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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無與倫比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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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形容自己五彩斑斕的心情,對方貪婪的表情赤/裸裸的掛在了臉上!可是!米迦爾他看不懂!他覺得自己好幸運,到外面遇到了好人,臥槽他以為到了哪裏都能遇到王宮裏那群哈巴狗嗎……算了,他看不出來……

山賊把他洗幹凈了,還給他換了身衣服(他原來那身面料十分高檔,可以賣錢);然後把我身上的箭給拔了,還抹了傷藥。

睡意極淺的一個晚上過後,山賊很殷勤的說要帶米迦爾去找他的大哥,也就是大王子奧利。他們天花亂墜的表達了自己堅決擁護國王統治的忠心,並發誓帶米迦爾去王城見他的父母,於是米迦爾就感動汪汪的相信了……我強咽下幾乎奪喉而出的熱血,趴在地上,偽裝屍體,任米迦爾怎麽叫喚也不答應,米迦爾擔心我傷勢過重,恐怕不久於人世,於是就死抱著我不走了,任山賊怎麽忽悠也不願意和我分開,於是第二天就這麽過去了。

……如此,第三天。

第四天。

第五天。

第六天,一大清早山賊的表情已經完全黑了……幾天來,他們一直伺候著嬌貴王子,把自己的床鋪讓給他睡(晚上只能和我擠在一塊兒),給他買牛奶給他做飯,給他講故事,在他間歇性的自虐癥發作時給予天使般溫柔的撫慰,還給他買眼霜和睫毛膏……如果不是因為我亮閃閃的外表看起來很值錢,他們估計已經拿柴刀把我砍死了。

“其實我有個疑問?”其中一個山賊問。

“你說。”另一個山賊說。

“為什麽我們一定要照顧這個小鬼不可呢?我們完全可以從背後用麻袋套住打暈帶走。餵,你說呢,真是麻煩死了!”

“……”

“餵餵,給點反應!”

“——對啊!我們為什麽要一直照顧這個煩人的小鬼啊啊!!”另一個山賊抱頭哀嚎。

“……”

“你為什麽到現在才意識到啊!”

“你說我為什麽現在才意識到因為你一直沒有提醒啊!”

“我靠原來你需要提醒啊你不說我怎麽知道你需要提醒啊!”

“我操你腚你不說我怎麽會知道我不需要你的提醒啊!”

“我草你媽逼!”

“日!有種來幹!”

“¥&(&……×%&×¥%”

劈裏啪啦!碰咚叮鏘!

“好吵……難道今天打雷了?肚子好餓,我想吃小熊餅幹和牛奶……”米迦爾穿著兔子服睡衣光著腳丫子出現在門前,他揉著眼睛,看清楚眼前正發生的事情:“山姆叔叔和亞當叔叔……你們……在做什麽?”

“這是我們特別的……聯絡感情的,一種方式……嗷嗚——”一個山賊聽到米迦爾的聲音,他的動作石化了,於是被身下的另一人一記上勾拳打中腹部,然後翻身壓倒在上面。“嘿嘿,現在知道疼了吧,疼你就叫啊,不叫我怎麽知道你疼不疼呢?”

米迦爾:“????”

山賊:“……”

另一個山賊:“……”

我:“……”

一陣腦殘的風吹過,米迦爾被壓得翹起的呆毛也隨之蕩漾。

上面的那人幹笑著從另一人身上爬下來,他的上衣已經被撕破了。他豪邁的勾住對方的脖子,看著米迦爾格外深情的說:“其實我們……相親相愛。”

“……親愛的,嘔……請讓我吐一會兒。”另一人忍不住開始狂吐。

“……他,還好吧?”

“沒事,他昨晚上踢被子把肚子涼著了,今天有點不舒服。”他笑膩膩的說,“揉揉就好了,來,我給你揉揉……”

“啊嘔……”對方吐得更厲害了。

“可是山姆叔叔你的臉上有個鞋印……”

“哦沒什麽,擦掉就幹凈了。肚子餓了吧,蜀黍帶你去吃早餐哦。”

“呃亞當叔叔你的眼睛也腫了。”米迦爾視力很好。

“只是看著嚇人而已,其實一點都不痛!”那人擦掉嘴邊的白沫,臉色發青的說。

兩只大灰狼拖著純潔的小白兔,送上飯桌,米迦爾很有禮貌的說謝謝,裝作小大人的樣子一板一眼的吃著黑面包。雖然他平時的很貪玩,但王室對禮儀向來註重,米迦爾笨拙的動作在常人眼中也是斯文而優雅的。

