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闌珊雙眼迷蒙, 淩亂的頭發遮了大半張臉，走到衛生間時她還平地踉蹌了一下。

原本接的廣告策劃因為主設突然被抽調, 新來的主設跟先前那人意見不一，都已經規劃好的事情推翻重來，她熬夜到淩晨三點才跟廠商協調好地址, 大清早走被鬧鐘喊醒，整個腦子都是漲的，頭疼的她精神恍惚。

往臉上潑灑著涼水提神，應闌珊全程閉著眼洗漱。

門鈴響個不停, 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跑到可視屏前。

應驀然一臉著急, “姐，開門讓我進去。”

“大清早的你跑來幹什麽？”

應驀然湊到屏幕前，高清鏡頭下能看到一張略帶黑眼圈的臉, “你剛醒？”

“嗯。”應闌珊說著打開門鎖, “進來再說。”

手機倒扣在桌上, 她怕誰半夜擾她清夢，手機直接關機了，自然不知道網上發酵至爆點的消息。

顧姜承坐在車內，手指點著方向盤，原本探出去的腳已經收回來。

看到網上的新聞, 它第一時間驅車趕到應闌珊樓下, 本想去做這個在危機時刻安撫人心的英雄，誰知有人比他更急切。

弟弟總好過其他野男人，顧姜承選擇靜靜等待。

“姐, 你沒事吧？”應驀然好奇的打量她的表情，看了半天也沒覺得她情緒有任何變化。

應闌珊拍著護膚品打了個哈欠，“除了沒睡好，其他沒什麽事，你想說什麽別吞吞吐吐的。”

應驀然動了動嘴角，“也沒啥，就是想你了。”他來之前給她打電話沒打通，還以為她氣到自閉了，看這情況還不知道網上發生什麽事了。

該來的總要來，應驀然咽了口唾沫，“姐，你公司股價跌了。”

應闌珊抹眼霜的手一頓，“爸媽離婚的事爆出來了。”

“……不止這樣。”

他坐在沙發上屁股下像是長了釘，應闌珊瞬間了然，心裏對某些事有了猜測，不緊不慢做好皮膚護理，她打開手機，未讀信息已經是99+，還有無數個未接來電，朋友的，家人的，生意夥伴的，被@到快要爆炸的盛世官網。

網絡信息飛速發展的今天，什麽事都能很快便搞的世人皆知。

應闌珊深呼吸一口氣，把手機扔到一邊，她坐到沙發前表情淡定，“我不想看網上那些被加工過的消息，說說吧，外面現在是什麽情況。”

“我們之前擔心的事發生了，劉婉婉把那些交給我們的照片轉手賣給了一個八卦周刊，今天早上六點，盛世官網便被全網攻擊，應氏的股價也受到了影響，不過他們公關部處理的好，再加上這事的源頭在你這，影響最大的就是你的公司。”

“公司跌值還是小事，大部分人討伐還是那些色.情新聞，據說那個少年是被你們強行擄過去侮辱，對方身體和心理受到嚴重創傷，還自殺過。”

“呵，對方是誰知道嗎？”

應驀然搖頭，“那個男孩所有的照片都打了馬賽克，除了你。”

“他們還真是不遺餘力的抹黑我。”

應闌珊摸著下巴，新聞發酵的這麽快，她這張臉大概已經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老弟，出門給我帶個飯吧，這個小區外賣小哥進不來。”她摸著肚子，似乎根本沒把這麽嚴重的事放在心上。

“姐，你怎麽一點也不擔心，如果被查實你可能要坐牢的。”

“造假的東西深究起來很快就能查明事實。”應闌珊可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從知道那些照片的存在，她就去查證過某些事情，只是因為對方早有準備，中間遇上了阻撓，她費了不少的功夫才查清某些事情。

“去買飯吧，我有點餓了。”

應驀然無奈的點頭，“好，我很快回來。”

等人離開，應闌珊回屋換了身方便行動的衣服，戴了帽子墨鏡悄無聲息的出門。

“這麽快就把人安撫好了”顧姜承詫異的看著一溜小跑出來的應驀然，沒等他想明白接著就看到另一個熟悉的身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像是做賊去的應闌珊。

“這倆人到底在搞什麽”他棄車跟在應闌珊身後。

這邊去酒店訂了一堆美食的應驀然回來後才被告知她有事外出，他急的差點原地爆炸。

“她肯定還是看了網上那些消息，該死的劉婉婉，竟然背後捅刀子，你給我等著。”隨手把飯扔給門口的物業，他撥通一個電話轉身跑了。

而這邊的應闌珊順著城市的主幹道一直繞到了某處尚未規劃的城中村，隔了一條街卻像是進入到另一個世界，高樓大廈把這裏襯托的越發破敗淩亂。

隔著口罩都能聞見生活垃圾傳來的酸腐味，應闌珊看向不遠處乘涼的人群，能在這種環境下面不改色的說笑也是一種本事。

據說這裏已經納入政.府改造範圍，半年內大概就會拆遷，曾經的舊居依照海城現在的房價，資產都能翻上幾倍。

避開那群人，應闌珊從某個巷子後面繞出去，走到一處低矮的樓房前，本以為還要費些功夫，哪知道她要找的人就在一棵樹下洗車。

“好久不見。”

