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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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姨雙手扶著椅子，站在客廳指揮著向笑源換燈泡——
“你喏，笑笑啊，小心點，你這孩子，慢點拿，會觸電的好不啦？”陳姨一口一個擔憂。
向笑源無奈地看著陳姨，十分悲惲地說:“陳姨，電閘不是讓您關了嘛，怎麽可能觸電，您不要小題大做啊！”
忽然:“啊啊啊好疼觸電了。”
“我看看，我看看，”陳姨滿眼愁色擔憂，趁向笑源從椅子上下來後，立刻拉住他的手看，恨不得剛剛是她上去換燈泡的。
“陳姨，他騙您的呢。”
陳姨回頭看見於珩在玄關處換鞋，聽他這麽一說，立刻把目光對向向笑源，只見向笑笑扯著嘴笑。
她拉住向笑源的手，伸手就是朝他手背啪得聲打掉。
向笑源原本以為會被“吃板栗”，特意提前做好準備躲開了，沒想到居然被打手了，一時間痛得他呲牙咧嘴，拉過自己的手吹、摸著，嘴裏還振振有詞、委屈巴巴的:“不是您讓我小心觸電嗎，我都說了總電閘都關了不會出事的，您不聽，我就知道給你坐實一下嗎。”
陳姨楞了一瞬，搖搖頭，擡起手準備敲他腦門，被向笑源躲過去了。
陳姨被氣笑:“你這是歪理，坐實一下？我看你就實實在在坐著寫作業吧，今天晚上不準去書房玩電腦，也不準去珩珩房間玩，被我發現你看我怎麽收拾你。”她擼了擼袖子，故意哼了聲，又對於珩說:“珩珩今天晚上房間門鎖死了。”
“知道了，陳姨。”於珩咳了幾下，右手握拳掩在唇邊，笑出了聲。
“於珩，留門，給我留門！”向笑源小聲脖子伸長說。
陳姨推著他:“門？窗戶都不給。”
“咦，你校服呢？”向笑源忽然發現於珩身上的衣服變了，納悶地問。
陳姨也納悶，這件衣服她沒見過，新買的？不過，她目光落在他的褲腿上，忽然一頓:“沒帶傘？趕緊上樓換衣服去，別感冒了，要是感冒發燒一起來，那就夠折騰得了。”
“譚二哥他居然留你這麽晚？又是勸你參加數學競賽？”向笑源想到脫口而問。
於珩模棱兩可的“嗯”了聲，準備上樓去了。
身後傳來向笑源的疑問:“你身上不會是譚二哥的衣服吧？他會有這麽時尚的”
於珩腳步一頓，側目對上向笑源的打量，沒說話，也沒否認。
向笑源自動理解成數學老師的衣服了，不過他瞇著眼，發覺衣服怎麽越來越女性化？譚二哥鋼鐵直男應該……不，是絕對不會買這樣的衣服的。
回到房間的於珩，立刻把書包丟在地板上，關上門，把外套脫下小心翼翼的，對，就是小心翼翼地放到床沿，他直接又脫了短袖，露出寬厚的背部，緊致的腹部，整個人似乎洋溢著周正濃烈的少年氣息。
他赤著腳，裸著上身往浴室方向去了。
不一會兒浴室裏傳來窸窸窣窣的水聲。
//
“你們也太慢了吧？”徐筱買了一大袋子早餐，站在晨姝家小區門等向笑源和於珩他們兩人。
向笑源伸手拿過她手裏的袋子換到另一只手上，騰出手揉亂徐筱的頭發。
徐筱怒瞪他:“你有病吧！”又對於珩說，“把你弟領回去，放出來多危險啊！”
於珩看了眼向笑源:“他自己有手有腳。”
徐筱:“什麽？算了算了，趕緊上去吧，吱吱還沒吃早飯呢，你倆在晚一點，我包子油條豆漿都冷了。”
向笑源:“地主我的錯，我賴床了。”
徐筱是不知道於珩到晨姝家裏頭過，理所應當的以為他每次送晨姝回家都是送到樓底。
“吱吱爸媽人都特別好，不過今天不在家，哈哈哈哈哈哈。”
向笑源嘴角抽了抽:“你好像很開心，就因為班長爸媽不在家？”
徐筱眼睛東看西看，故意撇開話題:“你們吃了嗎？我買了很多早飯。”
“吃，早飯沒吃飽。”
徐筱按響門鈴，十幾秒後門被打開了。
“噔！給你帶早飯啦，快餓死我了。”還沒等晨姝反應過來，徐筱早就拖掉鞋子套上她在晨姝家專屬的拖鞋，駕輕就熟地直奔廚房。
晨姝:“你在電話裏不是說吃過了嗎？”本來說是下午來的徐筱，突然改時間了，說是早上她媽媽要帶她去親戚家串門，那哪是串門，就是壓著她給人□□嘛，她才不要。
廚房裏輕飄飄傳來一聲:“吃是吃了，但又餓了啊，我消化系統比較厲害。”
“快進來吧，不知道你們穿多大的拖鞋，我隨便買的。”晨姝又從鞋櫃裏拿出兩雙灰色的新拖鞋放在地上。
向笑源倒是無所謂:“有得穿就行，班長真貼心，還去給我們買鞋了，謝啦。”
說完他直接進屋了，也朝著徐筱在的廚房方向去。
晨姝看了眼廚房，收回視線，發現門口那尊大佛站著不動，她好笑地看著:“還不進來？要當我家門神嗎？”
於珩雙手插在上衣外套口袋裏，下巴往地下努努，頗有深意地看著。
“咳……”晨姝清了清嗓子，“放心吧，比昨天那雙碼數大，你穿著正好。”
他猛地一頓，目光從地上移上來，神色難辨地看著她:“你……特意買的？”
“嗯”，晨姝被他反問地莫名其妙，忽然想到，眉目間露出狡黠笑意:“你不會想穿昨天那雙吧？你喜歡那雙？”
於珩低頭悶笑一聲，故意說:“是啊，班長大人要不要把那雙送我好了。”
晨姝不理他，轉頭往客廳去了。
於珩擡眸看著她的背影微微一笑，伸手把門關上了，又換好鞋子跟在晨姝身後。
