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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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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陰晴的話,這邊會在十月左右的初秋來一場降溫的雨,雨水會帶走夏日遺留下高溫,驟然冷下來的溫度直接叫萬隱迦夜措手不及。

眼瞅著黃豆大的雨珠從屋子外面的房檐上連著串地撲簌撲簌往下掉,彌漫在空氣裏的水汽帶著冰冷的泥土,從這片土地上悠然飄起。

若是放在以往,萬隱迦夜還能坐在自己那小地方熱上一壺熱茶,靜靜聆聽雨聲跟風聲,或者裹著衣裳在廊下小憩一會兒,都是不錯的選擇。

可眼下,卻不行。

金發姑娘打了個噴嚏,攏緊身上那件錆兔給自己的羽織,給燒著熱水的爐子底下又添了把柴火,劈裏啪啦的聲音從木頭上發出來,給了萬隱迦夜些許的安慰。

她今天起得匆忙,也沒來得及紮上頭發,及腰的金發在這暗沈的天色裏也權當了一層保暖的東西,萬隱小姐在後來閑下來以後也就沒找簪子盤起來。

不過比起她的頭發,她更關心還沒回來的三人,鱗瀧左近次走得早,他去鎮裏自然帶了蓑衣,但是為了訓練跑到山上去的那兩個孩子則是什麽都沒帶。

淋了雨,少不得遭罪。

這麽在心裏念著錆兔,她看著被雨簾模糊的不成樣子的景色,一只手則是不耐煩地一直在敲窗沿。

這種陰沈沈的天色,她也說不準是陣雨還是連續降雨,要知道今天早上看天色不好就不該叫那兩人出去。

萬隱小姐嘆了一聲,只好靜下心,給自己捧了一杯熱水。

不過馬上,迷茫的水霧中便顯出來約莫三寸長的兩個影子,萬隱迦夜坐在屋子裏從窗戶往外看,要不是眼神好都不一定能看見。

她看見兩個人影飛速地變大,心裏煩悶的心緒也被來人攪亂,一股歡騰之感猶如輕煙悠然而起。

她開門,沖著兩人揮手。

在雨裏跑回來的兩個男孩子也看見了屋子裏面的一抹粉,錆兔見了連忙揮手,他黃綠色塊的衣裳也算是顯眼——至少比富岡義勇顯眼。

“誒呀,真是不得了,早知道早上就不跑那麽遠了!”

錆兔甩了甩頭發上的水,用手一捋臉,看小姑娘即將要抱怨自己的眼神,連忙先坦白。

“你也知道啊!趕緊著,擦了水,把衣服脫下來,去那邊喝點姜水。”

萬隱小姐對催促他人的活計越發得心應手。若是放在以往,她都是親手替人脫去衣裳,擦幹頭發,遞上熱水的。

但她拿著棉布剛蓋在錆兔濕溻溻的頭發上,要動手給他擦,卻一把被少年蓋住手,躲了過去。

錆兔搖頭,松了手,自顧自地擦起來,然後努嘴指了指疑似被萬隱小姐冷落的富岡義勇。

這人雖然也頭上蓋著棉布,慢吞吞地解掉自己濕掉的上衣,莫名讓人覺得有些呆,也怪可憐。

萬隱小姐抽回手,手背上是錆兔有些涼的體溫,這種冷度讓她眉頭一皺,可看見他的笑臉又無可奈何,只好催促少年去那邊烤火,自己則是扭過頭伸手給低著頭還在解、衣服的富岡同學擦頭。

只是這下子,她的動作粗魯了許多,不過富岡義勇本人並沒有抗拒,在場的三人就更沒人說什麽了。

這種粗魯的手法導致的結果就是,萬隱小姐手勁兒太大,富岡同學也不得不擡著頭,在對方停手以後才能繼續脫掉身上濕透的衣服。

萬隱小姐看擦的差不多,這才扯下棉布,順手還給對方捋了捋一團糟的頭發。

“義勇先生,身上的濕衣服也要好好脫掉,要不然感冒了怎麽辦?”

黑頭發的男孩子擡起頭,用那雙黑藍色的眼睛看著眼前說教的少女,想起來剛才山上被打的一巴掌,下意識用手摸了摸現在在有點發熱的臉。

“嗯,抱歉,讓你擔心了。”他說。

黑發少年的聲音有些啞,但這次說話卻比以往都要流利地多,萬隱小姐點點頭,“沒事……對了,你從剛才開始一直捂著臉怎麽回事?”

