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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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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嘉年活了三十年,不是沒被人追求過,可夏經灼這樣的追求者,她還真是第一次遇見。

她不太記得自己那天是怎麽從餐廳落荒而逃的,回到了家就把自己鎖在屋裏,回想著當時那一幕幕,以及夏經灼的表情。

他當時表情很認真,一點在開玩笑的痕跡都沒有,那麽這是否代表著……他說的是真的。

開什麽玩笑。

先不說他們倆性格方面的問題了,單是年齡上,她比夏經灼都還大幾歲,她雖然並不歧視姐弟戀,但自己可絕對沒有想過要搞這個。

深呼吸了一下,讓情緒慢慢平覆,不要太激動影響到孩子,江嘉年掀開被子打算出去倒點熱水喝,誰知道走到門口一開門,就看見母親陰沈沈地站在那,身後還跟著一臉覆雜的父親。

“媽,你嚇我一跳。”江嘉年捂著心口道,“你怎麽站在門口也不出個聲?”

她問這個的時候,還沒想過會有什麽大事兒,可當她問完了,再觀察父母的表情,就知道可能發生了什麽事。

至於發生的這件事,大約跟今天自己對相親對象說的有關系。

表情沈澱下來,江嘉年沈默片刻,道:“你們是不是有話跟我說。”

江母生氣地說:“是你有話跟我們說才對吧!你這個丫頭到底在搞什麽?你怎麽現在學得這麽不聽話?你到底是怎麽回事?告訴我,那個孩子是誰的!”江母氣得捂住頭道,“我告訴你,不要再想著糊弄我,我現在已經在介紹人那丟盡了臉,全小區的人都曉得我女兒未婚先孕了,你不把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訴我,你就別想去上班了。”

聽母親這麽說,事態好像真的有點嚴重。

那相親男看著挺老實憨厚的,怎麽也是到處說閑話的人。

不過也可能不是人家說的,說不定是介紹人得到回覆,驚訝地四處散布的吧。

反正來源是誰,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該怎麽跟父母解釋。

一家三口到了客廳,江嘉年坐在沙發上,擡眼便是父母嚴肅的表情,連往常脾氣和藹父親也難得表情凝重,江嘉年歪了歪頭,心說,這次怕是真的逃不過了。

“好吧。”長長地吸了口氣,她將手放在膝蓋上,擡起臉面對著父母說,“我跟你們說實話。我的確是懷孕了,並且也不打算打掉孩子,所以才答應相親。”她誠懇地說,“如果有個我還不算討厭的人可以接受我的孩子,那我就可以跟他試著發展,甚至結婚。如果沒有這個人,我就自己帶著孩子過一輩子。我的意思是——無論如何,我也不會打掉這個孩子。”

江母瞪大眼睛,差點歪倒在地,還好江父扶住了她。

他有些無奈地說:“年年,你一直都不讓我們操心,怎麽這次這麽糊塗,做出這樣的事?你才三十歲啊,往後還有很長的日子要過,你一個人帶著個孩子,得多辛苦啊?”

江嘉年堅定道:“不管多辛苦我都能熬的過去,反正你們放心,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江母紅著眼睛道:“什麽叫不給我們添麻煩?我是你媽!我能不管你嗎?你做這個決定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們?有沒有想過自己做單親媽媽,以後承不承受得住那些風言風語?”

她當然想過。

江嘉年不是個魯莽的人,做出這個決定也是經過慎重考慮的,既然她都要留下孩子了,今後的後果她肯定都想清楚了,她不會有任何怨言。

可這些話,即便告訴父母,父母也不會聽進去。

她低下頭,在心裏嘆了口氣,不再言語。

江母不依不饒道:“不行,你必須去打掉這個孩子,再不濟你也得告訴我孩子的父親是誰,我必須去找他要個說法!”

江嘉年頭疼得不行,耳邊被喧鬧的對話吵得腦子都開始嗡嗡作響了,她十分煎熬道:“媽,一切都是我自願的,您就別再逼我了,也不要去打攪人家,給我留點面子行嗎?”

江母生氣地說:“你做出這種事,你還想要面子?你要真要面子,就不該這麽做!”

江嘉年冷了臉,不言語。江母自知食言,難熬地看著她,母女倆相顧無言,江父對此也不好說什麽,只得讓江嘉年起身離開。

回到臥室,江嘉年很清楚自己再待下去只能是無盡的爭吵,還不如早點離開來得輕松,讓父母冷靜一下,也許就想清楚了。

做了決定,她便開始收拾東西,她拿回來的東西也不多,左右一個小行李箱足夠放下了,收拾起來也很快。

江母在外面還沒平靜多久,就看見江嘉年拖著行李箱出來了,她看著她驚訝道:“你這是要去哪?你還想去哪呀?”

江嘉年平聲道:“我回我的住處,你們有事可以去找我,過兩天就要回去上班了,我也該走了,你們註意身體。”

簡單交代完,江嘉年就這麽走了,江母坐在屋裏,這個女兒過去讓她多省心,現在就讓她多傷心,她很擔心女兒的後半生就這麽被這個孩子毀了,可看女兒如此堅決,分明是下定決心要生下孩子,也不知到底該如何勸導她。

另一邊,離開了家,周圍安靜下來,江嘉年的心卻還是無法平靜。她驅車回到自己所住的小區,拎著行李剛下車,就瞧見了站在樓下的男人。

林寒嶼一身單薄的衣衫,在氣溫不怎麽高的夜裏孤獨地站著。他抽了幾根煙,用紙巾在腳下墊著,準備抽完之後包起來丟掉。他一直那麽有素質,不管身處何處,都能讓人滿意。

“你回來了?”

