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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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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往年夏經灼都是一個人在公司宿舍度過。

好的時候,他會收到同事連夜送來的熱餃子,也有人邀請過他去對方家中過除夕,但非親非故,跑去人家那裏,看著人家和和美美地過年,夏經灼到底還是沒有那麽大度,也會嫉妒,所以他每次都拒絕了。

這麽多年了,在他即將二十八歲的時候,終於有了可以一起過年的家人。

江家的老房子並不大,就是普通的單元樓住宅房,去掉公攤面積也就一百平米左右,家裏家具和生活用品又多,到處都塞得滿滿當當的,就算只是他們一家四口人,全都坐在客廳裏也覺得很熱鬧了。

這也算是空間小的樂趣,不會覺得空蕩。

電視打開著,上面正在播放春節聯歡晚會,夏經灼坐在茶幾後面喝著茶,江爸笑瞇瞇地和他說話,講到自己跟那些棋友一說,自己的女婿是安平航空的飛行員,還是機長,可算是把那些往日裏來說他們家閨女怎麽還不結婚的人給煞到了,那句話咋說來著?對了,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說得就是江嘉年了。

江嘉年在一邊聽著怪不好意思的,端著茶杯要喝,江母趕緊上前說:“你別喝茶水了,這都六個月了,喝點熱水,吃點補的,我懷你六個月的時候肚子可比你大多了。”

江嘉年低頭看看自己的肚子,有點好奇道:“我的肚子還小嗎?”

江母點頭說“是”,江爸嫌棄地說:“別聽你媽的,她那是懷孕的時候吃太多了,胖的!你這肚子正正好,對門家的閨女懷孕六個月的時候還不如你大呢,她那才是實打實的太瘦,不健康,我閨女就這樣挺好!”

江母白了江爸一眼,兩人生活裏總是拌嘴,但這並不妨礙他們感情好,夏經灼靠在沙發上看著老人笑罵的樣子,忽然就想起了那天在屏風後面見到的父親。

他雖然已經不年輕了,但還是比江嘉年父親小一些的,可他已經滿頭白發了啊,看江爸的樣子,一頭黑發光澤柔亮,雖然肯定染過了,可那精氣神做不得假,比起江爸來說,夏淵實在太蒼老了。

明明剛回國時見到他,那時候他還沒有那麽滄桑,怎麽好像忽然一下子就老了十歲。

回憶起那天夏淵難得吐露的事實,夏經灼嘴角的弧度慢慢垂了下去,江母敏銳地察覺到,給還在喋喋不休的丈夫使了個眼色,江父反應過來,站起身清了清嗓子說:“我和你媽去準備年夜飯,你們倆慢慢看,一會趙本山出來了可要叫我。”

江嘉年無奈笑道:“爸,趙老師都不上春晚好幾年了吧。”

江父有點失望道:“說得也是,他不上春晚了,我老覺得少點什麽,那退而求其次吧,馮鞏出來了喊我啊。”

江嘉年點頭應下來,目送父母去廚房忙活,她也知道爸媽這是在給自己騰地方,放下手裏的核桃仁,她柔聲對夏經灼說:“不用砸了,我不想吃了。”

看看手裏的核桃錘還有核桃碎,夏經灼伸出手臂放到了茶幾上的果盤裏,拍了拍手,抽出紙巾仔細地擦拭手指上的碎屑,低頭凝眸的樣子似乎非常認真於眼前的事情,但其實,他和她都知道他現在想的根本不是眼前這些。

“那個……”江嘉年張張嘴,欲言又止的,嘴角勾著無奈又無措的笑,夏經灼擡眼看她的時候,就瞧見她這副模樣。

“有話就說。”他靠到椅背上坐好,語調淡淡的,“我們的關系,沒必要遮掩。”

說得也是,如果夫妻之間說句話還要遮遮掩掩深思熟慮的話,那豈不是太失敗了。

江嘉年這麽一想便直接道:“今天是除夕夜,明天可就是年初一了,你還記不記得……夏叔叔說過,他年初一的飛機回美國。”

堵在心口的話說出來了,一下子就輕松了許多,江嘉年觀察著夏經灼的表情,看他眼神沒有變化就知道他早料到了她要說什麽,可能心裏也早就有了打算,她頓時覺得他可能就是在等她開口,亦或是,他只是在等她給他這麽一個臺階下。

“我記得,你不用擔心,我心裏有打算。”

拿了橘子來仔仔細細地剝著,夏機長不動聲色地回應著妻子,他剝桔子的樣子優雅極了,好像在吃西餐一樣典雅高貴,手上的動作斯文又細膩,果然美男子不管做什麽都具有迷人風采,哪怕是剝個橘子也不例外。

身懷六甲,笨重極了的江嘉年有點嫉妒,也不管他還沒剝好,直接從他手裏搶過了橘子,一口一口狠狠吃著,好像這樣就是在咬著他的肉、在報仇發洩一樣。

夏經灼就那麽和她對視了一會,特別誠懇地說:“你知道你現在的眼神讓我想起了什麽嗎?”