在這些日子裏,他已經很註意克制了,但平民的食物還是過於粗糙了,米迦爾淺金色的細長眉頭一直苦惱的皺著。他吃飯的時候,兩個山賊就在一邊看著,場面其樂融融,非常和諧。

“有時候我覺得他就像我們的兒子。”一個山賊感嘆著說。

“是啊,如果我不是幹這一行的話,我大概有個老婆吧。每天早上她會煮好滾燙的牛奶,然後把切好的面包放在桌上……我會去外面打獵,每天回家都是妻子和兒子的笑臉……”另

一個低聲說。

兩人同時沈默了。

“聽說陛下和皇後已經犧牲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突然響起。

米迦爾的牛奶杯子啪的一下摔在地上成了碎片。

“嗷——新鮮的牛奶啊!我剛剛才吐掉昨天的午餐啊,不行了,我的肚子真的好餓啊!把它給我啊給我!”其中一個山賊心痛欲死,扒在地上就想去舔。

“我靠你有點追求好麽,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了!”另一個山賊拼命夾住他,免得丟人現眼。

混亂中,米迦爾慌張的跳下板凳,抱著頭蹲在地上,臉色慘白。

“父皇和母後已經不在了……那我、我該怎麽辦啊……”他六神無主,小嘴一癟,兩汪淚水在眼睛裏打轉。

山賊趕緊像聖母一樣及時呈上安慰。

“父皇和母後已經不在了……怎麽會呢……不,不行,我要回去!我不能把父皇母後丟在那裏!我要回去找他們!”米迦爾沒有註意他在說什麽,而穿過他朝我直奔來,嘶啞的大叫著:“娜弗我要回去!我們回去吧,他們說的我都不信,父皇他是那麽英明驍勇,母後她是那麽溫柔賢淑,他們一定會沒事的,是娜弗你一定能明白的吧!”

“……”我扭過馬脖子不想看他。

“別丟下我,娜弗……”

然後他抱住緊接而來的山賊的大腿,顫抖的聲音裏帶著乞求著:“山姆叔叔亞當叔叔,你們也會幫我的吧……”

“那是當然的!有我們在您一定能見到自己的雙親的!”

“那我們現在就走!馬上!”

“好的!我們立即走!馬上就走!”山賊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我低低的嘶鳴一聲,急躁的甩動蹄子。

山賊想過來拉我的韁繩,他的手才碰到繩子,就哎呦一下被我踢飛在地上,摔成狗啃泥。

“……可惡的畜生。”山賊壓低了怒氣陰森的說。

“哎呀請小心!娜弗很認生的,只有熟悉了對方的氣息,她才會讓別人靠近,不要怕,有我在就沒事。”米迦爾趕緊安慰。

“——哎喲!”正說著,另一個慘叫響起。“……你不是說有你在,就沒事麽……”他咬牙切齒。

“山姆叔叔,我都說了娜弗很認生的……正因為有我在,她才沒有踢斷你們的骨頭……”米迦爾著急得快哭出來了。

“我覺得這頭畜生不行,要壞事。”

“媽、媽的……太恐怖了,看到它的眼神了嗎?好像在嘲笑我們似的。”

兩人湊在一起咬耳朵。

“咳咳,殿下,我不得不不幸的告訴您,您恐怕不得不把這匹馬留下,因為我們馬上要走一條秘密小路到達王城,這條路十分狹窄,馬很難過去。”

“疑?不怕不怕,娜弗很優秀的,她所有的評分都是A+。”

“但是王子殿下您也知道的,馬很容易受驚,我們嚴重懷疑它會耽誤我們的行程,而且這匹馬的樣子非常顯眼,一看就知道是殿下您高貴無雙的坐騎,如果這樣帶過去,我們的行蹤也就暴露了。我們兩個人,只是普通百姓,百死不足惜,但是您的生命非常高貴,不能冒險啊!如果我們害得您受了傷,那我們還有什麽顏面茍活在這世上呢?”

“可是我不能把娜弗丟下!”米迦爾尖叫。

“不丟下也要丟下。”

米迦爾低頭對了半天手指:“……可是!”

“殿下,時間不等人,我們趕緊走吧!”

“……那、那我……”米迦爾對我露出掙紮和不舍的神色,“娜弗……對不起!”他轉身,然後被我咬住衣領。他轉頭,我們四目相對。

“娜弗說她要和我們一起去。”米迦爾決然的說:“我們帶上她嘛,好嘛好嘛?”

“可是王子殿下,我們現在是要去危險的王宮。”山賊撫額。

“帶嘛帶嘛帶嘛~”開始撒嬌。

“可是殿下……”

“帶嘛帶嘛帶嘛,娜弗超級棒的!一定不會給大家填麻煩的!”開始扯褲腿。

“——臥槽你就一點都沒有主見嗎?”一直忍著沒說話的山賊終於面露猙獰。

“住手!”另一個趕緊一腳絆倒他,把他按到在地上避免接下來的慘劇。對方垂死掙紮:“果然還是應該用麻袋套住打暈!——小鬼就是麻煩死了……唔唔!”

“噢,我不會承認我在報之前的一拳之仇,報告殿下他抽風了。”

“那我們是不是更帶娜弗了?”米迦爾面露喜色。

“咳咳,這個問題……難道正確的做法不是我們更不能讓一匹馬來添亂麽?”

