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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上門要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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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且說商太後聽了商嬋嬋所說林家之事,倒是有了一番打算。

次日朝後, 商太後一道旨意將保寧侯傳去了鳳景宮。

待商鐸請過安後, 商太後便提起了王家:“四大家族這一輩也只出了王子騰一個有能為的, 太上皇偏重老臣之家,自然格外要用他。給了他京營節度使的官位, 那可是拱衛京畿之地的重任。”

雖是本朝後宮女子不得幹政,但商太後私下與弟弟說話, 也不會有不想要腦袋的跑過來勸說太後別置喙朝政。

商鐸點點頭說道:“正是。陛下倒是想謝羽冊來坐這個位置。只是兵權又跟文官官位不同了。”

“老聖人既默許了陛下將我送上宰相之位,短時間內怕是不會允許陛下動王子騰的。”

“這不前年九月間, 王子騰還升了九省統制, 奉旨出京查邊, 更添了功勞。何況他人雖出京一兩個月,這邊京營之權也還是攥著,可見老聖人何等信重他。”

太上皇信重王子騰, 恰如當今信任謝羽冊一般。

雖說一朝天子一朝臣, 但皇上這一朝天子的胳膊卻是擰不過太上皇那條大腿, 只得暫且忍了。

太上皇便是退位了,也是想做皇上皇,可不打算做被放到一邊毫無話語權的老頭子。

商太後倒是笑了笑:“王家直系子嗣不多,便是有不成器的,倒也沒有鬧出大亂子來的, 而王子騰本人為官據說十分謹慎,簡直不像是四大家族出來的人。”

商鐸想了想才道:“正是呢,王子騰此人確實滑不留手。跟四王八公這些老臣之家關系都很好, 在軍中人緣也不差。據謝羽冊他們查去,連買賣官職和徇私枉法這些事,明面上也多是榮國府的帖子,雖則有王子騰的面子在裏頭,卻不好給他定罪。”

雖說獨木難支,卻還有句話是獨木成林。

論起實權,王子騰正是四大家族執牛耳者,連史家兩位侯爺都不能與他相較。

憑一己之身能夠撐著日益蕭疏的四大家族架子不倒,王子騰確實是個有能為的。

若都是榮國府一流,皇上也不必花那麽些心思在四王八公身上了,正是因為還有王子騰這等人物,才叫皇上難以下手。

太後仍是含笑微微:“罷了,扯了這些王家的話,不過是要告訴你一事。”

於是便將商嬋嬋所說黛玉之事告知了商鐸。

商鐸一聽就道:“林如海脾氣當真是好。都叫人欺負到眼前了,還做他的孝順女婿呢!”

他當然不知當時林如海也是想翻臉的,還是黛玉攔住了父親。

商鐸還只當林如海太過守矩愚孝,不肯對岳母不敬,寧願自己打落牙齒和血吞。

於是心道:這好性子當什麽官啊,出家當和尚算了,正好割肉飼鷹。

全因商鐸此人,雖然看起來也守規矩明禮義,但其實只守他願意守的規矩。

而在他心裏最重要的一條規矩正是不能吃虧,起碼不能白吃虧,早晚要加倍拿回來才行。

此時他只對太後笑道:“娘娘特意叫了我來,將此事告知,微臣可就明白您的聖意了。無非是借臣的手去辦這事兒罷了。”

“不過說起來,此事就算不是王家幹的,我也不肯善罷甘休,那可是我女兒送出去的禮呢,豈是旁人能私自奪了去的?何況正好是王家,倒是天賜良機,是他們自己犯蠢送上來丟臉的。”

太後只揮手:“你這是什麽話,你明白了什麽聖意?別說的好似本宮指使了你什麽事兒似的。快走吧,別在這裏惹我生氣才好。”

商鐸還是賴著不走,拋給了商太後一個你我都明白的眼神。

商太後叫他逗笑了,只一疊聲叫碧珠來趕人。

又過了三日,正值朝臣休沐之日。

商鐸這日卻早早就起來了。

江氏與他夫妻多年,彼此最為了解。早知他要去作甚,故而將朝服都給他準備了出來。

因見商鐸精神抖擻比往日上朝還情緒激昂,不由抿嘴笑道:“老爺這性子多少年不改。”

“我還記得,那是十來年前了吧。昌平伯府的大公子因吃醉了酒,在毓寶閣鬧著強買了咱們府上早就定做的一套八仙壁瓶去。老爺也是不肯咽下這口氣,直接登門去討,鬧得人盡皆知。今日情景,倒讓我想起當年來了。”

商鐸一笑,握著夫人的手道:“可不是十七年了。那套壁瓶是我著人定做了送給夫人的,怎麽能叫旁人搶了去!”

