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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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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教的孩子?一個女孩子對自己的姐姐張口就是賤種,誰家姑娘是這樣的?你若是教不好孩子,我看天意還是帶回去讓我爸媽教算了!”張麗香一進門,迎接她的就是蘇世文的劈頭大罵!

吃飯時,蘇世文喝了點酒,精神很亢奮。現在赤紅著雙眼盯著張麗香,還真有些滲人。

張麗香也覺得很委屈,蘇淺淺那小丫頭明擺著沒安好心,一來就把他們家給鬧得雞犬不寧,偏偏這會兒蘇世文正在氣頭上,她要真說那丫頭的壞話,蘇世文搞不好會發更大的火。

沖一旁的蘇天意使了個眼色,待他進屋後,張麗香才一聲不吭地走進廚房給蘇世文泡了一杯碧螺春出來。

等他喝了茶,她才眼圈微紅,語帶哽咽地說:“世文,我沒名沒分跟了你11年,你就是這麽想我的?”

說罷,不待蘇世文說話,張麗香已經掩面低泣起來。

一聲聲如訴如泣,哀怨溫婉,似一桶涼水潑在了蘇世文頭頂,令他滿腔的火氣刷地滅了。

他連忙站起來,拿出紙巾遞給張麗香:“好了,我怎麽會這麽想你。只是天美這孩子太不像話了,哪裏有個女孩子的樣子!”

張麗香接過紙巾擦拭掉淚水,抽泣了兩下,擡起一雙水眸,半是擔憂半是自責地說:“可不是,都怪我只知道關心天意,沒註意到她,也不知道她被哪家的孩子帶壞了,竟學會了這些不幹不凈的話!”

聽到張麗香委婉地辯解,蘇世文心裏舒服多了,在他眼中兒子才是一切,女兒不過是附帶的賠錢貨而已。其實他今天之所以生這麽大的氣,最關鍵的還是蘇天美罵蘇淺淺連帶把他也給捎了進去。

現在見張麗香又是承認錯誤又是哭泣撒嬌的,他的火氣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張麗香對他的一舉一動早就了若指掌,這會兒怎麽會察覺不到他的變化?她身子一軟,輕輕地依偎在他的胸口,擡起頭用溫柔眷戀地目光看著他:“世文,你也累了一天,我放好了洗澡水,你快去洗洗睡吧!”

蘇世文早被她看渾身火熱,再加上喝了點酒,哪裏還按捺得住,他俯身含住她的耳垂,含糊不清地道:“一起洗!”

說話間已經半抱著張麗香回了臥室,陷入激/情中的兩人沒註意到,蘇天意臥室的門露出了一條小小的縫隙。

事畢,蘇世文昏昏欲睡,張麗香乖巧得像一只貓一樣蜷在他胸口,把玩著他的手指,輕聲呢喃:“世文,我想過了,你說得對,天意是蘇家的子孫,理當回蘇家,就讓他到他爺爺奶奶跟前替你盡盡孝吧!”

“你舍得?”蘇世文反問,平日裏張麗香可是把兩個孩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張麗香嬌笑:“這有什麽舍得舍不得的,他是去爺爺奶奶家住一陣,又不是不認我這個媽了!”

這招以退為進用得秒,蘇世文聞言,神色有些松動,思忖片刻,道:“下個月初三是爸爸59歲的生日,到時候帶著天意去給爸磕個頭!”

聞言,張麗香心中狂喜,這是要認祖歸宗的意思啊,她盼了10年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由於B市一直有“做九不做十,做虛不做實”的說法,因此蘇老爹59歲的生日得過大生。蘇世文這幾年做生意發了點財,正好也想大肆操辦一番,給自家老爹長長臉。所以這一天蘇家不但宴請了親戚朋友,就連相交好的街坊鄰居也來了,足足湊了18桌。

說到蘇世文的老爹蘇晉安,那也是個奇葩的人物,不然也養不出蘇世文這樣重男輕女,自私自利又大男子主義嚴重的兒子。

據說蘇家祖上出過舉人狀元,不過到蘇晉安的時候早就已經沒落了。但他老娘連續生了8個女兒才終於生了他這麽一個兒子,全家人自然是把蘇晉安當寶,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

這樣養出來的蘇晉安不長歪都沒天理了,他不但重男輕女,自私自利,而且極度自傲自大,還喜歡擺譜。逢年過節,做壽之類的他都要孫子孫女輩給他磕頭道喜。

這不,今天他老早就穿了一身大紅色的唐裝,頭發往後梳得一絲不茍,然後雙手放在膝蓋上,正襟危坐,一幅舊社會老太爺的派頭,端坐在那裏等著後輩上來給他磕頭。

蘇淺淺站在人群裏,不甘不願地撇了撇嘴,不是她不想跪,實在是這個爺爺前世的做法太令人寒心了。

父母離異前,他一直嫌棄蘇淺淺是個女孩,認為是蘇淺淺母女斷了他蘇家的香火,見到蘇淺淺從來沒好臉色。後來,蘇天意這個寶貝疙瘩出現了,他更是忘了蘇淺淺,就像自己從沒有過這麽一個孫女似的。最最過分的是,大姑姑生病後沒錢醫治,她找他求助,他竟以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為由,讓蘇淺淺找張家人去。

更令人氣憤的是,蘇世媛死後,他還把責任推到張成國身上,怨他沒照顧好自己的女兒,帶著蘇世文和蘇世香上張家大鬧了一場。

在蘇淺淺走神這麽一會兒工夫,張麗香母女三人也來了。

張麗香今天穿了一身綠色的繡花旗袍,頭發盤了起來,手上戴著一對深綠的翡翠,看起來溫婉貴氣。蘇天美和蘇天意二人都穿著大紅色的小一號唐裝,兩人往門口一站,活像是年畫上的娃娃,很是引人註目。

蘇世文聽到人群的議論聲,難掩心中的自豪之情,擡頭挺胸,闊步走過去牽著母子三人走到蘇晉安面前,笑容滿面地介紹道:“爸,這是麗香,這是天意,這是天美!”