晨姝站在廚房門口，靠著門框，目光朝著裏頭忙著把早餐裝盤的徐筱向笑源兩人:“牛奶在冰箱。”
身後傳來一陣趿拉的拖鞋聲，越來越近，晨姝沒回頭也知道是誰。
於珩悄無聲息地站在她身後，身體往前傾，靠近她的肩膀:“班長還沒回答我。”
晨姝耳朵一麻，少年溫熱的氣息噴薄在她後頸，密密麻麻地同螞蟻一樣侵蝕來襲。
少年本就慵懶和性感的低音敲打著晨姝的耳膜，令她忍不住顫了顫。
她迅速捂住耳朵，側身依舊看著門框正對著他，雙頰緋色迅速上升，磕磕巴巴地說:“你嚇到我了。”
“是嗎？”於珩嘴角一掛，眼裏生出幾分狡黠，身體又再次往前傾，忽然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哇！”
晨姝一楞，隨即七八秒後回神，佯怒道:“你幾歲？”
於珩突然歪了下腦袋，擲地有聲地開口:“姐姐，我三歲，姐姐請我吃糖嗎？”
晨姝:“不給，小孩吃糖蛀牙。”她推了一把他，往餐桌去了，臨走前還橫了他一眼。
向笑源端著盤子:“幹嘛呢？堵在這？”
於珩朝餐桌看了眼，淡淡掃了下向笑源:“餓了。”
“？？？”
向笑源還想問於珩早飯是沒吃飽？
“走啊，堵著幹嘛？”徐筱拿腳蹭了下他的小腿肚。
晨姝剛坐下，於珩後腳就坐在她旁邊，然後徐筱和向笑源兩人也紛紛入座。
早餐通通裝盤上桌了，晨姝看著徐筱買得一桌子早餐，嘴角抽了抽，心想她大概打包了一家早餐店，買得確實多，堪比午餐了。
晨姝吃的不多，於珩是因為早餐吃過了，勉強陪著吃上幾樓；而徐筱是真得餓，桌上大半早餐都是落入她的胃裏，另一大半被同樣吃過早餐的向笑源收納了。
晨姝偏頭，偷偷靠近於珩，把腦袋湊了過去，小聲說:“你猜猜是誰吃到最後一個蟹黃包”
於珩也學著她說話的模樣，微微低頭，也小聲地說:“我。”
她狐疑地看著他，滿臉不相信，不等於珩繼續說，單方面結束了話題。於珩也只好笑笑，兩人也裝作沒說過話的樣子，各自坐正，目光出奇一致地投向了對兩個人。
對面的兩人同樣也註視著蟹黃包，誰也不讓誰。
於珩挑眉，在晨姝的註視下拿起筷子，從徐筱和向笑源爭搶著的眼皮子底下夾走了最後一個蟹黃包。
“？？？”
“！！！”
“……”
//
徐筱不服，氣得像把向笑源頭發拔光，讓他禿頂:“我只是跟數學不熟而已！它認識我，我不認識它。”
“哈哈哈哈哈哈筱姐，對對對，你們只是不熟而已。”
徐筱因為一道數學老師講了七八遍的題目再次做錯了而被向笑源嘲笑，她不服，必須要為自己辯解一番。
向笑源做求饒狀，兩人推搡著。
忽的，嘭——一杯西瓜汁杯打翻了，汁水順著餐桌一股腦地往徐筱衣服上沖。
徐筱“啊”了一聲，委屈巴巴地看著晨姝:“吱吱你看他！”
罪魁禍首:“我錯了！”
“班長吹風機在哪裏？”
“吱吱你家吹風機在哪？”
“沙發旁邊的櫃子第二格抽屜裏。”
一時間，空氣不知怎麽的，忽然凝固了。
十幾秒後，突然爆發出兩道聲音，男女的聲音重疊在一起，一副不可思議的口吻出奇的相似:
“你怎麽知道班長家吹風機在哪的？”
“於珩怎麽知道吱吱家吹風機在哪的？”
晨姝下意識朝於珩眨了下眼，兩人相視而望，幾秒後各自轉移視線，她居然沒想著解釋，或許是一時間忘了。
她低頭給擦桌上的水漬，額前的碎發完全遮擋住了她臉上的神情，可暴露在空氣裏那雙耳朵比桌上玻璃杯裏西瓜汁還要鮮紅，快滴出血來似的。
腦海裏閃現出之前開門時的畫面，那一幕跟開了自動循環播放一樣，一直在循環。
於珩沒去看晨姝臉上的表情，手裏的筆轉得風生水起，又過了十幾秒，他眼風悄悄瞄過去，正中著她的手，開口解釋了一聲:“猜的。”
忽悠誰呢？向笑源在心底裏吐槽，根本不信。
徐筱自然也是不信的，她用懇切的目光灼視著晨姝，似乎要把她盯出個窟窿才罷休。
“不信？”或許是兄弟間心有靈犀，於珩淡淡開口:“做夢夢到了，信嗎？”
向笑源、徐筱:“……”信你個鬼，這個理由更扯了好嗎？
“我信。”晨姝忽然瞇著眼一正經的說道。
徐筱高聲呼了句:“嗯？”
“好了，你趕緊去拿吹風機吹吹作業本吧。”晨姝指著沙發方向。
徐筱不為所動。
另，她掃視一圈，見兩個人，四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她左看看右看看，她忽的笑了，去蹂.躪徐筱的發頂，輕咳幾聲:“於珩開玩笑的，昨天下雨，我們都忘了帶傘，淋濕了，我讓他到我家吹個頭發再回去的。”
說完，她朝著於珩看了眼:“是吧。”
於珩:“快覆習吧。”
徐筱恍然，屁顛屁顛跑到沙發旁找吹風機。
那側於珩、晨姝、向笑源三人坐在原位。
向笑源喝了一大口西瓜汁，砸吧著嘴，視線瞅了兩眼於珩的臉，腦袋裏靈光一現，猛地一嗆，噴了一桌子西瓜汁。
於珩沈著嗓音叫了聲他的名字:“向笑源。”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向笑源趕緊在跑到客廳去重新拿紙。
晨姝:“……”
向笑源折回來時，拿著紙盒的手一抖，腳步一挺，停滯不前——
於珩拿著紙巾低眉順眼地、小心翼翼地替晨姝擦拭著頭發上的果漬，動作很慢，格外溫柔。