江氏臉色微紅,只奪了手道:“罷了,既要出去找人晦氣,便早些去吧,可別拉扯上我。”

但心裏還是歡喜甜蜜的。

商家江家也是世交之誼,她嫁與商鐸後十天就正趕上自家祖母七十大壽。

彼時江家還未外放出京,商鐸便陪她回娘家為老祖母過壽,兩人第一次一同聽戲便有一出八仙過海。

可巧回來的路上,路過毓寶閣,兩人進去一打眼就看中了一套栩栩如生的八仙擺件,只覺得有緣分,當時就買了回去。

從那以後,商鐸每年都要弄些八仙相關的擺設回來,討江氏歡喜。

那年卻差點叫昌平伯家奪了去,他怎麽能願意,堂皇正大的登門去要,一點兒面子不給昌平伯家留。

害的醒了酒後的吳大公子很是挨了吳伯爵一頓板子。也是從那時起,京城中人才都知道,這保寧侯府世子可不好惹!

如今這世子早已做了侯爺,卻又要重新出山了。

此時商鐸見夫人抽了手去,反而更加要湊過來,只叫屈道:“難道夫人還不明白我的心嗎?怎麽叫無故拉扯呢,那壁瓶就是為了夫人定做的,正如咱們女兒的名字一般。”

江氏閨名裏帶了個月字。所以商嬋嬋才有了這個名字,正是取嬋娟之月意。

果然江氏聽了越發臉上紅的作燒一般,只啐道:“罷了,兒子女兒滿眼了,你還只這樣貧嘴爛舌的。叫我哪個眼睛看得上。”

見商鐸還要繼續念叨舊事,江氏忙將他往外推:“快走吧。我還不明白你!正是要找人麻煩就來了勁頭。這些年老老實實做你的侯爺可是委屈了你的霸王性子呢!好在兒子們都不隨你,否則天下又要多個像我一般苦命的女人了!”

她唇角帶笑說這番話,可見是女人心性專愛說反話。

商鐸也不點破,只哈哈大笑:“可見夫人惱了,直接論起你我來了,連聲爺都不叫了。罷了,我不敢招你,這就走吧。”

本朝有定規,凡官宦出行,皆可鳴鑼開道。而公侯出行,除了鳴鑼張傘,更可有城兵開道,攆除閑人。

只是京中東富西貴,能住在城西的本都是官宦豪族,除了格外正式的拜會出行,大家一般都是輕裝簡行,只用規格內的馬車,自家奴仆提前開路罷了。

畢竟是京城,天子腳下臥虎藏龍,還是低調一些的好。

商鐸平日也並不如何高調。

但今天,卻特意擺出全幅架勢,當真動用城兵開道,鳴鑼張傘的就出發了,加上自家車馬仆役,整條隊伍浩浩蕩蕩百餘米。

既然是休沐日,各府官員自然是在家的多。

雖然他們不可能自己就站在大門口看熱鬧。但各府大門外頭那些門子,看到保寧侯這樣聲勢浩大的過去,豈有不往裏回稟的道理?

所以十亭人中,倒有九亭都知道保寧侯正式出行,就是不知要去何處。

還有些老人兒記起當年昌平伯之事,心道這位侯爺怕不是去找誰的麻煩吧。

尤以那位如今已經繼承了爵位的吳家爺,想起當年落在身上的那頓板子就覺得汗毛直豎。

連忙審查自家子弟,生怕是他們府上梅開二度又得罪了保寧侯爺。

圍觀群眾暫且不提,如今只說王子騰府上。

王子騰乃都太尉統制縣伯王公之後,況且不比賈赦那個一等將軍的虛職,王子騰的官位卻是實打實的。

所以縱使王公及老夫人都去了,太上皇也格外恩準,王家仍然掛著統制縣伯的匾額。

而保寧侯府這一行人,就停在了王家門口。商鐸本人從車上下來,直接戳在了人家門前兩只石獅子正中間,不偏不斜,立如青松。

王家的門子這一驚還了得,飛跑了裏面去報給王子騰。更有大管家先一步按著帽子飛奔而來,連忙吩咐開了正門,慌得上前行禮要請保寧侯進去。

商鐸負手而立,也不答話,身邊自有人說道:“侯爺就在這兒等王大人出來。”

