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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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珩，過來。”話音剛落，晨姝餘光沿著右側後方方向看。
男生不徐不疾地朝她走開，早上那撮翹起的卷毛已經乖巧地耷拉著。
他穿著一身藍白相間的校運動服，肩寬腿長，三步並兩步就來到她左側，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肩上，漫不經心略帶痞氣的笑，淡淡的，一瞬而逝，若不是晨姝剛剛一直盯著他的唇角，看見了，或許她真得會以為是錯覺。
於珩收回視線，跟晨姝並排站著，松松散散的:“老師。”
體育老師直接了當:“你們倆一組。”
晨姝兩條好看的秀眉一擰:“老師。”
“剛好身高也合適，班裏就你倆最高。”體育老師繼續道，“也別拘束，別不好意思，男女生之間正常交往接觸是要有的，又不是……好了，為了你倆膝蓋，這樣安排最合理了。”
“我過去看兩個左右不分的娃去了，你們好好練。”體育老師雙手擺在後背，頭也不回的往徐筱他們那邊去了，也不知道聽沒聽到晨姝的話。
留下晨姝和於珩面面相覷，兩個人視線撞在一起，對視兩秒，她就聽見於珩說:
“練吧。”他的聲音有些低，很輕，幾乎不認真聽根本察覺不到他說話了。
晨姝下意識“啊”了聲，疑惑地看前方的那道頎長的身影:“什麽？”
於珩往前方走了幾步，似乎沒聽見後邊晨姝的話，彎下腰隨手撿起繩子拿在右手上，又折回原位，下一刻，直接蹲下，蹲在了她的腳邊。
他在系綁帶，晨姝感覺到小腿一緊，碰到了另一條腿，隔著運動褲，似乎也感受到對方的體溫？
這是錯覺，肯定，晨姝想，她垂著眼角，看著蹲在她腳邊的人，真得十分認真的系著綁帶。
忽的，男生突然擡起頭，揚著看著她，側開肩膀，指著兩人的小腿，笑了笑，朝著她眨了眨眼，一臉期待地看著她，說:“還行嗎？”
什麽？
她不解，沿著他指尖指著的方向望去，兩個人的腿？
好像有什麽不對，她凝神仔細一看，是一個蝴蝶結，一個黃色蝴蝶結綁帶系在兩人腿上，原來他說的是這個還行？
晨姝嘴角斜了斜，不知道說什麽，對方燦爛地笑，還要滿臉期待著她能說出點什麽。不過他為什麽系個蝴蝶結？隨便綁著就好了。
她能實話說嘛？
於珩心裏住著個小公主？
就連她這麽大了，也不愛系蝴蝶結。
最後，晨姝泯著良心慢吞吞地說:“還行。”再次看一眼，確實比剛才順眼多了，越看越……別有不一樣樣風情。
得到肯定的回答，男生滿意地笑了笑，心想，果然女孩子喜歡帶蝴蝶結的東西，他起身，說:“那就練習吧，還剩五分鐘了。”
她環顧周圍，同學都在加緊練習，就點頭輕聲應了。
“你右我左再中間。”於珩說。
“行。”
剛開始走第一步，兩人都同一時間計算考慮到對方的步子大小，但情況並不好，兩人都按照對方的來導致一個跨出了另一個兩步的距離，勉強走了幾步，配合效果的確不理想。
再加上放不開，畢竟性別不同，男女有別，保持一定友好的距離，總歸還是有些不一樣的，晨姝的左手盡量縮在身前，靠右，盡可能不碰到他。
同樣的，於珩也是，為了不碰到女生的身體，他的右手背在手背往右側偏。