江嘉年不為所動道:“什麽?”

夏經灼睨著她極具侵占性的眼神說:“我想到每天上班,走工作人員安檢通道的時候,那些特地買了VIP走快速安檢的年輕女孩的眼神。”江嘉年立刻瞪大了眼睛:“她們也這樣看著你?”

夏經灼收回目光望向電視機,充滿中國味道的春晚舞臺上正在表演歌舞,明明不是小品也不是相聲,但夏機長情不自禁地彎起了嘴角。

他說:“不止。”

江嘉年頓時緊張起來,特別嚴肅地拉住他的胳膊,另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面向自己,認真問道:“不止?她們還幹嘛了?”

畢竟眼前這位是自己的丈夫,還是孩子的準爸爸,江嘉年可不希望有誰來挖她的墻角,照她現在對夏經灼的愛意和感情來看,他們要是真的分開了,保不齊她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情來。

夏經灼大約也感受到了她眼中濃厚的愛意,沈吟片刻說道:“也沒有什麽,只是拿手機拍照而已,你想到哪裏去了。”

想到哪裏去了?

當然是想到脖子以下不可描述的事情上去了。

江嘉年轉過身去面對墻壁,告訴自己你要好好反省了,難道是因為懷孕了嗎,怎麽每天都在想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是因為每天晚上身邊躺著一個非常好吃但是又不吃的男人嗎?啊,第一次和他在一起時候那些細節仿佛就在昨天,痛並快樂著的感受,真是很懷念啊。

身上好像越來越熱了,江嘉年渾身難耐,忍不住又轉回身去看夏經灼,他還保持剛才的姿勢坐著,漫不經心地看著電視屏幕,春晚節目色彩繽紛的反光落在他臉上,讓他整個人看上去仿佛都有了顏色,不再是簡單直白的黑色或者白色,他有了別樣的情緒,不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機長先生,而是也會有平凡感情的人。

江嘉年一個心情激動,上去就想親她一下,可夏機長好巧不巧就在這個時候開了口,穩穩當當地來了一句:“爸,馮鞏出來了。”

這一嗓子可了不得,只見廚房裏面江父麻溜兒地跑了出來,身上還圍著圍裙,圍裙上還有面粉,他們大約在包餃子,老爺子出來就興奮地說:“馮鞏出來了?哪呢?!”

江嘉年僵硬地維持著剛才轉身撅嘴的動作,尷尬地看了父親一眼,江父看過來的時候就瞬間捂住眼睛有點生氣地說:“你這孩子,大晚上的這是要幹嘛!嗨呀!我不看了。”

說完,趕緊跑掉了。

江嘉年弱弱地收回那個傻乎乎的姿勢,摸了摸臉嘟囔:“晚上不幹這個難道白天幹?”嘟囔完,她擡眼去看夏經灼,只見夏機長眼眸含笑地睨著她這邊,明顯剛才他那全都是故意的,存心是想看她窘迫。

江嘉年伸手放到他身上某個位置,夏機長的表情馬上就變了,不再那麽不動聲色和慢條斯理,一臉嚴肅道:“別鬧。”

江嘉年皮笑肉不笑道:“那可不是我先鬧的。”

夏經灼感覺身下某個地方被握著的力道加大了,趕緊說:“我錯了,別鬧了。”

可惜,現在認錯這樣簡單的反應對江嘉年來說已經毫無意義了。

“別鬧?我偏要鬧。”

低低地說了一聲,江嘉年幹脆直接撲到他身上去折騰,因為她懷著孕,他又不能動作太大,擔心傷害到她,所以不管她幹什麽他都只能受著,一來二去的,吃年夜的飯的時候,夏機長就不在客廳了。“經灼人呢?”江母疑惑地問。

江嘉年一邊嗑瓜子一邊笑瞇瞇道:“嘿嘿,去洗手間了,去解決一點個、人、問、題。”

江母奇怪地註視著閨女,總覺得她笑裏藏刀。

而洗手間裏,夏經灼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慢慢的長舒了一口氣。

這女人,太狠了,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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