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帝冷笑起來，道：“……所以，眾臣之女，出宮回府吧。朕也無福消受……哼……”

他也自稱並非不願，而是不能。只是笑意沈沈的，看著殿下所有大臣都苦逼了臉，僵在那兒，竟然無言以對。一個個的全噎在那裏說不出話來。

老太監心中暗笑起來，皇上還是挺任性的。也不知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不過能讓皇上認清現實也好。

智帝心情不好，冷笑連連的甩了龍袖，怒氣沈沈回了後宮，一入後宮就摔了墨硯，冷笑道：“……朕的太子哪裏不好，竟讓這臣子嫌棄，一個個的避如蛇蠍……果然是大禹公主搗的鬼嗎？！”

老太監忙笑道：“……大禹公主怎麽可能左右朝臣之想法，更何況大法師一向忠於東原皇室，皇上莫要氣壞了身子才是，老奴想法是，可能是真如大法師所說，真的如此也難說……”

智帝陰沈著臉，雖然很不高興，但卻也是漸漸冷靜下來。

一想也的確如此，大禹公主雖然有勇有謀，但若讓她左右東原朝臣之想法，確實是不可能。

他的確是關心則亂了。

“真的如此嗎？！”智帝冷笑著道：“朕的皇兒，難道真是如此命格？！朕不信……”

老太監笑著道：“……不如皇上改天問問大法師可好，如此一來也能稍稍心安。”

智帝皺著眉頭，嘆了一口氣。

老太監看他漸漸的消了些氣，這才勸道：“……皇上，剛剛在朝堂之上的話還是氣話吧？！若真是如此做，豈不是把所有朝臣都得罪光了？君臣不和，乃是禍事啊，望皇上三思……”

“君無戲言！”智帝冷笑道：“難道要朕再把說出的話給再收回去不成？！”

老太監哭笑不得，暗想，皇上是有這個資格任性，但是，卻非明君所為。他便笑勸道：“……皇上乃是千古明君，望三思而後行，古往今來，所有的明君，都是有點無奈妥協的，只有昏君和暴君，才會任性妄為，但離亡國之日，亦不遠矣……”

“放肆！”智帝現在心情不好，一聽他這樣諫言，更是憤怒，面子裏子都過不去，怒道：“……你說朕是昏君？！”

“皇上……奴才不敢……”老太監忙跪了下來，道：“……只是，請皇上一定要三思而後行，奴才話雖不好聽，但理卻是正理啊。古往今來，皇上這個位置是最難做最無奈的，皇上，請恕奴才直言，求皇上收回成命吧……”

智帝騰的站了起來，怒氣騰騰的走了過來似乎想要踢他一腳，但還是忍住了，到最後楞了好久，才將老太監給扶了起來，拉著站到了一邊，道：“……你還真的越來越直接了，哼，也是朕給寵成了如此德性的，竟幫著他們說話……”

老太監一笑，早知皇上其實對他還算是心軟的，心中感動的很，便笑著道：“……也是皇上寵奴才，是奴才之幸事，只是，奴才可不是幫著大臣們說話，奴才是為皇上著想……”

“哼，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向他們透露了不少的事呢……”智帝陰陽怪氣的道。

“不過也是在皇上允許的範圍內才說的……”老太監並不算太怕，只笑著道：“人無完人，奴才也就好點銀錢，以後養老傍身，但對皇上絕對是忠心耿耿，不該透露的絕不透露……”

反正，貪點財這種缺點，對智帝來說還能包容，若以他如今在智帝身邊的地位，若什麽缺點也沒有，智帝才要防範，老太監在宮闈混了多年，早明白君心難測。

果然，智帝臉色好了很多，斜了他一眼，便也沒再說什麽，只道：“……朕可以收回成命，不過君無兒戲，現在收回話，未免也太便宜他們了，先晾他們幾日再說……哼……”

果然智帝是玩弄人心的好手，尤其是帝王心。

老太監哭笑不得。接下來的幾日，智帝也並沒有立即打發這些秀女出宮，卻也並沒有其它任何表示。

大臣們十分忐忑，糾心了好幾日，日日幾乎都要來找老太監打聽消息，老太監收紅包都收到手軟，十分得意。

到了差不多的時候，果然就放出了讓大臣們盡管放心的消息，大臣們感激離去，但心中還是極忐忑。

果然，就見到智帝氣消，仿佛那天在殿上的事情沒發生一樣，收了許多的秀女進宮封品級，大臣們的一顆心此時才總算是安定了下來，松了一口氣，心中卻暗想著以後有事絕對要找老太監，這個人的消息的確靈透，還能猜透到皇上的心思。老太監發了一筆橫財。