於珩似乎感覺到有人看他的視線，眼皮微微掀起，視線散漫地掠過向笑源:“紙拿過來。”
向笑源木木地站著，晃神許久，才遲遲“噢”了聲，趕忙把紙巾遞過去，萬分歉意:“對不起啊班長。”
晨姝:“……”
晨姝抽了張紙塞到於珩手裏，自己也重新拿了一張擦桌子:“你自己也擦一下吧，不用管我。”
於珩手上動作沒停，依舊擦拭著她的碎發，垂眸:“我還好，他不是噴泉，也沒噴我多少。”
“噴泉”本人面帶微笑:當我不存在嗎？當面議論我？
晨姝漸漸暈開了笑眼，“還好我們穿的黑，筱筱那件白色的短袖可就遭殃了。”
“遭殃了就我來洗，別擔心，向家洗衣房今天起正式開店，歡迎光臨！”
於珩眼睛半睜半瞇著，陰陽怪氣地笑了一聲:“你自己的衣服你自己洗的？你會嗎？”
來自親兄弟的吐槽，向笑源哭覺得自己膝蓋中了一箭，幽怨地斜了眼看著於珩:“……我不會。”
“行啊，向笑源你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喝個果汁你還能把大家噴個遍，還好楊銳沒來，不然又一個遭殃的。”徐筱吹幹衣服，走過來嫌棄地看著向笑源說。
晨姝無奈地笑了笑:“學習吧，要月考了，別打諢。”
“我愛學習！學習愛我！”頓時那兩個人跟打了雞血一樣，就差在他們頭上綁跟繃帶寫著“我愛學習”四個字了。
於珩:“別介意，太久沒帶他出來溜了。”
晨姝差點沒忍住就笑出聲:“別貧了，你也趕緊，哪門不好補那門，有問題大家一起討論。”
於珩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樣:“嗯，我也愛學習。”
“你昨天不是被譚二哥留下來了嗎？你怎麽到班長家來了？”向笑源實在好奇得不行，沒忍住偷偷問於珩。
於珩寫完最後一道數學題，把筆蓋上筆蓋，看了眼向笑源:“是留下了。”
“那你怎麽又來班長家了？問你你還不說。”他一副你不好好交代我就去問當事人的模樣。
“你沒問。”
一句話秒殺，向笑源肚子裏還有一堆打好的腹稿被通通咽回去了。
月考如約而來，每個班都像打了雞血一樣，各個像備戰高考。
考最後一門前，晨姝來例假了，肚子疼得不行，嘴唇都白了。
“要不你去醫務室拿點藥？這麽疼也不是辦法啊？”徐筱倒了杯熱水放在晨姝桌上。
晨姝牽強地抿嘴笑了下:“這才第一天，熬過去就好了。”
徐筱依舊擔心，叮囑道:“考試的時候別逞強，實在疼得厲害就不考了，身體重要。”
“嗯。”她捏了捏徐筱肉嘟嘟的臉頰，虛弱地笑了出聲，“好了，你不是要去買筆芯嘛？快去吧，還有二十分鐘就要考試了。”
徐筱是見識過晨姝姨媽疼的，每每都要被她嚇到，她是從來沒有這種感覺，所以不知道，但是看晨姝每次的模樣，她就後怕。
“真不用我幫你去醫務室拿藥？”徐筱再次問。
晨姝搖搖頭:“不用不用。”
“那好吧，我去買筆芯了。”
等徐筱走了後，晨姝又趴到桌上閉眼休息，肚子一陣一陣地疼痛感再次席卷而來，她勉強揪著校服衣角，咬著下唇瓣，緩解疼痛。
“去哪？”向笑源收起手機，一擡頭就發現於珩從他身邊過去，忙不疊抓住他的手腕問他。
於珩掃了一眼，把向笑源的手拂開，落下一句:“上廁所。”
“噢。”
……
徐筱伸完懶腰，勾起晨姝的臂腕，發現向笑源還坐在後桌就問他:“走了，考試去，向笑源你還不走？”
“於珩去廁所還沒回來呢，我等他，你們先去吧。”
徐筱和向笑源都是不同考場的，只有晨姝和於珩是在同個考場。
晨姝:“你先考場吧，我在這等他吧。”
他們兩個的考場就在隔壁班，近得很，而另外兩個則是在五樓。
“行吧，那我走了。”向笑源抓起桌上的筆大步流星地掠過徐筱身邊，還不忘捏了兩下她的丸子頭。
徐筱高喊聲:“碰我丸子者‘殺無赦’！”她立馬松開晨姝的臂腕，丟下一句話，頭也不回的就追出去:“吱吱我也先走了。”
晨姝坐在位置上朝著後門看，走廊上來來往往的學生，教室裏也陸陸續續進來了考生，坐了沒多久，她看了眼時間，就起身離開教室站到走廊。
開考預備鈴提前十分鐘響了，眼見於珩還沒回來，晨姝擰起眉頭，往廁所方向去了。
“嘿，班長還不去考試？”
晨姝剛到廁所門口，就碰到從廁所裏出來的同班同學，她說:“於珩在廁所裏嗎？”
男生搖頭:“應該沒有吧，我幫你看看？”說完他就沖廁所裏高聲喊了喊，沒人回應。
“沒有，會不會已經去考場了？”
“謝謝，我去考場看一下。”
“客氣了班長，我去考試了。”
跟同班同學告別，她又去了趟考場，順便看了眼他們的教室，於珩沒有回來。
眼看開考時間越來越緊了，她也顧不得那麽多了，想了想還是去每層廁所看一眼吧。
找了幾層樓廁所都沒有，晨姝準備去超市裏看，她連忙下樓，剛到一樓樓梯最後一階上，就跟準備上樓的於珩撞得正著。
她捂著額頭，擡頭與之對視，發現是於珩:“你去哪了？快考試了！”她說話依舊很輕，但沒有平時那絲軟糯，反而有些生氣。
於珩低斂著眉，沒說話。
晨姝看了眼時間，就五分鐘開考了，沒工夫“教育”他:“快去考場吧。”她轉身邁開腳步準備上樓。
驀地臂腕被拉住，她側著頭驚訝地瞪著他，口氣有些焦急:“不考試了？”
於珩在晨姝的註視下從校服抽出一個紅色的物體塞到她手裏。