就這樣，兩人中間空出了一個拳頭的距離。不遠，也不近，像是生生被扯開的。
就這樣，晨姝左腿被扯著往後，她整個人也跟著往後退了幾步，像是要倒地，而於珩右腿被鉗制住，一個在前一個在後，這個動作看上去十分滑稽。
她沒站穩，中心向後，差點就摔了，好在有驚無險，在後的於珩往前挪動了位置。
“沒事吧？”於珩扶著她的臂腕，他的氣息在她耳邊縈繞，溫溫熱熱，癢癢的。
晨姝不自在地偏頭，擰了下耳垂，故意提高聲音掩飾自己的局促:“沒事，是我步子邁太大了。”
明明是在體藝館裏，開著空調，兩個人都覺得有些熱。
於珩摸了摸鼻尖，低垂著眼眸，耳尖慢慢的染開緋紅。
“我步子邁小點，你邁大一點，這樣應該就差不多步調了，再來一次？”她已經調整好氣息，目光盈盈地看著他。
於珩頓了下，忽略剛才她閃躲那一下:“好。”
綁帶因為剛才的大動作有些松了，於珩又單腿屈膝蹲下重新系緊。
她也理了理衣服，聽見他說:“好了嗎？開始吧。”
她剛“嗯”，就感覺有東西貼在她後背，她用餘光掃了眼，是於珩的手。
晨姝後背瞬間僵直不敢動。
可是，她又察覺到只是貼近，並沒有貼著她後背，就跟軍訓大冒險一樣，沒有實質性的觸碰。
她再次用餘光瞥去，發現於珩的手虛握成拳。
於珩得到了她的回覆，低聲說:“一二一。”
起先幾步她還沒有反應過來，走得不是很順暢，她撇開亂七八糟的，集中精力配合。
大概是找對了方法、姿勢、動作，兩人走得比第一次穩多了，也快多了。兩人繞著網球網走了一圈。
不過，大概是因為晨姝的手放在自己前方，位置不對，導致她沒走幾下，臂腕就有些發麻。
她也學著於珩的動作，把手放到了後面，但是她做不到不貼近於珩後背，每走幾步就直接甩到他後背上了。
晨姝僵直不敢瞥向左側，尷尬地想直接在地上找個洞。
還沒來得及理好說辭，就聽見他說:“你抓著我上衣吧。”
“噢。”她小心翼翼地揪著他的衣角。
嗚——體育老師的口哨吹響，眾人都停下來，往他在的方向集合。
於珩蹲下解開綁帶，攥在手裏:“走吧。”
她點點頭跟上。
“都練習的差不多了吧？大家也別小看兩人三足，十月中旬咱們就是運動會了，到時候這個是集體賽，全班一起配合，可不止三足了，咱們先來熱熱身。”體育老師拍拍手讓他們按四組照接力的方式排開。
“楊銳，過來。”體育老師朝著室內籃球場場地方向喊了聲，然後男生回頭，跟隊友說了幾句就小跑過來。
“怎麽了教練？”體育老師是校籃球隊指導教練，也是楊銳班的班主任。
楊銳瞅著這排排站著的校友們，有些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不明白教練叫他過來幹嘛，不過他眼睛一亮，晃了下就看見向笑源和於珩了，心想原來他們班今天體育課啊，難怪碰見教練。
他沖著向笑源挑眉，虎頭虎腦地笑。
“眼睛幹嘛？抽搐了？”體育老師敲了下楊銳的腦袋，“等會幫喊個開始做裁判……”簡單地說明幾下，體育老師就到向笑源所在的隊伍末尾裏。
楊銳安分地站在一邊，兢兢業業地做個公平公正的裁判。
“開始！”一聲令下，四隊同學都似乎卯足了勁走，誰也不讓著誰。
兩人三足考驗的是雙方默契，配合程度。
幾組走了下來，有的又快又穩，有的則是磕磕絆絆。其中有一對男生組，裏面的一個男生比正常男生體格胖了丁點，和他搭檔的男生又偏偏比較瘦小，個子也不高，胖男生屬於幾乎單手就能拎起他向前走的人。