雖然智帝心氣難消，還是找了他們很多的麻煩，但是，大臣們心中最大的一件事卻是落進了心裏，只要族女進了宮，就好辦了。所以，一個個倒也絕口不再提那日在殿上的不高興的事……

這件事也不了了之。

京城流言還是很甚，但是智帝也沒什麽動作，雖然還是很生氣，沒有賜到大臣之女去平息流言。

這個計劃流產，智帝依然還是有點心氣難消，所以隨著流言的傳播，智帝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倒黴的自然是那些被波及的大臣，一個個十分苦逼的被智帝逼著加班加點，十分可憐。

智帝明白，老太監說的話是對的，古往今來，每一個明君，都在忍。為大局，為國民，為東原，為自己……

做皇帝才是最不自由的，若想自由，也離亡國和死期不遠了……

智帝還算冷靜，他在老皇帝和眾兄弟中忍耐這麽多年，也早已修煉出來，而今，他也打算慢慢的忍。

忍無可忍，從頭再忍。

流言止於智者。

大臣們知道皇上不高興，也就隨皇上折騰，並不敢有怨言，雙方都知道彼此是因著什麽事，但雙方卻都什麽也沒說，的確是極度和諧，君臣默契，不過私底下各自有多少怨言和苦水，也都只有自己才知道了……

帝都的流言，沈思思和穆澤宸都是知道的，不過兩人都沒有太在意，依然過著自己想要過的小日子，倒也算順心。

不為無謂的事而煩惱，這是兩人共同的心聲。

既然避無可避，自然是高高擱起。

不過穆澤宸心裏還是怪怪的，自智帝賜了側妃進來後，他就一直如坐針氈，雖然他對那兩個女子一點也不在意，但是，他是怕沈思思會介意，總怕她會說些什麽，做些什麽，或是對他不滿。

但是，沈思思卻什麽表示也沒有。一切如常。

穆澤宸總算是忍不住了，找了個機會就與沈思思說了此事，道：“……不若送走吧。送到廟中去，就說是犯沖……”

“我知道你忐忑……”沈思思笑著道：“但是我自有解決辦法，對那些無辜的女子也好。她們雖然不一定是好人，但是她們未惹我，我也不想給她們堵上生路，送去家廟，可就毀了一輩子了，與其平添上這種怨氣，不如再想別的辦法，放心，我自有辦法，你不必忐忑，安心養傷就好，這些交由我，我不會有損陰德，尤其是她們還沒有傷害到我們的情況下，凡事留一線，也是好事，何必做太絕呢，只要你不變，我對她們其實也並沒有多少忌諱……”

穆澤宸深深的看著她道：“……思思，你的心腸真好。”

“其實我也不是一個好人，只是，舉手之勞罷了……”沈思思笑著道：“只要你不在意，全交給我……”

“我根本就不在意她們，只當她們不存在，能安排妥當是最好不過的……”穆澤宸嘆道，“父皇也真是，這次還是大法師幫了我們……”

“你既有盛名，此時也是好事，至少還能幫我們……”沈思思笑著道：“我會與大法師聯絡，放心吧。”

穆澤宸十分信任她，自是點了點頭，道：“我信你，一切都交由你。”

沈思思握緊他的手道：“好好曬會太陽，再休息一會，一會我來接你回去。”

“……好。”穆澤宸躺在榻上，在花樹下曬著微弱透過來的太陽，十分溫暖。沈思思幫著他掖了掖毯角，這才走了。

依舊是那次的花樹，同樣的位置，穆澤宸每到好天氣曬太陽都變成習慣了，因為沈思思說這樣有助於傷口恢覆，又不會曬傷，多曬太陽對身體也特別好，穆澤宸自然是無比的信任她的，對她的話言聽計從。

花樹上的花瓣已人快雕謝的沒了。

這花樹花期雖長，卻也有雕謝的一天。穆澤宸有些惆悵，但是他看著她的背影離開後，閉上眼睛暗想，他和她之間的感覺，絕不是像這花樹一樣的只是曇花一現，也許他們之間並沒有這種驚詫的美麗，但卻有相處著的柔和寧致，細水流長，就像那常青藤，雖然並不絢麗，但卻萬古長青，十分宜人。是最適合相守的感覺。

這樣真好。有她在身邊，穆澤宸覺得十分知足。

金狐在他腿上伸了下懶腰，伸展了一下身體，笑著道：“……她應該是去寫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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