她猛地一楞，低頭看著手上捧著熱乎著的物體，是一個熱水袋，指尖和掌心源源不斷地傳來暖意，還微微有些燙。
她幾乎大腦一瞬間遲鈍，空白一片，下意識看著他。
於珩臉上有些燥熱:“你不是肚子疼？你用熱水袋敷下肚子，噢，還有這個，紅糖姜茶水，還是熱的，還有這個，益母草顆粒？醫生說對你那個……好的。”他手上拎著一袋紙袋，從裏面拿出一樣又一樣東西給晨姝看，語氣十足地認真。
晨姝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了，翳了翳唇，眼瞼顫了顫，她根本沒想到他去幫她買這些東西了。
“謝謝。”她木木地說。
於珩咳了聲，有些局促地摸著自己的耳朵:“不客氣，趕緊去考場吧。”
他大概是怕尷尬，說完就跨上臺階了，一步兩步跨地走。
身後的晨姝微一審思，沒有動。低頭看了看手裏的三件套？
開考鈴聲驟然響起，晨姝回神，快步上樓，等她上了拐角處才發現於珩停在那等她:“快、快去考場吧，你筆帶了嗎？”
他雙手插在上衣口袋裏，又恢覆他以往地說話語氣，懶散著:“拿了。”
“那我們快過去吧。”
“嗯。”
//
成績出來了，一整個高一年段的老師加班加點連夜趁著周末趕出試卷批改，周一上午就把整個年段分數都統計出來了。
劉群群第一時間讓趙鵬宇拿去貼到班裏。
教室講臺上密密麻麻擠著人，各個都在眼巴巴找著自己的名次，嘰嘰喳喳的議論聲跌宕起伏。
“我去看看。”話說完，徐筱一溜煙就跑到講臺上人擠人去了。
晨姝還沒來得及回她，想說她其實已經知道自己總分數，周末班主任Q.Q上跟她講過了。
她剛想準備趴著休息會兒，右肩上像是被人戳了幾下，她沒回頭，以為是錯覺。
沒等她瞇眼休息，右肩又被戳了三下，一道略微沙啞低沈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餵，班長。”
晨姝聽出了是後桌的聲音，擡起腦袋微微向後看，碎發軟踏踏地趴在她腦門上，氣若游絲:“幹嘛？”
“你……還疼？”他語音不明地問，耳根子卻紅了大半，絲毫不敢拿正面瞧她。
晨姝一知半解，不知道於珩問的是……她猛地一頓，咳了幾聲，嗓音裏還有絲不易察覺的別扭:“好、好多了，我就是太困了，昨晚看電視太晚，沒睡好。”
“噢，那就好。”他飛快地擡頭看了眼她。
“呃、周五……謝謝你。”
“不客氣。”
“熱水袋多少錢，我還你。”
於珩在本子上亂畫著，眼皮都沒擡，假裝漫不經心地回答:“送你了，不用還。”
“……那、好吧。”
晨姝收回視線，繼續把腦袋擱在桌上趴著，於珩看著窗外。
他的思緒飄到了周五——
“老板，熱水袋要沒有？”於珩站在學校超市收銀臺處。
他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熱水袋。
老板嗑著瓜子看了他一眼:“這個天氣還要熱水袋？我看看。”
老板拍拍手，起身往貨架堆裏走，走了幾步，彎下腰在最底層的架子上裏的一個紙盒裏翻了一兩下，摸出一只大紅色的熱水袋。
“這個行嗎？”老板問。
於珩點點頭，說了句可以，打算付錢，他把飯卡拿出來，忽然:“您這有沒有……有沒有……”
老板狐疑地看著於珩，也不知道他要什麽:“什麽？”
於珩硬著頭皮說了句。
老板一聽就明白了，她在這個學校開店很多年了，看過一屆又一屆學生畢業，什麽情況沒見過，她笑出了聲:“同學，你女朋友來大姨媽了？肚子疼？”
“嗯……嗯！”於珩聲音含糊不清地應著，臉噌得下發燙發紅。
老板:“剛好，我今天住了姜茶紅糖水，倒杯給你，”她起身準備去旁邊的小鍋裏盛，又問:“杯有嗎？你去杯拿來。”
於珩沒有杯，他兩步並三步的從就近的貨架上拿了個保溫杯:“我買一個。”
老板點頭又搖頭:“行，我給你涮一下再裝，現在的學生啊，一點也不會過日子，還重新買杯子，浪費錢噢。”
“……”
“好了，卡給你杯也給你。”老板笑了笑，又補充:“熱水袋要幫你熱水灌上嗎？”
於珩想了想:“麻煩阿姨了。”
“麻煩什麽啊，我記得你們下午也有考試？你趕緊上去吧，別遲到了。”
“謝謝阿姨？”他接過熱水袋，轉身往門外走，走了幾步，停了下來，捏著熱水袋發呆，擡頭目測了一下教學樓和超市的距離。
他脫掉外套，直接把熱水袋塞到衣服裏裹得嚴嚴實實。
沒走幾步，他又停下來，思忖片刻，邁開腿朝和教學樓反方向去了。
“同學，你哪裏不舒服？”校醫問。
“有沒有治女生肚子疼得藥？”於珩一回生二回熟，直接開口說了，不過整個耳朵都是緋紅的。
校醫一頓:“女生肚子疼的藥？”想了會才知道於珩要的是什麽:“你說緩解經期疼痛的藥？那就給益母草顆粒吧？”
“給我來一盒。”
“啊？”
“益母草顆粒幫我開一盒。”
最終在校醫的一言難盡的眼神註視下，於珩出了醫務室。
向笑源看完成績回到座位就發現奇怪的一幕，異常的氣氛——
他註意到於珩和晨姝的耳朵格外的紅。
他低聲自顧自說:“今天也不熱啊？”