應該是蘇世文早就囑咐過,張麗香三人也了解蘇晉安與眾不同的“喜好”,三人規規矩矩地往蘇晉安面前一跪,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祝爸爸(爺爺)壽比南山,福如東海!”

蘇晉安早就耳聞兒子家外有家,而且還給他生了個孫子。不過蘇晉安素來愛擺譜,他就是再喜歡孫子也舍不得放下身段主動找上門。

沒想到兒子會在今天把母子三人帶回來,蘇晉安大喜,伸出雙手扶起蘇天意,老臉笑得像一朵盛開的菊花:“好,我的乖孫子,長得真俊,長大了一定有出息!”

“可不是,天美和天意都是班內前幾名,考市一中一定沒問題!”張麗香在一旁得意地說道。

“哥,嫂子,你們真是好福氣,這雙兒女長得像是玉做的不說,成績又好,哎,若是我家小玉有天美天意的一半我就該偷笑了!”蘇世香一進門就跟著打趣道,引得不少來賓連連讚嘆。

張麗香也早聞這個小姑子的大名,知道這小姑子跟大姑子不同,她一直跟陳冬梅不對付。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她有意交好,連忙扯過蘇世香身旁的羅小玉,在手腕上一捋,接著再往羅小玉手腕上一套。

這一套動作一氣呵成,等大家回過神來的時候,張麗香手腕上那對翡翠鐲子已經戴到了羅小玉手腕上。

只是羅小玉才13歲,手腕又細又黑,這昂貴的翡翠鐲子戴在她手上不但沒有任何的美感,反而有種不倫不類的感覺。

不過愛貪小便宜的蘇世香顯然很吃這一套,她笑得嘴都合不上了:“哎呀,嫂子你太客氣了,她一個小娃娃哪戴得了這麽好的東西!”

“現在戴不了,過幾年就正合適了,你先給她收起來,姑娘家就要有幾件合適的首飾!”張麗香哪會看不出蘇世香只是嘴上說說而已,心中鄙夷,面上卻露出一幅姐倆好的模樣。

看著眼前這一幕,蘇淺淺突然明白為何上一世小姑姑會在壽宴上陷害她,令她出醜了。原來是收了張麗香這麽大一份厚禮,急於投誠,所以自己就成了她討好張麗香的工具。

果不其然,蘇世香帶著羅小玉給蘇晉安打了個招呼後眼睛就開始四處亂轉,一看見蘇淺淺,她立即三步並兩步走了過來,斥責道:“你這孩子,你爺爺的壽宴你不出來招呼客人,躲在這個角落裏幹什麽?”

跟在她身後幾步遠的蘇天美聽了,狀似天真無邪地問了一句:“姐姐是不是因為期中考試考得不好怕爺爺生氣所以才躲起來啊?”

“哦?淺淺這次考了多少分啊?竟然嚇得躲起來了!你放心有小姑姑在,你爺爺不會為難你!”蘇世香笑得一團和氣,不了解她本性的人還真的會被這表象給迷惑,以為她是一個慈眉善目的長輩。

前世,蘇淺淺也是吃了這個虧,真把這個小姑姑當自己人了,卻不曾想她會誣陷自己。

蘇淺淺笑笑,很是坦然地道:“我考了41名,我們班上正好50個人!”

“沒關系的,一次小小的期中考試而已,我相信淺淺下次一定會考得很好。等你考上了市一中,小姑姑一定好好獎勵你!”蘇世香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兩度。

是沒關系,那你那麽講那麽大聲幹嘛?生怕這滿院子的人不知道我考得很差啊?蘇淺淺在心中腹議了兩句,才裝出一副驚喜的模樣道:“真的啊,我一定會考上市一中的,姑姑你打算獎勵我什麽?”

這話還真把蘇世香給問住了,她就是知道這丫頭成績差考不上市一中才那麽隨口一說,以顯得自己很大方,哪裏想過真的要給這丫頭獎勵啊!

但話已經放出去了,而且還這麽多人看著,她也只好硬著頭皮道:“只要淺淺能考上市一中,我送你一套童優的連衣裙。”

童優是B市有名的童裝店,裏面的童裝都是進口的,隨便一件都要好幾百塊。

這個時候,蘇世文的生意還沒有做大,平日裏,蘇天美也很難買一件童優的衣服。這會兒聽到蘇世香的承諾,不由得兩眼放光:“姐姐,小姑姑對你真好!”

蘇世香哪裏會聽不出這小姑娘的言外之意,她心中不爽卻又不得裝作和善的拍了拍蘇世香的腦門:“小丫頭,小姑姑就對你不好嗎?你和天意也一樣,考上了市一中,小姑姑也獎勵你們一套童優的衣服!”

蘇天美這才眉開眼笑的挽著蘇世香撒嬌:“小姑姑,你真好!”

“誰叫我們家天美長得這麽可愛呢!好了,今天你們倆姐妹可都是主人,怎麽能只是站著不動呢,走,跟姑姑幫忙去!”蘇世香一手挽著一個小丫頭往屋裏走去。

有了前一世的經驗,蘇淺淺知道,蘇世香的目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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