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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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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鳳笑道:“真是這個話嘛。那我們娘倆明兒得好好喝幾杯了。”

秦可卿笑道:“還想喝幾杯,那日還沒喝夠。”

王熙鳳聞言將臉上一紅,在她腮上擰了一把,笑道:“扯你娘的騷了。”便哧哧的笑起來。

原來那日鳳姐覺著桂花酒無妨便多吃了幾杯,誰知這就後勁綿長,回家便醉了個一天一夜。

這會子秦可卿拿她這個作笑。

又道:“平日裏就你鬼主意多,你就別藏著掖著了。你只說這上面繡什麽?”

秦可卿不說只笑著看大家,道:“又不是我想的主意。你讓她說吧。”

林黛玉笑道:“說到這個倒是要眾位幫忙。”

王熙鳳道:“這還沒開始就要下東西了。在這裏擺下鴻門宴了。我外頭還忙著呢。”說著便往外走。

幾個丫頭忙攔著她,林黛玉笑道:“我想著要時間的東西。不過那麽幾樣,只有一樣不會再有。”

探春道:“快說嘛。惹人家做什麽呢?”

林黛玉笑道:“我想著繡一幅闔高樂圖,怎麽樣呢?”

薛寶釵拍手道:“這是個好主意。只是你要將我們都搬到畫上,第一件誰來花呢就是難事兒。”

王熙鳳笑道:“你要將咱們的嘴鼻子紮歪了才好呢。”

賈母笑道:“不妨,你只去做。不好也是這份心。缺什麽只管問你嫂子要。”

薛寶釵道:“光是花樣子就要大半年。就是那畫筆,只大排,大染,小蟹爪須眉等等多了去了。再也大碗三寸、五寸還得了。”

賈母笑道:“我還說她是不愛說的。說起來要比這猴兒厲害了。這孩子見識多,這些細枝末節也明白。”

薛姨媽忙道:“她只是在家看著妹妹作了幾天畫。她哪裏會這些呢。”

秦可卿笑道:“她不會自然有人會。”

王熙鳳笑道:“難怪你要說她會不成?她這麽小個人,你可別說大話閃了舌頭。”

秦可卿只笑道:“香菱,你去。將她日裏畫的那些東西拿來大家瞧瞧,也開開眼。”

林黛玉喝不住香菱,跺腳道:“你過玩物,姐姐又要要那我作笑。”

秦可卿道:“讓她瞧瞧也打打嘴。”

不一會兒,果然香菱抱了一個匣子過來。命人搬了高幾放在屋中一一的拿給賈母看。眾人見了都圍上來觀看。

只見賈母接了一面扇子,扇子畫了一個美人,正低著頭,手裏繡著一個香囊。窗外幾株芭蕉翠綠。

賈母端詳一陣,道:“這美人看著眼熟,就是她手裏的活計也是見過。一時想不起來,你們看看。”

王熙鳳接過一看笑道:“這不是寶玉房裏的襲人嘛。”

忙拿給王夫人看,王夫人一壁看一壁道:“是了。見過寶玉身上掛著個這個。難為這孩子事事想著寶玉。”

賈母又拿起一件來看笑道:“這個我認得是你璉二嫂子。”

王熙鳳忙看,只見是一副小相,自己頷首低頭坐溫柔狀,笑道:“這是我卻不是我的平日裏的樣子。我何曾這樣扭捏過?”

李紈接過來一看,笑道:“可是見了你女兒形態了。你們也快看看。”說著便將小象傳遞出去。眾人看了都笑,道:“果然是。”

再一一看來,所有人都有一張或兩張。也有兩人的也有三人的。

王熙鳳看了一圈稱讚了一會兒,等都看完了,才笑著道:“眾人的都有了獨缺一個人的。我問你,你怎麽不畫他呢?”

林黛玉奇道:“還有誰。平日裏見了記著的我都作了。再也沒了。”

薛寶釵會意只是笑,並不說話。眾人也想。

王熙鳳笑道:“怎麽只想著姐姐妹妹,倒沒有哥哥呢。怎麽不見寶兄弟。”

林黛玉紅了臉,冷笑道:“畫他作什麽?我不記得了。”

秦可卿忙打岔道:“依你這個意思,畫完樣子要幾個日子?”

賈母笑道:“什麽時候也無妨。不用居於我的日子。只要做的好我便高興。”

眾姐妹見了畫,哪裏肯放的下手,便笑道:“妹妹,這個給我吧。妹妹,那個我的了。尤其是那些小相。書簽更是愛不釋手,一樣樣的討了去。”

林黛玉戳著香菱的額頭道:“你不聽我的,這會子家底被人翻了個底朝天。我看你怎麽賠我?”

薛寶釵拉著香菱的手,左看右看,對薛姨媽道:“這麽好的一個丫頭就讓她給搶了去了。”

林黛玉道:“這是什麽緣故。我何嘗搶你的了?”

薛寶釵道:“那日本是哥哥買了給我的。沒成想讓你遇見了,便給了你。”

薛姨媽笑道:“這是個人的緣法。說不得。”

林黛玉歪頭道:“姐姐可別認錯了人。這個丫頭是我從在街頭惡霸手裏買了的。若不是我,那惡霸準得將人打死吃官司。”

薛蟠沿路作惡之事,賈府中早有耳聞。

今日見林黛玉如此說,都側著耳朵想聽原委。

王熙鳳見大事不妙,忙岔開道:“這裏林妹妹都備下了。我也得準備給老祖宗磕頭了祝壽了。”

薛寶釵見林黛玉在眾人面前中傷自己的兄弟,哪裏肯咽下這口氣。

強笑道:“本來我們的人,讓你要了去,你還不認賬。這會少不得要拿你去給我作嫂子才好呢。”

林黛玉登時將臉放下來,剛要發作。秦可卿與王熙鳳一人一個拉過去說話,這才好了。

等人散了薛姨媽領著薛寶釵往梨香院中去。

見只有從家裏帶來的親信跟著便問道薛寶釵道:“今日你是怎麽了?守著老太太便要猖狂了?”

