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澤陽不是吹牛，第二天，姜潤果然活著上了班。雖然臉色有點臭，步幅也有點慢。

Teresa還以為姜潤便秘，一上午去了好幾趟廁所，中午特地給他買了兩罐酸奶送過去。姜潤呆滯地看著桌上貼著的便利貼：夏天到了，要註意腸胃。

“怎麽樣？好點了嗎？”

裴澤陽比姜潤還急，沒隔多久就要問上一句。姜潤多半不回話。

昨天夜裏，真是被整慘了，雖說他們都是第一次跟男人做，但姜潤對裴澤陽的技術還是有點期望的，結果開始了才知道，原來裴澤陽……那麽菜！

差點以為要撕裂了，一晚上都在痛，還出了不少血，在姜潤的執意不肯之下，裴澤陽才打消了不把姜潤送醫院的念頭，半夜三更下樓買了藥膏塗上作罷。那裏頭有多痛，裴澤陽是無法想象的，他只知道爽，爽完了再心疼姜潤，在爽和忍中間徘徊了半天，最後被自己獸性的本能驅散了所有的仁慈。

“你別問了，我好得很。”

姜潤算是給臉，回了那麽一句。

“真的嗎？怎麽剛剛又去衛生間了？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姜潤想說，他哪兒都不舒服，難受得吃不下飯，頭疼腦熱，恨不得立刻回去睡一覺，但一想到昨天裴澤陽還給他解圍來著，就說不出口了。人應該有良心。

“沒事，今天我回去睡一覺就好了。”他折中地說。

“我送你回去。晚上給你買粥。”

裴澤陽看眼色小心翼翼地討好著，心疼的同時又覺得甜，眼前的潤潤，終於是他的了！

臨近辦理財產過渡手續，裴澤陽在辦公室待了一個上午，下午就出去公幹了。說是公幹，實則是利用工作時間去見了律師聊繼承遺產的事，三十年了，該有的那份，終於要到手了。

“根據繼承法，您有權合理合法繼承您母親留給您的股份，但您是否可以進入公司股東會，並且參與決策，這得根據貴公司的章程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裴澤陽面前坐的是一位五十多歲經驗豐富的律師，姓馬，名遠揚。他在財產繼承類官司當年有多次勝訴經歷，裴澤陽找到他做法務，如虎添翼。

馬律師繼續說：“如果您繼承了股權，您便會以42%的股權優勢成為遠騰國際的最大股東，但是事實上，您是否能順利進入董事會，這得另看。”

“怎麽說？”

“根據貴公司創辦致初立下的章程，只有全體股東投票超過半數支持您進駐董事會的情況下，您才能成為實際意義的股東。並且只有在超過6成董事的讚成票之下，您才能成為董事長。根據現在的情況，這……”

“呵……”裴澤陽冷笑了一聲，“意思就是說讓我跟老頭拉票，是吧？”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雖然在股份轉移之後，您父親的股份只剩下23%，但他在位多年，在董事會裏號召力和影響力不容小覷。”

“行。”裴澤陽知味，“那就鬥唄。我爸那兒最近情況怎麽樣？有什麽風吹草動？”

馬律師的得意門生在裴澤陽父親那裏工作，偶爾會回來透露一些消息，但多不精準。裴老頭兒一世精明，哪能把小算盤外露。

“這個，我不太清楚，最近沒聽說什麽動靜。”

裴澤陽就知道會是這個答案。不過他也不想靠著小道消息雞犬升天，最重要的是如何拉攏董事會的那些老頭子們。得到一個董事的心，意味著要給他豐厚的利益誘惑，收買到對方的忠誠，其中訣竅談何容易。

一個下午琢磨過去，裴澤陽發現了自己面臨更大的難關。統治一個帝國，果然不是靠繼承一點點股份那麽簡單。

但，有股份總是好的。

傍晚時分，裴澤陽和馬律師面談完畢，原本想請馬律師吃頓晚飯的，想起姜潤那邊，又感覺有些為難。還好馬律師說晚上還有其他事，先走一步，不然裴澤陽還真不好意思就這麽送客。

股份的事兒算是定了下來，只要到期簽字畫押，基本沒什麽問題。裴澤陽心裏的大石頭算是落了地。夜色逐漸浸染西邊天空的時候，他哼著歌兒驅車回公司。

忙了一大陣，姜潤難得準時下班，裴澤陽路過公司外公交站臺，隔著馬路老遠看見姜潤探頭探腦在等公交車，顯然把他今天說的約喝粥給忘得一幹二凈。

裴澤陽心裏頭有點不爽，掉頭到姜潤面前，降下車窗，幹脆利落喊了一句：“上車！”

姜潤被裴澤陽驟然的出現驚得後退一步，說：“我今天要回自己家的。”