蔣毅用抹布擦著車把，聽到有人打招呼他奇怪的擡頭，根本看不見來人的五官。

他沒吭聲，拿起水管對著鏈條沖洗。

應闌珊笑著把武裝去掉，“現在這樣呢，能認出來嗎”

很漂亮，但長相陌生，“你找誰”

“我因為你幾乎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你卻好像一點都不關註，現在還有人不刷微博嗎。”

應闌珊打開手機，把他被人綁縛在床上的照片給他看，“現在想起來了嗎”

蔣毅眉眼輕擡，視線釘在相片中良久，即便打了馬賽克，有些事對於當事人來說永遠是不可磨滅的記憶，他擡頭看了一眼神色溫婉的應闌珊，猛地擡手將手機打落到蓄水的地面。

“滾，別出現在我面前!”

應闌珊看著地上的手機，屏幕已經暗下來，她毫不在意的笑笑，“別那麽激動，時間已經過去那麽久，結痂的傷口也該愈合了，更何況，當初的事到底是什麽情況，你心知肚明。”

應闌珊看了一眼面前那棟樓，“你母親的病怎麽樣了”

本來對她視而不見的蔣毅唰的擡起頭，“你還想幹什麽，你們當初做的還不夠嗎，我看到你們這種人就覺得惡心!”

“是嗎，要不是我們這種人，你母親住不了最好的醫院，你也不可能考上大學，別享受了曾經的恩惠再站在道德制高點指責我。”

蔣毅手臂青筋冒起，過往的曾經像一團撥不開的迷霧把他籠罩起來，就在時光終於將一切都抹平的時候，那些帶給他屈辱的人再次出現。

“別那麽激動，我不是來吵架的也不是故意揭你傷疤，只是想了解一下當年的情況。”

蔣毅沈默不語。

應闌珊隨手從旁邊拉了小馬紮坐下，“八年前你剛剛十六歲，在海城最好的學校讀高一，家庭雖然清貧但是過的很幸福，後來你母親得了尿毒癥，父親在某次去醫院看望她的時候出車禍去世，你的家瀕臨破碎，僅剩的存款支撐不了化療的高昂費用，而你……”

“為了掙錢跑到某處會所，虛報年齡在那裏打工，就在你第一次出臺的時候以我為首的太妹看上你那張臉，接下來的事不用我多說了吧。”

蔣毅終於擡頭直視她，“你想做什麽。”

他願意配合，應闌珊松了口氣，“你仔細看我這張臉，我雖然也出現在那裏，但是我根本沒碰你，包了你的另有其人。”

應闌珊非常確定他們倆之間什麽都沒發生，不僅僅是基於她對原身在性事方面的潔癖，還因為在看到照片之後她直接去醫院做了檢查，她這具身體還是處.女。

這是最直白的事實。

蔣毅仔細打量她，時間過去的太久，再加上曾經的少女現在已經成為女強人，不僅外貌，氣質也發生了變化，現在仔細打量還是覺得陌生。

若非應闌珊讓他看那些照片，他根本不會將她與那些人聯系在一起。

“我不知道。”

“麻煩你仔細回憶一下，這對我很重要。”應闌珊有些急切的說道，“我知道再去那些事情很殘忍，但明明不是我的錯，卻因為有心人的算計把我拉下水，我也很無辜。”

顧姜承站在墻後靜靜的看著他們，原來他並不是特殊的那個，這女人只是喜歡少年好看的皮囊，自己之餘她不過是個更有意思的玩具罷了。

“燈光太暗，而且我很害怕……”蔣毅攥著手指思緒翻滾，努力克制住嫌惡的情緒提起當年的事，“有個女孩提議玩游戲，讓人把我脫.光綁在床上，說是要調.教我……”

應闌珊突然打斷他，“別說了，我自己再想辦法。”

她突然站起身，欲走時看向他，“最近有人找你嗎”

蔣毅點頭，“一個看起來內向的少年，他說自己也是當初的受害者。”

“那個男孩長什麽樣你還記得嗎”

蔣毅把對方的長相描述了一番，應闌珊了然，應文奇的單純無害都是裝出來的，咬人的狗當真把自己的利齒和爪子藏的最嚴實。

“網上的新聞我都看到了。”蔣毅看著應闌珊的臉與圖片中比對，他突然淡淡的笑了，“你比那個時候好看多了。”

應闌珊微怔，“多謝。”

“上了我的人不是你。”

“你想起來了”他突然開口應闌珊很是驚訝。

“從來沒有忘記過，我記得其他女孩都叫她艾薇，你……”他蹙眉回憶，“因為劃拳輸了被強迫換上一套很性感的衣服，她們讓你模仿施虐者用鞭子仇人。”

“我記得很清楚，當時你抽了沙發，脾氣上來時差點當場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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