身為同桌的於珩聽到向笑源的話，視線散漫地掠到某個背影上，他匆匆移開視線，呼吸徒得變急促，而最明顯的外在就是他的整個耳廓再次深了一個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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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喏，笑笑啊，小心點，你這孩子，慢點拿，會觸電的好不啦？”陳姨一口一個擔憂。
向笑源無奈地看著陳姨，十分悲惲地說:“陳姨，電閘不是讓您關了嘛，怎麽可能觸電，您不要小題大做啊！”
忽然:“啊啊啊好疼觸電了。”
“我看看，我看看，”陳姨滿眼愁色擔憂，趁向笑源從椅子上下來後，立刻拉住他的手看，恨不得剛剛是她上去換燈泡的。
“陳姨，他騙您的呢。”
陳姨回頭看見於珩在玄關處換鞋，聽他這麽一說，立刻把目光對向向笑源，只見向笑笑扯著嘴笑。
她拉住向笑源的手，伸手就是朝他手背啪得聲打掉。
向笑源原本以為會被“吃板栗”，特意提前做好準備躲開了，沒想到居然被打手了，一時間痛得他呲牙咧嘴，拉過自己的手吹、摸著，嘴裏還振振有詞、委屈巴巴的:“不是您讓我小心觸電嗎，我都說了總電閘都關了不會出事的，您不聽，我就知道給你坐實一下嗎。”
陳姨楞了一瞬，搖搖頭，擡起手準備敲他腦門，被向笑源躲過去了。
陳姨被氣笑:“你這是歪理，坐實一下？我看你就實實在在坐著寫作業吧，今天晚上不準去書房玩電腦，也不準去珩珩房間玩，被我發現你看我怎麽收拾你。”她擼了擼袖子，故意哼了聲，又對於珩說:“珩珩今天晚上房間門鎖死了。”
“知道了，陳姨。”於珩咳了幾下，右手握拳掩在唇邊，笑出了聲。
“於珩，留門，給我留門！”向笑源小聲脖子伸長說。
陳姨推著他:“門？窗戶都不給。”
“咦，你校服呢？”向笑源忽然發現於珩身上的衣服變了，納悶地問。
陳姨也納悶，這件衣服她沒見過，新買的？不過，她目光落在他的褲腿上，忽然一頓:“沒帶傘？趕緊上樓換衣服去，別感冒了，要是感冒發燒一起來，那就夠折騰得了。”
“譚二哥他居然留你這麽晚？又是勸你參加數學競賽？”向笑源想到脫口而問。
於珩模棱兩可的“嗯”了聲，準備上樓去了。
身後傳來向笑源的疑問:“你身上不會是譚二哥的衣服吧？他會有這麽時尚的”
於珩腳步一頓，側目對上向笑源的打量，沒說話，也沒否認。
向笑源自動理解成數學老師的衣服了，不過他瞇著眼，發覺衣服怎麽越來越女性化？譚二哥鋼鐵直男應該……不，是絕對不會買這樣的衣服的。
回到房間的於珩，立刻把書包丟在地板上，關上門，把外套脫下小心翼翼的，對，就是小心翼翼地放到床沿，他直接又脫了短袖，露出寬厚的背部，緊致的腹部，整個人似乎洋溢著周正濃烈的少年氣息。
他赤著腳，裸著上身往浴室方向去了。
不一會兒浴室裏傳來窸窸窣窣的水聲。
//
“你們也太慢了吧？”徐筱買了一大袋子早餐，站在晨姝家小區門等向笑源和於珩他們兩人。
向笑源伸手拿過她手裏的袋子換到另一只手上，騰出手揉亂徐筱的頭發。
徐筱怒瞪他:“你有病吧！”又對於珩說，“把你弟領回去，放出來多危險啊！”
於珩看了眼向笑源:“他自己有手有腳。”
徐筱:“什麽？算了算了，趕緊上去吧，吱吱還沒吃早飯呢，你倆在晚一點，我包子油條豆漿都冷了。”
向笑源:“地主我的錯，我賴床了。”
徐筱是不知道於珩到晨姝家裏頭過，理所應當的以為他每次送晨姝回家都是送到樓底。
“吱吱爸媽人都特別好，不過今天不在家，哈哈哈哈哈哈。”
向笑源嘴角抽了抽:“你好像很開心，就因為班長爸媽不在家？”
徐筱眼睛東看西看，故意撇開話題:“你們吃了嗎？我買了很多早飯。”
“吃，早飯沒吃飽。”
徐筱按響門鈴，十幾秒後門被打開了。
“噔！給你帶早飯啦，快餓死我了。”還沒等晨姝反應過來，徐筱早就拖掉鞋子套上她在晨姝家專屬的拖鞋，駕輕就熟地直奔廚房。
晨姝:“你在電話裏不是說吃過了嗎？”本來說是下午來的徐筱，突然改時間了，說是早上她媽媽要帶她去親戚家串門，那哪是串門，就是壓著她給人□□嘛，她才不要。
廚房裏輕飄飄傳來一聲:“吃是吃了，但又餓了啊，我消化系統比較厲害。”
“快進來吧，不知道你們穿多大的拖鞋，我隨便買的。”晨姝又從鞋櫃裏拿出兩雙灰色的新拖鞋放在地上。
向笑源倒是無所謂:“有得穿就行，班長真貼心，還去給我們買鞋了，謝啦。”
說完他直接進屋了，也朝著徐筱在的廚房方向去。
晨姝看了眼廚房，收回視線，發現門口那尊大佛站著不動，她好笑地看著:“還不進來？要當我家門神嗎？”
於珩雙手插在上衣外套口袋裏，下巴往地下努努，頗有深意地看著。
“咳……”晨姝清了清嗓子，“放心吧，比昨天那雙碼數大，你穿著正好。”
他猛地一頓，目光從地上移上來，神色難辨地看著她:“你……特意買的？”
“嗯”，晨姝被他反問地莫名其妙，忽然想到，眉目間露出狡黠笑意:“你不會想穿昨天那雙吧？你喜歡那雙？”
於珩低頭悶笑一聲，故意說:“是啊，班長大人要不要把那雙送我好了。”
晨姝不理他，轉頭往客廳去了。
於珩擡眸看著她的背影微微一笑，伸手把門關上了，又換好鞋子跟在晨姝身後。
晨姝站在廚房門口，靠著門框，目光朝著裏頭忙著把早餐裝盤的徐筱向笑源兩人:“牛奶在冰箱。”
身後傳來一陣趿拉的拖鞋聲，越來越近，晨姝沒回頭也知道是誰。
