隨著這句話說完，周水洛捧著她的臉，輕輕的吻了吻她的唇。

一如既往的甜美，伴隨著激動喜悅的淚，逐漸的，越發的沈迷。

她們旁若無人的親在了一起，坐在一旁的高流觴死死的看著這麽一幕，捂著心口。

可那種痛苦的感覺再也沒有了，曾經那種深愛的感覺，好似也消失無蹤了。

只剩下了空洞，無限的空洞，愛沒有了，恨沒有了，疼痛也沒有了，他還有什麽？

她們兩個之間的世界，是旁人永遠也無法融入進去的。

這樣就罷了，這樣也好…

他走的悄無聲息，陷入激吻中的周水洛的眸子微不可察的閃了一下，而後捧著高無憂的臉，再次加深這個吻。

很久之後，高無憂軟倒在了她的懷裏。

周水洛看著身旁滿臉酡紅的女孩，將她猛地打橫抱起，向著床榻走去。

“哎，水洛，你幹什麽，流觴還在呢…”光天化日的，弟弟還在呢，她怎麽這樣啊…

周水洛貼著她滾燙的臉蛋道：“你的意思是說，他不在，就可以…”

高無憂掙紮著四下望了望，見高流觴早已經離開了，心下一松，緊接著是又羞又惱。

剛才太過忘情，以至於弟弟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親親的確沒什麽大不了的，可是，當著弟弟的面，她們怎麽這麽大膽？

她縮回了周水洛的懷裏，低喃道：“既然沒人瞧見，那就…都隨你吧…”

嬌嬌怯怯的聲音，臉蛋，耳尖，甚至連脖子都紅透了，仿若落日晚霞，瑰麗萬分，這樣子，周水洛怎麽能不心動？

“任我如何，都可以嗎？”

“壞蛋，你明知道…”

“無憂，回答我！”

她輕輕的挑起她的下巴，眼中是不容置疑的詢問，似乎是一定要高無憂把答案說出口。

“我對你做什麽都行…是不是…”她吻舔著她小巧圓潤的耳垂，高無憂瞬間身體一抖。

“是，周水洛對高無憂做什麽都行，都行…”她‘嚶嚶’的哼唧了幾聲，而後低吼了出來。

“小公主，你今天又紅了眼睛，哼，我要懲罰你！”她牢牢地把她困在了一個狹小的空間，讓她無法動彈分毫。

高無憂佯裝害怕，哽咽著如同小貓一般啞著嗓子低喃著：“救命，救命…”

“小公主已經落在了她死對頭的手裏，誰也不會來救你的，除非，你從了我，不然，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演戲演上癮了，周水洛的臺詞聽在高無憂耳中，讓她有些羞澀，但更多的，竟是激動。

“放過我吧…”

“不放，高無憂，我死也不放…你看你這小嘴，唇似嬌花，一定很甜美吧，讓我嘗嘗你的味道。”

“唔，周水洛，你別這樣…你個壞蛋…”

如花般的唇瓣微啟，伴隨著高無憂的喘息，一張一合，美艷至極，更勾動了周水洛心中無限的愛意。

“小公主…我就是壞蛋，我是一個偷你心，占你身的壞蛋。”

“周水洛…”兩人即興發揮，念著自編的臺詞，念著念著，高無憂已經亂了章法。

最後，她死死的抱著周水洛，十指與她緊緊相扣。

好累，好困，不過，也好幸福…

周水洛一定偷偷看別的新話本了，要不怎麽這麽厲害，這個壞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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