前半部分他們組慢了點距離，胖男生似乎急了，兩人的綁帶也是松松垮垮的，緊接著，意想不到的轉折來了，胖男生直接把瘦男生提起，瘦男生頓時雙腳離地，被夾在嘎子窩下加大碼力狂奔重點。
忽的，眾人大笑，看著這個畫面不由自主的像笑。
“劉彪牛了啊，彪哥威武！”
“哈哈哈哈哈哈加油！”
“……”
比賽有搞笑，當然也會有受傷的事發生。
有一組女生，起初走得好好的，快到重點的時候，就就出了差錯，兩人走改成了跑，直接導致雙雙被絆住，紛紛噗通膝蓋著地。
這一下，就讓同學們慌了下。
離她們最近的楊裁判，立刻率先跑了過去，緊接著體育老師也從隊伍裏出來跑過去，緊張地詢問是否受傷。
眾人紛紛圍了過來，把她們包得水洩不通。
兩位女生被同學扶起來，走了幾步，都搖搖頭，說是沒事。
“真得沒事？”體育老師再次強調問了一遍。
葉錦搖搖頭，故意開玩笑緩解緊張地氣氛:“真沒事老師，骨頭硬著呢。”
體育老師蹙眉，不太放心地提了句:“等會下課還疼就要去醫務室看看，不要逞強，傷筋動骨一百天。”
“行了，大家回到原位，我們繼續，剛才玩過的同學，啊……就你們四個，”體育老師隨意點了兩男兩女，“男同學背女生去醫務室，女同學在旁邊看著點，別讓摔了。”
“好的老師。”
……
晨姝又拉住其中一個陪同去醫務室的女生囑咐道:“讓校醫好好檢查下，下節課遲點過來也沒關系，我會跟班主任說的。”
女生點頭應了，急忙跟上人，扶著去醫務室了。
晨姝眉心微隆起，兩條秀眉似乎皺在一起，目光一直今隨著她們，直到出了體藝館什麽也看不見了，她才回到原位，系上帶子，然後頓了幾秒，她偏頭微微靠近於珩肩膀，用足以兩個人可以聽到的音量說，“我們不急，慢慢來，安全第一，比賽第二。”
剛才摔倒的那組，看得上心驚膽戰，著實摔得不清，但也好在沒什麽大礙。
於珩點點頭，也學著她的音量小聲說話:“好的，我知道了。”
很快就輪到他們了，於珩又屈膝半蹲著調整綁帶松緊。
啪——
上一組已經走了來回回來了，男生對著於珩擊掌，他們出發了。
邁開第一步，於珩的聲音就像在她耳邊說話，“一二，一二，一二……”
男生醇厚地低音游蕩在她的耳膜邊緣。
大抵是配合的默契十足，兩個人幾乎甩另外三對一米遠。
這是——“哎，他們怎麽一組？”別組有人像是發現了驚天大機密，驚訝地起了個頭。
緊接著陸陸續續傳來議論聲，大多數是疑惑為什麽班長跟於珩一組。
晨姝一分心，聽著身後傳來的議論聲，原本就沒在意，卻冷不丁打擾了步調，一時間踩錯了腳，兩人同時邁出了左腳，這幾天導致了於珩兩條腿同時前進了。
於珩一個踉蹌，差點雙膝跪地。
兩人都停了下來，調整動作，晨姝拽著他腰上的衣服，滿臉愧色:“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沒事吧？”
於珩搖搖頭:“沒事，繼續吧。”
後頭的人也快馬加鞭追了上來，四組人馬不相上下。
快臨近終點時，在晨姝他們右側地兩個男生突然向他們倒了過來。
一道黑影倒在了他們前方，晨姝一驚，立馬止住腳步生怕踩到了他們身上，絲毫沒有任何反應，晨姝往於珩那邊退幾步，直接踩到了於珩的腳，導致於珩重心不穩，一個踉蹌，兩人齊齊向前傾。
晨姝下意識“啊”了聲，閉緊眼睛，腦袋一片空白，幾秒後，應當感受到的痛楚沒有如約而至，她半掀開眼皮，瞇著看了眼，一雙眼眸正對著她。
她一瞬不瞬地睜開眼睛，圓鼓鼓地瞪著，眼神中卻又透著一絲迷糊。