自剛才一直聽墻角的錆兔覺得自己總算聽到重點,他有些心虛地看著那個孩子放下手叫萬隱迦夜看。

雖然富岡義勇自己就說這事不小心撞到的,但是他跟小迦夜在這邊一看,其實就能看見那個帶著五個指印兒的巴掌,不偏不倚地印在少年說得上是清秀的臉上。

萬隱小姐也不傻,自然不會信這種東西,她略微奇怪地看了看自己身後笑的一臉虛的錆兔,說:“哦,這樣,摔的。”

錆兔撓頭,分明能明白金發姑娘眼中‘這是你幹的’的意思。

“我……我也是——”他想解釋。

“錆兔哥,你跟義勇先生先把自己弄幹,我去屋子裏看一會兒書,待會兒再做飯。”

萬隱小姐打斷他,沒叫他說下去。

唯一沒意識到這暗湧的富岡義勇見穿著粉衣的姑娘自己去了臥房,他這才垂下了頭,看著眼前嘎吱嘎吱燒著木炭的火焰,按照她說的那樣把自己烘幹。

“錆兔……剛才在山上,謝謝你”,男孩子又摸了摸自己腫起來的臉,這一巴掌下去不可謂不重。

錆兔被這道謝弄得莫名其妙,“呃……我其實是有點生氣才沒忍住……義勇,你要是委屈,現在打回來也沒問題,男子漢敢作敢當!”

富岡義勇被錆兔拍的一個趔趄,他咳嗽了兩聲:“咳咳,總之我不會再說那樣的話了……無論原因是什麽……”

“義勇……其實我倒是想問,為什麽剛才沒有告訴小迦夜是我——打了你?”錆兔問。

“這個”,富岡義勇想起剛才金發姑娘給自己擦頭發,從一片黑暗中亮起來的鮮活又富有生機的臉頰,兀然隱隱勾起一絲絲笑:“盡量不讓她擔心吧。”

“擔心?”

“對。”

富岡義勇他不想讓那個人知道自己的懦弱,他總覺得自己也該跟錆兔一樣的,在她的眼裏是可以依靠的兄長,而不是……一個妄圖自殺的膽小鬼。

“錆兔,你說的是對的,被姐姐所救下的這條命,總該不能被辜負”,他轉頭,“剛才從山上淋著雨下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想。”

錆兔張了張嘴,小夥伴能重新升起對生活的希望固然是好的,隨即他哈哈笑起來:“那就好!哈哈哈!”

兩個人的交談聲並不大,但是唯有最後這幾聲笑穿破了隔著的墻,萬隱小姐被這一聲笑吵得翻了個身。

原本為了避嫌,可是她自己晚上沒睡好,在這邊便直接裹著衣服直接睡了。

她睡的昏昏沈沈,除了被錆兔豪爽的笑驚得翻了個身,連後來富岡義勇推開門進來,她也只是隱隱聽見錆兔跟對方的交談聲。

“錆兔,她睡著了,你知道她的被子放哪了嗎?”

“誒~睡了?早上她說要收拾房間搬出去呢,要不先給她改這個吧!真是的!叫我們註意身體她自己倒是趴著睡了……”

隨後,一個柔軟且微涼的東西蓋在了自己的身上,萬隱迦夜的潛意識隱隱知道,那是被子。

“說起來,你感覺到了嗎,義勇……小迦夜剛開始是有點排外的。”

發色一深一淺的兩個孩子擠在門口看著睡著的小女孩,錆兔合上門才跟富岡義勇說。

臉上沒什麽表情的孩子搖搖頭,他問:“是嗎?”

“嗯”,錆兔點點頭,在大堂坐了下來,添了兩根粗木柴火:“她說你的眼神‘像死掉一樣’。”

“眼睛。”黑發藍眼的少年摸摸自己的眼睛,神色有些凝重:“死掉……”

“嘛,別在意……”錆兔摸了摸男孩子的腦袋:“剛才還不是幫你擦頭了?小迦夜現在已經適應良好了喲~”

富岡義勇面無表情嘆了口氣:“……其實她說的沒錯,我當時確實是想過。”

被拆臺下不來的錆兔:“……”那我這對話要怎麽進行下去!!

不知道在內心咆哮的錆兔,富岡義勇反而是自顧自說起來自己的事:“她很敏銳呢,今早,迦夜問我是不是在做噩夢,其實是的。”

“什麽噩夢?”錆兔也想起來。

“……很不好的。”

富岡義勇收回視線,繼續盯著火焰,身上的單層薄衫已經差不多幹了,頭發也逐漸恢覆成原來的形狀。他夢見了那一日,但是那種記憶他已經決定不再說了。

若是常年掛在嘴上,還不如直接將這些仇恨與生命背負在自己的生命之上。

錆兔等了一會兒,也沒見自己的小夥伴繼續說下去,幹脆也不追究。

兩人烤著火,錆兔跟富岡義勇說些以前的見聞,兩人也互相對了以前的故鄉,在綿長又細碎的交談中,緊閉的大門突然被敲響了。

兩人同時擡頭看過去,門外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是鱗瀧左近次先生嗎?”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噶骨頭”,灌溉營養液*1(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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