大管家心裏就是一顫,這,這語氣不太像來做客的啊。

王子騰此時並不知飛來橫禍,還在內院享受生活,親手培植著一株玉蝶梅。

他雖是個武將,但心思沈穩,頗有才學。

他既是四大家族拔尖兒的人物,少不得擔起大梁來。又有公務在身,每日經手之事多如繁星。

如果難得有點清閑時光,他就會親手栽植一些草木怡情。

今兒正是好天氣好日子。

誰料得他花種了一半,就有人上氣不接下氣下氣的跑來回稟說是保寧侯親至。

王子騰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是個很有分寸見識的人。

當今登基,保寧侯簡在帝心王子騰如何不知道。但他更明白,自己作為先帝心腹,如果上趕著去結交當今心腹,不說人家保寧侯能不能跟他交好,太上皇估計就先捶他了。

於是他與商鐸就只是點頭之交。

那今日商鐸怎麽會突然上門?便是官員之間拜會,也都會提前遞帖子,哪有這樣直接來的?王子騰心裏忽然湧現出一陣不詳的預感。

而在王子騰看到商鐸這樣全幅架勢時,不祥的預感幾乎化作了實質拍在了臉上。

但他到底是個人物,還是穩得住的,拱手客套了兩句蓬蓽生輝之類的場面話。

商鐸也不急,負手而立聽他說完一篇套話。

這才笑道:“原本我也該跟王大人寒暄一番。但我既然來者不善,那就有話直說了。”

王子騰第一次聽人用來者不善形容自己,心中就是一驚。

這是他不了解商鐸的為人,這位商侯爺可是在禦前都大言不慚,用“雛鳳清於老鳳聲”來誇讚自家兒子的,他什麽形容詞不敢用呢。

此時商鐸見王子騰發蒙,就給了他進一步解釋:“我是來要債的。”

王子騰蹙眉:“還請侯爺明示。”

商鐸這下也不背著手了,一手握拳在另一只手心一敲,笑道:“王大人在這兒跟我裝起不明白來了?本侯倒還不明白要請教王大人呢。聽說貴府可是有東海缺少白玉床,龍王來請金陵王的名聲啊,那何必要伸手拿旁人的東西呢。”

王子騰眉心一跳,聲音沈下來:“侯爺所說,我當真不明白,還請您有話請直說吧。”

商鐸也收了笑,不再賣關子,只道:“年節下我女兒送了戶部尚書林大人家的千金一副壽萱軸圖。這幅圖現在就在貴府,還請王大人拿了來還給我。”

王子騰一怔,隨後才憑借絕佳的記憶力想起來,好像前些日子,王夫人確實送來過一幅畫……

而且是派的周瑞前來,還求了自己一件事。

可周瑞帶的話明明說那是賈母賞給王夫人的體己之物啊。

倒是趙氏見了還說了一句,這畫清雅,與王氏喜好素來不同。大約是不合王夫人的眼才送了來做人情。

他也明白,夫人不喜歡王氏這位妹妹。橫豎是一幅畫,他就隨意叫人收了起來。

王家也不缺這一幅畫。

但這畫怎麽會是保寧侯府送給林氏女的呢?難道是王氏動了人家林姑娘之物?!要真是如此,那自家可真是飛來橫禍!王子騰只覺得自己血壓都要上去了。

商鐸可不管王子騰無不無辜,見他還在沈思,就繼續冷笑道:“你家嫡親妹妹私自拿了人家林府姑娘的愛物,給你送了人情。若我是王大人你,肯定會推說對此事全不知情,自己也是被蒙在鼓裏的受害者。”

王子騰:……想說的話就這樣被堵在了喉嚨裏。

商鐸繼續道:“罷了,我也不管你們兄妹之間的事,橫豎我知道,這畫就在王大人手裏。你只要給我拿來,我這人的大度明理整個京城都是知道的。東西到手,我轉身就走,絕無二話。”

王子騰險些叫他氣的吐血:你還大度明理?大度的人為了一幅小女孩之間贈送的畫踩著我家大門,堵在這裏打我王家的臉?!