於珩松了口氣，身體放松了下來，第一時間展開笑顏問:“沒事吧？有沒有磕到？”
這會兒，晨姝才徹底回神，也才發現於珩整個人壓在她身上，他的手抵在她的腦袋後面。
剛才，於珩率先反應過來，雙手墊在她的腦袋後面，以防她撞到腦袋。
不遠處各式各樣的聲音都有，場面一時混亂不堪，夾雜著驚呼聲、跑步聲，齊齊向他們湧來。
而晨姝只覺得當下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周圍的任何聲音她似乎在這一刻都聽不見，也看不到了。
只感受到於珩灼熱的氣息噴薄在她的臉上，密密麻麻的癢，十分有規律。
她咬牙，雙手抵在他的胸前，用極其鎮定的口吻問:“可以……起來嗎？”
於珩聽到她的楞了下，隨即撐死身體坐了起來，正要拉她起來，聞迅而來的老師同學也跑到了她們身邊。
徐筱扶起晨姝坐好:“沒事吧吱吱？腦袋有沒有撞到？”
晨姝搖搖頭:“沒事沒事，腦袋沒磕到，別擔心。”說完她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到了於珩身上，一回想到剛才的畫面，她就感受到一股火往耳朵上、臉上、心上竄，燒得她那哪都熱。
於珩察覺到她的視線，目光落在她的耳朵上，紅的？
晨姝被他一盯，耳根一下子又燒得通紅，輕輕瞥開視線。
體育老師也是心驚膽戰的，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生怕哪個學生出了一點差錯:“真得沒事？”
於珩、晨姝:“沒事。”
“墊子墊著，沒碰到。”晨姝補充了句。
體育老師頓時松了口氣，游戲是沒有辦法陸續玩下去了，索性就讓學生們自行解散，去器材室借器材自個玩，當然還再三強調了註意安全。
他默默地收起墊子，擡頭看著散開的學生，突然覺得自己內心也很受傷，他都帶班很久了，從來沒有一次出現這麽多失誤，就一個協作默契小游戲，讓六個學生都差點受傷，要是差一步，後果不堪設想，也不是他能擔負得起的責任。
“你沒事吧？”晨姝滿臉歉意和擔憂。
於珩聳肩，口氣淡淡地，又故意拖長尾音:“沒——事——”
她又舔舔唇，“真的？傷筋動骨一百天，你確定不去醫務室看看嗎？”
“真的……沒事，”他搖搖頭，沈聲問:“反倒是班長，你確定你真得沒事？”
“沒事。”都是他替她腦袋做了肉墊子，護得好好的，她怎麽可能有事呢。
她絮絮叨叨地跟個鸚鵡似的:“你別不當回事，要是真得傷到了，你要講出來，這沒什麽不好意思的，不要因為你是男孩子，就不好意思說了。”
“今天不疼，不代表下節課不疼，也不代表放學後不疼，你是因為我才摔倒的，要是有什麽事，一定要跟我講。”
“不疼，今天不疼，明天也不會疼，放心。”於珩盯著那張小嘴，上下唇瓣不停動著，忍不住插嘴。
晨姝淡淡地看了眼，有些不滿他的回答，唇角一抿:“上次感冒，你好像也是很嚴重了才去醫院掛鹽水。”
“……”
得，這是不相信他了唄。
“知道了，班長。”他垂眸，唇角一勾，長腿一邁，懶懶散散地看著她，忽然，伸出右手揉了下她的腦袋，認真地一字一句地說道:“知道了，班長同學。”