“誰不讓你回家了？”裴澤陽俯身開了副駕駛車門，“路上車多，趕緊上車走人，別讓我堵在這兒！”

姜潤乖乖上車，系好安全帶。沒等他屁股坐穩，裴澤陽就“轟”地把車開出去，一邊逼逼叨叨：“不是說好晚上我請你喝粥的嗎？你倒好，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莫名的指責甩過來，姜潤不想背鍋，便冷冷地回嘴：“看看我給你打了多少電話再說話。”

“嗯？”裴澤陽半信半疑，掏出在口袋放了半天的手機——5個未接電話。

“哈——哈哈——”裴澤陽頓時尷尬，把手機收起來，賠笑說：“下午談事情，靜音了，沒看見。”

姜潤斜了他一眼，不再說話，側目望向窗外的繁華夜景。看著樹影左搖右擺，東南風並不小，但其實是很悶濕的空氣，剛剛在公交站等了那麽月分鐘，他就出了一層汗。他皮膚薄，怕冷又怕熱，但一整年的公共交通都忍下來了，然而這陣子裴澤陽接來送往的，把他慣得有點適應不了本該熟悉的天氣。

裴澤陽打開音樂，跳動的音符溢進姜潤的耳朵裏，吹著溫和的冷氣，身心一下子得到了放松。

“我們去吃哪家的粥呢？”裴澤陽問。

姜潤搖搖頭：“我不熟，你定。”

裴澤陽憋憋嘴，對著手機喊了句：“嘿siri！附近最好吃的粥店是哪一家？”

Siri到底是貼心的管家：“這是我找到的信息：”

裴澤陽瞄了一眼屏幕，跳出來滿滿當當好多餐廳的信息，又讓他選擇，問了等於白問。

姜潤被晾在一邊，看著裴澤陽和機器對話了半天，你一句我一句饒舌，像兩個智障。終於在十分鐘之後，裴澤陽選定了一家海鮮粥鋪，他期待萬分地想要喝一大鍋海鮮粥。

裴澤陽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大戶人家的孩子似的，一口氣點了六碗粥和三樣點心，雙人餐桌滿滿當當被放了一桌子，姜潤看看他又看看粥，一時間無語，不知從何下手。

“鮑魚粥，哈哈。”

裴澤陽看著面前的六碗粥，笑嘻嘻舉著勺子，他對一碗鮑魚粥異常感興趣，先把鮑魚舀了一個出來，盛到姜潤碗裏：“個頭大的給你！”

姜潤腦袋裏閃過無數生活小常識，昨天才被弄得腸胃不舒服，還有些腹瀉，這會兒能吃這麽滋補的海鮮粥嗎？

應該能吧？再怎麽有海鮮，畢竟也是溫和的粥類啊……

他勉強把鮑魚塞進嘴裏，鮮香的湯汁在咀嚼的過程中濺了出來，口感彈牙，怪不得一碗粥都賣一百多塊錢。

“怎麽樣好吃不？夠不夠五分？”

姜潤喝了一口粥：“四分半。”

“哼，siri騙我，還說這裏零差評。”

裴澤陽面露不滿，舀了一大勺塞進嘴裏沒註意吹，差點把舌頭燙下來。

姜潤覺得裴澤陽像是在演小品，不然就是什麽獨幕劇，簡直搞笑。然而他不擅長reaction，一笑即過。

三個人，六碗粥，外加點心。姜潤硬塞進去才吃了差不多三分之一，裴澤陽一個人就吃了三分之二，並且還去了趟衛生間。

裴澤陽在對待食物的習慣上還是挺好的，符合姜潤媽媽的價值標準，不奢侈浪費，也有虔誠之心。

趁著裴澤陽去洗手間，姜潤招服務生過來買了單，一頓粥吃掉大幾百不是他的作風，會心疼。但這頓飯如果可以抵消裴澤陽帶他逛街買衣服所花費的時間金錢，那就值過頭了。能少欠人情就少欠，白吃白喝總是不好的。

姜潤站在餐廳門口等裴澤陽，看著店裏流光溢彩的裝修風格，聽著角落裏的鋼琴家發洩情緒，忽然想，如果沒有裴澤陽，也許他連至今為止一半的世面都沒見過。那個人的存在拉高了他的生活檔次，也帶他體驗過各個階級的人情世故，裴澤陽的存在感，在他生活裏真的不低。

“呦呵，今天輪到我抱大腿啦？”裴澤陽過來摟著姜潤的肩膀，“不是說我請嗎？”

“我請也一樣的。”姜潤僵住，他內心依然有些抗拒在公共場合和裴澤陽的親密。

“行啊，不分你我，這才像一對嘛。”

裴澤陽對姜潤很是滿意，一出餐廳，就在姜潤的腦門兒親了一大口表示表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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