幾天不見,他似乎滄桑了不少,下巴上的胡渣微微現出痕跡,整個人因此老上了幾歲。

“你怎麽在這?”她奇怪地問了一句,站在原地沒上前。

林寒嶼淡淡地笑了笑說:“我這幾天下了班都在這裏,想著你什麽時候才會回來?我也想打電話問問你,可我猜你肯定會說‘林董,這不關你的事’之類的,對麽?”

江嘉年抿起了唇,困惑地看著他說:“你做這些是為什麽呢?如果只是關心一個員工,這是不是有些過了?”

林寒嶼微微一怔,隨即苦笑道:“到了今天你還看不出來嗎?你還覺得我只是因為你是我的員工才關心你?如果只是這樣,那我不得不說,我可真是失敗。”

江嘉年心裏猜到了什麽,莫名緊張起來,她短促笑道:“林董真會開玩笑,您都是要結婚的人了,還是別跟我開這樣的玩笑了。”

林寒嶼冷下了臉,他不笑了,好看的臉上難得帶著和夏經灼如出一轍的冷硬與認真。

“江嘉年,我沒跟你開玩笑,我要說的就是你想的那些。”她不上前,他便主動走上去,凝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和歡顏訂婚是我做過最錯誤的選擇,我不該因為在你這裏感覺不到回應就糊塗地選擇別人,我太著急了。”他伸手拉住她的手,急切地說,“嘉年,我喜歡的是你,從頭到尾都是你,我以前覺得你不喜歡我,對我只是對領導的關心,可我現在發覺,你現在這樣對我才是把我當領導,我想……你之前是對我有感覺的,是嗎?”

江嘉年目瞪口呆地望著他,仿佛意識到了自己和他曾經都犯過多大的錯誤,他們彼此之間的誤解直接導致兩人越走越遠,時至今日,哪怕他們坦誠心意,又還有什麽可能走到一起?

“嘉年。”林寒嶼深吸一口氣,充滿煎熬地說,“我希望這還不算晚。我愛你,我想要娶的人始終都是你,我不該跟歡顏走那麽近,那是我的錯,我願意改正,你……還願意給我個機會嗎?”

……

這是搞什麽。

她有點接受不了這些事。

怎麽一天之間,竟然兩個男人跑來跟她表白,他們之前都去哪了?怎麽不早來?搞到現在還有什麽用?

江嘉年臉上一點點浮出冷凝,林寒嶼一點點開始絕望,然後他就感覺自己的手被她掙開了,她沒有任何回應,直接拉著行李箱上了樓,他站在原地,回憶著她離開之前那個表情,總覺得,自己沒有機會了。

不。

他不願意相信。

他必須得到她,不能再失去。

林寒嶼擡起頭,制止了發燙的液體流出來,摸出手機打給許歡顏,許歡顏正在泡澡,接起電話不鹹不淡道:“怎麽,林董今天有時間招幸臣妾了?”

她那邊還沒意識到什麽,依然不緊不慢,可當林寒嶼說出他要說的話,許歡顏直接將手裏的紅酒杯摔到了地上。

“歡顏,我很對不起你,但我們的婚約到此為止了,我會補償你,但請你放過我。”

放過他?

好像她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妖精,吃著他的人不肯放開一樣。

許歡顏深呼吸了一下,恨他恨得牙癢癢。

男人都這樣麽?跟你恩愛的時候,說得天花亂墜,可一旦再次遇見心裏的白月光,又急不可耐地跑到人家身邊,跟你劃清界限,真是……薄情又可恨。

以為補償她別的,她就會甘心放手麽?

別做夢了林寒嶼,我不會放過你的,更不會放過江嘉年。

從浴缸裏站起來,裹著浴巾離開,許歡顏冷著臉,從未如此堅決。

樓上。

江嘉年靠在門上,都不知道該怎麽處置眼前的殘局。

以前愛著的人跟你解釋了,跟你告白了,說心裏不動搖是假的,可轉念想想,他已經和許歡顏在公司宣布結婚消息了,現在跑來和她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呢?即便他現在解除婚約,外面的人也知道他曾別人如何如何,那時候保不齊自己就成了“第三者”,她不希望這樣。

現在擺在她面前的路,似乎就那麽幾條。

一條路,選擇夏經灼,那就萬事大吉,孩子有了親生父親,一切歸於完美。

第二條,選擇林寒嶼,遂了自己曾經的愛意,擔上“小三”的名聲,從此不見得會幸福,卻一定水深火熱。

還有第三條嗎?

當然有。

誰也不選,自己過一輩子,幹幹凈凈,利利落落,但未免孤獨。

江嘉年下意識地想要選擇第三條路,這一條雖然看似孤獨,卻好像最簡單直接。

但就在她要下定決心的時候,手機又響了起來,是夏經灼打來的。

她遲疑了一下,接了電話,她沒說話,對方也不需要她出聲,他安安靜靜地跟她說:“江嘉年,我始終記得你那天不斷喊的那個名字。‘林寒嶼’這個人或許陪伴你走過了前半生,但後半段,我想由我來。其實我至今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想追求你,或許是不想一個人了,或許是我害怕了,我害怕自己再理智地想要找原因,我就不再有追求你的機會。我告訴自己一句話,這句話讓我做了這個決定,希望也能對你有所幫助。

——江嘉年,該放手的人不放手,該來的人也不會來。在前方找不到出路,但如果你願意,轉過身,我在這裏。”作者的話:最後一句話說得簡直太好了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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