晨姝瞪大了眼，還沒從被突然揉腦袋中反應過來，男生已經直接從第二排觀景臺上的座椅跳到地上，留下了一道頎長的身影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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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不徐不疾地朝她走開，早上那撮翹起的卷毛已經乖巧地耷拉著。
他穿著一身藍白相間的校運動服，肩寬腿長，三步並兩步就來到她左側，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肩上，漫不經心略帶痞氣的笑，淡淡的，一瞬而逝，若不是晨姝剛剛一直盯著他的唇角，看見了，或許她真得會以為是錯覺。
於珩收回視線，跟晨姝並排站著，松松散散的:“老師。”
體育老師直接了當:“你們倆一組。”
晨姝兩條好看的秀眉一擰:“老師。”
“剛好身高也合適，班裏就你倆最高。”體育老師繼續道，“也別拘束，別不好意思，男女生之間正常交往接觸是要有的，又不是……好了，為了你倆膝蓋，這樣安排最合理了。”
“我過去看兩個左右不分的娃去了，你們好好練。”體育老師雙手擺在後背，頭也不回的往徐筱他們那邊去了，也不知道聽沒聽到晨姝的話。
留下晨姝和於珩面面相覷，兩個人視線撞在一起，對視兩秒，她就聽見於珩說:
“練吧。”他的聲音有些低，很輕，幾乎不認真聽根本察覺不到他說話了。
晨姝下意識“啊”了聲，疑惑地看前方的那道頎長的身影:“什麽？”
於珩往前方走了幾步，似乎沒聽見後邊晨姝的話，彎下腰隨手撿起繩子拿在右手上，又折回原位，下一刻，直接蹲下，蹲在了她的腳邊。
他在系綁帶，晨姝感覺到小腿一緊，碰到了另一條腿，隔著運動褲，似乎也感受到對方的體溫？
這是錯覺，肯定，晨姝想，她垂著眼角，看著蹲在她腳邊的人，真得十分認真的系著綁帶。
忽的，男生突然擡起頭，揚著看著她，側開肩膀，指著兩人的小腿，笑了笑，朝著她眨了眨眼，一臉期待地看著她，說:“還行嗎？”
什麽？
她不解，沿著他指尖指著的方向望去，兩個人的腿？
好像有什麽不對，她凝神仔細一看，是一個蝴蝶結，一個黃色蝴蝶結綁帶系在兩人腿上，原來他說的是這個還行？
晨姝嘴角斜了斜，不知道說什麽，對方燦爛地笑，還要滿臉期待著她能說出點什麽。不過他為什麽系個蝴蝶結？隨便綁著就好了。
她能實話說嘛？
於珩心裏住著個小公主？
就連她這麽大了，也不愛系蝴蝶結。
最後，晨姝泯著良心慢吞吞地說:“還行。”再次看一眼，確實比剛才順眼多了，越看越……別有不一樣樣風情。
得到肯定的回答，男生滿意地笑了笑，心想，果然女孩子喜歡帶蝴蝶結的東西，他起身，說:“那就練習吧，還剩五分鐘了。”
她環顧周圍，同學都在加緊練習，就點頭輕聲應了。
“你右我左再中間。”於珩說。
“行。”
剛開始走第一步，兩人都同一時間計算考慮到對方的步子大小，但情況並不好，兩人都按照對方的來導致一個跨出了另一個兩步的距離，勉強走了幾步，配合效果的確不理想。
再加上放不開，畢竟性別不同，男女有別，保持一定友好的距離，總歸還是有些不一樣的，晨姝的左手盡量縮在身前，靠右，盡可能不碰到他。
同樣的，於珩也是，為了不碰到女生的身體，他的右手背在手背往右側偏。
就這樣，兩人中間空出了一個拳頭的距離。不遠，也不近，像是生生被扯開的。
就這樣，晨姝左腿被扯著往後，她整個人也跟著往後退了幾步，像是要倒地，而於珩右腿被鉗制住，一個在前一個在後，這個動作看上去十分滑稽。