況且商鐸現在轉身就走有什麽用!多少人知道他來了王家,明兒這件事就會傳的全京城都知道,他王子騰就得滿大街去撿自己的臉了!

他叫商鐸氣怔了,一時竟無話可說。

商鐸見他不動,更道:“怎麽,我看王大人竟是想吞下不還了?還是想直接不認這件事?“

“那也罷了,我是個斯文人,一貫不會與人口舌紛爭的。橫豎這是天子腳下,王法最大,咱們這就入宮去請陛下做主斷個公道如何!”

王子騰現已心知肚明,今兒商鐸就是沖著打他王家的臉來的,自己再猶豫,他真能拖著自己去面聖。

到了皇上跟前,陛下是偏心這位親舅舅還是偏心他這個太上皇的心腹,還用說嗎?

何況此事要真是王氏幹的,都不用陛下偏心,他王子騰就是沒道理的那個!

因此王子騰只能暫且打落牙齒和血吞,將畫取了出來——再不叫人拿出來,商鐸就要給他添上私侵財產的罪名了!

等商鐸取了壽萱軸圖,王子騰還不及再解釋兩句,只見商鐸轉身就走,直接留給了他一個大大的後腦勺。

王子騰當真是萬般冤屈無處可訴,只覺得自己比六月飄雪還要冤一些。

等保寧侯府一行人再浩浩蕩蕩回府後,整個西邊都已經將此事傳了個□□不離十,並且當晚就傳進了宮裏。

保寧侯堵門要債,王統制大失顏面。

皇上聽了這個消息,只略一想就明白了這位舅舅的用意,不由笑了一笑。

而太上皇那裏正在用宵夜,一聽這消息,筷子一擲,直接將面前一道胭脂鵝脯打翻了,慌得宮人們連忙上來收拾。

只見太上皇怒聲道:“多少年了!商鐸這渾小子還是這個性情不改!明明是個文舉狀元,倒越發出產的跟個土匪似的了!”

“便是王子騰那邊理虧,同是在朝為官,他就不會私下裏好生說說,非要明火執仗堵到人家門口去,鬧得滿城風雨,叫人看笑話!”

大約是商鐸此人頗有幾分運道,此時正好是平寧大長公主在太上皇跟前。

自打大長公主奮勇出手,直接把貴妃臉都打光之後,她進宮的頻率明顯就高了。

一來是叫人不能再小瞧了她孫女,二來便是要多在太上皇這位親哥哥,和兩宮太後面前走動,聯絡感情。

需知這世上最厲害的就是枕頭風。

貴妃到底得寵,以後少不得在皇上跟前說些不好聽的。萬一皇上哪次聽了進去,真要為難自家,有太上皇和商太後在上面壓著勸著,也就無事了。

而此時恰逢商鐸惹了太上皇不喜歡,大長公主想著若是自己替商鐸說了好話抹過此事,在商太後和皇上面前也就多了些情分。

再加上,商鐸此舉倒是正對了平寧大長公主的性子,於是她笑勸道:“皇兄這話,我倒不知是在罵保寧侯還是在罵我了。”

太上皇一怔,忽然想起親妹擡著搖錢樹去懟貴妃之事,同理心一起,火氣就小了些:“罷了,我竟忘了這裏還坐了個女中豪傑呢。”

大長公主莞爾:“我知道皇兄是想說這裏坐了個女匪呢!”

然後看著太上皇的臉色又勸道:“其實細想想也罷了。保寧侯中年得女,又是唯一一個女兒,自然是疼愛的不得了。就跟我瞧著杉兒這孫女一般,總不能叫人委屈她一點。”

“再者這事兒若真是傳言這般,王家也算自食其果了,到底是王大人親妹妹做出來的事兒呢,又怪得了哪個?”

要說這人心都是偏的。

在皇上心裏自然保寧侯重於王子騰一百倍。

或者說王子騰根本是負分,皇上這樣不算寬大的心胸,早想著將他這位太上皇心腹一腳踢出京城。所以聽說商鐸上門打王子騰的臉,皇上就笑了。

但在太上皇心裏,王子騰卻是比商鐸要重,所以才一聽就火了。

只是商鐸畢竟也是當年太上皇本人欽點的狀元,淑妃又是陪伴他多年的貼心人,她的弟弟太上皇總要另眼相看些。

雖不如王子騰那般看重,但也算是個得用之人,商鐸前十來年的仕途,在這位太上皇手下,也稱得上順當。可見太上皇對商鐸也是頗為喜愛的。

此時叫親妹妹溫言勸了幾句,又想著確實是王家的錯,便將火慢慢消了。

只口中仍道:“這小子多少年了還是這樣的性情不改!”