於珩悄無聲息地站在她身後，身體往前傾，靠近她的肩膀:“班長還沒回答我。”
晨姝耳朵一麻，少年溫熱的氣息噴薄在她後頸，密密麻麻地同螞蟻一樣侵蝕來襲。
少年本就慵懶和性感的低音敲打著晨姝的耳膜，令她忍不住顫了顫。
她迅速捂住耳朵，側身依舊看著門框正對著他，雙頰緋色迅速上升，磕磕巴巴地說:“你嚇到我了。”
“是嗎？”於珩嘴角一掛，眼裏生出幾分狡黠，身體又再次往前傾，忽然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哇！”
晨姝一楞，隨即七八秒後回神，佯怒道:“你幾歲？”
於珩突然歪了下腦袋，擲地有聲地開口:“姐姐，我三歲，姐姐請我吃糖嗎？”
晨姝:“不給，小孩吃糖蛀牙。”她推了一把他，往餐桌去了，臨走前還橫了他一眼。
向笑源端著盤子:“幹嘛呢？堵在這？”
於珩朝餐桌看了眼，淡淡掃了下向笑源:“餓了。”
“？？？”
向笑源還想問於珩早飯是沒吃飽？
“走啊，堵著幹嘛？”徐筱拿腳蹭了下他的小腿肚。
晨姝剛坐下，於珩後腳就坐在她旁邊，然後徐筱和向笑源兩人也紛紛入座。
早餐通通裝盤上桌了，晨姝看著徐筱買得一桌子早餐，嘴角抽了抽，心想她大概打包了一家早餐店，買得確實多，堪比午餐了。
晨姝吃的不多，於珩是因為早餐吃過了，勉強陪著吃上幾樓；而徐筱是真得餓，桌上大半早餐都是落入她的胃裏，另一大半被同樣吃過早餐的向笑源收納了。
晨姝偏頭，偷偷靠近於珩，把腦袋湊了過去，小聲說:“你猜猜是誰吃到最後一個蟹黃包”
於珩也學著她說話的模樣，微微低頭，也小聲地說:“我。”
她狐疑地看著他，滿臉不相信，不等於珩繼續說，單方面結束了話題。於珩也只好笑笑，兩人也裝作沒說過話的樣子，各自坐正，目光出奇一致地投向了對兩個人。
對面的兩人同樣也註視著蟹黃包，誰也不讓誰。
於珩挑眉，在晨姝的註視下拿起筷子，從徐筱和向笑源爭搶著的眼皮子底下夾走了最後一個蟹黃包。
“？？？”
“！！！”
“……”
//
徐筱不服，氣得像把向笑源頭發拔光，讓他禿頂:“我只是跟數學不熟而已！它認識我，我不認識它。”
“哈哈哈哈哈哈筱姐，對對對，你們只是不熟而已。”
徐筱因為一道數學老師講了七八遍的題目再次做錯了而被向笑源嘲笑，她不服，必須要為自己辯解一番。
向笑源做求饒狀，兩人推搡著。
忽的，嘭——一杯西瓜汁杯打翻了，汁水順著餐桌一股腦地往徐筱衣服上沖。
徐筱“啊”了一聲，委屈巴巴地看著晨姝:“吱吱你看他！”
罪魁禍首:“我錯了！”
“班長吹風機在哪裏？”
“吱吱你家吹風機在哪？”
“沙發旁邊的櫃子第二格抽屜裏。”
一時間，空氣不知怎麽的，忽然凝固了。
十幾秒後，突然爆發出兩道聲音，男女的聲音重疊在一起，一副不可思議的口吻出奇的相似:
“你怎麽知道班長家吹風機在哪的？”
“於珩怎麽知道吱吱家吹風機在哪的？”
晨姝下意識朝於珩眨了下眼，兩人相視而望，幾秒後各自轉移視線，她居然沒想著解釋，或許是一時間忘了。
她低頭給擦桌上的水漬，額前的碎發完全遮擋住了她臉上的神情，可暴露在空氣裏那雙耳朵比桌上玻璃杯裏西瓜汁還要鮮紅，快滴出血來似的。
腦海裏閃現出之前開門時的畫面，那一幕跟開了自動循環播放一樣，一直在循環。
於珩沒去看晨姝臉上的表情，手裏的筆轉得風生水起，又過了十幾秒，他眼風悄悄瞄過去，正中著她的手，開口解釋了一聲:“猜的。”
忽悠誰呢？向笑源在心底裏吐槽，根本不信。
徐筱自然也是不信的，她用懇切的目光灼視著晨姝，似乎要把她盯出個窟窿才罷休。
“不信？”或許是兄弟間心有靈犀，於珩淡淡開口:“做夢夢到了，信嗎？”
向笑源、徐筱:“……”信你個鬼，這個理由更扯了好嗎？
“我信。”晨姝忽然瞇著眼一正經的說道。
徐筱高聲呼了句:“嗯？”
“好了，你趕緊去拿吹風機吹吹作業本吧。”晨姝指著沙發方向。
徐筱不為所動。
另，她掃視一圈，見兩個人，四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她左看看右看看，她忽的笑了，去蹂.躪徐筱的發頂，輕咳幾聲:“於珩開玩笑的，昨天下雨，我們都忘了帶傘，淋濕了，我讓他到我家吹個頭發再回去的。”
說完，她朝著於珩看了眼:“是吧。”
於珩:“快覆習吧。”
徐筱恍然，屁顛屁顛跑到沙發旁找吹風機。
那側於珩、晨姝、向笑源三人坐在原位。
向笑源喝了一大口西瓜汁，砸吧著嘴，視線瞅了兩眼於珩的臉，腦袋裏靈光一現，猛地一嗆，噴了一桌子西瓜汁。
於珩沈著嗓音叫了聲他的名字:“向笑源。”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向笑源趕緊在跑到客廳去重新拿紙。
晨姝:“……”
向笑源折回來時，拿著紙盒的手一抖，腳步一挺，停滯不前——
於珩拿著紙巾低眉順眼地、小心翼翼地替晨姝擦拭著頭發上的果漬，動作很慢，格外溫柔。
於珩似乎感覺到有人看他的視線，眼皮微微掀起，視線散漫地掠過向笑源:“紙拿過來。”
向笑源木木地站著，晃神許久，才遲遲“噢”了聲，趕忙把紙巾遞過去，萬分歉意:“對不起啊班長。”