“添亂?怎麽可能,要是山姆叔叔又抽風了,還得靠娜弗把他帶回來呢!”米迦爾認真的說:“再說了,我不怕危險!娜弗也不怕!真正的正義是不會對邪惡屈服的!”

“……但是殿下,您已經被邪惡趕出王宮了。”

“這是暫時的!”米迦爾氣得大哭。“我知道了!你們就是膽小鬼,就是想把我和娜弗分開,我知道了,你們一定是覺得這幾天招待我花了太多錢,所以想把我支開把娜弗偷偷賣掉吧!”

“……怎、怎麽會!……殿下,我們怎麽會對您的馬起這麽齷齪的心思!”山賊驚慌的說:“您看,您的馬高貴的不願意讓任何人觸摸,這些天只要我以碰到韁繩它就會踢我……您看,只要我一碰韁繩……我碰到了……韁繩。”他看著自己緊握韁繩的手,表情瞬間漂移。

“那還有什麽問題,我們趕快走吧!”米迦爾騎到我背上,著急的說。“娜弗除了我以外的人都不會給騎的,能帶路嗎?不快點就來不及了。”

“……什麽來不及本來就已經……嗷——”山姆叔叔又挨了一拳。

“真解恨。”山賊愉悅的說。

山姆叔叔顫巍巍的舉起手:“你……”

“你還有什麽遺言交代?”

“你……背……”

“我怎麽啦?”山賊不耐煩的用小指掏著耳屎:“話說?我好想聽到什麽慘叫聲?……疑?!”他猛然轉身看去,原本在身邊的人已經不見了!

“——啊啊啊啊啊!!娜弗快停下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帶著一路慘叫著的米迦爾遠去。

……

“娜弗!停下!”

“快停下!”

米迦爾高飆了十六個音只剩下尖叫。

不知道跑了多遠,我突然聽到身後傳來米迦爾哎喲的慘叫了一聲,趕緊停下了,發現他灰頭土臉的滾在地上。他居然一急之下從我身上跳了下去,幸好腳下都是草地,否則米迦爾還不知道會摔成什麽樣子。

“嗚……好痛!”米迦爾呻吟著,臉都擦破了。我低頭走過去,就看見他蹲坐在地上,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嘶——痛死了……好痛……好痛……”

“娜弗你發什麽瘋!”

他氣憤的給了我一腳。

臥槽,很痛啊!我不客氣的揚起後蹄踹了回去。

“……連、連你也欺負我。”

喲,漲脾氣了,勞資什麽時候不敢欺負你?我拿眼睛瞪他。

“嗚……可惡!——”

他氣呼呼的往森林裏跑,不過速度實在太慢了,我很輕松的就跟在他後面。

他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走到走不動了,幹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很委屈的彎著膝的用雙臂團住自己身子,像株陰暗的蘑菇。我走到他旁邊,他就拿眼睛死瞪我,看得我很不爽。

切,我又不是照顧殘疾兒童的,我在隔了他五米外的地方趴下,閉眼假寐。

“父皇……母後……奧利哥哥……”

“好痛——渾身都痛……”

“肚子也好餓……到底要怎麽辦才好?”

米迦爾細小的哽咽聲就在耳邊。

叫什麽叫,你以為一匹普通的母馬能聽懂人類的話嗎?我睜開一線眼,又慢慢閉上。

米迦爾一直嗚嗚的哭,搞得我好像是壞人似的。

沒用!真沒用!

都是因為你被寵得太厲害了,才變得這麽蠢!

只會哭只會哭!

有時候真想抽你!翻來覆去的抽!——

回想起這幾天的遭遇,真是恍如如夢,誰能想到諾大的米蘭帝國居然也會覆滅呢?國王和皇後大概已經戰死了,米迦爾也由尊貴的王子變成逃亡犯……

人類真的好差勁,明明大家是同時出生的,明明都是十歲,米迦爾只是個什麽都不會的傻孩子,而我卻已經是一名合格的戰士了。他連最最基本的溫飽問題都不能靠自己解決,他的植物學肯定也是體育老師教的吧。

馬是沒有童年的,我們從出生開始,就被挑選,誰能更早的站起來,誰的皮毛好看……接著被馴養,然後在兩三歲時早早的進入角色,按照人類的願望,成為一匹漂亮的貴賓馬,或者是一匹強壯的戰馬,淘汰者則會被送出王宮。王宮是天底下最好寶庫,王宮裏也只能有天底下最好的馬……競爭,時時刻刻都在競爭。

我站起來,不耐煩的甩著尾巴,扭頭看著緊巴巴盯著我的米迦爾,離開去給他找吃的。當我把蘋果叼到他面前,他一楞,又眼淚汪汪的了。

我趴回原來的地方,閉眼繼續休息。森林的夜晚來得非常早。

“好酸……”

過了很久,米迦爾躡手躡腳的靠過來,抱著我在逐漸平穩的呼吸中慢慢睡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反、反正女主的性格就是糟糕得要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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