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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怒火填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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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黎俊柏沒留宿醫院,夜深人靜,整個樓層的病房都關門了,走廊空無一人,他的腳步聲在寂靜裏顯得格外響亮,空蕩蕩徘徊在耳邊,阮卿卿望著他離去時蕭瑟的背影楞神,許久後,才艱難地挪動腳步回了病房。

剛入秋,天氣剛剛好,阮卿卿卻感到很冷。

她和黎俊柏離得很近,這些年再沒有如此清楚明白地在一起,可兩顆心似乎越來越遠。

難道,只有結婚才能維持住這段感情嗎?

相識以來的一幕幕在腦海裏清晰無比地浮現出來,阮卿卿細細回味著,輕嘆。

如果沒有誤會阮績民強-奸何歡,他們在相識的第一年,從她的故裏沙坪壩回城後就結婚了。

這些日子他的壓力很大,黎璽祺突然死了,蕭潯未能繩之以法,袁可立逍遙自在,強-奸他媽媽的兇手一直沒有找到,每一件事都讓人無法釋懷。

強-奸何歡的人到底是誰呢?為什麽阮績民到處找沈佳雯時會沒碰到?

沈佳雯和阮績民說那個男人根本沒在宴會上出現過,梧桐樹下發現何歡的地方,也不是案發第一現場,案發現場會是哪裏?

不是宴會上出現的客人,難道,是主人?

主人!像是有什麽在腦子裏抽動,阮卿卿霎地坐了起來。

霞光路那座宅第,那天她過去找尋真相,遇到一個老男人,老男人說,他是那座宅第原先的主人。

那個老男人!

她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阮卿卿猛地跳下床,拿出紙和筆,飛快地勾畫。

過去那麽久時間,何況那日老男人戴著帽子和大墨鏡,只看到臉部輪廓和下巴,畫了頭像出來了,阮卿卿還是想不起在哪裏見過這個老男人。

雖然想不起來,但是老男人是那宅子的主人,可以打聽一下。

徐鳳英暈迷,阮績民在戒毒所無法通訊,阮卿卿想了想,還是忍著不適打電話給黎成祥。

“黎伯伯,我想知道,當年設宴請客的袁家有幾個男人?都出席宴會了嗎?中途有沒有離開宴會場的?”話說出來了,黎成祥還沒回答,阮卿卿自己楞住了。

她在這一刻突然發現,宴客的主人姓袁,而袁可立,也姓袁,徐鳳英說過,袁家當年有一個兩周歲的孫女,如果沒記錯,袁可立恰好比她大兩歲。

那個老男人給她似曾相識的感覺,可卻想不起在哪裏見過,此刻她想起來了,她沒見過老男人,為什麽會覺得似曾相識,那是因為,老男人有一個和袁可立一模一樣的朝前翹的下巴。

一般人的下巴都比較圓潤,平垂或是微後傾,袁可立和老男人卻是方下巴,棱角分明,朝前翹起。

“四個男人,袁老太爺和三個兒子,當晚出席招待客人的是袁老太爺和他的大兒子二兒子,小兒子跟朋友外出旅游不在家。”那一次宴會,帶來滅頂的痛苦,黎成祥記得很清楚。

宴會開始時不在家,後來也可以回家了。阮卿卿輕咬了咬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問道:“袁家的那個兩周歲孫女是袁家小兒子的孩子,對不對?”

“是的,你查到什麽線索?”事關亡妻,黎成祥拋開成見,急切地問道。

“袁可立很可能就是袁家那個小兒子的女兒,跟蕭潯合謀,不僅是想幫蕭潯奪富通,還有可能,是想整垮你和俊柏,讓黎家不能找她爸的麻煩,她爸爸就是……”阮卿卿深深吸氣,後面的話,情緒激蕩,說不出來。

宴會在一樓舉行,袁可立的父親將何歡擄上二樓強-奸,而後抱到庭院梧桐樹下,因為如此,阮績民到處找沈佳雯卻沒有看到慘禍在發生。

袁家那座小樓通向二樓的樓梯不是內置式的而是在室外。

阮卿卿想的,黎成祥也在極短的時間裏想通,想到亡妻成了地下白骨,自己卻蠢得那麽多年沒查到真相,未能替她報仇,霎那間肝腸寸斷。

病房門突然傳來砰一聲響,像敲門聲,又不像,阮卿卿楞了楞,掛了電話走過去開門。

走廊空無一人,阮卿卿剛想關門,忽而周身劇震,整個人呆住。

房門外一側墻根邊,黎俊柏抱著雙膝蹲在地上,頭顱深深地埋入膝蓋中,自上而下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臉,只看到他的肩膀在不停抽動,瑟瑟發抖。