晨姝:“……”
晨姝抽了張紙塞到於珩手裏，自己也重新拿了一張擦桌子:“你自己也擦一下吧，不用管我。”
於珩手上動作沒停，依舊擦拭著她的碎發，垂眸:“我還好，他不是噴泉，也沒噴我多少。”
“噴泉”本人面帶微笑:當我不存在嗎？當面議論我？
晨姝漸漸暈開了笑眼，“還好我們穿的黑，筱筱那件白色的短袖可就遭殃了。”
“遭殃了就我來洗，別擔心，向家洗衣房今天起正式開店，歡迎光臨！”
於珩眼睛半睜半瞇著，陰陽怪氣地笑了一聲:“你自己的衣服你自己洗的？你會嗎？”
來自親兄弟的吐槽，向笑源哭覺得自己膝蓋中了一箭，幽怨地斜了眼看著於珩:“……我不會。”
“行啊，向笑源你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喝個果汁你還能把大家噴個遍，還好楊銳沒來，不然又一個遭殃的。”徐筱吹幹衣服，走過來嫌棄地看著向笑源說。
晨姝無奈地笑了笑:“學習吧，要月考了，別打諢。”
“我愛學習！學習愛我！”頓時那兩個人跟打了雞血一樣，就差在他們頭上綁跟繃帶寫著“我愛學習”四個字了。
於珩:“別介意，太久沒帶他出來溜了。”
晨姝差點沒忍住就笑出聲:“別貧了，你也趕緊，哪門不好補那門，有問題大家一起討論。”
於珩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樣:“嗯，我也愛學習。”
“你昨天不是被譚二哥留下來了嗎？你怎麽到班長家來了？”向笑源實在好奇得不行，沒忍住偷偷問於珩。
於珩寫完最後一道數學題，把筆蓋上筆蓋，看了眼向笑源:“是留下了。”
“那你怎麽又來班長家了？問你你還不說。”他一副你不好好交代我就去問當事人的模樣。
“你沒問。”
一句話秒殺，向笑源肚子裏還有一堆打好的腹稿被通通咽回去了。
月考如約而來，每個班都像打了雞血一樣，各個像備戰高考。
考最後一門前，晨姝來例假了，肚子疼得不行，嘴唇都白了。
“要不你去醫務室拿點藥？這麽疼也不是辦法啊？”徐筱倒了杯熱水放在晨姝桌上。
晨姝牽強地抿嘴笑了下:“這才第一天，熬過去就好了。”
徐筱依舊擔心，叮囑道:“考試的時候別逞強，實在疼得厲害就不考了，身體重要。”
“嗯。”她捏了捏徐筱肉嘟嘟的臉頰，虛弱地笑了出聲，“好了，你不是要去買筆芯嘛？快去吧，還有二十分鐘就要考試了。”
徐筱是見識過晨姝姨媽疼的，每每都要被她嚇到，她是從來沒有這種感覺，所以不知道，但是看晨姝每次的模樣，她就後怕。
“真不用我幫你去醫務室拿藥？”徐筱再次問。
晨姝搖搖頭:“不用不用。”
“那好吧，我去買筆芯了。”
等徐筱走了後，晨姝又趴到桌上閉眼休息，肚子一陣一陣地疼痛感再次席卷而來，她勉強揪著校服衣角，咬著下唇瓣，緩解疼痛。
“去哪？”向笑源收起手機，一擡頭就發現於珩從他身邊過去，忙不疊抓住他的手腕問他。
於珩掃了一眼，把向笑源的手拂開，落下一句:“上廁所。”
“噢。”
……
徐筱伸完懶腰，勾起晨姝的臂腕，發現向笑源還坐在後桌就問他:“走了，考試去，向笑源你還不走？”
“於珩去廁所還沒回來呢，我等他，你們先去吧。”
徐筱和向笑源都是不同考場的，只有晨姝和於珩是在同個考場。
晨姝:“你先考場吧，我在這等他吧。”
他們兩個的考場就在隔壁班，近得很，而另外兩個則是在五樓。
“行吧，那我走了。”向笑源抓起桌上的筆大步流星地掠過徐筱身邊，還不忘捏了兩下她的丸子頭。
徐筱高喊聲:“碰我丸子者‘殺無赦’！”她立馬松開晨姝的臂腕，丟下一句話，頭也不回的就追出去:“吱吱我也先走了。”
晨姝坐在位置上朝著後門看，走廊上來來往往的學生，教室裏也陸陸續續進來了考生，坐了沒多久，她看了眼時間，就起身離開教室站到走廊。
開考預備鈴提前十分鐘響了，眼見於珩還沒回來，晨姝擰起眉頭，往廁所方向去了。
“嘿，班長還不去考試？”
晨姝剛到廁所門口，就碰到從廁所裏出來的同班同學，她說:“於珩在廁所裏嗎？”
男生搖頭:“應該沒有吧，我幫你看看？”說完他就沖廁所裏高聲喊了喊，沒人回應。
“沒有，會不會已經去考場了？”
“謝謝，我去考場看一下。”
“客氣了班長，我去考試了。”
跟同班同學告別，她又去了趟考場，順便看了眼他們的教室，於珩沒有回來。
眼看開考時間越來越緊了，她也顧不得那麽多了，想了想還是去每層廁所看一眼吧。
找了幾層樓廁所都沒有，晨姝準備去超市裏看，她連忙下樓，剛到一樓樓梯最後一階上，就跟準備上樓的於珩撞得正著。
她捂著額頭，擡頭與之對視，發現是於珩:“你去哪了？快考試了！”她說話依舊很輕，但沒有平時那絲軟糯，反而有些生氣。
於珩低斂著眉，沒說話。
晨姝看了眼時間，就五分鐘開考了，沒工夫“教育”他:“快去考場吧。”她轉身邁開腳步準備上樓。
驀地臂腕被拉住，她側著頭驚訝地瞪著他，口氣有些焦急:“不考試了？”
於珩在晨姝的註視下從校服抽出一個紅色的物體塞到她手裏。
她猛地一楞，低頭看著手上捧著熱乎著的物體，是一個熱水袋，指尖和掌心源源不斷地傳來暖意，還微微有些燙。
她幾乎大腦一瞬間遲鈍，空白一片，下意識看著他。