她沒站穩，中心向後，差點就摔了，好在有驚無險，在後的於珩往前挪動了位置。
“沒事吧？”於珩扶著她的臂腕，他的氣息在她耳邊縈繞，溫溫熱熱，癢癢的。
晨姝不自在地偏頭，擰了下耳垂，故意提高聲音掩飾自己的局促:“沒事，是我步子邁太大了。”
明明是在體藝館裏，開著空調，兩個人都覺得有些熱。
於珩摸了摸鼻尖，低垂著眼眸，耳尖慢慢的染開緋紅。
“我步子邁小點，你邁大一點，這樣應該就差不多步調了，再來一次？”她已經調整好氣息，目光盈盈地看著他。
於珩頓了下，忽略剛才她閃躲那一下:“好。”
綁帶因為剛才的大動作有些松了，於珩又單腿屈膝蹲下重新系緊。
她也理了理衣服，聽見他說:“好了嗎？開始吧。”
她剛“嗯”，就感覺有東西貼在她後背，她用餘光掃了眼，是於珩的手。
晨姝後背瞬間僵直不敢動。
可是，她又察覺到只是貼近，並沒有貼著她後背，就跟軍訓大冒險一樣，沒有實質性的觸碰。
她再次用餘光瞥去，發現於珩的手虛握成拳。
於珩得到了她的回覆，低聲說:“一二一。”
起先幾步她還沒有反應過來，走得不是很順暢，她撇開亂七八糟的，集中精力配合。
大概是找對了方法、姿勢、動作，兩人走得比第一次穩多了，也快多了。兩人繞著網球網走了一圈。
不過，大概是因為晨姝的手放在自己前方，位置不對，導致她沒走幾下，臂腕就有些發麻。
她也學著於珩的動作，把手放到了後面，但是她做不到不貼近於珩後背，每走幾步就直接甩到他後背上了。
晨姝僵直不敢瞥向左側，尷尬地想直接在地上找個洞。
還沒來得及理好說辭，就聽見他說:“你抓著我上衣吧。”
“噢。”她小心翼翼地揪著他的衣角。
嗚——體育老師的口哨吹響，眾人都停下來，往他在的方向集合。
於珩蹲下解開綁帶，攥在手裏:“走吧。”
她點點頭跟上。
“都練習的差不多了吧？大家也別小看兩人三足，十月中旬咱們就是運動會了，到時候這個是集體賽，全班一起配合，可不止三足了，咱們先來熱熱身。”體育老師拍拍手讓他們按四組照接力的方式排開。
“楊銳，過來。”體育老師朝著室內籃球場場地方向喊了聲，然後男生回頭，跟隊友說了幾句就小跑過來。
“怎麽了教練？”體育老師是校籃球隊指導教練，也是楊銳班的班主任。
楊銳瞅著這排排站著的校友們，有些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不明白教練叫他過來幹嘛，不過他眼睛一亮，晃了下就看見向笑源和於珩了，心想原來他們班今天體育課啊，難怪碰見教練。
他沖著向笑源挑眉，虎頭虎腦地笑。
“眼睛幹嘛？抽搐了？”體育老師敲了下楊銳的腦袋，“等會幫喊個開始做裁判……”簡單地說明幾下，體育老師就到向笑源所在的隊伍末尾裏。
楊銳安分地站在一邊，兢兢業業地做個公平公正的裁判。
“開始！”一聲令下，四隊同學都似乎卯足了勁走，誰也不讓著誰。
兩人三足考驗的是雙方默契，配合程度。
幾組走了下來，有的又快又穩，有的則是磕磕絆絆。其中有一對男生組，裏面的一個男生比正常男生體格胖了丁點，和他搭檔的男生又偏偏比較瘦小，個子也不高，胖男生屬於幾乎單手就能拎起他向前走的人。
前半部分他們組慢了點距離，胖男生似乎急了，兩人的綁帶也是松松垮垮的，緊接著，意想不到的轉折來了，胖男生直接把瘦男生提起，瘦男生頓時雙腳離地，被夾在嘎子窩下加大碼力狂奔重點。