“你難道忘了,十多年前他還是世子呢,就敢堵到人家昌平伯門前去要東西,聽說不過是一套壁瓶!”

就因為壁瓶這東西太小,商鐸還這樣不依不饒,才給京城中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樣著緊用心,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官印給昌平伯府拿走了呢!

太上皇想起這件舊事更道:“如今朕瞧他做了侯爺,倒是越發沒人管得住他了!朕也不能就這麽縱了他,否則下回他豈不是要堵皇宮的大門了。”

大長公主聽皇上這話是準備高高擡起,輕輕放下了,就笑道:“保寧侯與當今年歲差不了多少,也是皇兄打小看起來的孩子,有什麽不知道的嗎。倒是皇兄,這十多年的事兒還記得清清楚楚,這會子要一並與人算總賬,難道就是個天子肚量了?”

太上皇叫妹妹這打趣的話一說,忍不住笑了。更勾起了往日看商鐸在眼前跟皇上讀書時的舊情來,那怒火也就是雷聲大雨點小了。

於是第二日商鐸在接到太上皇罰他抄十遍四書的旨意時,頗為詫異。

對皇上道:“我以為老聖人至少得叫我去跪上幾個時辰呢,說不得還要我在家閉門思過些日子,居然就這樣輕輕放過了我?”

言下之意:是我地位高了,還是他王子騰失寵了?

皇上笑著解釋道:“大長公主為舅舅說話來著。”

商鐸記下這份情,繼續與皇上笑道:“陛下瞧見方才王子騰的臉色了嗎?簡直是白裏透著青,青裏透著綠。肯定是一晚上沒睡著。等陛下再暗中叫人加加溫,保管他在京裏如坐針氈。”

今日下了朝後,皇上故作不知,將商鐸王子騰林如海,並其餘幾位尚書重臣都宣了進禦書房,詢問昨日之事。

商鐸背靠皇上這株大樹,越發振振有詞,直將王氏兄妹說成了欺負親戚家姑娘、貪圖霸占旁人財產的窮兇極惡之人。

聽起來倒比林如海這個親爹還要憤慨。

王子騰臉色青了紅,紅了紫,紫了白,頂著一眾同僚的異樣眼神恨不得當場鉆進地底下。

皇上又不輕不重地說了王子騰兩句,更是叫人賞給林如海兩幅字畫,偏向如何,簡直是明月昭昭。

王子騰更覺得丟人了。

好容易盼著皇上說了散字,他這才忍耐了走出去,不與旁人說話,徑直回了府裏。

而此時商鐸還在皇上跟前說這事。

一開始從太後那裏知道了此事,他打的主意就是務必鬧大,鬧得王子騰丟盡臉面,至於一樣丟臉的榮國府只是捎帶著的一網打盡。

王子騰身上可還有九省統制的官位,到時候皇上便可以此為借口,只說讓他出去避流言風頭,再給他升個九省都檢點讓太上皇滿意,然後就把王子騰踢出京城,讓他在外面晃去吧。皇帝自家心腹就可慢慢接手京營的兵權。

說來此事也發作的妙。若是換一個人,比如謝羽冊,便不能這樣上王家的門。因他不是這樣的為人,太上皇自然會懷疑他的動機,進而尋思皇上這是要尋機將王子騰擠走。

可商鐸是有前科的,再加上王氏這舉動也是蠢得落了把柄在人手上,所以他這樣發作太上皇一點也不奇怪。

便是有那麽一點子疑心,也叫大長公主幾句話打消了一半,剩下些微末多疑,只需皇上行事小心,慢慢培養心腹,不驚動太上皇也就無礙。

等王子騰出去巡個一年半載,再回來時,就會發現,京營的兵權已經被架空了。

那時候就算他要去給太上皇告狀,自己也得被擼了官職:要是連你自己的權柄都得太上皇給你看住了,那到底是誰給誰當官做事呢?換你給太上皇發俸祿好不好?

至於能不能從王子騰那裏奪來兵權,商鐸已經做得夠多了,剩下的就要看謝家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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