於珩臉上有些燥熱:“你不是肚子疼？你用熱水袋敷下肚子，噢，還有這個，紅糖姜茶水，還是熱的，還有這個，益母草顆粒？醫生說對你那個……好的。”他手上拎著一袋紙袋，從裏面拿出一樣又一樣東西給晨姝看，語氣十足地認真。
晨姝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了，翳了翳唇，眼瞼顫了顫，她根本沒想到他去幫她買這些東西了。
“謝謝。”她木木地說。
於珩咳了聲，有些局促地摸著自己的耳朵:“不客氣，趕緊去考場吧。”
他大概是怕尷尬，說完就跨上臺階了，一步兩步跨地走。
身後的晨姝微一審思，沒有動。低頭看了看手裏的三件套？
開考鈴聲驟然響起，晨姝回神，快步上樓，等她上了拐角處才發現於珩停在那等她:“快、快去考場吧，你筆帶了嗎？”
他雙手插在上衣口袋裏，又恢覆他以往地說話語氣，懶散著:“拿了。”
“那我們快過去吧。”
“嗯。”
//
成績出來了，一整個高一年段的老師加班加點連夜趁著周末趕出試卷批改，周一上午就把整個年段分數都統計出來了。
劉群群第一時間讓趙鵬宇拿去貼到班裏。
教室講臺上密密麻麻擠著人，各個都在眼巴巴找著自己的名次，嘰嘰喳喳的議論聲跌宕起伏。
“我去看看。”話說完，徐筱一溜煙就跑到講臺上人擠人去了。
晨姝還沒來得及回她，想說她其實已經知道自己總分數，周末班主任Q.Q上跟她講過了。
她剛想準備趴著休息會兒，右肩上像是被人戳了幾下，她沒回頭，以為是錯覺。
沒等她瞇眼休息，右肩又被戳了三下，一道略微沙啞低沈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餵，班長。”
晨姝聽出了是後桌的聲音，擡起腦袋微微向後看，碎發軟踏踏地趴在她腦門上，氣若游絲:“幹嘛？”
“你……還疼？”他語音不明地問，耳根子卻紅了大半，絲毫不敢拿正面瞧她。
晨姝一知半解，不知道於珩問的是……她猛地一頓，咳了幾聲，嗓音裏還有絲不易察覺的別扭:“好、好多了，我就是太困了，昨晚看電視太晚，沒睡好。”
“噢，那就好。”他飛快地擡頭看了眼她。
“呃、周五……謝謝你。”
“不客氣。”
“熱水袋多少錢，我還你。”
於珩在本子上亂畫著，眼皮都沒擡，假裝漫不經心地回答:“送你了，不用還。”
“……那、好吧。”
晨姝收回視線，繼續把腦袋擱在桌上趴著，於珩看著窗外。
他的思緒飄到了周五——
“老板，熱水袋要沒有？”於珩站在學校超市收銀臺處。
他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熱水袋。
老板嗑著瓜子看了他一眼:“這個天氣還要熱水袋？我看看。”
老板拍拍手，起身往貨架堆裏走，走了幾步，彎下腰在最底層的架子上裏的一個紙盒裏翻了一兩下，摸出一只大紅色的熱水袋。
“這個行嗎？”老板問。
於珩點點頭，說了句可以，打算付錢，他把飯卡拿出來，忽然:“您這有沒有……有沒有……”
老板狐疑地看著於珩，也不知道他要什麽:“什麽？”
於珩硬著頭皮說了句。
老板一聽就明白了，她在這個學校開店很多年了，看過一屆又一屆學生畢業，什麽情況沒見過，她笑出了聲:“同學，你女朋友來大姨媽了？肚子疼？”
“嗯……嗯！”於珩聲音含糊不清地應著，臉噌得下發燙發紅。
老板:“剛好，我今天住了姜茶紅糖水，倒杯給你，”她起身準備去旁邊的小鍋裏盛，又問:“杯有嗎？你去杯拿來。”
於珩沒有杯，他兩步並三步的從就近的貨架上拿了個保溫杯:“我買一個。”
老板點頭又搖頭:“行，我給你涮一下再裝，現在的學生啊，一點也不會過日子，還重新買杯子，浪費錢噢。”
“……”
“好了，卡給你杯也給你。”老板笑了笑，又補充:“熱水袋要幫你熱水灌上嗎？”
於珩想了想:“麻煩阿姨了。”
“麻煩什麽啊，我記得你們下午也有考試？你趕緊上去吧，別遲到了。”
“謝謝阿姨？”他接過熱水袋，轉身往門外走，走了幾步，停了下來，捏著熱水袋發呆，擡頭目測了一下教學樓和超市的距離。
他脫掉外套，直接把熱水袋塞到衣服裏裹得嚴嚴實實。
沒走幾步，他又停下來，思忖片刻，邁開腿朝和教學樓反方向去了。
“同學，你哪裏不舒服？”校醫問。
“有沒有治女生肚子疼得藥？”於珩一回生二回熟，直接開口說了，不過整個耳朵都是緋紅的。
校醫一頓:“女生肚子疼的藥？”想了會才知道於珩要的是什麽:“你說緩解經期疼痛的藥？那就給益母草顆粒吧？”
“給我來一盒。”
“啊？”
“益母草顆粒幫我開一盒。”
最終在校醫的一言難盡的眼神註視下，於珩出了醫務室。
向笑源看完成績回到座位就發現奇怪的一幕，異常的氣氛——
他註意到於珩和晨姝的耳朵格外的紅。
他低聲自顧自說:“今天也不熱啊？”
身為同桌的於珩聽到向笑源的話，視線散漫地掠到某個背影上，他匆匆移開視線，呼吸徒得變急促，而最明顯的外在就是他的整個耳廓再次深了一個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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