忽的，眾人大笑，看著這個畫面不由自主的像笑。
“劉彪牛了啊，彪哥威武！”
“哈哈哈哈哈哈加油！”
“……”
比賽有搞笑，當然也會有受傷的事發生。
有一組女生，起初走得好好的，快到重點的時候，就就出了差錯，兩人走改成了跑，直接導致雙雙被絆住，紛紛噗通膝蓋著地。
這一下，就讓同學們慌了下。
離她們最近的楊裁判，立刻率先跑了過去，緊接著體育老師也從隊伍裏出來跑過去，緊張地詢問是否受傷。
眾人紛紛圍了過來，把她們包得水洩不通。
兩位女生被同學扶起來，走了幾步，都搖搖頭，說是沒事。
“真得沒事？”體育老師再次強調問了一遍。
葉錦搖搖頭，故意開玩笑緩解緊張地氣氛:“真沒事老師，骨頭硬著呢。”
體育老師蹙眉，不太放心地提了句:“等會下課還疼就要去醫務室看看，不要逞強，傷筋動骨一百天。”
“行了，大家回到原位，我們繼續，剛才玩過的同學，啊……就你們四個，”體育老師隨意點了兩男兩女，“男同學背女生去醫務室，女同學在旁邊看著點，別讓摔了。”
“好的老師。”
……
晨姝又拉住其中一個陪同去醫務室的女生囑咐道:“讓校醫好好檢查下，下節課遲點過來也沒關系，我會跟班主任說的。”
女生點頭應了，急忙跟上人，扶著去醫務室了。
晨姝眉心微隆起，兩條秀眉似乎皺在一起，目光一直今隨著她們，直到出了體藝館什麽也看不見了，她才回到原位，系上帶子，然後頓了幾秒，她偏頭微微靠近於珩肩膀，用足以兩個人可以聽到的音量說，“我們不急，慢慢來，安全第一，比賽第二。”
剛才摔倒的那組，看得上心驚膽戰，著實摔得不清，但也好在沒什麽大礙。
於珩點點頭，也學著她的音量小聲說話:“好的，我知道了。”
很快就輪到他們了，於珩又屈膝半蹲著調整綁帶松緊。
啪——
上一組已經走了來回回來了，男生對著於珩擊掌，他們出發了。
邁開第一步，於珩的聲音就像在她耳邊說話，“一二，一二，一二……”
男生醇厚地低音游蕩在她的耳膜邊緣。
大抵是配合的默契十足，兩個人幾乎甩另外三對一米遠。
這是——“哎，他們怎麽一組？”別組有人像是發現了驚天大機密，驚訝地起了個頭。
緊接著陸陸續續傳來議論聲，大多數是疑惑為什麽班長跟於珩一組。
晨姝一分心，聽著身後傳來的議論聲，原本就沒在意，卻冷不丁打擾了步調，一時間踩錯了腳，兩人同時邁出了左腳，這幾天導致了於珩兩條腿同時前進了。
於珩一個踉蹌，差點雙膝跪地。
兩人都停了下來，調整動作，晨姝拽著他腰上的衣服，滿臉愧色:“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沒事吧？”
於珩搖搖頭:“沒事，繼續吧。”
後頭的人也快馬加鞭追了上來，四組人馬不相上下。
快臨近終點時，在晨姝他們右側地兩個男生突然向他們倒了過來。
一道黑影倒在了他們前方，晨姝一驚，立馬止住腳步生怕踩到了他們身上，絲毫沒有任何反應，晨姝往於珩那邊退幾步，直接踩到了於珩的腳，導致於珩重心不穩，一個踉蹌，兩人齊齊向前傾。
晨姝下意識“啊”了聲，閉緊眼睛，腦袋一片空白，幾秒後，應當感受到的痛楚沒有如約而至，她半掀開眼皮，瞇著看了眼，一雙眼眸正對著她。
她一瞬不瞬地睜開眼睛，圓鼓鼓地瞪著，眼神中卻又透著一絲迷糊。
於珩松了口氣，身體放松了下來，第一時間展開笑顏問:“沒事吧？有沒有磕到？”
這會兒，晨姝才徹底回神，也才發現於珩整個人壓在她身上，他的手抵在她的腦袋後面。