薛寶釵冷笑道:“只是再怎麽想進宮光耀門楣。也不能平白的讓自己的兄弟受了這樣的侮辱。一口一個惡霸的,她只不過是個客人。”

薛姨媽忙拉住她,見左右無外人便道:“我的兒,你今日是怎麽了。說話這樣沒把門的。若是要人聽去,到時給選秀給你上個德行有虧,如何是好?”

薛寶釵冷笑道:“媽也太小心了。我整日的閉嘴藏拙,誰會留意一句半句話。只要宮中的表姐提拔些便管保無恙。”

薛姨媽嘆道:“你現在變了註意也可。若是等名帖一寄交上去,便是不能改的。”

薛寶釵道:“是我願意去的。並沒人逼我。媽,這話不要再說。近日我想來只是著急。現在我在家,凡事還與媽商量著。若是哪天我真的進去了。媽再有事兒與誰說去。哥哥,便更如那沒上籠頭的嘛越發沒有管束了。不若早給哥哥娶上賢妻。日後還能治住他。”

薛姨媽驚訝道:“難道你是看中了?”忙搖頭道:“不中,不中。你難道沒看出來老太太的意思。怕是要留在自家。”

薛寶釵道:“媽,事在人為。若哪日我進了宮,求了裏面的人。你說老太太是選賈府還是選她一人?”

說的薛姨媽意動,半晌道:“這樣若是可行,倒是你哥哥的造化。只是可惜了那個孩子。”

薛寶釵拍拍薛姨媽的手背道:“媽就是心善。怎麽就是委屈了她呢。好吃好喝的伺候,就是哥哥見了這樣的美人還不知疼愛嗎?怕是恨不得含在嘴裏呢。再者,她孤苦伶仃的在這裏,咱們陪著她,好多著呢。”

薛姨媽聞說,一想是這個道理,遂也不做計較,只看薛寶釵行事兒。

倆人相攜而去,薛姨媽越想越覺寶釵是個有心的。又想著:這孩子若是送進宮裏日日不能與我相見,實在於心不忍。

一面看細細打量寶釵的面色,一面說:“若說咱們這個家,你走了統共就剩下你哥哥一個不著調兒的了。就是門楣再高也是讓別人沾了光去。與咱們沒有多少益處。兒啊,你再好生想想。只要你有一星半點的不願意。便讓你哥差了人上報。”

薛寶釵挽著母親的手,聽聞這話也不看她,只瞧著路邊落敗的紅梅說:“媽,這又是瞎想了。縱使差了人去說什麽呢?要選的時候差了人去,說的天上有、地上無的。這會子再去不是打臉嘛。上面能讓咱們這樣翻來覆去的嘛。若是有哪些黑心的小人告上去,又是一場風波。平日裏,母親應經為哥哥操碎了心。我雖是女兒也存了為母親分憂的心。”

想了想又說:“在外面與在裏面是一樣的,女兒家總是不能常陪伴在父母身邊的。出去了哪裏還有回來的道理。再者,父親臨去的時候交代的話還尤言在耳。讓我多看顧家兄。我一日不敢忘。”

薛姨媽聽她這樣說,不禁紅了眼圈,恨道:“都是那個不爭氣的孽障。如今還要把妹妹給搭進去。”她望著寶釵,俊美的容貌道:“孩子只要你說出一個不字。媽媽就是傾家蕩產也為你值得。你且別去管你哥哥,只想你自己。你說你願意不願意。若是不願,母親自有辦法讓你回家。”

薛寶釵看著自己的老母,為自己這樣焦心,低垂下了頭道:“母親能怎麽辦呢?若是不去,你看看這世間的男孩兒有誰可以。”氣梗在在喉嚨,一時也說不下去,紅了臉。

薛夫人左看右看,見無外人,又將跟著的人遣開,拍著她的手說道:“怎麽沒有法子?你天生下來帶的熱毒便是最好的法子。現在府裏那個不知道,你要年年吃那調制的‘冷香丸’。就只這條你就能落選。至於托付,你也別往外看,只看你臉前的。到底有沒有人?”

薛寶釵一想,便知道母親說的什麽人,將頭垂的更低,耳根子都紅了,低聲道:“母親這話可不要再說了。我拿他與環哥兒他們是一樣的。”

又道:“我知道媽媽的意思。要說金鎖自然是癩頭和尚給的。‘必然要找有玉的來配’,這話到底有沒有。我是知道的。”

一句換未完驚得薛姨媽左瞧又看,忙握了她的嘴嘴道:“我的兒,你好歹留心點。這話也是隨便說的。唉,若是你那不成器的哥哥有你小指頭蓋兒般的本事,我也放心了。什麽也瞞不過你。”

薛寶釵見母親唬的不輕,忙扶著她的背寬慰道:“也會而天寒地凍的誰來聽我們說話。那話不但我不知道,連哥哥先前也不知道。怎的那天鶯兒就說出來了?我們倆個正經主子不知道的話,她一個小丫頭倒是知道了。我怎麽不生疑問。只是媽媽不該瞞著我罷了。”

薛姨媽見說,忙點頭道:“是我疏忽了,偏又你細心。如今你沒了爹,媽總得為你多想些。”說著忙拿手絹抹眼淚。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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