“俊柏。”阮卿卿驚叫,伸手拉他,黎俊柏站了起來,不容她看清他的臉,他死死地抱住她,把頭埋到她肩窩,低低地、悶悶的、拼命壓抑的哭泣聲在她耳邊震蕩。

上一次見他流淚是黎璽祺死了,這一回……剛剛和黎成祥通過電話,黎成祥沒事,因為什麽呢?阮卿卿張開嘴唇,沒問,半抱半拖著,把他帶進屋裏,扶放到床上。

把他的鞋脫了,長腿扶上床,阮卿卿轉身想去打熱水給他洗臉,一只手從背後伸過來猛一下把她攥住,天旋地轉,她被拖抱摔到床上。

“卿卿,別離開我。”他把頭埋進她胸膛,忽地,像個孩子一樣放聲大哭。

滾燙的淚水如洩洪的水滲透薄薄的睡衣,悲哀如大山罩頂,阮卿卿楞了楞,推開他,翻壓到他身上,吻了下去。

他的臉頰滿是淚水,鹹鹹的熱熱的,嘴唇卻很涼,帶著寒冬的蕭瑟,阮卿卿心疼得喘不過氣來,糾結和怨惱拋諸腦後,羞怯趕到角落裏去,這一刻只想讓他快活,讓他不再痛苦悲傷。

嘴唇疼痛,頭暈腦脹,喘不過氣來,施與和承受的感覺完全不同,她吻著他的唇角,迷人的完美的下頷,輕觸他淺淡的剛冒出點兒頭的胡子,漸漸的,初衷變了,沈溺進灼燒人的洪流中。

“卿卿……”黎俊柏喃喃叫,哭聲漸弱,阮卿卿暈頭暈腦間就去解他的襯衣扣子,黎俊柏僵了一下,像是要反抗似,顫抖的手按到阮卿卿手上,又霎地松開。

阮卿卿覺得自己像要窺覷小白兔的大灰狼,她想打住,一雙手卻不受控制。

黎俊柏的眼神變得迷蒙暗沈,細密的長長的眼睫上還有水汽,帶著脆生生的誘惑。

阮卿卿心跳快得失去節奏,撲咚撲咚震得胸膛疼。

頭頂白熾燈閃了一下,黎俊柏喉結上下滑動,象牙白的肌膚上汗意隱隱,肌肉繃得僵硬,後來,又松軟下來,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真好看,他的身材很棒,勁瘦結實,阮卿卿輕數著皮膚下若隱若現的肋條,緩緩往下,呼吸隨著黎俊柏身體的起伏而顫抖。

“卿卿,你快點兒……”黎俊柏被她逗弄得起了火,見她好半晌不進入主題,不滿了,輕咬她的耳朵,難耐地催促。

沈暗沙啞的嗓音,夾雜著灼熱粗重的喘-息,阮卿卿臉紅心跳,緩緩往下面而去,好半天,卻鼓不起勇氣。

黎俊柏等不到她行動,忍不住了。

天旋地轉間,兩人調了個兒,阮卿卿被壓到下面。

“不要……我害怕……”阮卿卿覺得疼,還沒碰上,她已經嚇得瑟瑟發抖。

哀求的聲音嬌軟虛弱,聽到耳裏像是烈火烹了油,黎俊柏一只手抓牢她捶打推搡的兩只小手拖按到她頭頂,另一只手微有些野蠻的搗騰。

逃不過避不開 阮卿卿僵硬著,心驚膽戰地等著被撕裂開的那一刻。

什麽都沒有,黎俊柏搗騰半晌,滿頭滿臉的汗水,神情苦惱滑稽,半晌,從阮卿卿身上滑下,悶悶說:“明天就算天塌下來,我也要先去買碟片看。”

禇喬林讓他帶阮卿卿去檢查,他覺得阮卿卿身體很好,沒什麽需要檢查的。

還是找不著地方?阮卿卿羞紅了臉,看著他焦急渴望的神情,有些內疚,自己如果配合,就不會弄不成事吧。

怕他糾結不已傷了男人的自尊心,阮卿卿轉了話題,低低把自己的發現說了。

黎俊柏灼熱的呼吸瞬間變冷,坐了起來。

“我剛剛也發現了,我媽臨死前那一天清醒過來,寫下了遺書,把她被強-暴的事寫下來了。”