剛才，於珩率先反應過來，雙手墊在她的腦袋後面，以防她撞到腦袋。
不遠處各式各樣的聲音都有，場面一時混亂不堪，夾雜著驚呼聲、跑步聲，齊齊向他們湧來。
而晨姝只覺得當下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周圍的任何聲音她似乎在這一刻都聽不見，也看不到了。
只感受到於珩灼熱的氣息噴薄在她的臉上，密密麻麻的癢，十分有規律。
她咬牙，雙手抵在他的胸前，用極其鎮定的口吻問:“可以……起來嗎？”
於珩聽到她的楞了下，隨即撐死身體坐了起來，正要拉她起來，聞迅而來的老師同學也跑到了她們身邊。
徐筱扶起晨姝坐好:“沒事吧吱吱？腦袋有沒有撞到？”
晨姝搖搖頭:“沒事沒事，腦袋沒磕到，別擔心。”說完她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到了於珩身上，一回想到剛才的畫面，她就感受到一股火往耳朵上、臉上、心上竄，燒得她那哪都熱。
於珩察覺到她的視線，目光落在她的耳朵上，紅的？
晨姝被他一盯，耳根一下子又燒得通紅，輕輕瞥開視線。
體育老師也是心驚膽戰的，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生怕哪個學生出了一點差錯:“真得沒事？”
於珩、晨姝:“沒事。”
“墊子墊著，沒碰到。”晨姝補充了句。
體育老師頓時松了口氣，游戲是沒有辦法陸續玩下去了，索性就讓學生們自行解散，去器材室借器材自個玩，當然還再三強調了註意安全。
他默默地收起墊子，擡頭看著散開的學生，突然覺得自己內心也很受傷，他都帶班很久了，從來沒有一次出現這麽多失誤，就一個協作默契小游戲，讓六個學生都差點受傷，要是差一步，後果不堪設想，也不是他能擔負得起的責任。
“你沒事吧？”晨姝滿臉歉意和擔憂。
於珩聳肩，口氣淡淡地，又故意拖長尾音:“沒——事——”
她又舔舔唇，“真的？傷筋動骨一百天，你確定不去醫務室看看嗎？”
“真的……沒事，”他搖搖頭，沈聲問:“反倒是班長，你確定你真得沒事？”
“沒事。”都是他替她腦袋做了肉墊子，護得好好的，她怎麽可能有事呢。
她絮絮叨叨地跟個鸚鵡似的:“你別不當回事，要是真得傷到了，你要講出來，這沒什麽不好意思的，不要因為你是男孩子，就不好意思說了。”
“今天不疼，不代表下節課不疼，也不代表放學後不疼，你是因為我才摔倒的，要是有什麽事，一定要跟我講。”
“不疼，今天不疼，明天也不會疼，放心。”於珩盯著那張小嘴，上下唇瓣不停動著，忍不住插嘴。
晨姝淡淡地看了眼，有些不滿他的回答，唇角一抿:“上次感冒，你好像也是很嚴重了才去醫院掛鹽水。”
“……”
得，這是不相信他了唄。
“知道了，班長。”他垂眸，唇角一勾，長腿一邁，懶懶散散地看著她，忽然，伸出右手揉了下她的腦袋，認真地一字一句地說道:“知道了，班長同學。”
晨姝瞪大了眼，還沒從被突然揉腦袋中反應過來，男生已經直接從第二排觀景臺上的座椅跳到地上，留下了一道頎長的身影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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