他的目光有一絲茫然,又有難以置信的憤怒,眼睛失焦,空洞洞的,像望著阮卿卿,又不是,穿過阮卿卿,望向她身後,望向沈沈已逝的年月。

“咱們明白的遲了,過了追訴期只能暗裏動手,不能把那畜牲繩之以法,在大眾面前丟盡臉,真不甘心。”阮卿卿咬牙,摟著黎俊柏的頭,恨恨說:“咱們合計一下怎麽辦,不能讓那惡魔逍遙世上沒受到懲罰。”

“當然要讓他們受到懲罰,要讓他們生不如死,他們加諸在我媽身上的痛苦,我要他們百倍償還。”黎俊柏抿緊唇。

“他們?”阮卿卿遲疑,重覆著問,黎俊柏話裏的他們,聽起來不像是說袁可立父女。

“是的,他們,不止袁可立的父親,還有另一個男人……”黎俊俊臉頰肌肉顫動,緊攥成拳頭的一雙手不停發抖,半晌,從兜裏掏出一封信遞給阮卿卿,“這是我在我媽織給我的那件毛衣裏發現的。”

晚上從醫院走後,黎俊柏有些茫然,開著車漫無目的兜了一圈回到公寓後,他拿出何歡臨死前給他織的那件毛衣,對母親訴說,求何歡指點他,怎麽才能和阮卿卿走出死局。

焦躁地揉著毛衣時,他意外發現毛衣襟腳是雙層的,裏面隱隱透出與藍色毛線不同的白色,拆開看,原來有一封信。

何歡臨死前一天,也許是舍不得孩子,也許是不甘心就這樣死了惡魔得不到懲罰,清醒了過來。

她寫下遺書,將自己遭遇慘禍的過程記了下來,然而,又擔心惡人財強勢盛,黎成祥不是對手,黎俊柏年幼,報仇不成反被滅口,於是在那件毛衣的衫襟勾織了雙層,遺書藏在毛衣中。

她在遺書上說,這件毛衣是一年前織的,黎俊柏穿不了,不穿也就不會洗,興許有一天會發現。

如果黎俊柏洗毛衣把遺書洗掉,那就當是天意,讓真相石沈大海。

工整的簪花小楷,字如其人,婉約秀美,阮卿卿呆呆看著,目光落在行兇過程的描述上,周身發抖。

難怪黎俊柏承受不住失聲痛哭,比強-奸更慘無人-道的折磨——輪-奸!

欺辱何歡的是兩個男人,袁可立的父親袁枷,還有袁枷的朋友,一個名陳進軒的男人。

陳進軒,這個名字不陌生,電視報紙上經常看到,本市商會主席,陳玘的父親。

二十年前慘案發生時,袁家是g市數一數二的豪門,陳進軒本人春風得意,已是商會主席的秘書長,家族是富甲一方的財閥,不論袁家還是陳家,都不是剛在商場起步的黎成祥惹得起的。

何家也是g市的望族,可卻是書香傳家的詩禮之族,和財閥豪門無法拼鬥,況當時,何歡的父母也已去世,僅靠門生舊故無力和袁陳兩家抗衡。

何歡在身體倍受摧殘卻欲訴無門中崩潰。

阮卿卿想哭,放聲大哭,哭出心中的憋悶。

不只二十年前,眼下,和陳進軒扛上,他們也很難有勝算。

傷害案證據確鑿蕭潯仍能逍遙法外,原來就是陳進軒暗中插手了。

“讓那兩個惡魔多活了二十年,我要讓他們加倍品嘗苦果。”黎俊柏低聲道,起床走到窗前,點燃了香煙,緩緩地吹著煙頭那點火光。

“袁家好像沒落了,可是陳進軒……”阮卿卿咬牙,何歡當年不敢說,怕黎成祥鬥不過反遭殺身之禍,眼下,她也擔心。

陳進軒的勢力,連陳玘籌謀了那麽多年都不敢輕舉妄動,何況他們。

“咱們自己不用動手,借刀殺人。”黎俊柏微微笑,舉起香煙,輕吹。

淡煙繚繞,他的眼神堅定沈靜,前一刻的仿徨無助消失,那個自信霸道,從容淡定,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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